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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近代现代)——九十儿

时间:2021-05-18 08:59:50  作者:九十儿
  看到宋祁空空洞洞的眼神,他突然很怕,那眼神好像在告诉他,这副身体的主人快要消失了。
  他有些慌乱,伸手去擦宋祁额头上的汗。宋祁的额头太冷,像冰冻室里刚拿出来还冒着冷气的冰水。
  他转身背起宋祁往巷子外边跑,“去医院。”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宋祁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夹杂着淡淡的洗发水或者是沐浴露的香味儿,是他有些熟悉的味道,因为脱力他的脸埋在了乜迟的头发里。
  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
  快到出口的时候,他说了话,“我不去医院,你也找不到路,你是路痴啊。”
  宋祁在他背上有气无力的笑出了声,大概是清醒了,“我没事,只是有点晕血。”
  乜迟没说话,背着人继续往外跑,他神经太过紧张,并没有听清楚背上的人在说什么。
  “看不到你后脑勺的血就没事,你别让我再看到血,放我下来,我听到警报了,你是不是报了警?”宋祁在他头顶有气无力的说。
  “嗯?”乜迟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我没报警。”
  “放我下来,路人报的警吧,你的脑袋大概需要包一下。”宋祁说。
  “真的没事了吗?”乜迟放慢了脚步,有警察从巷子前面进来了。
  黄毛听到警报声就跑了,没跑远,被抓了回来,穿着校服的学生早不见了踪影,只有那个刚才站在乜迟旁边的“女生”还蹲在地上,一言不发,整理撒了一地的东西,也不太看得清楚脸。
  乜迟穿了宋祁丢过来的校服,又将沾了血的领子折了一下压进校服外套里,压的时候转头看了好几次,怕没藏好,让宋祁看见了又晕。
  三个学生,一个黄毛,中年警察吼了一嗓子黄毛,让黄毛蹲在地上,指了一个女警员让她带着“女生”去收拾一下。
  “女生”的头发不长,刘海齐整而厚重,感觉就是这刘海压的她抬不起头,凌乱的头发胡乱粘在脸上,遮住了大部分脸颊,另一侧脸颊上有红色的印子,可能是包里的彩笔画上去的。
  “他……他是男生……”乜迟说了一句。
  在场的警察和宋祁齐齐看向他,眼神是,你开什么玩笑。
  站在旁边的“女生”伸手取了头上的头发拿在手里,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这是个面目有些清秀的男生,头发有些长了,盖住了整个额头,显得他整张脸有些小,个头不高,低着头,看人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
  在场的众人傻了眼,黄毛蹲在墙角也并不老实,骂了一句,“死变态。”
  “你闭嘴,你的问题老实交代。”中年警察吼了一嗓子,黄毛顿时又低下了头。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戴假发的男生因为喜欢一些女孩子的东西,长的单薄消瘦,胆子又小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欺负他的人不愿意自己动手,就找了在学校附近溜达的黄毛,黄毛觉得顺道还可以要点钱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乜迟去上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听到巷子后边有打骂声就走过去看,刚好看到黄毛将带着假发的男生推到在地上,然后几个学生就围着倒在地上人的骂“死变态”。
  乜迟进去将地上的人扶起来,黄毛对他这种多管闲事的行为很不爽,就动了手。
  黄毛挨了踢,捡了地上的石块站起来就朝乜迟扑过去,一下子砸到了后脑勺上。见了血,几个学生有点害怕,看见宋祁拿着板子过来就跑了。
  “写检查,不少于800字。”中年警察对着站在墙角的乜迟和蹲在地上的黄毛说。
  “警察叔叔,我连字怎么写都快要忘了。”黄毛手搭在头上半抬起头说道。
  “少废话,恶意伤人,不写就在里边多蹲两天。”中年警察叔叔看了黄毛一眼,很是不悦。
  黄毛年纪比几个学生大不了多少,他也不是什么正经混混,见了血之后就愣住了,心里有点怕。虽然平时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但还真没有伤过人,听警察这么一说,心里有点哆嗦,“警察叔叔,有纸笔吗?”
  中年警察叔叔见多了这种脑子一热就挥拳头的青少年,要关的话是真关不过来,所以根据情况采取措施,以口头教育为主。警察叔叔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准备展开苦口婆心的一番长篇大论。
  乜迟从书包里掏出纸和笔,弯下腰垫着膝盖,行云流水的写完了800字的检讨。警察叔叔世界和平的篇幅还没有讲完,乜迟就将一份800字的检查放到了他面前。
  “哟,业务挺熟练啊!看来平时没少写!字写的不错。”警察叔叔很满意。
  被欺负的男生说了黄毛打了人后就没有再说话,一直到孟知秋来领走他的学生才又张口说了句谢谢。
  孟知秋带着乜迟去附近的医院重新进行了包扎,伤口不深,但是还是剃了一小块头发,包了纱布上去。
  缠纱布的时候,宋祁进来站在边上看,看着那块纱布,心里有块地方倏得痛了一下,就像那条口子开在了他心上。
  医生叮嘱不能见水的时候,乜迟皱了一下眉,明显的有些烦躁。
  孟知秋站在旁边不发一言,乜迟有些惴惴不安,他不想找老师,可是更不想找李云白,“孟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嗯?……你不是麻烦,帮助别人之前先想如何保护好自己,如果连你也受了伤,那么你做的这件事情将失去你当时做它的初衷……想保护别人,最起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孟知秋说完看着乜迟笑。
  孟知秋并不喜欢说教,他觉得这个年纪该懂得大道理都懂,这些学生也并不喜欢有人以过来人的身份对他们滔滔不绝的说教。他只想用尽量平等的方式去对待这些懂得道理却未必找到方法的少年,给予正确的引导和必要的帮助。至于其他的,都需要他们去经历去体会,所谓的“过来人”未必就什么都懂,什么都对。
  大概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乜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从一出生,重要的人就统统缺席,奶奶老了,从他懂得默默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不被奶奶发现的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机会听到有人对他说,你不是麻烦,你没错不用道歉。
  他觉得鼻子有点酸。
  张扬不知道为什么乜迟去上了个厕所,脑袋就差点被人开了瓢,但是看到老师在又不好一直追问,一直憋到孟知秋走才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
  张扬听完忘了心疼自己的火锅,开始在旁边愤愤不平,还请两人吃了一碗面,才想起再不回家估计他妈就得让他屁股开花,随即放弃了一起送乜迟回家的想法。
 
  ☆、你是不是智障
 
 
  宋祁转身看他,“你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就是要送你回家,医生说了你伤口不能沾水。”
  “我伤的是头,又不是腿,你还能帮我洗澡是怎么的!”乜迟不同意。
  宋祁不理他,站在路边招手拦出租车,车来了又二话不说将人推进了车里,好像这人不能自理似的。
  7号楼的二楼客厅里还保持着乜迟走时的样子,但是沙发上团成一团的衣服被收走了,角落上麻将桌的灰又厚了一层,看不出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你一个人住?”宋祁放下书包一屁股坐在了房间里的豆袋沙发上。
  豆袋沙发是乜迟开学前买的,跟以前家里那个一模一样的款式,周末他大多时间都窝在这个房间里,补进度,看书,发呆,这个小小的懒人沙发让他觉得这个空间暂时的属于了他一个人。
  “算是吧,你转个身,我换衣服。”
  宋祁转过了身,不知道什么叫算是一个人住,既然乜迟不想说,他也就不愿意问。
  “好了,校服洗了再还你。”乜迟将换下来的衣服折了一下往脏衣篮里丢。
  宋祁转过身就看到他将脏衣服也叠的整整齐齐,睁大了眼睛,站起身往脏衣篮里看,“你不是吧,强迫症还是洁癖,这么严重,脏衣服也要叠好?!"
  “习惯了,你别看了,有血。”乜迟说着,推他转了个身。
  “那我天天搞乱你课桌......”宋祁想了一下,没将这话说完,虽然他没亲眼看到乜迟揍人,但是刚到的一瞬间那架势显然黄毛并没有占上风,只是他当时情绪和状态过于差,根本没来得及过脑子,这会儿他看着乜迟整齐到可以用尺子来量的桌面,他为自己天天手欠掀他的课本,作业,乱折他的卷子没挨打感到一丝丝庆幸。
  “别忙着感动,我忍的也很勉强。”乜迟说完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把电动剃发器,转身低着头对着衣柜上的一面小镜子,将剃发器往自己头上放。
  “你干嘛?”宋祁站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人是要自己给自己剃头发。
  “看不懂?理发啊~”乜迟说着,几撮头发已经掉了下来。大概是说话时分了神,不小心碰到了后脑勺的纱布,疼的他“嘶”了一声。
  宋祁一把夺过剃发器,推了一把乜迟,说话的声音很大,带着怒气,“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头上还有伤,要弄不会明天去理发店,嫌血流的少了是吧,要不要我撕了好放血啊......你是不是智障。”
  乜迟的头撞在了衣柜上,一股无名的火从心里窜了上来,他转身一把将宋祁推的瘫坐在床上,手已经伸到宋祁的胸前,却看到眼前的人白瓷一样的脸上一双眼眶发了红,眼睛里有除愤怒之外让他看不分明的情绪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而少了校服外套遮掩的胸口起伏明显,昭示着身体的主人情绪起了剧烈的波动。
  乜迟收了手,坐到了宋祁旁边,房间里很静,只有呼吸的起伏声,窗外偶尔有路人经过发出踢踏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好像有那么一点尴尬。
  “疼吗?”宋祁打破了沉默。
  “不疼,碰了一下而已。”乜迟回了一句,“那个,不早了,你回去吧。”
  宋祁一脚踢到乜迟的小腿上,“我看你就是个智障,头发剃成那样,打算怎么办?”
  “我以前也经常自己剃,小心点就行。”
  “你,”宋祁站在他面前,挑了一下眼皮,“椅子搬过来坐好。”说话的语气和他挑眼皮的动作一样,嚣张又不容拒绝。
  “不,算了,算了……”乜迟不想让自己的脑袋变成狗啃的形状。
  “坐好……信不信给你放血……”宋祁盯着他。
  反正都是剃短,听天由命吧,谁让这人看起来不仅生气而且还有点可怜呢,乜迟在心里勉强说服自己,坐到了椅子上。
  宋祁第一次用这种东西,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有人自己给自己剪头发,从来都没想到过会有人真的这么做。他拿起剃发器在自己耳边试了一下,伴随着小小的振动,有细碎的头发落在了肩膀上,他又在自己的额前试了一下,确认可以控制手里拿着的工具才将它放在乜迟的耳后。
  乜迟的头发很软,经过掌心的时候有些痒。他小心翼翼的顺着耳后将剃发器一点点的往上移动,每移动一分就停下来看一眼,确认长度和力度是不是合适,他做的专注而小心,仿佛不是在给人修理头发,而是在打磨一块稀世美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给这块玉上留下痕迹似的。
  在绕过那块蒙着纱布的伤口时,他被分了神,在医院那种开在他心上倏的痛了一下的瞬间又回来了。
  更让他吃惊的是,当伤口左侧的头发落下去,一条半指长的疤露了出来。
  宋祁的手停了一下,剃发器发出的细微的震动,不见有头发往下掉。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轻轻的抚了一下那条有些凸起的疤,疤痕的颜色已经很淡了,边缘皱着的纹路也不太清晰了,也许再过几年就只有一条浅浅淡淡的印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挪了一下位置。
  乜迟闭着眼睛快要睡着时,宋祁推了一下他说好了,让他起来照镜子。
  乜迟不太敢照镜子,他连脑补都不愿意。虽然他以前给自己剃的并不见的多好,但好歹是个熟手。
  “起来,”宋祁踢了一脚椅子,“我觉得我很有天赋。”
  乜迟觉得这人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动不动就生气发脾气还动手动脚,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想按着揍一顿的冲动。
  他站起来,弯腰看镜子。头发被修理的很短,快要露出青头皮了,虽然长短看上去并不是特别整齐,但是并没成为他想象的狗啃模样,左耳朵上方还有一个拐着直角的S形状。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宋祁用手扫他肩上的碎头发,一边用余光看正在照镜子的人。
  不得不说,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嗯,不愧是你。”乜迟转过身,刚好对上宋祁的目光,“你也不用这么秀吧,还盯着看个没完。”
  宋祁收回目光,继续用手扫他背上的头发,“你洗澡怎么办?”
  “头发都剃了不就是为了不洗头吗,你要留下来给我洗澡啊。”乜迟将书包挂在他肩膀上。
  宋祁出门的时候想的是给你洗个澡有什么稀奇的,但说出来的是,“你洗澡的时候弄条毛巾搭着,别沾水……睡觉的时候侧着睡,趴着也行,别压着伤口……”
  乜迟站在门口静静的听他说完,又看他下了楼消失在拐角出口,说了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谢谢。
  宋祁到了家门口拿出手机才发现静音的手机上有罗竹好几通电话。
  开了门,罗竹坐在客厅手里握着电话,“你干嘛去了?外套呢?我说没说过10点钟之前要到家,现在几点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打球,外套放在教室了,还和同学去吃了饭,手机没电了。”宋祁站在门口一一的回答了询问,例行询问和例行回答,低头换鞋前对着罗竹笑了一下,“妈,我想和同学一起出去玩几天,行吗?”
  “去哪里?放假人那么多,凑什么热闹,好好呆在家复习功课。”罗竹回。
  宋祁没有再说话,回了房间,坐在窗口发呆,还在想乜迟睡觉会不会压着伤口,琢磨明天怎么才能去看那个傻逼路痴,想着脑子里自动就和乜迟那带了冰霜的脸联系了起来,让画面变得有几分滑稽,怎么想都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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