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忙完也加入了另外一桌,大家闹够了,唱累了,都开始喝酒抽烟聊天,吉他青年用手机连着蓝牙继续放歌。
司喆给窦忆慈添了点酒:“没那么复杂。”
“多喝点儿,先在舌尖停一会儿,再让整个口腔跟酒液接触,不同位置的味蕾会分辨出不同的味道。”他端起杯子给窦忆慈示范:“再试试?”
窦忆慈似懂非懂地含一大口,舌头在嘴里上下左右乱搅一通,还是没品出什么特别,有点尴尬,鼓着腮呆呆地看着司喆,酒从嘴角溢出来了也没有察觉。
他皮肤挺白,也细腻,那滴酒就显得格外鲜红,再配上那样一张脸,怎么看都是偷吃的小孩儿没擦干净证据,还装无辜。
夜深了,雨又开始悄悄地下,酒吧里灯光暧昧,安静和吵闹都不突兀,气氛恰到好处。司喆看着窦忆慈,忽然拿起湿巾擦了擦手,带着椅子朝他挪动,把原本就已经很近的距离缩短到几乎为零,一手搭上他的椅背,一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用拇指抹掉了他唇边那一点红。
“嘴张开,舌头伸出来点儿,我再教你一次。”他这样说着,却没给窦忆慈理解和准备的时间,拇指又直接移到另外一侧,配合手掌捏住下巴,把食指放在了他的唇缝之间。
窦忆慈脸是烫的,脑子是昏的,只有一双眼睛像两潭泉水,清澈见底,映着司喆今夜所有的模样,有千百种,却无一能够代表。
他糊里糊涂地照做,酒咽下去之后就很乖地将嘴巴微微张开,伸出一小截舌头,任司喆的食指顺着舌面滑了进去,蘸着残留的酒液在他嘴里轻柔地搅动,浅浅地探寻,从舌尖、舌边、舌根依次摸过,贴着牙龈抵达舌底,再回到上颚,把味觉的具体分布依次讲给他听。
“这里尝到的是甜,这里是咸,这里是酸,这里......是苦。”
不看也知道呆小孩儿此刻懵懂的表情。司喆垂着眼,目光只在窦忆慈的唇齿间流连,随着手指的深入变得晦暗不明,刻意地,前所未有地专注。
他蠢蠢欲动,又很清楚一旦分了心,这举动就会立刻变味,变得赤裸而邪恶。
“喝的时候把舌头卷起来,避开两边的酸,让酒只在甜和苦之间徘徊,先苦后甜,亦甜亦苦。”
几句话的功夫,手指已经湿淋淋的了。
果香和酒气在潮湿的空间里扩散,芬芳的,醉人的,缱绻的,像极了一个吻,又比吻更情色。
指腹有些粗糙,口腔黏膜娇嫩敏感,刮过每一处都带起一阵痒痒的感觉,迅速蹿遍全身,是窦忆慈从没有过的奇特的体验。
再迟钝的人,这会儿还没有反应就绝对是某方面不正常。感受到司喆逐渐粗重的呼吸和就快失控的力度,窦忆慈再也没办法淡定地坐着,心跳开始清晰,气也喘得急促起来。意识到嘴张得太久口水可能会流出来滴在司喆手上时,他本能地想要含住,吮吸,吞咽,早就酸了的下巴反射性地一合,上下两颗虎牙就不轻不重地咬到了司喆的指尖。
司喆很轻地嘶了一声,皱起眉头却并没有丁点责怪的意思:“别用牙。”
说完他终于把手指抽了出来,抬起视线重新看向窦忆慈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声音也没有恢复正常,依然沙哑得性感:“吃饱了没?我能带你走了吗?”
窦忆慈已经不想再思考任何问题了:“嗯。”
阿亮扔完垃圾回来,倚靠在卫生间门口看司喆洗手,肩膀一耸一耸地,笑得停不下来。
两桌之间又不是相隔十万八千里,他不想看也很难一点都看不到。
“太坏了,认识这么久,居然一直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手段,要来真的了?”
司喆刚用冷水洗了把脸,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露出一个谦虚的笑:“说得好像我来过假的一样。”
中年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心提醒道:“车别骑了啊,明天我正好要去岛外,顺便给你拖过去吧。”
“正想跟你说呢,那就谢了,哥。”司喆用纸巾擦手,出去时阿亮侧身给他让位,听见他说:“我觉得吧,这不能叫手段,是本事。”
“......”拽了吧唧的,还挺得意。
看他走远,阿亮笑着在心里骂了一句。
歹仔。
第39章
酒吧所在的那栋楼侧面有个专业的露天滑板场,这个时间再加上下雨,早就没人玩了,湿漉漉的场地里只有两块公用的滑板孤零零地停在地上,看着十分寂寥。
窦忆慈喝点儿酒就飘,好奇心爆棚,胆子也跟着大起来,没走两步就拽住司喆撑伞的那只胳膊,指着滑板场方向:“我想去玩儿一下。”
司喆不在乎这点儿时间,脚步转得毫不犹豫:“走着。”
雨是毛毛细雨,打伞其实有点多余。窦忆慈呼吸到新鲜空气,脑子清醒了不少,却比先前还要亢奋,一听就迫不及待地从伞下钻了出去,背包在身后一颠一颠地,小跑到高出地面的弧形滑道边,一脚踩住一块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的滑板,回头催司喆快来。
“你会吗?”他问司喆。
司喆收了伞立在墙边,朝窦忆慈走去:“不会。”又提醒跃跃欲试的他:“小心别摔着了。”
窦忆慈踩了两下就感觉难度很大,怕出洋相便老老实实地等着,双手合掌在胸前,十指交叉着搓啊搓啊搓,鼓起勇气对司喆说:“我也不会,要牵一下手。”
“来。”司喆摊开手掌,让窦忆慈放心把自己交给他,稳住滑板,扶着他晃晃悠悠地站了上去。
他们没有下到滑道里,就在平路上慢慢地滑行,慢慢地走。司喆拉着窦忆慈,窦忆慈一手被牵,一手保持平衡,就这么一直滑到了尽头一堵墙的面前,司喆问他下来吗?窦忆慈没玩够,说还要,司喆便调转方向拉着他返回,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就好像再走多少个来回,走到天亮,哪怕把时间全都浪费在这里,其他什么都没有做,也无所谓,只要窦忆慈高兴,能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咯咯地笑就好。
“你平时喜欢什么运动?”司喆觉得再不说话就真像是在遛狗了,便主动跟窦忆慈聊起了天。
窦忆慈没什么运动细胞,想了半天想到一个:“抽汉奸算吗?”
司喆无奈地忍着笑:“算,等冬天湖面结冰了,咱们去后海抽。”
来的时候还牵肠挂肚舍不得,这才过了多久,就把北京的一切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楼顶广告牌的光投射下来,把地面映得像舞池一样花花绿绿五光十色,滑板的轱辘在上面碾过,轧出持续的枯燥的声响,窦忆慈掌握了平衡越来越稳,慢慢地也能分神去想别的事情了。
他轻叹一声:“我有点儿喜欢厦门了。”
司喆嘴上说着“那太好了”,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委屈。
那我呢?喜欢我吗?
可他明明是知道答案的。
太奇怪了,除去脸长得好,怎么看都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情商不高也不主动,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拿下了司喆的心,让他神魂颠倒地,一下恨不得把人按在床上调教得服服帖帖,只说他想听的话,一下又觉得这样也很好,耗到地老天荒也很好,心甘情愿被捏着心尖儿上最柔软的部分,在完全得到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也不甘心离开。
回到曾厝垵已经十二点多了,街上居然还热闹得像刚入夜时一样,四处霓虹闪烁,有的是不睡觉在外面闲逛,买小吃、水果和纪念品的人。
司喆对这里很熟,带着窦忆慈七拐八拐,没用多久就找到了他预订的客栈,老板已经休息了,被叫醒后不怎么情愿地下来接待了他们。
客栈环境还不错,有个很大的前院,装修得也很有格调,窦忆慈挺满意的,可进门之后老板却说他来得太晚又没提前通知,入住时间早就过了,所以他的房间已经被转给了一对临时来找住宿的夫妻。
“只剩一个双人间,住吗?”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点几下鼠标,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观察两位客人,似乎是在疑惑他们为什么会犹豫。
窦忆慈实在有些累了,刚刚在出租车上就困得眼皮打架。反正只住一晚,司喆也不想再折腾,两人都懒得出去再找,便掏了身份证出来登记,拿到房卡后一起上了三楼。
房间比想象的要宽敞,布置是典型的ins风,带一个正对着后山的露台,能呼吸到雨后夹杂着草腥味的清新的空气。
灯一开,通过玄关,先看到的就是隔着一个小床头柜摆放的两张单人床,窦忆慈这才思考起今晚该怎么睡的问题,清楚又不清楚地,不敢确定是要分开,还是......一起?
南方到了冬季也有蚊子,司喆换了拖鞋,检查一圈门窗回来发现窦忆慈还背着包傻站着,不禁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便像之前一起住时一样,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看,让他先去洗澡。
窦忆慈磨磨蹭蹭地抱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民宿只提供基本的洗漱用具,他拆了牙刷挤上牙膏,刷之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因为淋了雨而不那么清爽了,眼睛也因为戴久了隐形有些干涩,起了几条血丝,再仔细看还有没擦净的暗红色的酒渍,顽固地黏附在干燥的嘴唇上,提醒着他别忘了过去两个小时酒吧里发生过的事,也别忘了做好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的准备。
他喜欢什么样儿的?要怎么准备才不会搞砸?天知道窦忆慈有多喜欢司喆,多想跟他做任何亲密的愉快的事情,哪怕毫无经验,哪怕潜意识里清楚自己无论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没有真的做好准备,哪怕一这样想,周围就变得更陌生了,离家的不安也再次出现,窦忆慈还是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躁动,正在他的身体里翻涌,要击退他仅有的一点理智,让他突然有种即将献祭一般的,越怕越不能退缩的愚勇。
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司喆一直换台,差点无聊得在沙发上睡过去才等到窦忆慈出来,刚想问他要不要喝点热水,就见呆小孩儿抱着一团洗过的衣服冲上露台,马马虎虎晾好,又一阵风似的回到屋里,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背对着司喆说了声晚安,也不管司喆听没听见,又手快地把灯一关,掀开床上的被子一头钻了进去,只留了个乱糟糟的后脑勺给他。
光线消失,屋里顿时陷入黑暗,只剩电视机屏幕发出的光在墙上一闪一闪。窦忆慈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又被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吵得心烦意乱,就这样忍耐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快喘不过气了才把脸露出来,听清了从浴室里传出的水声,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水气氤氲的暧昧的画面。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可耻地勃|||起了。
司喆洗得很快,不像窦忆慈至少还有身能穿的衣服,他只能光着膀子围条浴巾,却比某人从容多了,不慌不忙地吹干头发,不慌不忙地走到桌前倒了杯水,站在原地边看手机边小口小口地喝。
其实也就几分钟,窦忆慈却觉得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且难熬。司喆不穿衣服什么样也不是没有见过,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睁眼偷看,没等努力看清,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司喆关了电视,从窦忆慈床边经过却没有停留,径直走到里面,把浴巾取下来顺手往椅子上一扔,躺在了另一张床上。
“......”窦忆慈的心沉下去了,某个部位还不争气地硬|||着。他百思不得其解,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一会儿觉得是自己吸引力不够,一会儿又不甘心地愤愤地想,我又不会!哪有人天生就会啊!说要带我走,又不教我!你不教,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这怎么还能怪我!
司喆躺下去就没了动静,外面小酒吧和KTV的音乐声这时倒清晰了起来,果然闹得人根本无法入睡。窦忆慈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都怪司喆,都怪迟心心,都怪窦宝泉,什么破地方,为什么没人劝他别来,为什么来了还不抱我,要我一个人睡!你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大骗子!不喜欢你了!
旁边那张床上越是淡定,窦忆慈就越是气急败坏,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卷着被子不停地翻身,不停地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热就是有多动症,或者跟床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要打一架。
折腾来折腾去已经快两点了,正当窦忆慈像张烙饼似的翻个没完时,司喆忽然坐了起来,两步就下床到了对面,把被子从窦忆慈的怀里一抽,一抖,一展开,一气呵成地重新盖在了他和自己的身上。
窦忆慈还在生闷气,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司喆一把搂住抱进怀里,背靠上了他炽热的胸膛。
“睡不着?”司喆在他耳边问道,像是下一秒就会含住他的耳垂,把他吃掉一般地哄着他,不许他反抗。
太突然了,窦忆慈刚刚还活跃的大脑果不其然又一次宕机,然而感知还在,除了喷洒在耳后的呼吸,他很快就察觉到司喆的一只手已经撩起了他的上衣,正轻车熟路地顺着小腹探向下方。
“!”
“不用害羞,我也一样。”司喆动作熟练,姿态轻松地继续问他:“以前谈过恋爱吗?”
窦忆慈懵了,被摸得脑子一片空白,又刺激得炸开了花,只会摇头。
司喆又问:“那平时都是自己解决?”
不......不然呢......窦忆慈身体僵硬,咬紧嘴唇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怎么这么紧张?读书的时候没有跟男同学、舍友什么的互相自|||慰过吗?”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被喜欢的人这么直白地问,窦忆慈简直无地自容,脑袋又是一顿乱摇,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
司喆好像笑了。
“其实我之前没好意思告诉你实话,他们叫我虚竹,给我放那首歌,是在拿里面的一句歌词笑话我。”
窦忆慈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一些,后背也随之放松,不再紧绷得像块钢板。
可是紧接着,司喆又再一次让他浑身的血液像着火一般燃烧沸腾了起来。
他念出了那句歌词:“我是青春期的佛祖,你帮我破戒。”还说:“我现在倒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你可能更贴切一些。”
不是......我才不是......不许嘲笑我!窦忆慈仿佛被戳中了要害,羞愤难当,瞬间变得气鼓鼓的,借着不知哪来的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猛地一翻身,埋头在司喆胸前,伸手搂住了他光裸的腰。
“怎么了?”司喆低头说话,在他头顶落下了无法察觉的一吻。
窦忆慈做不到像司喆一样收放自如,总是控制不住一下就把力气和勇气用光,最后只能闷着声结结巴巴地回答:“不是......不是互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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