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朝他走近一步,抖了抖胸脯:“公子,我看你长的一表人材,好心奉劝你就认栽吧,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你清静了我也安生了不是?”
苏幽摇摇头:“可我没钱啊。”
那人噗嗤一笑:“你没钱?哦~那也好说。”她围着苏幽转了几圈,点点头,又站定于他面前,看着他,笑得妩媚勾人:“公子这副模样,想来也是赶路已久,不如休息休息,和我一起做点有趣之事,如何?”
苏幽看了她一会,满身胭脂味,头上戴着晃晃芍药,体态略显臃肿,还不忘散发自己面前的酥香软玉,脸上的肉被她笑得积在一起,眉眼间全是市井的味道,她直勾勾的看着苏幽,欲望全写在眼里。苏幽倒是笑了:“姑娘想让我同你干什么?”
“这位小公子真会开玩笑,我同你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快活咯。”那人故作娇羞的掩嘴笑道。
“快活?”苏幽挑了眉眼,“敢问姑娘,今年芳龄几许,尚有婚配?”
“没想到公子年纪轻轻还这样老成,人生在世,自在就好,何必囿于规矩之中呢,你说是吧?”
“说的也是,不过啊,我同姑娘快活倒是没什么所谓,我就怕姑娘家里人知道毁了你的名声,毁了我的人。”
“哈哈,公子真幽默,只要公子从了我,我家里人自然不会找你麻烦,我也会好好护着公子的,如若不从,那就不好说了。”那人笑眯眯的看着他,语气里却尽是威胁。
“哦~这样说来,我还不得不从了。”苏幽扶上她的背,一个用力将她带入怀中,那股呛人的气味立刻充盈在苏幽身侧,惹的苏幽皱了皱眉头,他慢慢低下头来看向她,在她做作的腼腆中看清自己冷峻的脸。他慢慢压向那人的脸,一手抚上她的脸,在她缓慢地闭上眼后,轻轻呼着热气,略带魅惑的嗓音砸向她的耳蜗:“只不过,姑娘的岁数......都可以当我姨了,这样是不是太恶心了些?”
说完将她一把推出,那人还未站稳便瞪大了眼大骂:“你个狗玩意儿!”接着就摔倒在地,她拍拍灰立刻爬起来,指着苏幽大声呵斥:“好啊小东西,我看你长得不错才给你机会,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苏幽斜眼睨着她:“你想干嘛?”
“当然是人才不能两空了!”说完她便自己动手扯下肩上的衣料,苏幽倒是挺心疼这个料子,什么料子能够撕得这样干净利落不带残留,还在思索间,那人已经扯着喉咙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这样的人,快来人啊。”
☆、星悬
本来这样的偏僻小巷,行人少之又少,可她这一声呼喊,却引来几十个人突然出现围上来,乍一看间,全是身强力壮的男子,带着凶恶盯着苏幽。
“姣娘,怎么回事?”说话的男子走在那女子身旁,身型魁梧,将女子一把抱在怀中,看着她“嘤嘤嘤”地抽泣,还看似心疼的替她抹了泪。
名唤姣娘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指着苏幽:“是他,就是他。我好端端的走在路上,他忽然就撞在我身上,把我一把抱住,想要行不轨之事,我不从,他就来硬的,拉扯间就成了这副模样,你看让我怎么见人,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成全我们的夫妻情谊。”这句话连哭带演,虽然夹杂着哽咽,却条理清晰一丝不漏,交代得明明白白,也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看来是练习了很多次。
那个男子看向苏幽,面意不善:“你怎么说?”
苏幽倒是自在,双手抱拳,看了眼这几个围住他的彪形大汉,问那个说话的男子道:“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称呼就免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哥。”那人以为苏幽上道,便很自然地配合起来。
“那好吧,哥,请问和这位姣娘又是什么关系呢?”
“她是我的妻。”
“这样啊......那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嫂子背着你找别的男人?”
躺在胸膛中的姣娘一听,脸色立马变样,“腾”一下抬起头反驳道:“你少在这胡编乱造,我对楮郎一片情谊,怎容得下你在这空口白牙毁我清誉?”她这一说,围在身旁的几名壮汉向前一步,将圈子又缩了一圈。
楮郎也明显不听,只当是辩驳:“我劝你好好说话。”
苏幽笑笑:“哥,你莫要动怒,你与嫂子情比金坚我是看出来的,我只是说有没有可能,毕竟你看看,就我这长相,被嫂子揩了油去也不是没可能吧。”一群人在他的话中仔细看了看苏幽的脸,又看了看姣娘,撇开脸尴尬的咳了一声。
楮郎怒道:“你......”
“我还没说完呢,你要说是我占了嫂子便宜,说出去也没人信不是?”
姣娘也不再演戏,走上前看着苏幽:“废话少说,工了还是私了?”
苏幽笑笑回答:“我好像没有选择吧?”
楮郎道:“知道就好,五十两银子,一文钱都不能少。”
“哥,你看我像是有五十两银子的人吗?”苏幽反问。
“那就打,打到你什么时候有了我们再谈。”他的眼神扫过去,其他几人立即会意,立马抡起胳膊准备甩过去。
苏幽道:“等等......”
“怎么,有了?”
“钱倒是没有,但那里有个孩子,你们确定不用管他吗?”那些人顺着苏幽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一个小孩躲在角落里,露出半张脸来,有些害怕的盯着这里看。
姣娘立马扯着嗓子骂:“小崽子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去买角瓜吗?”
那孩子不敢看她,弱弱的回答:“伯母,卖完了。”
“卖完了就回家呆着,跑着来干嘛?”那男人皱皱眉。
小孩道:“我想吃一串糖葫芦,问问大伯父可以吗?”
姣娘尖声回答:“可以什么可以?你家老头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把你这个累赘丢给我们,我们供你吃供你穿不说,还要供你零食?”
楮郎轻斥一声:“姣娘。”
姣娘并不服气:“咋啦,我说错什么了,不是吗?你的好弟弟,惯会拖累我们,只徒一时爽快,爽快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你给他擦屁股。我要不是看着你的面子上,我早将他扫地出梦了。”
“是是是,先处理眼下吧。”见姣娘没什么意见,楮郎才对着那小孩说:“你要吃便去买,买完回家,别在这杵着。”
那小孩点点头消失在墙后,这些人才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苏幽这里。苏幽很是配合:“好了,你们打吧。”
这些汉子好像还没见过自己讨打的,一时怔愣,齐齐看向楮郎,等着他发号司令,楮郎一跺脚:“打啊,看着我干嘛!给我往死里打!”
忽然间,一阵阴风吹入巷子,刚才还挂在蓝幕上的太阳瞬间被不知何处飘来的云挡住,留下一方阴影,冷气霎时溢满整条巷子,石子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在这条空静到诡异的巷子里逼仄出令人肌骨生寒的恐惧,那群人盯着苏幽,却不自觉的冒出冷汗,头皮发麻,竟一个人也不敢妄动!
苏幽携着阴鸷笑意,声如邪魅:“怎么还不动手?我还等着呢?”
楮郎显然也被他吓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会有什么可怕,楮郎这样想着,大声冲旁边的人嚷嚷道:“我花钱让你们来不是在这站着的,动手啊!”
在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点头示意,甩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恐惧,带着一身肉就飞扑过来,借着蛮力冲破飘忽不定的冷厉空气,直愣愣的朝苏幽打去,又上手又上脚探取开来。谁知苏幽像鬼魅一般轻飘飘的避开,游走在几人组成的狭小空间中,又毫不费力的脱出,活像一条滑爽的泥鳅,逮不住抓不牢。
苏幽笑笑,浅浅道:“那我就来陪你们玩玩。”
那几人面色逐渐变得惊恐,再次按下异样,咬着后槽牙,大喊一声,又再次向他袭来,一手勾拳,一手直拳,有的探脚,有的扫脚。几个大汉各展神通,带着身上的肉也更着一抖一抖,几个轮回下来却谁都没拿住苏幽,自己却是被累的气喘吁吁,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这个看似文弱的公子。
楮郎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道:“一群废物!”他撸着袖子,露出上比的纹身,想来是想震慑敌人,他大声道:“姣娘站远些,伤到你就不好了。”
“楮郎你要小心,我看他不简单。”
“放心,他还能厉害到哪去?”说着就俯冲过来,一拳之势缩短距离,带着巨大的压迫,倏忽间就来到苏幽面前,却堪堪停下。
众人皆在目不转睛中惊讶,刚才的进攻转眼间消失,定格的场景则是苏幽轻轻松松的捏住楮郎道手腕,而楮郎却保持着一个姿势并不动弹。全身上下与苏幽接触的地方就只有这么一小块,可为何楮郎站着不动?众人皆在惊叹,却听见“嘎嘣”一声,手腕与手就换了方向,一秒,两秒,楮郎好像终于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被折断,大喊:“啊!”
苏幽将他手腕一甩,他整个人立时倒在地上,捧着这只断手,大喊大叫:“我草你娘!”又叫苦连天,喘着气止疼。苏幽冷冷道:“不错,我欣赏你的勇气,只不过,不想和你们耗下去了。”身侧露出几缕黑气,从脚底向头顶升起,将苏幽笼罩在其中,怨灵“突突突”的出现,挤满巷子,阴森森的浮在空气中。
姣娘大骇,害怕到缩起身子护住自己,哆哆嗦嗦道:“你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个什么?”
苏幽斜眼看去,很有耐心的回答:“这个问题我都不知道回答多少遍了,你也不能说个新鲜点的?”
楮郎看着眼前扭曲的东西,早就忘记了喊疼,乖乖的闭上嘴咽着口水,不加妄动,苏幽看过来,笑眯眯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他那里还敢说话,眼睛瞪的溜圆,汗被抖得满地都是,看起来狼狈之至,苏幽摇头:“无趣。”朝他勾了勾食指,巷子转瞬间便被黑黢黢的一片淹没,如浪潮吞涌,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其他几个汉子也跟着没了生气,安安静静的倒在地上。
苏幽扫了眼地,一步一步朝姣娘走去:“怎么,现在不想和我快活了?”
姣娘吓到四肢无力跌在地上,看见苏幽靠近满是惶恐,朝后面爬去,摇着头断断续续道:“别过来......你别过来......你走开......”
苏幽看着她的可怜样也并未停止步伐,在她退无可退之时蹲下来,掐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道:“你好无情,那会子还要和我浓情蜜意,现在就叫我走开,果然姐姐的话都是骗人的。”
姣娘立刻粘上来,抓着苏幽都手臂,乞求着:“放过我......只要公子肯放过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真的当牛做马你都愿意?”苏幽睨着她。
姣娘连忙点头,又朝上攀了两寸:“都愿意,什么都愿意,只要公子高抬贵手,什么都愿意。”
“那为我去死呢?”苏幽笑着问。
姣娘迟疑:“这......”
苏幽再不同她废话,扯下袖口的手,转身而去,只留下姣娘满布红血丝几乎突出的眼球,还有发不出声音的绝望,缓缓跪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巷子里的黑雾散尽,伴随的那股邪气阴风也不翼而飞,光束不知何时突破云层,将短暂消失的暖意倾洒下来,光斑慢慢爬上再无声息的脸,照着死寂。苏幽锁着眉头掸了掸被姣娘抓过的地方,看表情似乎嫌弃的不轻,最后不再挣扎般的甩了袖子,看向一个角落,道:“既然看完了,就走吧。”
角落里跌出来一个小孩,是刚刚的本该离开的孩子,他吓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望着苏幽。
苏幽从他身侧走过,瞟了一眼未说什么,又朝着另一条路走去,留着那小孩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之后便是被追寻苏幽的月偏明赶到,看着现场的那些尸体,还有一个人坐在尸体里的那个小孩,他不知所措,只是坐着。
月偏明见他可怜,便不顾当时其他弟子的反对将人带回了乐引,悉心教导,百般锤炼,才有了今日人人称颂的法宗青松顾星悬。
☆、恬梦
沉默须臾之后,易乞问月偏明:“那,大师兄知道阑晕是杀害他亲人的凶手吗?”
月偏明摇摇头:“他那时候太小,我找到他将他带回乐引后又生了一场重病,以前的事我便再也未曾提起。他或许也记不得多少,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也不希望他一直活在仇恨之中。”
“所以师尊追捕苏幽是想将他绳之以法?”
月偏明看着他,目光坦然,缓缓道:“你曾经问过我为何对苏阑晕百般容忍?”
易乞点头:“是。”
“因为,苏阑晕是我一生的错误,也是我此生的亏欠。我月偏明坦荡一生,可以自豪的说不欠天下人什么,却唯独欠他,怕是倾尽我的毕生之力也还不清,洗不净了。”
易乞隐约能猜到月偏明话中有话,难道真如幽哥猜测的那样?还未来得及细问,月偏明打断他的思绪:“罢了,当务之急是先将他救醒。”
易乞被月偏明一点,再没有心思细究,他独自思忖着,引出苏幽的母亲,那面临的后果他不敢想象,什么解释都是苍白,什么做法都显无力,他实在不想与他母亲的地位一较高下,一旦触碰他的底线,就会产生尖锐的矛盾,而这个底线便是他的母亲。可不这样做,苏幽能不能活都成问题,而他,想让他活。
月偏明将几上的引魂灯交予易乞手上,交代:“在他陷入最深梦境后点燃此灯,结合迫灵咒,一个时辰后灯火恰巧熄灭,最深的怨灵就会被揪出体外了,听起来容易,却会耗费你极大的心力,何况,你到时该如何向他解释......”
易乞咬咬牙,似乎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将灯座攥紧:“无妨,我唯愿他安康,如果他真的不肯原谅我,但守着他的这份心意是不会改变的。多谢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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