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肩负着封氏的未来,天生就是为了封氏而存在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和封氏的未来密切相关。
哥哥曾说,要想有更多自己的时间,就得给生活做减法,人就得取舍一些习惯跟社交。
当燕回秋的存在变成了他的习惯之后,哥哥似乎觉得,这种习惯到了需要取舍的时候。
作为封家的人,他可笑的不能有软肋。
可他犹豫了。
他在考虑封氏要不要真的吞掉光刻胶。
他好像是对燕回秋动心了,所以才会犹豫。
但是,我不能让他知道。
他的人生,前二十多年一直在做加法,过得既充实而疲惫,但精力有限,慢慢就成了流于表面,不够细节,不能赢得信任。
即便是感情,带上了目的以后,也变得肮脏了起来。
如果哥哥是因为光刻胶才接近的燕回秋,那么……燕回秋知道以后,他们一定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从来没和哥哥抢过什么,这是第一次。
我说出了实情,故意叫他听见了。
他果然很生气。
越是冷静,越是生气。
我了解他。
他们没可能了。
然而车祸,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但是,却也是个机会。
我曾被父亲半是逼迫,半是引诱的,接下他手里那些丑恶的、令人厌恶的产业链。
像水蛭一样,甩不掉的家族,甩不掉的责任。
真叫人恶心。
两个儿子,一明一暗,白黑都有涉及,封家一手遮天。
我下了多少狠手,暗地里替哥哥除了多少竞争对手,我也不知道。
父亲很满意,他似乎觉得自己很公平,他也以为我会对这些东西有兴趣,可实际上,我对什么都没兴趣,除了燕回秋。
可后来,他居然想那么干脆地抹掉我对燕回秋的感情,让我完完全全做个工作机器,把他的黑色产业链发展下去。
只因为他自己觉得感情勿事。
真是可笑。
我步步为营,小心翼翼,躲过他的监视,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里,终于成功地保留了自己的情感,替换了燕回秋对哥哥的爱,让他完完全全属于我。
哥哥会追悔莫及吗?
那与我无关。
反正现在,燕回秋是我的,我也是他的。
真好。
如果我这一生每夜都能让他出现在梦里,我愿意将我的一生赌在梦上,把现实的一切都放弃。
我一一遍一遍地亲吻、抚摸、触碰他,想要他。
我想占有他,问他想不想要。
或者,被他要也可以。
我渴望得到他的答案,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要他开口。
他体温很高,他回应我了。
我没想过他的主动会让我如此慌乱,体内的神经被撩拨的无以复加,令人不安的快感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身上就像着了火一样。
他轻声唤了一个名字,声音很小很小,小到淹没在一声喘息中。
我没听清。
他今天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认错了人,又一次。
我不信他分不出我和哥哥了。
他似乎想起身,我心里一慌,以为他要离开。
别走。
我抓住他的手腕,又压了上去,他烧起来了,身上烫得吓人,我用拇指慢慢摩挲着他的手腕,又顺着手腕抚弄过每一根手指,我摸到了那枚戒指,他做手术的时候肯定摘下来了,但他没忘记戴上。
一夜缠绵。
清晨的几线阳光透过纱幔,柔柔地映在他的脸颊上,暖意融融。
我侧着身,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手将他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
软软的头发,软软的燕回秋。
折腾了一夜,他居然退烧了。
我感觉自己那一整颗被爱意暖流包裹了一夜的心脏,更加热了起来。
甚至现在,居然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还带着些不安。
这是我第一次和真正的他在清晨相见。
第一次,以我的名字,面对着原原本本,记得一切的燕回秋。
他好像是被我吵到了,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睫毛也颤了颤,他要醒了。
我的小秋一直很好看,尤其是现在。
他刚醒,有点茫然,几点淡金色的阳光就那么调皮地跳跃进了他的瞳孔里,晃得他又闭上了眼睛。
我笑了一下,替他挡住了光,故意让指缝间露出了些细碎阳光在他脸上,正好看得见脸上细细碎碎的小绒毛。
他看了我的手几秒,开口了,声音是情/事过后的沙哑,很好听。
他问:“你弟呢?”
天空中似乎飘过了云,光也暗了下来。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塞在喉咙里,惶惑、茫然,还有小孩子似的委屈。
又愤怒,又不甘。
这时,昨晚他那一声被淹没在喘息中的名字逐渐响在了耳边。
那是一声极为温柔,带着怜惜的:“迟醉。”
他昨天……以为我是迟醉么?
今早又以为我是我哥?
那我呢!?
我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枚戒指,将它戴回了手上,随即一把扳过要起身的他,将人按在了床上。
“你看——”
我固执地把右手抬起,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想从里面看到昨晚的爱意,想告诉自己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甚至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我是谁?”
即便已经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还是有了细微的颤音,没有很好地掩盖住,流露出来那么一点,叫他听见了。
太窝囊了。
“说话。”
我又问了一遍,逐渐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
其实,是色厉内荏才对。
我突然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警告他:“燕、回、秋!你刚才只是说错话了。”
他吃痛,却是一声不吭,眉头紧皱。
我松了手,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好几次,眼眶周围热乎乎的。
我笑着说:“我知道你习惯伪装,你别想骗我,告诉我,我是谁?昨晚跟你上、床的又是谁?”
“……哦。”他只是毫不在意地一拢头发,才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个字,随即抓住散在床铺上的睡袍披在了身上,在腰间打了一个结,看都懒得看我。
“床伴而已,何必较真?”
他说完,起身去了浴室。
“床伴?较真?”
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床伴?
是可以代替迟醉,代替封云恒的床伴?
我怒火中烧,想也没想,就一把拦住他要关上的浴室门,直接将人抵在了墙壁上,满腔的愤懑、不甘、委屈,沉甸甸满当当地挤在他的胸口,都快叫人呼吸不过来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死死压住自己的情绪,才没从喉咙里低吼出那句话。
“好、玩、吗?”
这种把戏,我很不喜欢。
我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一手保持着不让他掉下去,一手放到了他的后脖颈上。
你看,你那么自然而然的环住了我的腰,这种迎合的姿势,像你失去记忆时候一样的下贱。
他脸色变了。
我这才突然意识到,刚才那句不过脑子的话已经出了口。
那种故意侮辱他的话,我收不回来。
他低低笑了出来,下巴尖尖的,好像瘦了很多。
“你还真是……真是恶劣的令人生厌,一点都没变。”
令人……
生厌。
在那一瞬间,我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了,
那四个字一直在耳边,不停地重复,不停地重复。
他讨厌我。
他不爱我。
你怎么能不爱我呢?
溶胶纳米肽还发挥着作用,你怎么能不爱我呢?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有另一个我短暂地占据了身体,没有理智。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仰倒在浴缸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青紫一片,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脸白的毫无血色,明明看着我,却又像通过我看别人。
地上是四分五裂的镜子碎片。
碎片上沾染着不知道我们两人谁的血。
一滴滴,鲜红的,雪地里开了梅花一样。
他还在笑。
浴室里一片水汽蒸腾。
我想走过去,他动了一下,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正握着一片尖利的镜子碎片。
血珠顺着碎片的尽端滴了下去。
脚下刺痛,我低头,在碎片中看见了自己。
眼里全是血丝,脸上还有一道艳红艳红的血印子。
一滴血叭的一下,正好落在了镜像上。
我好像不认识我自己了。
我刚才……
做了什么?
对了,我打了他。
我又一次打了他。
“小秋,”我想走近,脚底却像灌了铅。
他曾经那么那么怕疼。
手上被水果刀划破了一点,就举着手指蹿过来,咕咕囔囔地喊疼。
可现在,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那么看着我。
就好像,就好像,他一直知道我会这样做似的。
可我怎么——
我以前打过他。
——云鹤啊……你别怕……
——我不怪你……但是,但是你不能老这样……真的很疼……很疼……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的情绪一直稳定,不需要服药不需要治疗。
我好像,好像也打过傅落。
我有,我有暴力倾向。
是了。
难以控制的暴力倾向。
我走过去了,他瘫在浴缸里,无处可退。
尖锐的碎片抵在我的胸口上。
“对不起。”
我说。
我环住了他,胸口的碎片没有撤走。
像他在第四次实验的时候,用蝴蝶/刀指着我的时候一样。
即便刺伤自己,我也想要拥抱他。
我本来以为,他总想我死,可我想让他活。
可我发现,当理智消失的时候,我却想他死。
爱……
是霸占,摧毁还有破坏。
有人闯了进来,一把掀开了我。
燕回秋被我哥从浴缸里捞了起来,像那次一样,他要把人从我身边带走。
不行。
不可以。
“站住。”
我哥抱着他,我看见了,他右手的无名指上也有一枚戒指。
当年燕回秋求婚的时候,他拒绝的那枚戒指。
多可笑啊,他现在也戴上了。
燕回秋用一种带着颤的声音,委屈至极似的,说:“我不想……”
他把头埋进了哥哥胸口,再也没看我。
“我不想喜欢你了,封云鹤。”
燕回秋,你昨天还在说不会离开我。
骗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失忆了。
我不记得我写过什么了。
今天花了一个多小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除了被迟醉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外,别的都忘记了。
剧情线是啥来着。
感情线又是啥来着。
你看,让一个人整天想着怎么做实验,满脑子都是老鼠、组织、细胞,容易得老年痴呆,而且容易反社会。
然后又被锁了。
我觉得挺清水的啊!(土拨鼠嚎叫)
☆、妈呀,都十万字了,咋还没写完
夜幕降临了。
一天的雨后,光滑的建筑外墙被擦洗的干干净净,窗外的车灯不知道照射到何处的反光面,一缕光射进浴室内,只带来短暂的光明,随即,更深的黑暗雾一样涌了上来,淹没了遍地狼藉。
而同一时刻,浴室以外却是另一幅场景。
月光倾洒,白霜遍地,阳台上宛如被水浸湿了一般,晶莹透亮。
封云鹤已经冷静下来了,充血的大脑逐渐恢复了理智。
他身体修长,俯身将胳膊支在栏杆上,垂着目光静静地看着楼下,指间一点猩红火光忽明忽暗。
“小秋,”封云鹤轻轻地唤了一声。
如果你现在跟我哥在一起的话,是时候该回家了。
一天了。
记得回家。
我保证什么都不问,别让我一直等下去。
他脸上那道血痕并没有处理,已经干涸,在银白月色中隐隐约约可见触目惊心的伤痕。
今天的药已经吃过了,抗抑郁的,抗躁狂的,他都吃了,甚至不顾宋祁见了鬼一样的嚎叫,私自加大了剂量。
他现在很稳定了,不会再动手了。
做床伴也可以。
嫉妒、控制、窥探,这些他都可以没有。
一天了。
指尖的烟到了尽头,封云鹤深深吸了一口,待到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浸透的时候,才缓缓呼了出去。他掸了掸,任凭几缕轻散的灰落在地毯上。
“宋祁,”他低声叫了一声。
隔了几秒,身后的黑暗中才有一人嗯了一声。
“盯好他们的位置。”
有人走近,苦笑了一下:“还在原地,没动。”
“这样啊,”封云鹤将烟掐灭,感受着指尖传递出来的微弱痛感,“该去接他回家了,怎么,你这是要拦着?”
宋祁叹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封总今早联系我过来的时候,我就瞧见外面少说有十几二十号人守着,现在只会多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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