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这些,花时闻简直想为自己之前的智商烧纸。他已经耽误太久,方绥安恐怕不是跟魏子昂走,而是被魏子昂带走的。这意味着什么,花时闻越想越心惊,魏子昂,是把方绥安怎么样了?
事实上魏子昂这个漏洞确实有点冤,他发朋友圈的时候不是没考虑过,但是思来想去,他觉得公开发的话,以之前方绥安和花时闻的交往关系,肯定一大堆人来问,戏演多了就容易露馅,他不想麻烦更不想留下隐患,反正目的是为了刺激花时闻让花时闻放弃,而且花时闻果然没再继续联系方绥安,魏子昂更加觉得这一招很妙。只是他不该为了愚弄花时闻而得意忘形,发了一张又一张,这真的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而且他还没察觉到。
花时闻一路快车再次来到魏子昂家,他决定,就算魏子昂不在家,他守也要把人守到,他不回家,他还能去哪?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敲门,居然有人应声,花时闻心中大喜,虽然不见得开门的就是魏子昂,但一定跟魏子昂有关系。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性,看到陌生的面孔有一丝警觉,她问:“你找谁?”
“请问魏子昂在吗?”
“魏子昂?这名字有点耳熟,你等会。”花时闻看到她回头朝房间里喊:“老公,之前卖房子的是不是姓魏啊?”
花时闻脑袋嗡的一声,卖房子??魏子昂……他把房子都卖了?才得到一点希望的花时闻简直承受不了这种灭顶的绝望,魏子昂连房子都卖了,他到底要把方绥安带去哪里……他想对方绥安做什么……花时闻不敢再想了。
女人又说了几句话,大概是卖房子的人就是魏子昂之类的,花时闻已经听不进去,说了声谢谢就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他还没找到方绥安,就已经承受了两次失去的痛苦。
然而他再怎么伤心难过,这次也没有放任自己陷入黑暗。既然已经确定了方绥安并不是自愿离开,花时闻决定从源头找起。他联系了顾元冰,因为是合作伙伴,顾元冰对他的主动联系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对方问的并非工作上的事。
根据顾元冰的描述,送来优盘的人是张萍萍,因为出于安全考虑,顾元冰问了她名字。花时闻很快找上张萍萍,张萍萍惊喜非常,但却被花时闻急迫的神情弄得跟着紧张起来,花时闻并没有说方绥安失踪的事情,因为在所有人眼里,方绥安都还好好地,甚至给其中一些人主动打过电话。这也是花时闻还没有报警的原因,一方面他才刚刚确认方绥安照片并非本人意愿,另一方面就是,警方不会为一个还在主动联系父母朋友的人立案。
略去不必要的解释,花时闻知道了那天方绥安打电话的过程,可张萍萍也只是听到了那句话,更多的信息就没有了,说实在的,仅凭这一点,对找到方绥安帮助并不大。
花时闻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感谢张萍萍的帮忙。如果方绥安确定是被魏子昂带走的,那么线索可能还是要从千异找。
陆至荣对再次见到花时闻表示肝疼,这个人又不是千异的员工,也顺利中标,为什么总是来找他,到底是看上他哪了?于是在花时闻几番询问后提出想要看监控的时候,陆至荣顺理成章的把他推给了孙泽。
“我只是个主管,没那么大权利,您还是找孙总吧。”其实他想要看也是完全可以的,但是他不介意让花时闻赶紧离开,他快要被这个人冻死了。
孙泽看到花时闻的时候还是有点怵的,方案泄露这件事,虽然他只是接受的一方,但花时闻只要追究那必然会闹大,之所以到现在没动静,除了花时闻放过他们,他想不出第二种可能。至于花时闻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他虽然好奇,但也不至于给自己找事儿去问对方。就当是中标后不计前嫌吧。那这次来找他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录音?那应该在当天就来找他了吧……孙泽几秒就把这些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刚要开口问。花时闻先说话了。
“我要看11月30号当天下午千异公司门口的监控。”
孙泽愣了一下,不是来说投标案的吗?那就放心了。
“看监控?为什么?”其实花时闻提这个要求他都要开心死了,这还不容易么,只是顺嘴就问了出来。
“找人。”
孙泽看花时闻多一个字都不会再说的样子,只能干巴巴地答应,然后带他去了监控室。
当千异门口的监控清晰拍到方绥安和魏子昂上车的画面时,孙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而且林菀说有办法拦住方绥安就是找魏子昂?不过他不明白就算是魏子昂又能怎么样,想到这他又稍稍放心,监控又没声音,花时闻不会知道他和林菀这一出的。同事一起上了一辆车而已,你还能看出什么猫腻。
心里盘算一大堆,表面上还是乖巧配合的孙泽,甚至跟着一起看监控,仔细辨认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认真的就像是真的在帮忙一样。
花时闻并没有看很久,孙泽只看到花时闻暂停了画面,然后记录了那辆车的车牌号码,转身就走了。孙泽脑瓜子转得快,几乎立刻就想到,方绥安大概是不见了。能让花时闻以这种气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人,除了方绥安,应该没第二个人。孙泽开始担心,毕竟这事儿跟他有关,如果真的是失踪,那就玩脱了……这个魏子昂,到底在搞什么啊,可惜人都离职了,花时闻都没找到,他更是摸不着边,只能盼望着别出什么乱子,惹到自己身上来。
虽然拿到了车辆信息,但是花时闻有一点想不明白,方绥安跟魏子昂关系并不好,为什么会跟魏子昂上车?而且,按理说方绥安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对魏子昂是有警惕心的,怎么这么轻易就被魏子昂控制了呢,虽然问题有很多,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这辆车。
第五十二章 真相
方绥安眼睛状况稳定后,医生通知魏子昂可以回家等供体。方绥安在医院只待了五天,却觉得比他活得二十几年都要漫长。他已经不再流泪或者消沉,他猜到魏子昂大概是想趁他眼睛不好干什么都不方便的时候带他走,至于带去哪,他没办法知道,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接受角膜移植手术,等眼睛恢复后,再对付这个变态。
于是,魏子昂发现方绥安变得对他不再那么抗拒,虽然谈不上乖顺,但起码不会流露出厌恶和躲避,偶尔还会主动提出一些比如喝水之类的要求,魏子昂很是开心。他似乎觉得,只要时间够久,这个人一定会成为自己的。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很久后终于停了下来,魏子昂扶着方绥安下了车。方绥安懒得问这是哪,反正他也看不见,问了也没用。他听到魏子昂开门的声音,是一楼?方绥安想。紧接着进了门,魏子昂扶着他上楼梯,是栋别墅吗……魏子昂家里这么有钱的吗?不过车子开了那么久,说不定是在郊区。方绥安是真的聪明,魏子昂在医院的时候就做好了打算,他家的地址公司有,早晚是个隐患,而且他铁了心要把方绥安藏起来,干脆急卖了房子,在远郊这人烟稀少的地方买了栋小别墅,市区的房价,换郊区的别墅,绰绰有余。用来藏人再合适不过。
方绥安被魏子昂带去了二楼一个房间,扶着他坐在床上。方绥安现在比刚进医院那会平静许多,人也恢复了些以前的生气,他嘲讽魏子昂:“你至于么,把我弄到二楼,怕我一个瞎子还能跑不成?”
魏子昂才不管他是不是嘲讽自己,方绥安能跟他主动说话他已经感激涕零了。
“不是,这间环境好,有阳台。”
方绥安嗤笑一声,无语得很。
把人安顿好,魏子昂问他:“你要是想给谁打电话了,就告诉我,只要别说不该说的,你可以随便跟谁聊天,当然,除了花时闻。”
方绥安被这个名字烫了一下,这段时间他刻意让自己不去想花时闻,这才得意平复心绪,不然他的眼泪真的不够流,可他不能让自己一直这样下去,他不是永远失去了他的眼睛,他要坚持住,重新回到花时闻身边。此时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难过的感觉还是涌了上来,魏子昂见他沉默不说话,知道是又受刺激了,索性关上门出去了。
感受到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方绥安摸索着坐靠在床上,阳台的门虽然关着,但窗帘是大开的,阳光照进来,带着冬日特有的温暖。方绥安虽然看不见但是有光感,他的世界从五彩斑斓一下子变成了只有明和暗,仿佛所有的现实都在这一刻远去,他觉得,人类无垠的思想一定是用来逃避现实的,因为现实这么苦痛难熬,他只能闭着眼做梦。
花时闻虽然拿到了车牌号码,几经周折托人查到了车辆信息,然后怕人跑了似的连夜赶到车主所在地。
车主是个小规模的汽车租赁店主,花时闻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受害人,能让车主提供租赁信息的就只有钱了。拿了钱,车主很快告知花时闻11月30号租车人的联系方式,是个本地手机号,人大概率还在本市。
花时闻拨通了电话。
“哪位?”对面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市井油腻。
“我想跟你见一面,告诉我11月30号下午发生的事情,你先别急着挂电话,我不是警察,但是你现在见我,肯定比让警察找到你麻烦要少,你觉得呢?”
对面犹豫了一下,问:“你没有报警?”
“我要是报警了为什么还要单独见你?警察找你可比我容易多了。”
“好吧,那你说个地方吧,反正我也没干什么坏事,警察来了我也不怕。”
花时闻其实很担心对方破罐子破摔直接消失,听到对方答应他放心了一大半。
两人当天就见了面,在一家人很少的茶室,花时闻特意找了个包间,他怕外面人太多,对方会有所顾忌不说实话。
见了面,花时闻先拿出一摞钱放在手边,开口说:“我希望你一字不差地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那人看到钱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放心,绝对说清楚,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伤人的又不是我。”
伤人?花时闻的心被猛揪了一下,他没有急着问,示意对方可以开始讲了。
“找我的是个年轻人,也没跟我说名字,就说让我30号那天下午去帮他接个人。等我到了地方,他才跟我说,这人可能不太好对付,必要的时候我可能要帮忙,我当时就觉得那你这不是绑架么?他说人会跟着他走的,不算绑架。我寻思最多就打一架,也没再问。”
他喝了一口桌上的茶,砸吧砸吧嘴,很是满意,接着说:“来的人确实是自己上的车,他们说的录音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反正我就开个车。路上这人还打了个电话,但是好像突然被找我的人给了一针,我当时挺害怕的,觉得这人该不会要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吧。”
花时闻听到这里呼吸有些不稳,手慢慢握紧,魏子昂给方绥安下药的那天是他的噩梦,没想到方绥安再一次遭遇这种事了吗……那他现在……
对面继续说话的声音及时打断了花时闻快要崩溃的情绪,“不过我看好像也没什么事,能说会跳的,就没管,路上我们要再接一个人,那人一看就是个能打的,可没想到,这人还没上车,就被那小子一脚给踹下去了,可见那一针没啥用。”
花时闻一直不明白的点就在这,方绥安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他的身手就算对付两三个人也不是不可能,到底为什么就这样被魏子昂弄走了。
“然后呢?他跑了吗?”花时闻问出了进来后的第一个问题。
“当然没,三个人围着他还能让他跑了,虽然我不是很想干这事儿,但是毕竟钱多,而且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严重的……”
“不严重?”花时闻被他这三个字差点激怒,对方一看气场不对赶紧说:“不是不是,我不是不懂么,而且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打我都没打几下,把人眼睛弄瞎的也不是我啊。”
花时闻忽然定住了,他刚刚握拳的手开始发抖,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有点自欺欺人的问:“你说……谁的眼睛……瞎了?”
对面的人正在低头喝水,没注意到花时闻的异样,放下杯子说:“还能是谁,就那个很能打的小子啊,要不是生石灰进了眼睛,我们三人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自己被一把揪着领子站了起来,抬头就看到花时闻目眦欲裂,悲中带恨地怒吼:“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啊!他的眼睛怎么办!你让他以后怎么办!他还那么年轻,你……!”
看到花时闻捏着拳头准备揍上来,对面的人吓得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我不是说不是我弄的吗,我什么都没干啊,而且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就随手那么一抓……”
花时闻用力闭了闭眼,松手推开了对方,慢慢坐下,努力平复自己大口的呼吸和剧烈起伏的胸膛,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得像要死了。他低头强行压下了愤怒和悲痛,他知道真相正在揭开,他再怎么难过痛苦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他必须尽快找到方绥安。
见花时闻慢慢冷静下来,对面的人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该不会是叫花时闻吧?”
花时闻听到自己的名字,微抬起头,眼神阴沉,但是默认了他的问题。隔了几秒忽然问:“你怎么知道?”
对面的人回忆了一下说:“就是,他趴在地上一直喊这个名字来着……可能太疼了吧。叫我来的那人还凶他,让他别喊了。哎,其实我虽然是去帮忙的,但是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那小子在地上哭喊的样子太惨了,我都看不过去。”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花时闻的凌迟,光是听到这些,就这么疼,那他的小安,当时该有多痛苦……叫着自己名字的时候,又是怎么样一种绝望呢?
他双眼通红,浑身都是细密的痛楚,他根本无法想象,当自己忙着竞标忙着赢的时候,他的小安都经历了什么……他恨不起任何人,他最恨他自己。
可他知道说再多都没用,他现在根本找不到方绥安,不知道对方的眼睛如何,身体如何,甚至……他不敢往下想。他也不敢想象方绥安的父母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样,他们会不会怨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方绥安。
“然后呢?”花时闻哑着声音问。
“然后就送医院了啊。”
花时闻猛地抬起头,对面那人看到他通红的眼睛吓了一跳,有人会哭得这么凶狠吗?
花时闻把旁边的钱推向他,开口说:“告诉我医院,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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