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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风雪(玄幻灵异)——月色白如墨

时间:2021-05-22 08:48:52  作者:月色白如墨
  偶尔瞥见银止川,见他美人在侧,也不用违心地摆出好脸去讨好老头子们,真是心里羡慕得不得了。
  “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同我讲。”
  见西淮视线在宴上逡巡,银止川道:“怎么,有你认识的人吗?”
  宴席上,每个朝臣的座位都是按官衔排列的。
  例如银止川就坐在武官这一列的第一位,对面是文官之首,三朝元老徐择凤。
  越是往前的位置,就意味着这名朝员的官职越高。
  西淮目光停在对面一处席位上,问道:
  “那是谁?”
  “御史台的莫必欢。”
  银止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答道:“文臣中升得极快的一个大臣,算得上是现今朝堂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此时赵云升的父亲礼部尚书,就正捧着一杯酒,细声细气地同他说话。
  那人则微微含笑,慢慢地应着。看着好一副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的模样。
  “我认识他。”
  西淮盯了半晌,却倏然轻轻一弯唇,低哑道。“他现在……已经是御史台的长史了么?”
  “是啊。”
  银止川道:“人不要脸,就爬的很快。”
  ——这个人,在西淮父亲被令去修国史时,还不过是叶清明手下的一个小小抄书郎。
  他那时没什么才华,又家中清贫,是叶清明想每一个想读书的人都应该得到善待的机会,才给了他一个在翰林院抄书的位置。
  谁想到这人后来恩将仇报,告发西淮父亲私记国事。
  他将西淮父亲当做了投靠权贵的砝码,痛踩了一脚,高高兴兴跻身权贵去了。
  那时西淮曾想不通很久,这个曾经再三上他的家门来,向父亲借米,低三下气的人,怎么可能翻脸如翻页一般,做出那样恩将仇报的事?
  看着而今春风得意的父亲旧属,西淮搁在膝上的手指无声地收紧了。攥紧袍角。
  “听闻他从前不过是个修国史的小小著作郎。”
  银止川倒了杯酒,百无聊赖道:“也确实没什么才能。”
  “——入御史台需有才识,他却连首稍微好点的词都作不出来。稍微成样子一点的几首,都是偷别人的作品。拾人牙慧罢了。听说他最早不是在翰林院抄书么?”
  西淮低低地应了一声,想起这人曾经抄书,也抄得不怎么样——
  字迹太差。
  银止川却一笑:“倒是适合他。他除了抄抄别人的作品,也没什么才能了。”
  可事实上,这位拾人牙慧的御史台长史,都是拾西淮父亲的诗作最多。
  他像是要将叶清明利用到底似的,连一丁点可余的价值都不放过。
  “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西淮垂眼卡着搁在自己膝上的手指,哑声说:“他做了不得良心的事,自当会有报应。”
  “报应?”
  银止川却如同听了很有趣的观点似的,挑了挑眉,轻笑道:“我不知道旁人如何,但就莫必欢这老小子来说,是平步青云,官途坦荡——也许,怪只怪他欺辱之人死的太早,没办法从棺材里跳出来跟他叫板罢。”
  “他就没有一桩不顺心的事么?”
  西淮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道:“……一桩也没有?”
  银止川支着下颌:“有也只是极小的一桩罢——我听闻他想举荐自己的儿子进翰林院,但他儿子和他一样草包,应试多年不中。现在正想方设法地攀关系走后门呢。”
  西淮的面容微微苍白,垂眼静了片刻。
  但如果细看,那并不是惊惧或者愤怒,反倒有点像在要做某件事之前沉思。
  良久,他垂下眼,极轻地笑了一下。
  “是吗?”
  西淮轻声道:“那他这辈子……也都不要想进了。”
  [*注1]:招文袋:古代一种挂在腰带上装文件或财物的小袋子。
 
 
第62章 客青衫 09
  在席宴开始前,差不多就都是大臣们互相交际寒暄的时间。
  他们平日里分明每天上朝都能见面,现在说起话来,倒好像十百八年都未见过了。恨不得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出来诉衷肠。
  并且越是靠前的席位,推杯换盏的人也愈多。
  银止川百无聊赖地看着,稍时,倒是倏然有人提议,来组一场诗会。
  “我们每人作诗一首,交由众人传看。评选出其中文思最佳,最受好评的一首,再呈给陛下评看。”
  那人道:“当然,评选时自然是将名字遮住的,为不记名评选。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
  银止川哼笑了一声,道:“这种话只怕骗鬼也没人相信吧。”
  原因无他,只因提议这场诗会的人,就是莫必欢那多年应试不中的草包儿子。
  他在这样一个档口提议诗会,又声明要将最好的呈给君上评看,打得无非就是要趁机讨好君王,给自己留个好印象的主意。
  “但是……他既然说了要不记名,又如何确保评中的人是自己呢?”
  西淮问道:“若按照你所说,他诗词不佳,应当很难评中才对。”
  “也许是串通好的吧。”
  银止川不甚在意,对他们文官中的这些勾勾绕绕也十分厌烦:“谁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西淮却默了默,眉头略微蹙起,仿佛在细细思索着一般。
  这场诗会原本没多少人感兴趣,但因为是莫必欢的儿子提起,许多想要巴结他的文臣便纷纷响应。
  仆从们端着木盘,上来给每一个席位上送了纸墨。
  待词写好后,再统一收起。
  银止川原本没准备参与,宣纸一落他的桌案,他就准备随手画一只王八扔上去——
  莫必欢父子提议的诗会,能让他提笔落一滴墨,被嘲讽也应该是一种荣幸。
  然而,奇异的是,西淮却神情略微犹豫了一下,极轻声地朝他请求道:
  “我可以试试吗?……”
  “你?”
  银止川微顿,道:“……这样的诗会,有什么好参与的。”
  但他随即一停,想到这似乎还是这小倌被自己带回府后,第一次朝他求什么事。当即又转过话头,道:
  “……好罢,你想试就试试。没什么关系。”
  西淮接过宣纸,提起狼毫笔,在砚台上轻轻蘸了蘸。
  银止川看着他,才发现这人铺纸落笔的姿势相当端正,完全像经过天长日久的教导和练习之后,形成的习惯和坐姿。
  和那些在春楼里,简单学几个字,描诗作赋以讨好恩客的表面功夫完全不一样。
  这才想起来,西淮曾经说过的,他父亲也是文人,曾小有成就。
  西淮人瘦,略一提笔后,手腕就从衣袖中露了出来。
  袖口很宽大,随着西淮的动作,一下滑到了他的手肘处。
  露出来的小臂干净白皙,映在日光下,像一截莹润的玉。
  银止川坐在一旁,撑着头看他,不知怎么,脑海中就浮现起了方才上山的时候,同赵云升说的“玩小倌有什么难,不就是扒光了,压在身子底下亲么?”
  他的手臂就看上去这样莹润干净,若是真的扒光了……
  银止川一顿,突然像回过神来一般,止住了想将这一截玉,握在手中的念头。
  将目光转到别处去了。
  西淮不知道写了什么,银止川没问,他也没主动拿给银止川看。
  倒是有些不怀好意的零言碎语飘了过来,是周遭不知哪些官员在低声私语着:
  “哟,这回银七那纨绔带过来的人还会写诗作词?”
  “看皮相还不错,舞文弄墨也会几笔?”
  “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也能带到望亭宴上来?出了赴云楼的门儿,还真以为自己不是婊子了。”
  那些声音不大,却可以清清楚楚地传进西淮的耳朵里。
  银止川观察着他的神色,却见西淮容色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依然落笔极稳地写着自己的词。
  仆从过来收起宣纸的时候,他才略微笑了一下,道:
  “戏玩之作,不值一提。”
  在宴席正中央,仆从挂起了一个白帆布。一人誊抄着送上来的诗词,另一人再挂到白帆布上。
  全部挂好后,再由一人唱诵出来。
  “你说莫必欢会想什么样的法子确保自己的儿子一定能得魁首?”
  看着那宴席中央匆匆忙忙的身影,银止川略微挑起了眉,问道:“这老这小子在歪门邪道上总是聪明得很。”
  西淮神情平淡,很端秀地坐着,冷清得依然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聪明是聪明。”
  西淮淡淡道:“只不过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山中风景不堪怜,天上人间万事颠。谁知道,此生缘,无限情怀似旧年……!”
  一人高唱道:“——莫必欢莫大人留!”
  因为不参与诗会评选,莫必欢留了名姓,且作为诗会的开篇。
  他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朝四面拱手,满面春风道:“承让,承让。”
  “莫大人天赐之笔,文思精巧,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不愧是御史台长史,如此一支笔,不为陛下效力,可不是糟蹋莫大人如此才华?”
  “莫大人一首词,真是令我等折颜啊……!!”
  不出意外,周遭一片溜须拍马之声。各个想巴结他的文官都只怕自己说迟了,说得声音不够响亮,没有叫莫大人注意到。
  西淮静默地听着,脸上一片平静——
  这是他父亲的词。
  不过是改动了几个字,甚至连词首的词牌名也未变。
  只可笑他父亲当初写这首词是尚且年少时,与他娘亲有了分歧,二人不欢而散,他写来向西淮娘亲求和的。
  谁知道今日,会被莫必欢当做望亭宴上祝礼的词,真是滑稽至极。
  “你写了什么?”
  银止川听场上平平无奇的诗稿,一面叠着纸蛙玩,一面问西淮道。
  西淮面容沉静,他摇了摇头,答道:
  “我作得不好,不值一提。”
  “噢,是么?”
  银止川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挑起眉梢来,显然不信。
  “是啊。”
  西淮却不动声色,他只垂着眼笑:“待会儿念出来,也不会如何引人注意。能博场上诸君一笑,就已经很好了。”
  然而从侧面看上去,西淮面容冰冷而白皙,就像一块瓷白的玉。他眼睫如一把小蒲扇似的,扫在眼睑上,投出一小片青色的阴影。
  看上去又淡漠,又隐秘。
  他身形端秀地坐在那里,银止川却突然觉得他好像藏了一肚子的坏水儿。
  “山色迷离,水光摇曳,东风不管吹花坠,依稀记得旧游时,相逢又是春归计。
  燕子双栖,莺儿半醉,一声啼鸟催人起,天涯芳草梦难寻,落红满地望无际。”
  “山鬼门,佛狸祠下村。望断云迷烟景。碧天昏,独倚危栏凝睇。眼中人,万事都休说,画图新。 ”
  ……
  又念了数首,都是平平无奇的诗作。
  不少人都听得哈欠连天,想这宴席怎么还不开始。
  直到念至最后——
  “第三十九篇!”
  一名念诗的仆从唱道:“——‘五云朝入帝王台,万寿千年此地开。
  世间无谓可远游,千里天边一雁来。
  君恩阔阔无报报,臣恨心忧至山海。
  八子未能酬宠辱,灰心耿耿可有期。’”
  ……八子未能酬宠辱,灰心耿耿可有期。
  八子未能酬宠辱,灰心耿耿可有……!!
  坐满文官的列席上,原本百无聊赖的众人均是一顿,打着哈欠的朝臣也定住了,场上猛然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才听一人喃喃道:“这诗……这诗好啊……”
  “这诗好啊……!”
  他缓缓鼓起掌来,而后,席作上众人才仿若大梦初醒一般,爆发出一阵掌声。
  “能在望亭宴上作出这样诗作的人,不一般。”
  连银止川听了,也略微眯起眼,他将指尖的纸蛙轻轻一按,令纸蛙跃了出去,道:“想不到现今朝野上下,还有这样有才有勇的人。”
  西淮淡淡倒了盏酒,笑道:“也不过平凡之作,当不起少将军如此谬赞。”
  “这不是谬赞。”
  然而银止川却正色道:“想不到今日的朝堂之上还有作得出这样诗作的人。”
  他一向是吊儿郎当,纨绔不羁的人,几乎没有这样正经地夸过人。
  “你不知道。”
  银止川道:“这首诗如果放在别处,尚只有气蕴开阔,文笔绝佳的优点。但在今日这样的望亭宴上,就绝不止如此了……!”
  ——盛泱在建国之初,曾有八个世家大族。
  他们立下汗马功劳,从盛泱先祖那里得到丰厚的封赏。
  但是到了新帝沉宴这一代,世家势力嚣张,君王与世家历来不和。
  这样一首词,称八个世家大族为“八子未能酬宠辱,灰心耿耿可有期”。既巧妙表达了忠心,行至天涯海角也不忘君恩,渴求报答;又坦诚诉说了对君王不信任自己的伤心。在这样为增进君臣关系而举办的望亭宴上提出,实在是显得文思巧妙,又勇气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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