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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近代现代)——九十儿

时间:2021-05-18 08:59:50  作者:九十儿
  宋祁心里清楚的知道,那么长一条疤,绝不是一句“就打了一架”那么简单,“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傻逼吗?人类文明还没有起源吗?”
  前些年乜迟不理解,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他犯了错,杀了人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错是我犯的,人是我杀的?但早上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你做的再好也抵不过别人轻飘飘的一句“杀人犯的孩子”。
  “因为人人都知道他是我爸。”乜迟回。
  宋祁苦笑了一声,“这个理由可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啊……大清还没有亡吧,还要搞诛九族!”
  有一阵风吹过,半人高的野草随风晃动着。
  “对不起,”乜迟说,“我早上不是说你。”
  宋祁就保持双手下垂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心里翻起涌起一丝酸涩,脑子却一片空白,“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你是不是觉得无所谓了现在……但我觉得有所谓……看稀奇可以买票随便去动物园,珍奇馆,随便什么地方,看我同桌就是不行,我……不高兴。
  “我同桌这么帅,这么可爱……”
  这都是什么形容词……
  他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天使,他从来不愿管任何人的任何事儿。和早上想不明白一样,说出这句话后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到底为什么要出这个头,他只知道看着乜迟被指指点点他就是莫名的不高兴,不愿意。
  宋祁没问前因后果,这话也说的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量,甚至听起来还有点中二,可有一瞬间乜迟觉得自己心里有块地方不轻不重的跳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会跳这一下,也不知道宋祁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只是不过脑子的说了句,“要不下次有人看你站我前面挡着!?”
  宋祁真就顺着他的话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他站在乜迟前面,头顶露出一张冰冷的快要结冰的脸,觉得画面有点惨不忍睹,“我挡个锤子……”说完笑了起来。
  乜迟愣愣一会儿,两个人开始对着笑。
  张扬起喘吁吁的跑到礼堂后边的角落看到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对笑得场面有点懵逼,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抡椅的人现在又笑得前仰后合的,但还是坚持把要说的话说了,“祁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刚才孟总来了,数学课改上语文课了。”
  “换课了?没问我们吧?”宋祁收住了笑。
  “问了,我说你们上厕所去了。”张扬说。
  “上厕所上一节课,你可真行......”宋祁拍了一把椅子站了起来,“是膀胱太好还是太差……”
  “你们不知道,他是为贴吧的事情上的这节课,我刚看帖子已经删了。”张扬继续说,“来给我们上思想政治课来了……说……唉,还说让我们要学习判断是非,有自己的立场……”
  不等说完,宋祁打断了他,“别啰嗦了,要上课了。”
  “谁一天闲的蛋疼编这种事情啊?”张扬在后边碎碎念。
  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人没有吭声,踏着脚下被踩倒了又挣扎着长起来的野草往外走。
  中午放学的时候,班长站在宋祁的桌子边说孟老师让他们俩吃完饭去办公室,说完红着脸走了。
  午休前操场上有不少同学闲逛,活动,两个人跟在孟知秋身后不发一言。
  走在前面的孟知秋停了下来,“上课不是挺能说的,这会儿怎么不吭声了?”
  乜迟张口说了句,“孟老师,对不起。”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辜负了老师的好意。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那些背后语人是非的,轮不到你来说对不起。”孟知秋停了一下,“觉得委屈是不是?”
  “没有……”乜迟说话的声音低了下来。
  “一个人的是非对错,或者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由你周围的人定义的,也不是加在你名字前的定语决定的,更不是你的父辈老师同学说了算。
  “你是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你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人不是为了活在别人口中……有些东西不必也不需要急于向别人证明……
  “老师也改变不了大多人的想法,当然也做不到让所有的人都不再好奇和议论你,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是谁。”
  宋祁往前挪了两步站到他同桌旁边。
  “准备观察一下你同桌,回去再画个素描?”孟知秋停下来,“好好上课……每个人的劳动成果都值得尊重,老师讲课也是一种劳动。
  “还有那门……你们自己想办法修。”
  孟知秋说完,踱着步顺着操场走了。
  宋祁在后边喊了一声,“孟老师,我也可以给你画一幅。”
  “我等着。”孟知秋回了一声。
  乜迟突然觉得今天天上灰白的云朵格外轻似的,低低的好像不经意的就擦着他的头顶飘了过去,带了几不可察的轻微触感。那些刻意隐忍的无所谓,那些不被理解的酸酸楚楚,好像也跟着那团云朵飘走了些许。
  宋祁回到教室摊开本子沙沙写了一节课,然后将本子摊到乜迟面前,本子上面的分期存款计划一直从九月列到了次年二月,“我看那个门补是不太好补,列了个分期,打算为班级做贡献,换扇新的……唉,你看……”
  “你还你的,跟我什么关系。”乜迟低头看面前摊开的卷子。
  “靠,当然是一起还啊。”宋祁说的理所当然。
  “……我没说过要跟你一起,我没钱......门不是我砸坏的。”乜迟头也没抬的回。
  “你有没有人性,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嗯,我冷酷,我无情,我无理取闹……”
  坐在前面的两位同学憋笑简直要憋出内伤,不知道今天乜迟为什么有点不一样。
 
  ☆、麻烦
 
 
  为了避免考生考试作弊,考出成绩考出校风,梧桐中学按成绩安排考场的办法已经实施了很多年。
  那些常年会被分配到一个考场的同学进了考场就像回家一样自在,三三两两打过招呼,再使个眼色各自入座,就像互相能抄出个第一名似的。
  乜迟头一天晚上在宿舍看书一直到过了12点才睡。手里拿着一杯豆浆进考场的时候,喻娟站在讲台上斜了他一眼,对着讲台下面正在交头接耳的学生说,“同学们首先要端正学习态度,有个学生的样子。”
  乜迟找到座位坐了下去,嘬着豆浆杯子里的吸管嘬出了“吱”的一声。
  闹哄哄的教室里,几十双眼睛一瞬间就找了发音的源头。
  坐在乜迟旁边的一个男生笑嘻嘻的朝他竖了一下大拇指,“同学,牛逼。”
  “吃东西的出去吃,不要扰乱考场纪律。”喻娟敲了一下桌子。
  “咚”,最后一排靠门边坐着的乜迟转过身,单手将豆浆杯子甩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落进了另外一个角落的垃圾桶。
  竖大拇指的男生又一次竖起了大拇指。
  考试铃声响起,考场上安静下来,只剩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和监考老师踩着高跟鞋发出的“噔噔”声,一下一下的。
  语文考试一结束,张扬就扒着宋祁的肩膀出现在最后一个考场的门口。
  刚刚给乜迟竖大拇指的男生趴在他的桌子前,“这位同学,我看你卷子写的挺满的,下一场能给抄一下不?”
  作弊对象的挑选标准竟然是看卷子写的满不满……
  新奇。
  宋祁站在后门口敲了一下墙,“给抄一下呗,互帮互助,助人为乐,下一次考试搞不好就没这个缘分在一个考场见面了。”
  “……”乜迟不知道这个同桌那里来的迷之自信。
  “对对对,这位同学说的有道理。”趴在桌子上的男生终于直起了看似无骨的腰。
  乜迟抬头看了一眼宋祁,没做声。
  “答应你了,别挡路了。”宋祁越过还要开口的男生拉了一把乜迟的袖子,“快快,跟我去小超市,饿死了。”
  “祁哥,你早上不是买了早饭?喂狗了?”张扬不可置信的说了一句。
  “嗯……喂狗了,狗就在旁边。”宋祁说着看了一眼乜迟,飞快的拉开了一点距离。
  乜迟反应过来,一脚踹过去,结果踹在了张扬的屁股上,踹的张扬嗷的一声,扯着嗓子吼,“你们是故意的吧!……你都给你同桌买了,难到自己会没吃……”张扬宁死不屈的问。
  迎接他的是宋祁一个巴掌拍到了他的后脑勺,“我长身体,热量需求高,行不行。”
  乜迟一到教室,刚刚那男生就凑了过来,“写完放桌子角就行。”说完嘿嘿嘿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学校明显不想让他们安心的过个假期,阅卷速度出奇的快,国庆假期的前两天,月考的成绩就贴在了高二的教学楼前。
  学委赵夏河看到成绩时以为自己花了眼,拉着班长确认了好几遍才一路小跑回了教室。
  “宋祁,你同桌呢?”赵夏河站在宋祁问。
  赵夏河的名字和她的人看起来一点也不般配,剪着一头男孩子似的短发,说起话来嗓门也不小,而且绝对不看眼色说话,只看成绩。
  “厕所吧,干嘛?”宋祁头也不抬的盯着手机上的游戏,一行红色的字出现在屏幕上“一大波僵尸即将来袭”。
  “他这次月考往前跳了100个名次,你知道吗?”赵夏河看起来可能比进步100名的本人还高兴。
  “哦,是吗,不然怎么当我同桌......”宋祁漫不经心的说着,就好像这是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又种了一个西瓜投手。
  张扬从教室门口冲了进来,差点撞在赵夏河身上,“祁哥,你这次竟然没有过山车,还稳中有进。”
  更震惊的消息在于乜迟的语文成绩,单科成绩直接排到了年级第三,作文的格子里写的满满当当,连外边的空白处都用上了。乜迟的字虽然有很多连笔,但是并不影响整张卷子看起来工整有序,横撇竖勾写的凌厉有力,符合一张接近满分试卷的标准。
  张扬摊着自己的语文试卷发呆,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能跟开了挂似的一个月往前蹿了100名,更想不通语文这玩意怎么能考出这么高的分数,作文竟然能写出那么字,他每次要湊够800字都跟挤空管的牙膏似的。
  但语文拖分数的郁闷心情就在放假的一刻被彻底冲散了。
  下课铃一响,他就拉着宋祁说要一起去庆祝放假,而且义正言辞的说即将有七天不能见面。
  宋祁拉着乜迟刚出教学楼罗竹的电话就来了,说要来接他放学。
  “我今天要晚点回去,你不用来接我。”宋祁拿着电话,没什么表情。
  “知道你今天放假,我特意赶回来接你,你有什么事?”罗竹在电话里问。
  “是想问我考了多少名吧?跟上次一样,没变,……妈,我挂了,跟同学打球。”宋祁说完挂了电话。
  学校后面有条老街,房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街上大大小小的小吃店,面馆,火锅店连成片。放学时间,街上很热闹,梧桐中学红白相间的校服在这条街上格外的多。
  张扬走进一家叫“状元火锅”的店里选了个四人座坐定,“老板儿~我们要个红……”
  “要鸳鸯锅,老板。”宋祁打断了张扬。
  张扬看了一眼宋祁,“啊~你吃辣的嘛……”
  “我今天想换个口味。”宋祁将菜单递给乜迟。
  点完菜,乜迟出去上卫生间,一直到菜都上齐了也没有回来。
  “别掉坑里了吧。”张扬念叨了一句。
  宋祁突然想起这人是个路痴,说了句“我去看一眼”起身出了门。
  卫生间在老街中间右拐的一条小巷子里,一直往前走,直路一条,并不容易迷路。
  宋祁往里走了一段远远的听到叫骂声,他快步经过卫生间往里走就看到乜迟背对着他站着,白色的校服领子染了殷红的血,在黄昏昏暗不明的路灯下,看在他的眼里异常刺目。
  宋祁的脑袋嗡的一声,眼里只有乜迟衣领上的血和他的背影,一瞬间他有些眩晕,红色的血迹在一片黑暗里幻化成一个点然后在他眼前喷薄,蔓延,形成一张不规则的流动绵延的殷红色的网,放大收缩,最后重新落在眼里成一个点那是乜迟的后脑勺。
  他弯腰捡起地上近一米来长钉子没有拆尽的断木板子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经过乜迟停了一瞬,然后抡开了手臂,朝着前面的黄毛砸去,他甚至没有看到黄毛身边还站了三四个人,他们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
  他也没看到乜迟身边还站了一个身高刚到乜迟手肘位置的“女生”。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他即将也一定要击中的目标。
  在断木板要抡到黄毛头上时,乜迟拦腰抱住了他,将他往后拖了几步,木板向前的一端砸到了地上,尾端别到了乜迟的手臂。
  他清晰的感觉到宋祁藏在宽松校服下的身体在发抖,眼睛通红,眼神冰冷而狠戾,眼皮也因为情绪不稳定而染上了浓重的红色,额头渗出了浓密的汗珠,嘴唇白的像染了一层霜。
  “宋祁,你怎么了?”乜迟试图取下他手里的断木板,那块木板被死死地攥在青筋蹦起的手里,纹丝不动。
  “宋祁,宋祁。”乜迟将宋祁半拉半扶挪到旁边,拍了一把宋祁的肩,“你到底怎么了?”
  宋祁的眼神跟着乜迟拍肩的动作动了两下,眼睛里的戾色缓缓褪去,深琥珀色的眼睛里变成了茫然空洞。就好像周围一切都不存在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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