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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云Ⅰ响玉聆风(玄幻灵异)——清水浅舱

时间:2021-04-09 08:50:15  作者:清水浅舱
  据村民所说,半年前,素兴钱庄在他们羊沟村附近开了一个分店,据说是为了谈土地收购、存款和放贷。
  这个假的“素兴钱庄”对于羊沟村的人来讲,就是个格调高雅的冤大头。只要去那儿喊一声办理业务就有酒水点心伺候,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存钱、卖地。
  没多长时间,“素兴钱庄”就把这项服务拓展到了送货上门。而村民想要获得这些服务,只需要出席几次“素兴钱庄”的讲座即可。
  讲座的内容主要是给村民拍马屁、宣传存钱的好处,并承诺利滚利滚利,只要存款就送米面粮油。
  渐渐地,村民们开始小额存款,“素兴钱庄”也一一兑现他的承诺。看着最先吃螃蟹的那几个人赚钱得利,其他村民开始眼红,纷纷把全部积蓄存入“素兴钱庄”。
  然而就在几天前,想要取钱的村民突然发现“素兴钱庄”大门紧锁、无人应门。待众村民强行破开门锁后,里面早已人去楼空,一张灵珏票子都不剩了。
  只有“利滚利滚利”和“存款送精米”的彩旗标语还在迎风飞舞……
  这事儿安若占理、证据确凿。可官府忌惮村民无赖,怕他们造谣生事,只好先撂下一句“从后再议”,把安若丢进大牢,打发了村民。
  见此,凇云微微蹙眉,“安若的账面没有任何问题,官府为何还要扣押安若?”
  玄子枫暗示道:“安老板是不是得罪过什么大人物?我怎么感觉官府有几分落井下石的意思呢?”
  聪明如凇云立刻反应过来,这里头可能有祁家在干预。
  “要不是你小子机灵,这事儿还真是瞒得滴水不漏……玄子枫,你怎么还关注着素兴钱庄那边?”
  关于这一点,玄子枫早就想好借口了,“这不是要给安老板和祁二少安排特别演出嘛,设计节目的时候想要投其所好,我才去探一探他们,谁知道……”
  这个理由足够合理,凇云看上去是信了。
  沉吟片刻,凇云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从结果来看也算是办了好事。可这毕竟是在窥伺他人的生活,终究是有些不妥。若非任务需要,不要在生活中滥用这份能力,好吗?”
  讲这些话的时候,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松开手。
  凇云劝学生的话都极为柔软,语气措辞总是尽可能地和缓,怕伤了学生的心。
  “你的灵能独特、灵活也强大,希望你能慎重而珍重地使用它。”
  这一番肺腑之言本就足以让人动容,尤其是这种掌心相连的状态下、被那醉人的林籁泉韵讲出来,更是显得格外好听。
  ——师尊真好。玄子枫心里一阵暖融融的酥软。
  “是,学生谨听先生教诲。”
  就在这时,凇云的房门被敲响。
  玄子枫似乎是惊得浑身一颤,有几分笨拙又慌张地松开了凇云的手。
  这看似纯情又可爱的动作九成九都是演出来的,为的是再次强调这次肢体接触的存在感,并且为此蒙上暧昧的色彩。
  只是,玄子枫知道,他有一分心是真的想讨凇云欢心。
  看到凇云带着一丝未褪的笑意叫敲门的弟子进来。玄子枫除了任务进度条向前推进的小确幸之外,还有一点点的失落。
  ——师尊的手真好看,要是能多摸一会儿就好了。
  那只手握起来掌心有茧,手背的触感却是颇有反差的细腻柔嫩。就是温度有些太凉了,用入感的那一小会儿根本不够捂热。
  ——不愧是“玉公子”,手也凉得像玉一样。
  方才敲门的正是舒彩,她来跟凇云确认安老板特别场表演的节目单。
  凇云提出了几个更改意见后,对舒彩道:“待会儿去把剧院老板的鹦鹉借来。”
  ——?
  菜鸡二人都是一头雾水。
  “还有,今天晚上不需要上台的都过来客栈集合。我们要去羊沟村,上一堂……体验课。”
  ……
  丘阳城官府,牢房。
  虽说是被关起来的,但没人有那个胆子给安若上镣铐,也不可能让他睡稻草、与老鼠蟑|螂同眠。
  目光所见之处没有任何脏污,各类用品一应俱全,桌上还有小香炉燃着凝神的香。
  然而,再怎么舒适也终究是个牢房,管它什么香都不能熏走安若的火气。
  安若抬头,恰巧看到了墙上狭小的窗。被铁栏杆围上的小窗透出夕阳的余晖,对于安若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对于行人来说不过是脚边的晦气。
  这样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安若不由得觉得有些陌生。
  十二岁时母亲离世,安若和妹妹便被父亲卖到锦华楼和沉香楼。安若不是乖顺的性格,哪怕是开始接客、小有名气后,也时不时因惹事儿被关起来。
  难熬的时候,总会有不同的人在生锈的栏杆上,敲下同一段节奏,随后扔下药品或是食物。更奇怪的是,安若第二天去找他们时,那些人纷纷称自己并没有做过这些事。
  后来安若才察觉到,这些人都在投喂他的当晚见过玉蜻蜓。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是玉蜻蜓用灵能控制了小厮或是守卫,在偷偷地关照他。
  于是,下一次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时,安若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把小厮扔下来的药和糕点扔了回去。
  “玉蜻蜓,这么上赶着伺候你安爷爷也得拿出点儿诚意是不是?要来你自己过来!”
  那是他们的关系最为恶劣的时候。更确切地说,是安若单方面地容不下凇云,总是故意找茬、让凇云难堪。
  但安若没有想到的是,那天凇云真的来了。
  “叮叮叮叮”!
  熟悉的节奏将安若从回忆中拉出来,玉蜻蜓走了之后,他再也没听过这串声音了。
  安若猛地回头。
  小窗边的阳光被挡住了一些,那是一只花花绿绿的鹦鹉。
  那花里胡哨的鹦鹉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用嘴巴叨了好几口生锈的铁栏杆,也不怕自己脑震荡。
  “你们都滚远点,在旁边晃悠惹得我心烦。怎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倌还能越狱不成?”
  赶走了狱卒,安若走到窗下。
  鹦鹉极为滑稽的破锣嗓子响了起来,“安老板,我是凇云先生派来的救兵。”
  这声音实在是有些辣耳朵,安若捂住自己的发疼的双耳,“玉蜻蜓,你什么时候不仅是人,连动物都能忽悠来给你使唤了?”
  “凇云先生讲了,要你尽管放心,他一定会捞你出来。”鹦鹉的咬字并不是特别的字正腔圆。好在安若聪明,结合上下文还是能听明白的。
  安若惊讶道:“你不是玉……凇云。他信得过你?”
  鹦鹉愣了一下,随后道:“我是他弟子,你说他信不信我?”
  ——我这可不算说谎,我又没说我是亲传。玄子枫暗暗道。
  “他打算怎么捞我?”安若有些自嘲地笑了,“这里面水深,你们别白忙活了。巡回的剧团还是安安稳稳地演戏比较好。”
  鹦鹉顺着栏杆的缝隙跳进来,落在牢门的锁头上,“安老板不必担心,先生说能就肯定能。比如,你现在就能出去。”
  挂在走廊里的牢门钥匙被鹦鹉叼进来,交给安若。
  安若收了钥匙藏在衣襟里,叹了一口气,“我都开始怀疑文煜是他们特意支走的。”
  “您是说祁家二少爷祁晓少爷吗?”鹦鹉扑腾着翅膀,“我们已经遣了最快最准的信使前去寻了,保证两天之内能把您家文煜少爷带回来。”
  夕阳西下,狼跑断腿天涯。
  闻过祁二少衣物的牙牙脚力全开,循着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带着凇云亲笔的消息前去寻找祁晓的踪迹。祁二少触碰信纸的一瞬间就能触发“灵幻”,看到铭刻在其中的幻境。
  无奈一笑,安若摇头道:“他回来也没用,他就是一个闲散少爷,祁家的大事是说不上话的。”
  但安若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他提笔写了一封信,边写边道:“你把这个交给素兴钱庄的小厮,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办,他们知道。”
  鹦鹉飞到了安若的肩上,看着纸上的文字,摇头道:“啧啧,安老板真是手腕一绝,看来城主家可是要大出血了。”
  安若冷哼一声,“老虎不发威,他们还真以为我是祁文煜养的小猫儿了。”
  写完信,安若把信件卷好,放入鹦鹉爪上的信筒。
  忙完了手头的事,安若平静了很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惊,问:“我很好奇,你们‘凇云先生’都教些什么?”
  既然凇云没打算告诉安若,玄子枫也不能点破自家师尊的身份。
  红脸蛋的鹦鹉歪头装疯卖傻,道:“你是说现在吗?他在教我们如何……不重样地使用身体器官和对方的亲族进行组合造句,用于骂街。”
  安若一口茶呛在嗓子眼里,咳了半天。
  不过“骂街”这事儿还真不是玄子枫胡诌。
  此时此刻,凇云那“玉公子”的形象碎得跟从神木塾观星台摔下来一样,在学生面前摔得稀碎稀碎的。
  如果说这件事还让学生们懂得了什么道理,简单概括一下就是——要想法力无边,人就不能要脸;要想天下无敌,人就不能讲理。
  他们来调查情况,村民不配合、胡搅蛮缠也就算了,没讲几句话竟然开始污言秽语、动手动脚骚扰女学生。
  宫飞絮看不过去,刚一抬手……对方立刻倒地碰瓷一条龙,还能给你呕出几口鲜血,控诉天地不公、草菅人命。
  嘴里不干不净,擅长没病装病。
  这群学生要么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要么就是涉世未深的纯洁小孩,哪里遭受过这种“社会的毒打”?
  就是派出去曾经“满口芬芳”的爹味少年宫飞絮,也没能招架得住。
  响玉阁里说一句脏话扣一分,宫飞絮被扣了快两年分,好像已经失去了“出口成脏”的能力。几个干巴巴的脏字儿远不如对方花样多,相比之下真是嫩得不行。
  ——宫宫啊,我们对你很失望、相当地失望。玄子枫咂嘴摇摇头。
  这时候,凇云出面了。
  “如果对方是讲道理、讲规矩的,我们自然也是按规矩来。但碰上没有底线的,就不要抱着那点条条框框不放。对付流氓,要比他们更流氓才行。”
  吩咐好舒彩记笔记后,凇云非常有条理地列举了丘阳城方言中“下三路”器官的几种说法以及变体,又整理了一栏很脏的动词,最后一排是各类亲戚祖宗的说法。
  接下来就是自由组合练习时间了。
  然而,大家还是太菜了,每一句话都说得非常生硬。
  凇云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好亲自上场示范。
  林籁泉韵升了好几个调就不再是泉水松风之声了,灵力加持过的声音震得人耳鼓膜和脑子一起发痛。极富乡土气息的方言,熟练地变换脏话的搭配组合,堪称艺术。
  ——舌战群儒需要功底,这……也不容易。
  玄子枫看着这个陌生的凇云先生,感觉自己的认知已经比“玉公子”还要碎了。
  偏偏这时凇云语音一转,玉公子回来了,“有些地方是动口不动手,但有些地方是动手不动口,例如北境,那儿属于话没说完,先出人命。所以大家最好多多注意。”
  再转头面对羊沟村村民,玉公子又碎了,“死你个鳖孙儿……”
  玄子枫的心跳是跟着这场骂战的音量变化紊乱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
  逞过口舌之利,但还是没能完全解决问题。于是乎,凇云又示范了非要动手的情况下的行动方针,以及杀鸡儆猴的具体操作方法。
  学生们照葫芦画瓢,总算是在天黑前把事儿给办完了。村民们保证他们不会追究无辜的素兴钱庄,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官府撤掉对安若的指控。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了。
  满是杂草的农田,一夜之间被血色浸染。
  羊沟村全村二十七户人家集体失踪。
 
  ☆、神仙难断人间事
 
  “我一个在狱里关了一天一夜的人,要怎么隔空祸害城外的一个小破村子?账本也看过,人也认过,素兴钱庄与羊沟村毫无瓜葛,我害他们作甚?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羊沟村出事这是谁都没料到的。
  但要是想把这口黑锅扣在安若头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就在安若和官府扯皮,闹得火|药味越来越重的时候。神木塾的学生们也不怎么消停,在凇云和严洛的带领下,一大早就赶到了羊沟村。
  刚一下车,沧澜就被熏得直翻白眼,急忙拿手帕捂住鼻子。原因无他,被衣香鬓影围绕的抱玉城澜少,还真没闻过这种发酵农家肥原料味和发霉味、血腥味混在一起的“混合香型”。
  散发着恶臭的小破村本就寒碜得很,随处可见的大片血迹更是为其添了一层腥臭的破败。
  果如消息所言,找遍全村不见活人。
  “他们到底是被掳走了,还是被杀了?”听起来,郁十六的脸色应该跟他今日换上黑脸面具差不多。他扶了一把被熏吐的羊翟,从容灵内掏出一壶水给他。
  “应该是被杀了。”橘清平无奈地叹气,“如果这些血迹不是动物血伪造的,从出血量来看,足以致命。”
  在整个村子跑了一圈的舒彩翻身下马,笃定道:“应该是人血没错了。刚刚我跟牧铃看过了,村民连养殖都懒得搞,猪圈、鸡棚等饲养牲畜的设施一概没有。这个村里的东西弄不出这个量的动物血。”
  也不会有人绑架时带着一群牲畜现场宰了,再连人带动物尸体一起带走。
  北牧铃用她还有些生涩的汉话道:“村里有养狗,但狗也被杀了,尸体还在。这里的村民,以前故意往马车下扔狗,讹诈车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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