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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真君一往情深(玄幻灵异)——诉清霜

时间:2021-04-09 08:44:27  作者:诉清霜
  此处怎会有妖气?
  我暗道不妙,连忙屏息静气,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妖气趁虚而入,流窜在我全身,与我身上那半截妖骨相为呼应,气血登时翻涌不止,头更是阵阵发昏。
  明明周围极为嘈杂,我却只能听见我的心跳声,如擂鼓长鸣,每一击落下,都将我意识无形消磨一分。
  恍惚中,我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噩梦一般的夜晚。虚掩的房门被用力踹开,许多人涌了进来,为首的那人持着长明灯,昏暗烛光映出我手上的血污,还有倒在我面前的——
  早已经凉透的,义父的尸首。
  他们大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我默然流泪,我想说,不是我。
  他们疾呼:“杀了他!为长老报仇!”
  我小声争辩,真的不是我。
  他们怒喝:“不是你?怎么不是你?自从长老将你带回,我们玄丹被神明永弃,可还能寻见一点昔日的荣光?你这个——不详的、该死的怪物!”
  我撕心裂肺,说了、说了不是我!
  他们置若罔闻,直直向我扑来,面容狰狞如恶鬼,誓要取我性命。
  既然他们要我的命,我又何必……苦苦守着对义父的诺言。想死,便允给你们,可好?
  我快要分不清虚幻与真实。抬眼看去,周遭那些人的长相已是无甚区别,左右都是要来取我性命的,与其等着他们动手,不如我先发制人。
  “竹罗。”
  我蓦然回头,指尖暴涨,顺势剜入来者心口,温热血液淌了我满手,深深一嗅,腥气扑鼻。平日我对此最为作呕,眼下却忍不住放任自己沉醉其中。
  啊……我记起来了,那日也是如此。
  他们不听我的解释,一心想让我死,持长明灯的那人更是首当其先。我为求自保,以手为刃,捅穿了他的心,亲自送他前往极乐。
  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你定会不得好死。”
  想起昔日情形,我兴奋得战栗不已,微微笑起来,凑近眼前这个模糊的人影,柔声问道:“真的吗?我真的会不得好死?”
  我以为这人定会附和,但他沉默半晌,却是摇头:“若真有那一日,我会替你。”
  “你替我?”我只觉可笑,“我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爱侣?曾施你恩惠?曾救你水火?都没有的话,你凭什么替我?”
  他只是一遍遍地道:“竹罗,我会替你。”
  说谎。我漠然地看着他,这世上绝不会有如此无由而生的热烈爱意,也绝不会有此等奋不顾身的飞蛾扑火。即便存在,也只是因为他没有看清我的真面目。
  待他看清了,就会与旁人一样弃我如敝履。
  无所谓,我早就觉得无所谓了。
  厌弃我的人这般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将唇递到他耳边,我用平生最温柔缱绻的语气,轻声道:“你知道吗?千年前,我就是这样杀死于我有养育之恩的义父。被发现后,为逃避罪责,我又毫不犹豫地将那些知情的人尽数灭了口。”
  看吧,这就是我的真面目。
  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一个出身不详的怪物。
  这九疆六界,该有何其广阔?然而除却主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愿意接纳我。
 
 
第82章 巫山一段云·其四
  等了很久,那人都没有再说话。
  我不觉得失望,也不觉得难过。任何情绪在这一刻归于虚无,只余下仅存无多的生趣,支撑着这具苟延残喘的躯壳。
  说的这般好听,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哂笑,想出言讥讽他几句。不等我开口,他蓦地伸出手,掌心抚上我后颈,将我按入他怀里。
  震惊之下,我竟忘记了反抗。额头抵在那人肩上,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心道,真冷啊。
  从这只手再到这个拥抱,无一不是冷冰冰的。如坠雪天冰窖,没有任何温度。
  与这冰冷不符的,却是后背传来的那阵轻柔地、近似于安抚的拍打。
  “以前受罚,母后总会抱住我,像这样拍三下。”那人用不合时宜的语气,说着不合时宜的话,“她说,昭华乖,拍一拍,就不会难过了。”
  我不想听他的鬼话连篇,斥道:“闭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他会这样安慰我,不过是求生避死的本能在作祟。
  真以为如此简单……就会将我打动?
  “竹罗乖。”微寒气息拂过我后颈。他仿佛听不见我说的话,几近于执拗地,“拍一拍,就不会难过了。”
  ——竹罗乖,竹罗乖。义父拍拍你,就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我僵在原地,心神俱乱。
  自灵识初开起,我便知我命格低贱,身上混着玄鸟与妖狐的血脉,乃为人不齿的半妖之躯,修炼成仙极为不易。
  一个行差踏错,或许就要沦为嗜血滥杀的怪物。
  每每修炼受挫,想到或许此生都无缘仙途,我总会避开所有人,孤身躲在暗角,崩溃怮哭。
  无论我躲在哪里,义父总能寻见我。
  他最是心细,从不戳破我勉力维持的自尊,只会默默站在一旁。等我哭个痛快后,才将我抱起,轻声哄着:“竹罗乖,竹罗乖。义父拍拍你,就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我如鲠在喉,已是悲痛欲绝,眼眶却干涸得寻不见一丝涩意。那些显得自己无能弱小的身外之物,早在无休止的欺辱与谩骂中被我毅然抛在脑后,或许还要更早。
  义父逝世的那日,我就将我此生的泪流尽了。
  这个人倒是好命。
  凭着这句话,我怎么忍心杀他?
  全身的力气被霎时抽空,我垂下手,倦声道:“你走罢,我不杀你。”
  “一起走。”他纹丝不动,指尖轻触我脊背,“我带你走。”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被他的自以为是所激怒,猛地推开他,向后退了几步,一字一顿,“还不快滚?”
  他默然不语,追着我的脚步上前,分出两指点在我眉心,纯粹冰寒的灵力如汩汩清泉,散至四肢百骸。
  妖气得以安抚,我找回几分神智,抬起眼,定神看去。
  面前这人的长相仍是模糊,看不分明。惟有那双眼,清如明月无尘,穿破层层雾霭阻隔,渗出一点光来。
  那微光先是如寥落星辰,落地无踪,却在下个转瞬,粲然生出一地不灭明烛。火光如波澜徐徐荡开,终是吞没无数污秽与不堪。
  借着光,我总算看清这人的真面目。
  那张脸倒是一如既往的冰雪之姿,然视线下移,捎带上那身染血的白衣,这冰雪之姿就无端显出几分病气,仿佛登时就要羽化归西。
  “对不住。我……并非有意。”我心情复杂,破天荒地生出些歉意,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处,“我替你疗伤。”
  “不用。”昭华避开我,掌心覆上伤处,光华流转几个来回,血污随之隐去。
  昭华整好衣领,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半晌,也不知想到什么,面皮泛上霞色,神情颇为不自在:“我要撤去结界。”
  我正琢磨着该如何同昭华解释来龙去脉,见他并无追问的意图,反倒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接下来:“那就撤罢,何故要知会我一声?”
  “你的……耳朵。”昭华别开眼,玉白指尖轻点,落在头顶的位置。
  我抬手摸去,触手所及并非头发,而是柔软蓬松的绒毛。我心里连着咯噔了好几声,又颤着手去摸身后。
  果不其然,因妖力失控,我最为不齿的狐尾也垂了出来,耷拉在地上。
  我生平最恨这人不人兽不兽的鬼样子,掐着决想将自己变回人形,却因妖力紊乱,频频出错。
  最后是昭华看不过眼,凭空抓了件曳地斗篷,将我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只留出个眼睛的空隙给我看路。
  撤去结界后,喧哗人声再度响起,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此番热闹景象,倒将我心底寒意驱散几分。
  昭华带着我绕过西街,往善人府的背面走去。我见这路越走越偏僻,不禁生疑:“你要去哪?”
  他倒不避讳:“夜探善人府。”
  夜探善人府?我快走几步,拦在他面前:“那里摆明了有古怪,你去淌什么浑水?”
  “何为浑水一说?”昭华反问我,“假使此时袖手旁观,百姓又当何辜?”
  我实在纳闷。
  他在我面前向来是副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作派,倒是看不出来,他竟还有那闲心去做什么老好人,为这些个无关紧要之人耗费无谓心力。
  我试图劝他:“世间万物,自有其因果。保不准人家就是两厢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讨债一个还债,不需你出手相救。”
  “真相如何,尚未可知。倘若是情债纠葛,后人无权评说,我自然不会插手。”他不为所动地绕开我,向前走去,“你不愿等我,就先行回去罢。”
  我脾气也上来了,扭头就往来处走。
  好像谁稀得等他似的。
  走了几步,却又莫名慢下步伐。
  先前那妖气这般邪门,想都不必想,定是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这瘟神先前被我伤了心口,元气大伤,恐怕要落于下风。
  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撇下他不管。
  ……不对。
  主人教导过我,凡事要量力而行。假若这瘟神都斗不过这妖怪,我过去帮他也不过白白送死。那什么肖大善人与我素未谋面,我作何要为他平白送了性命?昭华要管,就让他去管好了,死了也只怪他自己多事。
  我咬咬牙,想继续向前走,脚踝却沉重地像绑了好几斤铅,怎么挪都挪不动。
  昭华救了我,我欠他人情。
  义父说过,单是‘债’之一字,就可引来无数祸端。惟有互不拖欠,方可不为其所累。
  我不想欠他人情,我不想为他所累。
  我也不想与他牵扯不清。
  与外面的喧闹不同,善人府可谓是死寂沉沉。
  一路循着妖气走来,路上偶能见到几个倒着的人,作长工打扮。我矮下|身子,逐个探了探鼻息。
  气息绵长,不过是昏睡过去。
  看来那妖怪并无害人之心。
  长廊末尾,是妖气最重之处。黑雾如云,严实如网,将整间屋子罩入其中,久凝而不散。
  昭华先我一步推开门,我随之跟上,被眼前景象震撼得久久说不出话。
  屋内燃着豆点大的烛火,映出盘踞在地的蛇身,鳞片泛着幽冷的色泽。
  那黑蛇眼如点墨、信如焰火,缠着早已不省人事的新娘,近似于温存地舔舐着她眼尾。
  身为半妖,我虽不能自如操纵妖气,但我能感知出来,这蛇妖不存恶念。
  我怕昭华贸然出手,不假思索地制住他手腕,厉声道:“蛇妖,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黑光闪过,那蛇妖化作人形,抱着女子翩然落至地面。他微微笑着,轻抚女子眼尾,柔声道:“你们误会了。我来此,并非为取她性命,而是与她告别。”
  告别?我自然不信。
  “你是妖,她是人,你们有什么别可告?”
  “有的。”蛇妖顿了顿,“我与她……曾是结发夫妻。”
  我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将信将疑地问:“结发夫妻?你有何证据?”
  “她眼尾这颗四犯朱砂,是我当年为她亲手所种,意在结永世之缘。”说着,蛇妖扯松衣领,露出另一颗殷红如血的朱砂,不偏不倚地点在心口正中间。
  “此曰心间痣,与她是一对。”
  “既是结永世之缘,为何……”我想问为何这女子今日要嫁作他人妇,但瞧见那蛇妖黯然神色,到了嘴边的话就怎么都问不出口。
  “为何?”蛇妖喃喃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因为轮回转世,她不再是遥夜岭的阿然,她不再爱我。”
  我不觉意外。
  凡人就是如此,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怪只怪他自己,偏要与这只争朝夕的凡人去谈什么永世之缘,荒谬可笑。
  “既然如此,那便尽早了断。”我耐着性子劝道,“她不值得你留恋。”
  “我就是为此而来。”蛇妖张开嘴,吐出内丹,置于手中。五指缓慢收拢,竟是要将其捏碎。
  他这是想一死了之?我微怒,为这个薄情寡义的凡人,何苦做到这番田地?
  “你这是——!”
  我想失声痛骂他几句,却被昭华制止。他挣开我的手,走到蛇妖面前,说出了踏进这屋子后的第一句话:“这么做的后果,你想好了?”
  “想好了。惟有如此,她方能得以解脱。”蛇妖阖上眼,轻声叹,“四犯朱砂,痛其所痛、哀其所哀、喜其所喜、乐其所乐。听起来,像不像神衹给予有情人最好的祝福?”
  “……”
  “阿然觉得是,我也觉得是。但过去这么些年,我终于明白,其实这并非祝福,而是诅咒。”
  “何出此言?”
  “从情正浓时,到情薄如纸,何须沧海桑田这么久?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她不再爱我,不想再见到我,却因这颗朱砂被迫与我纠缠在一处。”他微笑,定定发问,“这不是诅咒,还是什么?”
  昭华阖上眼,没有再说一句话。
  眼见那内丹已现出裂痕,光芒愈发昏暗,我也顾不上什么独善其身的行事原则,忍不住道:“除却一死,定还有其他的办法,你——”
  蛇妖打断我,语气坚决:“只求一死。”
  郁气如乱麻堆积在我胸口,怎么也理不顺。推开门,我径直出了房,赏月色、迎清风,再也不去理会那些个教人心烦意乱的生离死别、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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