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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古代架空)——Lolarun/一池星屑

时间:2021-04-26 09:12:57  作者:Lolarun/一池星屑
  “臣告退。”沈琢最后束上发冠,朝皇帝一行礼,果真退出了御书房。
  他一离开,靳奕顿时无名火起,一把便将御案上其他奏折纸笔一并掀了。
  那些物事噼里啪啦地掉到地上,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引得外间宫人诚惶诚恐地鱼贯而入,口称“陛下息怒”、“陛下保重龙体”云云。
  靳奕不知道这些人中又有多少是沈琢的眼线,压抑着怒气在袖中攥紧了拳头,终是拂袖而去,留下一室狼藉。
  沈琢出宫时天色已晚,幽深的宫苑内红墙厚重高耸,林立的殿宇洞开的门庭宛若吞噬一切的巨兽,在他身后的夜色中面目狰狞。
  而他步履平稳、仪态端方,好似感觉不到股间穴口的痛楚,也感觉不到那缓慢地顺着腿根流下的浊液,只是一步一步,走向前方。
  齐绍就快要回来了。
  那个被他处心积虑地送到北狄,送进狼窝里,给一群异族人玩弄了那么久的齐大将军,竟然还真能活着回来。
  不过这不打紧,因为沈琢本就没认为齐绍会那么轻易地折在北疆,哪怕是他那个盟友贺希格,也不一定有本事能留住齐绍。
  他知道齐绍会胜,会平定北疆,但那又如何?一切都还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仍然胜券在握。
  靳奕恨他,却不能杀他,在没有彻底坐稳皇位、收拢大权之前,靳奕都还得向他低头。
  齐绍回来又如何?他既能算计他一次,便还能再算计第二次、第三次。
  三日后,齐绍一行人抵达京城。
  除却今上派去北狄的使团外,一同受召回京的还有立下战功的三军将士,皆回朝接受犒赏、同沐皇恩。
  才刚到京郊,齐绍便远远看见了前方的盛景。
  天子亲临郊外,黄金所饰的车驾由六匹骏马牵引,其上紫油通幰,油画络带,其后金吾卫执仪仗相迎,文武百官皆随驾出行,旌旗招展,华盖蔽空,足有数千人的阵列气势无比恢宏。
  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将士们见此景象,纷纷精神一振,齐绍也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豪情,一路的郁结似乎都在这一刻散开。
  他们终于不负众望地凯旋,而新帝以此大礼迎接,以示重视,便是对所有将士们最好的抚慰。
  待行至近前,齐绍翻身下马,朝那金根车上的帝王撩袍便跪,俯身下拜,五拜三叩首的礼节一丝不苟。
  而在他身后,庞大的军阵亦缓缓停下,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靳奕眼中几乎快要落下泪来,连“平身”这二字都说得有些颤抖,甚至顾不得天子仪态,跳下马车便想要过去扶齐绍起身。
  他心心念念的少年郎,他的承煜,如今终于平安归来,就这样鲜活地站在他面前,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然而不等靳奕去扶,齐绍便自己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也并未落在靳奕脸上,而是垂下一些,避开上颜,看向天子襟前,恪守着一个臣子的本分。
  靳奕忽的一愣,向齐绍伸出的手顿在空中,僵了片刻,方才收了回去。
  他暗暗安慰自己,这是在外人面前,齐绍守规矩也是应当的。待他晚间请齐绍入宫,摈退了旁人,再细细叙旧也不迟。
  如此作想,靳奕心里便好受了许多,遂同齐绍一样摆出庄重的姿态。他出身皇家,本就贵气天成,稍一自持,天子不怒自威的气势便在眉宇间显现。
  三军将士自有安顿去处,接风宴后再另行封赏,出使北狄的诸位使者也各自都有嘉奖,而能够被特许御街走马、不解佩剑,与天子车架一同游街、接受万民叩拜的,唯有齐绍一人而已。
  大夏京城乃是三朝古都,外城、内城与宫城各有各的繁华景致,今日大军凯旋,天子亲迎,城中一时万人空巷,十里长街两旁人头攒动,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竟隐隐有了几分盛世气象。
  天子乘车,将军骑马,如苏赫这般亲兵随从,便只能跟在其后步行。
  苏赫还从未见过这样繁荣的街市,他原以为一路上看到的那些中原州府便已足够富庶,没想到竟还有更令人神往的地界。
  怪不得狄人总想染指中原,苏赫乱七八糟地想着,好奇地四处张望打量了一阵,终于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前方马上那人的背影。
  原来这里就是齐绍的故乡,果然和齐绍一样,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什么旁的都比不上。
  镇北将军还朝述职,被许从朝乾门正门入宫。
  那朝乾门的正门乃是帝王专属,除此之外,便只有殿试前三甲金榜题名后可从此门出,皇帝大婚迎娶正宫皇后时可从此门入。
  此等殊荣,自大夏开国以来尚是头一份,朝野上下皆议论纷纷,然而却并无人敢提出异议。
  毕竟今上的皇位是如何得来,朝臣皆心知肚明,只“朝乾门”三字,已足够让人胆寒。
  *“紫油通幰,油画络带”出自《旧唐书‧舆服志》。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出自宋柳永《望海潮·东南形胜》。
 
 
第43章 愿难酬
  直到述职完毕,下了朝会出宫回到镇北将军府,齐绍才从那种肃穆的氛围中抽身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将军府中被打点得很是妥帖,与他离开时几乎别无二致。
  贺希格虽那样骗他辱他,到底还做到了一件承诺——被平安送回京城的齐星齐月早早就带着全府上下出府迎接,府内洒扫一新,只等着主人归来。
  将军府内熟悉的陈设一如当年,还有隔壁曾经的三皇子府,也似乎并没有一丝改变。
  然而昔年挚友,却已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其实早在郊迎时,齐绍便想抬头看一看靳奕了,看一看他是否安好,可曾有哪里和分别时不一样了?
  但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靳奕已不再是当年闲散潇洒的三皇子,直视天颜,乃大不敬。
  骑在高头大马上与御驾一同游遍长安街,自朝乾门入宫上朝,这多少人艳羡;的上上荣宠,齐绍身在其中,却只觉得感慨。
  少年时他与靳奕也曾鲜衣怒马、恣意轻狂,自十里长街打马而过,不知多少京中少女要掉一地的荷包丝帕。
  那时他们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情同手足,而今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
  靳奕为何要争皇位,又是如何争得皇位,齐绍永远不会去问。
  他须时刻恪守君臣礼节,比以往更为谦卑恭敬,以免落人口实,说他自恃功高,怙恩恃宠,恐有不臣之心。
  齐绍已做好了打算,待犒赏三军后,他便会主动上交兵权,从此卸甲归田,除非又起战事,否则绝不再问朝政。
  回到府中,齐绍第一件事便是去给父母先祖上香,他终于实现了他的誓言,若他们泉下有知,也应当瞑目了吧。
  只可惜他这一生,再不可能娶妻生子、绵延齐家血脉,齐氏一门的荣耀,便到他为止了。
  齐绍唯独对此有愧,教一旁的苏赫道:“你既是我的徒弟,也可算是我齐府的后人,便同我一起拜过祖先吧。”
  他说着,俯身下跪向先人牌位深深叩首,神色虔诚,苏赫学着他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也跟着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头。
  磕头的时候脑子里却忍不住在想,齐绍虽是自己的师父,却也是自己的意中人,他们这般拜过天地父母……
  好似中原人成亲时的模样。
  苏赫心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想到这里便不禁窃喜起来,神情也分外虔诚。
  齐绍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他乖巧懂事,脸上浮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晚膳以前,宫中遣人来召,说是陛下口谕,请镇北将军入宫面圣。
  前来接他的车马已候在门口,齐绍只得立即更衣前往。
  临出门前,苏赫突然追了出来,眼神闪烁地问他道:“……你今夜,还回来么?”
  齐绍觉得少年这话问得奇怪,一面登上马车,一面失笑道:“自然要回来。”
  总不可能宿在内宫,靳奕还未立后,也不知可曾娶妃,宫中有女眷,他一个外臣,是万万不可能留宿的。
  苏赫松了一口气似的,又补充道:“那你要早些回来。”
  齐绍笑着答应了他,随后乘马车自角门进入宫城。
  下车后,又跟着领路的宦官一路徐行,穿过一道道曲折的回廊,宫人已在廊下掌了灯,蜿蜒的橙黄灯火如同蜷伏的长龙。
  长龙尽头便是帝王的寝殿,那宦官请齐绍在殿外暂候,先进去通传道:“回禀陛下,镇北将军已到。”
  靳奕放下手中已经凉透的茶盏,忽然有几分近乡情怯,紧张地捏了捏掌心,故作平静地抬手道:“快请他进来。”
  齐绍随即踏入殿中,只见殿上几案后端坐的年轻帝王丰神俊朗,一身玄色衮服,以金线绣出的龙纹盘桓其上,呼之欲出。
  一看到齐绍,那人便站起身来,忙不迭下阶相迎。
  齐绍正低头向他端正地跪拜行礼,靳奕忙扶对方起身——这回总算是扶到了。
  他握着齐绍的双臂,舍不得放开似的,手上竟有些微微颤抖。
  即便隔着衣料,齐绍也能感觉到靳奕掌心的温度和力道,那样炙热的紧握让人心惊,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抬眼望向对方。
  二人视线刚一相触,未及交缠,就又飞快分开,齐绍重新垂下眼帘,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
  靳奕喜形于色,还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喜悦中,不容拒绝地牵着齐绍拾阶而上,赐他上座。
  而后招来宫人传膳,目光灼灼地对齐绍道:“爱卿劳苦功高,今日就只当是家宴,不必再拘礼。”
  齐绍颔首应是,却仍礼节周到,不曾逾矩分毫。
  少顷,便有宫人鱼贯而入,奉来一道道珍馐美味,摆满了整张宽大的桌案。
  天家规矩森严,食不言寝不语,同一道菜食不过三,两人心思显然也都不在用膳上,不多时,便同时放下了玉箸。
  靳奕见状,含笑开口道:“天色已晚,夜路难行,爱卿不如就在宫中歇下。”
  齐绍走之前还答应了家里的小徒弟要早些回去,拱手道:“陛下,这恐怕不合规矩。”
  他语气恭谨,神色认真,没有一丝作伪地推拒,靳奕面上的笑意渐渐僵在嘴角。
  都到了这时,靳奕怎会还察觉不出齐绍对自己的疏离?他其实也早有预感,只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局面罢了。
  靳奕对齐绍的脾性再熟悉不过,自然不必分说就明白对方的所有顾虑——可齐绍顾虑中那些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他怎么会伤害齐绍呢?
  齐绍一生的苦难皆因他而起,是他害了齐绍,而若不是为救齐绍还朝,他也绝不会争这个帝位。
  靳奕六岁上国子监,齐绍便是他的伴读,他们自幼一同长大。
  那时齐老将军还未战死,齐绍只是个身无官职的世家子弟,靳奕也还是一心只想做逍遥王爷的闲散皇子,所有的纷争都尚与他们无关。
  他们约好了等靳奕十八岁出宫建府,便要做邻居、要做一生一世的好兄弟。
  其实靳奕才不想和齐绍做什么好兄弟,他喜欢齐绍,想要和齐绍在一起,只是怕说得太直白,吓着了这一根筋的小将军,便想着来日方长,等齐绍自己开了窍,再捅破这层窗户纸。
  那是靳奕此生中最快活的时光,那时他们都还那样年少,还不知这世间的阴差阳错竟能残忍如斯。
  后来朝中风云变幻,齐老将军死在北疆,齐绍作为他的独子,于败军之际临危受命,力挽狂澜。
  皇子非分封不可离京,靳奕在父皇寝殿外跪了一整夜才求来一个恩典,他孤身送齐绍出征,一路送到玉门关前。
  齐绍那时答应他,待到夏军荡平狄虏、北封祁山时便会归来,再与他同游上京,轻裘白马,并辔同行。
  谁知一去便是十余年,齐绍再回京时,等来的已是要去北狄和亲的圣旨。
  靳奕四处为齐绍奔走,想争取一线转机,可当初他为了明哲保身已脱离朝堂太久,他没有党羽、没有实权,便根本没有话语权。
  那道圣旨下来时,靳奕失态到在朝会上与父皇高声争执,当庭对一力主张和亲的丞相沈琢大打出手,而后被大怒的皇帝勒令回府禁闭自省。
  齐绍离京那日,禁军将三皇子府包围得水泄不通,靳奕被困在偌大的宅院中,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就在隔壁,就那样被捆着送出京城,送到狄人的狼窝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靳奕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沈琢就是在那时候登门造访的。
  靳奕与这位沈相的孽缘还要追溯至许多年前,那时他们尚未势同水火,甚至交情不错——只因沈琢表字成玉,恰与齐绍的承煜同音,靳奕觉得他们有缘。
  靳奕承认是自己有错在先,是他醉酒误事,错把此成玉当成了彼承煜,欠下了一夜风流债,都是他的不对。
  沈琢想要他如何赔罪,他都愿意接受,但为什么要迁怒到齐绍头上?
  齐绍是大夏的镇北将军,保家卫国、尽忠职守,从未有过一点错处,究竟为何要被折辱至此?
  儿女私情与家国大义,孰轻孰重,沈琢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就分不清楚吗?只是一时的意气之争,何至于此!
  靳奕愤怒过,质问过,而后发现沈琢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就是喜欢把所有人都玩弄在手心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
  沈琢告诉靳奕,他可以帮他夺嫡,靳奕本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可事到如今,却只有坐上那个位置,他才有权力调兵出征,去救他的心上人回家。
  靳奕别无选择,所以就连沈琢提出那样龌龊的条件,他都答应了下来。
  可他还是恨,尤其是他每每辗转从沈琢那里知道齐绍的境况时,那恨意便愈发膨胀。
  他骂沈琢恶毒阴损,骂他不要脸、对他无比粗暴,沈琢却一点也不介意,还说什么喜欢——在靳奕看来,那根本不能叫做喜欢,只是沈琢想要满足自己恶心的欲望罢了。
  那琼林夜宴上,御花园初遇时,清风霁月的探花郎,终究是在污浊的官场中,被浸染得面目全非。
  但沈琢既喜欢这样,靳奕就满足他。
  从前不问政事乃为自保,如今有了夺位之心,又有了一个权倾朝野的助力,靳奕一路顺风顺水,培植势力,扮猪吃虎,任大皇子与二皇子鹬蚌相争,他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
  父皇丹药中夺命的朱砂,朝乾门城楼上穿心的箭雨,本不是靳奕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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