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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盲盒(近代现代)——栖声

时间:2021-04-16 09:24:00  作者:栖声
  望着齐沓侧脸,一脸淡然。齐沓带动他往前挪步,看他神游,问:“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不知怎的,进馆速度加快,不久就轮到两人。
  “请准备好居民身份证,验证通过方可入馆”,通道口贴着重色的提醒,荒弭当然没带身份证。
  齐沓见荒弭似乎要往后退出去,“可以直接输入身份证,再人脸识别就行。”果真有效,小通道一过,豁然开朗。身后是车笛喧嚣,身前是宽阔广场,广场两侧立着类似华表的暗蓝色柱子,建筑对称摆布,砖瓦也是暗蓝色,极具古典气息。
  走完两个递进式上升台阶,平走几步有小拱桥,桥下躺过有些深度的小潭,“哎,有金鱼耶!金红色,尾巴好像美人鱼,在跃龙门。”三个成群的女生拿出手机狂拍。
  这雨喜欢跟人开玩笑,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又换了细雨来。荒弭走出伞底,往汹涌的潭水瞅,几条长尾金鱼不停往上蹦,又卷进小漩涡,碰着岩石哎哟几声,装死随水可下,把人逗得哈哈笑。
  咔擦,荒弭收住笑转头,又是一声咔擦,镜头后的齐沓摄影得逞。
  走近,“金鱼在哪?”荒弭脑回路还没回来,“看在我有先见之明的份上,给我当一天免费模特吧。”
  虽说摄影有个模特很重要,但荒弭尴尬,“我已经帮你找好了。”
  齐沓闪过不祥的预感,只是很快打消,“还是无价的,你的照相机不会觉得亏。”文物,齐沓猜到了。
  说完两人去见见无价模特,上完几十级台阶,步入正厅,布局和图书馆无二异,中空周满。站到电子分布图前,四个楼层都有服务台、指示牌、语音服务、电梯和展品。
  乘上自动扶梯,先跨入的二楼展间,木制墙上首现展品总概览图。尘封的图、典雅的文并茂,再拐个小门,小空间摆放遗址模型。再转个弯便遇上文物,或被盛放或悬挂于小橱窗之中,还有柔和光线照射,有些极其微小的便有放大镜置于前。最值得称赞的便是每件文物的详细简介以及通过微信公众号扫描可玩转掌上文物。
  荒弭聚睛看时,紧随的齐沓总会抓拍,点击聚焦文物,囊进镜头的荒弭总是抢夺视线。荒弭也没察觉,因为欣赏小展间不仅有些拥挤,低语声衬托下,各种咔咔响的相机绕在耳侧。
  遇上空档,荒弭就会停驻不走,好好欣赏,没了排队朝前走的急迫,很是惬意。
  “要喝点水吗?”走出展间,廊道上有饮料自动贩卖机,齐沓问。
  “不用,谢谢。我等你。”
  “那走吧。”贩卖机前人并不多,大冷天的人们都喜欢能暖身子的,那些饮料都不符合。
  三楼展间主要是瓷器,琳琅满目,釉色可餐。
  荒弭似乎对彩釉情有独钟,好几次后面的游客都只能绕过他往前匆匆扫一眼。够任性,齐沓这次聚焦在他脸上,小橱窗里的柔光折射,睫毛翕动,脸棱廓分明。
  几个中学生绕着橱窗里的紫釉四下观赏,嘴里不停夸赞:“美极了,美极了,我太喜欢了”,手中的手机拍摄按键被不停点击,各个角度不停歇。
  “爸爸,有生肖,我看到小猪佩奇了。”小男孩蹦到荒弭旁边,高兴地拉着爸爸的手指着陶瓷猪。生肖陶瓷非常小,得透过放大镜看。
  爸爸笑说:“这不是小猪佩奇,小猪佩奇是其他国家的,生肖小猪是我们国家的。还记得爸爸跟你说过圆明园生肖猪的事吧,这个猪也和那个一样珍贵。”
  男孩眉开眼笑,“那以后和同学来,我就跟它说这是猪猪侠,我们国家的。”
  爸爸摸摸男孩圆脑袋,来回看了几遍后又激动地拉着爸爸发出赞叹。
  荒弭回神,目光往墙上一扫,发现了元青花四爱图梅瓶,细细观赏,有王羲之这一大书圣,陶渊明这一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隐士,独爱莲的周敦颐以及林河清对梅的喜爱。
  咔嚓声又起,游客们目的明确,就看彩釉,两人这片区域人烟稀少,荒弭知道是齐沓的相机,“怎么了?”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隐居生活真好。”齐沓视线落在陶渊明生活展图上。
  荒弭笑说:“那你就不能见到这些文物了。”
  “我觉得在田地里一锄头下去,也能挖出个文物。自己发现总比展出来的好。”
  这雄心壮志,荒弭哭笑不得,“走吧。”
  四楼主要是陶器类,文物传情,或喜或悲。吴王夫差矛,展现一代人的英勇;曾侯乙编钟,乐悦共享;竹简,历史的记录员;漆木器、陶器、瓷器、兵器、青铜器、金玉器及车马器,展现一朝代人技艺之高超。
  荒弭用眼过度,开始疲乏,橱窗里的物件没那么吸引眼球,想尽快匆匆瞥过算是完成参观仪式。齐沓偷偷嘴角上扬,也不知道省着点欣赏的心,一轱辘全抛在前两层。
  “哎呀妈呀?哎呀妈耶,居然是真的,不是模型。”一个粗犷女声赶忙擦过荒弭挤进人群中。
  大家围观的是原始居民生活境况。骨骼在织布,在擦石起火,困难来袭,他们用勤劳智慧来化解。用三足洗洗漱,用各类痰盂,各类形状各异的酒杯共饮,多姿多彩的生活。荒弭又起了鉴赏心,周遭人群对着指指,发出各种疑问,好心游人就会供出自己珍藏的知识,大施身手。
  快出展间时,有一具尸体,是原始人的头骨,空洞的眼骼有些瘆人。荒弭随着人群转了一圈又一圈,把骨骼都看穿了,齐沓站在外围等着,也没怎么拍照。
  “先休息一下?”走出展间,齐沓看到走廊上有座椅,不过好像没有空位。
  “还有最后一层。”荒弭指着五楼。
  荒弭本冲着楚文化书店踏入,不料里面只展示各种人物的事迹,有国家元首的指点江山的气魄,有为国为民的革命烈士,有艺术泰斗、军旅名将,学术大师。还有大师书法作品,或工整或洒脱,或硬笔或毛笔,柔情与刚强跃然纸上,写华韵,永垂不朽。
  展间灯光区别于二至四楼,明晃晃,人少得冷清,而且进去频率很快,服务人员都不用陪同,只是外国友人身边会有博物馆的陪同翻译。
  逛完了博物馆,本想坐着休息,可长廊上坐满了人,见外面的雨势变小,两人决定即刻折返。
 
  ☆、一剪梅
 
  “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噗……咳咳咳……《一剪梅》,弱鬼,你是有多怀旧?”沈会刚从饮水机接过一杯水,站直了喝,罗刹的歌就切到这一首,呛得他差点和这个美丽的世界告别。
  “烩猪肉,人要懂得追忆,并不是活在当下才显得逼格高,而且,只会一直往前看的话会忘本。而且,我这也是为了迎合欧美友人的‘雪花飘飘/北风萧萧’”罗刹坐在电脑前边说边点“单曲循环”,转身,“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你喷出来的句号垃圾回收一下。”
  沈会又咕噜喝了一口,然后到阳台拿起拖把,弄湿干瘪成一团的毛,呼哧呼哧拖了两下。
  又拎回水槽里捣弄清洗,抬头一看,乌云卷卷,风声呼呼,扭头朝里喊:“荒弭,以防万一,收一下你的衣服吧,感觉要下大雨。”
  里屋没回应,沈会惊叫一声:“荒弭……你的一件衬衫……被风拐跑了……现在正在非自由落体下飘。”歌声刚好循环到“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烩猪肉,真是乌鸦嘴,你是嫌弃炒你的锅太小,想当乌鸦?”
  荒弭点击关闭屏幕上的手语词汇,走出去趴在阳台上,眼睛往下瞟,没搜索到,“掉哪了?”
  “往宿舍大门那边飘了,可能掉到阻挡视线的台檐下。”沈会也无奈,三楼中间的台檐把下面的情况挡住了。
  荒弭拿过晾衣杆把剩下的衣服收进衣橱,然后下楼。
  “我的天,弱鬼弱鬼!”沈会捧着手机一脸惊讶。
  刚打完一盘游戏的罗刹正在闭目养神,不耐烦地说:“我不希望听到乌鸦说话,准没好事。”
  “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寝室以后就是少爷寝了,孟简和周时掰了。”
  罗刹揉揉太阳穴:“好聚好散,有什么好惊讶的。”
  “问题是,我只看到周时发说说,昨晚,内容是,‘曲终人散,请别再纠缠「微笑」’。孟简是在线状态,但没新动态,这不是单方面宣布散伙吗?”
  “这么说……我们孟简帅哥被甩了?”罗刹转身面向沈会,感叹道:“不愧是系花。”
  “弱鬼你丫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还是不是613的了。”沈会愤慨。
  “我也是为你着想,这样你就可以追系花了。”
  沈会蔑视他。
  “咳,开玩笑开玩笑。这种事情不能随便下定论,我们等荒弭回来一起探讨。”
  此时的荒弭头发正被风吹得很是凌乱,快步走出大门,白衬衫果然被斜吹到中间位置,挂在一个寝室后窗前的枝桠上。
  林荫小道中间是行李轮子滚动的声音,两边都被宿舍楼栋阻隔,声音显得刺耳。荒弭伸手拿下衬衫往回走,却在宿舍门口不远处停住。
  “啊……啊啊啊……”一位送水大叔站在仅开的小门前,向一旁的男同学快速比划。
  “大叔,我不会手语,你写给我看可以吗”男生打开手机备忘录,输入字递到大叔面前。
  大叔又急着咿咿呀呀,摇头,又比划。
  “不识字吗?那大叔很抱歉,我帮不了你。”大叔揉搓自己的双手,一脸期待,男生很无奈,只好摇摇头跨进去。
  “请让一下。”
  一个拉着行李箱的男生走到大叔后面,大叔没反应,男生又说了一句。大叔刚好重新转身寻求帮助,脸上的急促吓了男生一跳。
  “大叔,如果联系不到订水的学生,可以把他们放进门里就行。”
  大叔摇头,又比划,“啊啊啊……啊…”
  男生皱了皱眉,问:“您的意思是,您不是送到这个楼栋,那您要送到哪一栋?”
  大叔听到男生的话脸上转喜色,慢慢比划,可男生看不懂,也准备掏出手机,大叔猛摇头,男生疑惑着抬起行李跨进去。
  荒弭了解事情大概原委后,走过去:“叔叔,您好!”
  “嗯嗯。”大叔朝他比划,荒弭道行还不够,大叔比的是自然手语,只能看懂几个词。
  “您是要找哪一个楼栋”荒弭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他看懂大叔比的数字,是上个月学的数字类词汇,“21栋吗?”
  大叔笑着点头。
  荒弭走到大路边上,身朝前指着,“您先开到前面那个路口,往左转个弯,然后一直往前开,路过排球场,路口的尽头有一排宿舍,21栋就是路口尽头那一个。”
  大叔伸出右手,握拳,伸出的大拇指不停轻点,在说谢谢。
  “不用谢,您早点回去,这天感觉要下雨。”
  大叔感激,然后撑起装满几桶水的摩托车,急速开走了。
  目送走大叔后,风突然变得温柔,也跟着他笑。
  “荒弭,你怎么去捡个衣服心情变得这么好?”荒弭刚跨进门,罗刹就发现清冷的荒弭居然一脸温柔,觉得他是不是遇上了桃花运,刚发生的事让他及时拉住越飞越远的吃瓜思想,“我们得突击讨论一下一个重大问题。”
  荒弭拿过衣架把衣服挂进衣橱,转身坐在椅子上:“什么事?”
  沈会三言两语解释后,“所以说,是不是孟简被甩了?”
  荒弭有点惊讶,不过一想起在迎新晚会后台碰上周时和吴落过于亲密的接触,他就觉得这事完全有可能。
  “先不说甩不甩,从周时的态度可以看出肯定是分了,而且,受伤的是孟简。”
  “这么肯定的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罗刹问。
  “你们觉得我能知道什么内情”
  “弱鬼,就荒弭的信息量,怎么抵得过我们俩。” 
  “孟简和我们待一块的时间少,每晚视频通话,课堂黏在一起,室友聚餐从没出席……够看出他的真情。”荒弭说。
  “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淹没……”
  荒弭莫名被打脸。
  “哈哈哈,弱鬼,快让费先生闭麦。”
  罗刹不为所动,“所以说,我们得安慰孟简,可我的安慰会起反作用。”
  荒弭说:“先看情况,看他需不需要安慰。”
  有时候安慰着安慰着,战火莫名其妙引到自己身上。有时候自以为是的感同身受式安慰,还会适得其反。
  三位少爷只懂拙劣的见机行事安慰,也不能够感同身受,似乎有点希望。
  “我要午休了,找回我的生物钟。”此时罗刹已经先他一步到床上,“弱鬼,你不关歌吗?”
  “不管了,今天就让费先生教我们谈一下恋爱吧。”
  实际上罗刹在上去前已经调了音量,现在就费先生的饱满情绪轻轻回荡,有古典音乐的感觉。其余两人也就没什么异议。
  三人躺下才过了不到两分钟,孟简就背着旅行包回来了。
  脚步顿在孟简书桌旁,盯着还没熄灭的屏幕,眼眶泛红。然后看了一眼扶梯前的鞋子,伸手在孟简电脑上滑了一下,“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停留心间”,歌曲接近尾声,手指点击,整个宿舍恢复宁静。
  荒弭没有掀开床帘问一声,其余两人也没有。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明白,作为不知情的旁观者,又有什么权利插嘴呢?即使要安慰,也会倒错方向的吧。
  等三人从周公的小茅屋回来,孟简已经坐在书桌前,塞着蓝牙耳机,双手快速敲击键盘。
  沈会掀开床帘,一脸懵态,看着盘腿坐在床上的罗刹。罗刹接收对方信息,佛祖般晃晃脑袋,示意先别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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