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胜舟看出眉目来了,对方这是有事不便开口,他忙起身,说:“我去外面看看。”
王珂目送江胜舟出了办公室的门,松了一口气,赶紧凑上来,“那个,江队,说了你别生气。就是……就是我们在宾馆扫黄的时候,抓到陆晓琳了。”
江南坐在椅子上,听了王珂的话,坐直了身子,“你说谁?”
“陆晓琳!”
这消息令江南猝不及防,他要站起的身子,想绕过办公桌,走到前面来,竟然踉跄了一下。感觉他原来就疼的脑袋瞬间又被重锤击了一下,已经头晕眼花,就差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你带我去看看。”
江胜舟看见江南步履蹒跚地走出来,马上预感到出事了。他急切地问:“怎么了?”
江南一把拉住他的手,“哥,你扶我一下,咱们跟着王科长走。”江胜舟托着他的胳膊,“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扫黄抓到了陆晓琳。”
江胜舟眼睛瞬间瞪大了,“什么!陆晓琳!没搞错吧!”他烦躁地用手往后捋了捋头发,嘴里骂了一句,紧接着说:“这都什么事!我跟你去看看!”
二人跟着王珂去了治安科,王珂在前面带路,走得很快,三人不久便到了治安科的办公室。
路上王珂简单介绍了情况,说是配合市局突击检查酒店的时候发现的。
王珂带着他们二人,在一间办公室里见到了陆晓琳。
陆晓琳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坐在桌子后面,看见江南带着江胜舟一起进来,先是愣了一下,后又平静下来。
江南头脑昏沉,他瞅了眼桌后的人,怔了怔,想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原本心不在一处,眼前更像一场闹剧。
江胜舟在江南旁边的椅子落了坐,主动开了口,“事情刚才王科长也说了,交了罚金,就可以出去了,其他回去再说。”
他带着江南在外面等着,等走完手续,王珂送陆晓琳出来,最后江胜舟送二人回了家,把人送到楼上才离开。
江南这时已冷静下来,他倒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坐吧!”
陆晓琳木然地坐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放回茶几上。
江南先开了口,“具体我也想不了解。我们还是离婚吧!好聚好散!”
陆晓琳低着头,又拿起水杯,并没有喝,在手里托着杯底转了几圈,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我也没什么可说,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还是早点散了好!我们这样的连吵架都懒得吵!真像个笑话!”
“既然都是笑话了,就该早点结束,约个时间吧!去民政局还得办手续。财产都是婚前财产,你的还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好合好散,撕破脸也不好看,毕竟你我都丢完脸了。”
“星期五早上8点,民政局见。”
“好!”江南默默地低下头,半晌没有作声。
他用手搓了搓脸,最后手覆在脸上没用动,心里谈不上伤心,也谈不上难过,离婚反而成了一种解脱。
谈完,江南出了门,开车去了江胜舟家。
江南按了门铃,江胜舟开了门缝,“进来吧!”
“上你这安静安静。”
江津梁和赵玟早已休息,两人在客厅沙发上喝着茶。
江南看着江胜舟欲言又止,“想问什么?”
“你做了推手吧?”
江南听了这话,慢慢抬起头,盯了江胜舟几秒,“发现不久,而且还没抽出时间处理,光想着王珩来着,不过没想到她能被抓,你也把我想的太阴暗了!”
“那你还挺能忍!岂不是吃了大亏。”
“反正也没上床,亏什么亏!”
江胜舟听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不是吧!结婚三个月了都?”
“三月怎么了?蜜月时候跟王珩吵了一架,哪有心情?后来不是加班,就是抓人,我过的比和尚还苦!”
江胜舟斜瞄了他一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是你不行吧?”
“滚,你还是我哥么!说谁不行呢?”江南说完把茶杯“啪”往茶几上一放,
“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江胜舟问道。
“没有,心里乱乱的!王珩那么远,抓都抓不回来,他说半年回,但是我根本不能确定他回不回来。”江南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哥!我现在终于知道等一个人的感觉了……没有尽头的等待。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绝望……王珩自己在BJ每天都是这种感觉吧!如果他有勇气说,早就说了,不用等到现在。”
江胜舟递过几张纸巾,江南接过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上次他回来很不开心,他很少这么消沉过,很少发脾气。上次回来总是阴晴不定,总是莫名其妙的不高兴。还说过奇怪的话。他上次回来说‘任何时候对我都不是故意这么狠心的。’”
江胜舟静静的听着,江南说得没有条理,但是他听懂了。他知道这时候江南需要一个听众,而他是最适合的。
江南自顾自的说着,“他知道我早晚要结婚,早就做好要逃离的准备。估计留在BJ也是他深思熟虑的,不敢离我太近,也舍不得太远。哥,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我。我结婚了,意味着他一无所有。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逃离。逃到我够不着的地方,绝了念想,永不相见。即使再见,那也肯定是多年之后,早已物是人非。”
“哥!他是真狠心啊!怎么忍心把我扔了呢!”江南哭得双眼红肿,手上沾了不少眼泪,湿漉漉的。
周末陆晓琳早已收拾完东西,搬离了家。唐文慧周末见到江南的时候,愣是被离婚消息砸懵半晌没回过神,连带着江南差点儿挨了顿打。
星期一,这天江南加了半夜的班,身心憔悴,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索性微信问了王珩大切的车钥匙放哪里了。
王珩突然收到微信信息的时候,还愣一下了,拿着手机望了半天,“难道查到他的车了?”
“怎么不说话!车钥匙放哪里了?”
“你要钥匙干什么?”
“不是买给我的吗?当然要开了!”
王珩看着手机,庆幸人没在眼前,否则自己肯定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人脸皮怎么突然变厚了?
他有种想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转念一想,告诉他也没什么,早晚也是要给他的,索性告诉了钥匙所放之处。
江南开着大切诺基直接回了刑警大队,车停进院里,马海波正站在办公室门口张望。
江队的事局里都传开了,没有不知道的。
马海波见江南下了车,像发现了新大陆,“队长,换车了?这不是跟踪你的那辆车吗?”
“嗯,暗恋我的人送的!” 江南路过他身边,抛出答案。
马海波听完仿佛石化了一般,站在门口,转身望着对方的背影,盯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什么端倪,也没摸着头脑。
破罐子破摔的人穿过公共办公区,一头扎进了楼上队长办公室,便没出来。
楼下办公室里几个脑袋立刻围在一起,马海波低头神秘兮兮地说道:“队长说车是暗恋他的人送的。”
李晓梅听了,瞥了马海波一眼,心里差点乐出来,心下琢磨,“还暗恋,明明是他同学送的。”
但她并未吭声,仍假装一无所知。
秦岭接着说道:“你们没看见吗?衣服也换了,全名牌!这么快找到富婆了?”
李晓梅用手戳了下秦岭:“什么富婆!别乱造谣!”
周冲吃着包子,嘴里塞得满满的,嘟囔道:“难道队长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四人闷头正讨论地起劲,江南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站在后面,身上早已换上了警用常服,抱着臂,眼睛微眯,声音说不出地冷淡,“说谁要重新做人呢?”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四人一跳,李晓梅赶紧出来打圆场,笑嘻嘻地说道:“队长,我们讨论您今天非常帅,恢复了往日的神威。”
江南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朝大家问道:“劫匪的案子调查完了没?”
马海波说:“完事了,罪犯有前科,顺便交代了另外几起案子,我和秦岭去核实了,现在就差结案然后转交检察院了。”
“嗯,晓梅,你的案卷抓点儿紧!”
“八中的案子怎么样了?市局有消息没?”
秦岭说:“经过派出所摸查走访,我们多次排查第二名死者监控,发现有位家政人员比较可疑,但是脸被遮住了,还未确定人,还在排查。门卫也问了,当时这个家政带着帽子和口罩,是位男性,身高178左右,比较瘦,没其他明显特征。”
江南好奇道:“家政人员进小区时间几点,查了吗?”
秦岭补充道:“查了,比死者回来的时间要早,在小区里停留一个小时。监控看不清家政去了哪户,只能看见去了哪个单元。门卫那里我们问过了,家政报的住户,我们也核实了,并不是一家,可见家政撒了谎,基本确定这个就是嫌疑人。”
江南摩挲着下巴,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说明两人合伙作案可能性比较大,一个人把人负责约出去,另外一个人找机会混进小区。对了,上次调查中学时候,跟强女干案有关的人要一直盯紧,可能有危险。”
马海波说道:“另外一个人叫赵其峰,不过这个人不在H市,在SY市,市局已经派人去核实此人身份,估计不日就会有消息。还有一个人叫郑冉冉,当年不肯作证的女同学,这个人派出所的民警盯着呢。”
“晓梅,把最近咱们查到的信息跟市局汇报一下,顺便看看上面有什么新指示!你们接着排查,看看把死者约出去的人是谁。”
“是,队长!”
“大家各忙各的吧!”
说完,江南又钻回了办公室。剩下四人面面相觑,秦岭摊了摊手,“是不是感觉很诡异?”
周冲露出神秘的微笑,“难道真的有富婆?”
秦岭苦笑,“我要是有队长这颜值,就不用当单身狗了,羡慕嫉妒恨呐!”
李晓梅对秦岭点了点头,“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
秦岭摇头沉吟,“诡异,太诡异,不合乎常理!”
说完几人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江南猫在办公室里,坐在转椅上,手里端着茶杯,一口一口慢慢地细啜着。眼睛盯着虚空,不知思考着什么,周遭的生活猝不及防地被弄得一团遭,虽然快刀斩了乱麻,接下来也不知该怎么办,他还没告诉王珩离婚的事儿,虽然想对方想得紧,总觉得匪夷所思,像一场梦。
列车的行驶方向完全脱离了轨道。
他叹了口气,瞥了眼手机,美国现在大概还在半夜,王珩估计早已睡了。他这几天没怎么睡觉,朦朦胧胧间感觉睡意袭来,索性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
他的人生像不停旋转的陀螺,中间又受外力的撞击,霎时改变了方向。
他睡得出奇地安稳,午饭也错过了,李晓梅敲门的时候,他猛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满眼迷茫,半晌才回过神。
“怎么了?”
“队长,在食堂给您打的盒饭!”
“放这吧!”
李晓梅看江南脸色不虞,也不敢问,关上门又出去了。他困顿地在办公室里窝了一整天。下午马海波、秦岭和周冲回来的时候,他才精神了些。
简单汇报了情况,江南便回了家。碎掉的花盆已经换好,栀子花冬天长得慢了些,好歹还活着。花期还早,天气暖和了才能开花。他一头扎进书房里,又开始慢慢把卷轴翻出来,以前的他并没仔细看,现在看来,他的粗心大意错过很多内容,这些内容都随着岁月被遗忘在长河里。
这逝去的岁月里,王珩可能已经心灰意冷了无数次,也可能在无数个长夜里独自哭泣。
十几年等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太清楚了,但想到王珩和他一样感同身受,他恨不得疼的那个人是自己。这个冬天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寒冷,即使快到了元旦,丝毫没感觉出节日的气氛来。
他终于忍不住拨了王珩的视频电话,铃声响了数遍,他的心被铃声拽得紧紧的,呼吸都快停滞了,直至最后被接起来的那一刻,他才松了一口气。
视频里王珩穿着针织衫,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先开口问道:“还在忙吗?”
“刚回来。有事吗?”
“车挺好开的,看看你给我买的衣服,我穿上了!”
视频里的王珩动了动,由于有网络延迟,眼睛似乎仔细看了看。江南没等对方说话,直接说道:“我离婚了 !不是因为你,你别多想。”
王珩表情微变,露出一丝苦笑来,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什么?离婚?开什么玩笑!”
“可以给你发照片。真的!局里扫黄扫自己家门口来了,直接离了。早知这样,还结什么婚啊!这样你也不用走了。”
对面的王珩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知道了?”
江南望着对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嗯,我去北京了,你给我买那么多衣服呢!我都穿,你早点回来行不行?”
王珩沉默半晌,没有回答。
江南有些急了,怕对方在美国呆上了瘾,开始满嘴浑话,“你都暗恋哥那么多年,你张嘴我立马答应。不过现在你没张嘴,我也答应,谁叫我发现了呢?”
王珩脸皮再厚,脸也红了,何况江南在视频里说话声音极大,同在客厅的韩辰都听见了。韩辰冷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卧室。
王珩羞得满脸通红,转身回了卧室,“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我现在就是流氓土匪,反正已经丢一圈人了,不在乎在你这里再丢一下!”
“你疯了吗?阿姨怎么办!不要说浑话了!赶紧睡觉去!”说完,王珩狠心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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