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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活着的人开心起来，才能让他们放心离开，知道吗小季。千万不要陷入为每一个离开的人而悲伤却不珍惜现阶段的怪圈里。”
要珍惜现阶段的一切，没人能够长命百岁，所有人最终都是会走的。
珍惜眼前人。
第49章 转变思路
二月份的白河镇好像青春期的少女，每天都是不同的样子。
似乎是前段时间持续的连绵阴雨天气作效，吸饱了水分的所有植物都开始疯狂生长。不知道是不是华礼的错觉，好像连门前那棵大海棠都又拔高了些似的。
甚至有些喜欢亲近人的小植物直接长进了家里。
“小花，”沈季手里握着一个不到巴掌大小的橘子，“他长毛毛了。”
这会儿华礼正蹲在墙根边上，手里拿着卫生纸和抹布在处理桌子后边墙角的绿色苔藓，这种滑溜溜的东西，一到雨后或是回温时就会踩点出现，比谁都准时。
听见沈季的声音，华礼回头瞥了一眼，像哄小孩似的，“坏了，别吃啊。”
“我当然知道。”沈季走过几步去，觉得有些可惜的丢了坏掉的小橘子，“妈妈那屋也长这个了，我昨天看见的。”
“待会我去弄。”华礼说着，将胳膊伸到沈季面前，“替我挽一下袖子。”
沈季听话的伸出手去替他挽好。
趁着这个空档华礼悄悄观察了下沈季的表情，看到一脸如常的沈季，华礼悄悄松口气。
时间是最好的止痛剂。
自从上次华礼开导过沈季后，他明显感觉到沈季的心态逐渐变得好了起来。似乎是想开了的样子。
生活也不会允许他们为了故人消沉过久。复工之后随着天气转暖，沈季又忙碌了起来。
原本做饭仅仅是吃不死人水准的华礼，还要悄悄趁着白天的空闲时间跑去隔壁请教厨艺，再在晚上通过观察沈季来判断自己是否有进步。
奈何对面是个来者不拒的，好像华礼做一盘砒霜炒鸡蛋他也能欢快的吃下半盘似的。
而沈季则又进入了晚归的状态中，华礼总是在家里呆不住等不及，老是从下午开始就一趟一趟往沈季那边跑去找他。全白河镇的人都看在眼里，由于跟华礼不熟只能疯狂打趣沈季，“夫妻关系真好。”
“没......” 沈季的第一反应就是疯狂摇头，而后又觉得不对又点点头。耳垂红红的。
每当这种时候，沈季就格外希望华礼能在自己身边，同时他也好佩服能熟练应对这些玩笑的华礼。沈季只能垂着脑袋，希望他们赶紧自讨没趣离开自己身边。
看他害羞，一帮算是长辈的人更喜欢逗逗他。
“婚也结了这么久了，” 一个叔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烟雾慢慢弥漫开来，沈季尽量不明显的偏了下头，顺势去拿自己的水来喝，那叔呼出一股白烟后补充着问，“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啊？” 沈季一口水还没等送进嘴里就被迫打断。
“诶对啊，小沈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救救我小花，你在哪里啊。沈季内心无声狂叫。
日子鸡飞狗跳的一天天过着，随着升温，两人逐渐换下了薄棉衣，又换上了单衣来。
每天晚上沈季倒头就睡，华礼见他辛苦，心里心疼着急想要分担，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每天也都努力找事做，奈何无论哪一个似乎都收入颇微，好在整合起来还能算得上一个看的过眼的数。
隔一段时间华礼还是去让王婶教一教他的厨艺，其实也顺便熟络熟络，毕竟这是沈母生前的人脉朋友，华礼不希望这段情谊断在他们这辈。
“上次教你的怎么样，” 王婶看见华礼如约出现，很开心的戳戳他的胳膊，“小沈爱吃吗？”
“他什么不爱吃啊。” 华礼叹口气。
听到这里王婶露出有些诡异的笑容，又用胳膊肘碰了华礼一下，“那还不因为是你做的他才吃。”
面对王婶的调侃华礼没接茬，他微微垂下头去，不小心瞥见了王婶家桌子上的电脑使用说明书。
“电脑说明书？” 华礼问了一句。
“啊，” 王婶没明白他突然在说什么，顺着他的视线落到桌子上，这才一把抓起来，“这个吗？”
华礼点点头。
“嗨，前两天过年孩子回来，从城里给配了台电脑，我原以为安不了，没想到咱们镇是通网了的。” 王婶今天看起来很高兴，说着说着又开始拍拍打打起来。
“婶你会用吗？” 华礼抬头去看着王婶，神情认真。
王婶搞不懂华礼今天是怎么了，但还是老实回答，“不会用啊，看了说明书也就只会开机。”
“婶，我会用。” 华礼说着，又不自觉往前一步，“我教你用吧婶。”
“啊，那谢谢你呀。”
“不是，婶，”华礼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王婶看着华礼眨眨眼睛，一脸不解。
先前华礼就一直想要转变一下自己的思路，他一直一味的想要自己融入白河镇，去学习白河镇有的东西。他突然意识到这不对，或者说不完全对。
自从这时候华礼花了点时间来思考，他跟别人不同在哪里，他比白河镇的人们多了什么长处。
而后他奔波了起来，为了这么一个有些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的想法，华礼甚至主动去找小李拜托他走车时买东西回来，详细的用品和配件，华礼洋洋洒洒罗列了一张纸递给小李，小李看着一列清单人都傻掉了。
沈季不知道最近华礼又在忙什么，问后只说是惊喜，沈季便也没有再多过问。
这段时间华礼几乎要泡到王婶家去了，等到小李将东西买齐回来那天，华礼又带着大包小裹一脑袋钻进了王婶家，还头嘱咐沈季，叫他记得晚上早一些回来。
这么一来闹的原本不感兴趣的沈季也好奇起来，晚上很听话的没有多待一秒就急匆匆往家里赶。还急忙忙的被地上粗壮的大树根绊了一跤，叫一起做活的人逮到又是一通打趣。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时，沈季就看到依在院门边的华礼朝他快速招手，以为他在打招呼的沈季也慢悠悠的举起手打算回个礼。没成想华礼小跑过来抓着他的手就往王婶家跑去。
“成了，小季，我就等你回来给你看呢！”
第50章 新的业务
都说人上年纪的表现在于：喜欢回忆以前。
二十郎当岁的华礼坐在王婶家的电脑前摸着久违的键盘和鼠标，突然就又回忆起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半大小伙子，凑在工作室里研究新配置进来的第一台电脑时那种新奇感。感觉跟一群姑娘媳妇们一起做针线活时间久了，好像连常年握鼠标留下的茧子都抹去了似的。
但是又重新摸上键盘的华礼试着打了几个字，速度一如当年。
扔的还不算太多。华礼心里暗自得意。
或许男孩子天生就对这些电子科技类产品感兴趣，沈季也凑在华礼边上专注地看他鼓弄这样新奇玩意儿。见他在旁边看着，华礼也把他拉过来，教他用键盘打自己的名字，但是不熟悉键盘的沈季不能像华礼那样熟练运用，不过是传说中的“一指禅”打字法罢了。
安好后的第一件事，华礼就先用这台电脑替王婶给他儿子发了封邮件。
“我，我说点啥啊。”王婶站在华礼身后，双手有些局促的放在身前。
在新兴事物面前，长辈也会变成孩子。华礼觉得有趣，笑着跟王婶道，“你就当我是在替你写信，想跟你儿子说啥就说。”
“这个，”王婶瞥了瞥华礼的表情，似乎不好意思质疑的太过明显，而枉费了孩子的一片心意，“这个真比写信还快？”
“肯定的啊。”华礼笑，微微侧过身去，将一条胳膊搭在木椅子的靠背上，“一秒钟就到了。”
“真这么快？”
“对，”华礼一点都不含糊的给出肯定答案，“就这么快。”
几个人在电脑前捣鼓半天，王婶又期待又怀疑，就觉得儿子是乱花钱买了没用的东西，华礼不停宽慰她，一边给她讲这“稀罕玩意”还能干些什么。直到不一会儿收到那边的回信，王婶才真的相信的华礼的话。
“真神了。”王婶高兴的不知如何表达，从华礼的左后方踱到右后方，又上手拍了拍华礼的肩膀才惊喜道，“那以后我想找儿子，就找你替我用这个，都能这么快吗？”
“请相信互联网的强大。”华礼笑着。
那之后王婶出去做活，把这事说给李姨听，而后又传给宋姨赵姐，好多家里有小孩进城务工或是读书的，都来王婶家找华礼帮忙发邮件。这让华礼颇为头大，这跟写信不一样，又不是所有人都有电脑可以接收邮件，况且王婶家的电脑上网也要买时间，华礼也着实不好意思一直占着。
但是他早就想到了好方法，既能帮了镇民，还能让华礼多一笔外快。
本身这电脑于王婶而言等于一个摆设，她自然没有别的异议。
其实也多亏了王婶。
当时华礼在王婶家看到电脑说明书时才恍然想起，自己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这儿。
有些人华礼不知道邮件该发送的地址，或者是否有可以接收邮件的条件，于是他顺道也承包帮助大家写信的业务。虽说这些事一直是李书记在做，但是华礼的字写的漂亮规整，又有好多人听了王婶添油加醋的描绘，也想问问亲人是否有可以“瞬间接收”的物件。
一来二去，几乎所有人都跑来找华礼写信，反而很少有人去书记那里了。
原本华礼不想这么张扬，因为他不希望跟任何人结仇，虽然他比谁都知道李书记似乎不是个好人，或者确切点，是个道貌岸然的人，但他依然不希望惹毛他，毕竟是白河镇的书记，惹了他肯定是对自己和沈季无异。
现在这个家老一辈的人又都走光了，华礼自觉应该跟沈季两个人将这个家撑下去才行。
原本华礼就长得好看，先前有城里姑娘的光环，他又怕露馅所以不太跟大家亲近，现在帮大家写信，自然而然需要跟大家熟络熟络。长得好看字也写得好看的姑娘愿意亲近，自然是没人想要排斥他的，跟大家打成一片后，华礼偶尔也会恍惚在心里自嘲。
人果然是群体动物，集体的力量多么重要啊。
家里有个什么小事都有人原因帮衬，华礼又因为写信的这项业务攒下了不少的钱，日子过得也越来越好了。
小镇子通讯不甚发达，几乎每天都要有人来找华礼写信或是发邮件，每天沈季家和王婶家门口都始终都人来来往往，这一块冷冷清清的小院也有热闹起来。后来王婶索性全权交给了华礼，连王婶家电脑每个月买上网时长都是华礼去买，几乎相当于免费租给他了。
冬去春来。
作为北方人的华礼觉得白河镇的春天来得真的很早，而且似乎是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到来的。某个寻常的下午华礼坐在屋子里给沈季缝掉下来的袖子纽扣，额头却突然开始滴汗，这时候他走到窗边去看，看到外面刺眼的阳光，这才恍然觉察。
原来是春天来了。
印象中，从小学的课本都说跟着春天来的都会是好事。华礼和沈季这回可以放心的再脱下来一层外衣，夜晚也没有过年时那么的冰凉难挨，华礼又可以体会一觉天明的感觉了。
通过长久的磨练和翻车，华礼的厨艺似乎好了不少。自然，沈季的肠胃似乎也更加如钢铁一般坚毅了，先前华礼一不小心翻车的信号就是，沈季悄悄半夜起床三四次。原本但凡换个人都发现不了的事，偏偏遇上了睡眠很浅的华礼。
“干嘛去？”华礼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在黑暗中整个动作僵住的沈季小小声，“......上厕所。”
现在哪怕偶尔翻车，沈季也能扛得住了，发现这件事的华礼苦笑，也不知算好算坏。
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走。
但伴随着春天而来的也不全然都是好事。
某天上午华礼在王婶家的电脑前坐着，准备开始今天的替写业务。然而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似乎却不是那么讨喜的对象。
华礼从木椅上站起身来，原本的笑容逐渐僵住了些。
“李书记......”
听说是什么白色情人节。
总之祝大家快乐！天天快乐！
第51章 主动求和
键盘的劈里啪啦声音再次响起，华礼突然就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小破出租房。
虽然地处北方的家乡不比白河镇来的这么潮湿，但当夏日到来时，也是叫人忍受不了的高温合粘腻。华礼连在键盘上打字时都不愿意将胳膊垫在桌子上，好像肌肤和木桌贴久了，皮肉就要黏在那上面了一样。
享受着独一份的风扇，华礼想起了刘溪。记得那时，每回刘溪一个人追着摆头风扇摆动的方向去吹凉，总要被众人讨伐，所有人都在他身后吹他的“二手风”，全是臭汗味。
打断华礼回忆的不是吵闹的蝉鸣声也不是电脑机箱嗡嗡的散热声。华礼余光瞥见从外面进来一个人，刚想像往常一样笑脸相迎着，却发现来者并不让人那么想要打心眼里欢迎。
“......李书记。”
被叫到的人朝华礼点点头，双手背在身后，简直把“书记”的派头做到了极致。华礼站在那看了他一会，见他不主动说些什么，干脆又重新做了回去，假装摆弄电脑。
自从上次那事之后，华礼就一直有种无法直视李书记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唯一一个发现李书记道貌岸然真面孔的人，但猜测应该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得，因为恐怕要是被全镇人都知道了，他这个书记也大概率做不成了。
虽然华礼知道自己不是个真正的姑娘，被大男人抓两下手什么的也死不了，但他越琢磨越觉得打心眼里的恶心。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姑娘，但在别人眼里，和李书记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姑娘”的角色。
何况自己现在都因为还想要生活下去，而故意选择避开他，却也不敢轻易招惹他。要是个姑娘的话，恐怕更是不敢做出任何反抗的吧。
那华礼是不是该庆幸自己不是个姑娘呢，如果自己真的是女孩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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