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云自责的捂住眼睛,“是我的错,不该让你负责这许多事。”
季修宁抱住他,“没关系的景云,真的不碍事,你不要难过。”
谢景云将下巴放在修宁的肩上,“你不懂,修宁,如果成就这雄图霸业的代价是失去你,我做这一切变失去了意义。我只要把老皇帝和那些暗中的黑手杀了就好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步步为营,徐徐图之。”
“所以你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体知道吗?我都舍不得让你……”谢景云眼神有些闪躲,转了过身,“所以你更要疼惜自己知道吗?”
季修宁有些害羞,耳朵微微有些粉,“好,我知道了。”
等谢景云走后,季修宁支开其他人,自己独自去寻明神医,“明神医,说来我们还挺有缘分,上次张大哥说意外救了你才有幸结识神医,为我诊治,如今竟然也在行军途中有幸见识神医治病救人,广施善心。”
明神医捋着胡子大笑,“小公子客气了,当日确实有赖张将军,老夫才免于一难。”
季修宁神色微动,“不知张大哥和神医是在哪遇见的?”
明神医没什么隐瞒的意思,“是在一处地下赌场,说来是我轻信他人,被骗去了此地。”
“往事不可追啊……”
地下赌场?是那次他们一同去的那赌场吗?这赌场明显是背后有朝中高官,那时他没来得及查探,张蒙去那做什么?
赌场后面连着的地方又是什么?张蒙到底是和谁碰面,不能告诉自己真相。
季修宁笑着回应“对,我记起来了,张大哥之前好像跟我说过一些。”
明神医看向季修宁,不多时也笑了起来。
季修宁说:“那神医好好休息吧。”说着便出了门。
大军继续行进,还有一日就到洛阳了。所有人都热情澎湃,丝毫没被这多日劳累影响。
“你说主公怎么最近行军途中休息变多了?”
“不清楚,不过保持体力也很重要,不能让洛阳那帮狗杂种以逸待劳!”
“没错没错……”
“主人,这是热茶。”李决递给季修宁他特制的热茶,清爽润肺,清香宜人。
“到哪里了?”
“过了小安县就到了,将军命令大家原地整修,然后直接在洛阳城外扎营。”
季修宁嗯了一声,“这样,你找人查一查洛阳的地下赌坊是谁的产业?赌坊后面连着何处?”
李决听命,“属下这就去办。”
☆、刺杀
谢临醒了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骨头像被碾碎了一般,动弹不得,昨夜的记忆涌上心头,倒真是苦痛又甜蜜。
阿卿,如果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打破世俗的道德约束,迈出这一步的话,就让我来做这个不知廉耻的人吧。
谢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怎么办呢?就算知道了你是为了报复,我还是心甘情愿赴你的局。
“大皇子,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谢临抬头一看,是平日在宫里照顾他的安儿,可安儿怎么来了?他不是在温久卿这里吗?
似乎是看出了大皇子的疑惑,安儿体贴的说:“是温大人接奴婢过来的,怕您不习惯别人伺候,温大人可真体贴啊。”
谢临也笑了笑,如今他和温久卿已经真正在一起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总该不会再拒绝自己了吧。
安儿服侍大皇子,自然能看到大皇子如今的状态。大皇子行动不便,每走一步都似要吸一口气。身上的红痕和青紫交错她看不见,可脖颈的手腕她还是能看见的。
“大皇子...您...您这是...”安儿突然哭了出来。
谢临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没什么的,你哭什么?”
安儿从委屈变得气愤起来,“是谁!是谁胆敢把您伤成这个样子?温大人知道了该多心疼啊,我去告诉温大人!定不会让伤您之人好过!”
谢临听的心里一哆嗦,赶紧叫她回来,“站住,别多嘴!”
安儿又委屈的哭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谢临心想,伤我的人就是你口中的温大人啊。
哎,这一身痕迹何时才能消?
谢临在温府待了许久,始终没见到温久卿。起初他以为温久卿忙着为大战做准备,无暇顾及他,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心也越来越凉。
温久卿,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事已至此,你连面对我都不敢吗?
不久后,谢景云的大军到了,离城门五十里的时候,谢景云命人驻扎营地。斥候被派去探查情况,约是三十里处有异常之处,怕是有埋伏。
季修宁说:“此处是唯一可以埋伏之地,洛阳向来地势平缓,很难做伏击,既然温久卿知道不易埋伏,还在此处布置兵力,想来人数并不多。”
帐内的薛将军表示认同,“季先生说得对,此处埋伏不了太多人,先让属下去会他一会,杀杀他们的锐气!”
谢景云点头表示同意,“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埋伏,就千万别再中计。”
薛将军得令,“是,主公!”
季修宁没有说话,谢景云眼神询问他,他摇了摇头,“你可了解温久卿的作战方式?”
谢景云摇头,“这个人平日就独树一帜,没人真的了解他。如果有,那也是……”
季修宁接着说,“如果易地而处,你会怎么安排?”
谢景云说:“我会先设伏兵,然后派骑兵精锐出城迎敌,火攻箭攻,而且我们有最锋利的武器,我们的将士勇猛无畏,作战是最好的方式。”
季修宁反问“如果你没有最锋利的武器呢?如果你的战士所剩无多且勾心斗角角逐权力呢?”
谢景云沉思了片刻,“死守城门,派出死士,刺杀主帅。”
季修宁说,“没错,如果主帅离得太远,并且十分精明呢?”
所谓死士,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只要完成了任务,他们的死亡就是光荣的。真正的杀机在于暗中潜过来要杀他们的死士。
谢景云立刻叫来徐子良、张蒙核和蒋小虎,命其三人分别戍守营帐南、北、西三个方向,而东面,则布置极少的人,因而略显空虚。
薛将军已带人出去,夜晚降临,今夜的月光不似从前那么皎洁,这也正好给了这一批死士背水一战的机会。
营地一切如常,几个身着夜行衣的人选择了守备最薄弱的东面入侵,嗖的几声,守备们应声而倒,细看来,竟是梅花钉见血封喉。
几个人深入营地,摸索着主帐方向。而他们的身后,无数士兵正往东面集合,俨然成了包围之势。
几个人终于到了谢景云的营帐,迷烟扔入帐中,几个人等了片刻进去,看到一人正弯腰卧在桌子上,想来是被迷晕了。
为首之人点头,拿出淬了毒的匕首,刺向昏迷那人的脖颈。李决听着脚步声,瞬间抬手反击,匕首应声而落,而拿着匕首的人早已断了气。
细看来,那脖颈处竟然是一条极细的伤,深度刚刚好致命,似是分毫不差,就像练习过无数次一般,完成了一场完美的反杀,见血封喉,无可挑剔。
若论刺杀,没人比得过李决,出手极快,一招毙命,这是杀手的基本素养,因为没有人会给你第二次出手的机会,要么杀人,要么被杀,而活到现在的人,定然是经历了无数次自然选择而活下来的人。
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以前李决每日都要这样过,他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遇见了季修宁...
同伴被这变故惊到了,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不是目标,撤!”
几名黑衣人翻出帐外,然而外面已经灯火通明,大把的火烛将这漫天夜色照的无比明亮,无数人围着营帐,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谢景云并没有穿铠甲,他身着青色长衫,看着竟不似征战多年的老将,而是谁家的翩翩少年郎。而季修宁依旧是一袭白衣,在这刀光剑影的夜晚略显得格格不入。
可是大家却不如以往那般注意到他,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那几个刺客。
李决也从帐中出来,围在几个人身后。
受困的几名此刻眼看着刺杀任务失败,自己也绝不能活,于是用最后的暗器刺向谢景云的季修宁的方向。
季修宁刹那间反应极快,用潜玉剑剑鞘抵挡,一颗梅花钉擦着剑柄而落,而大多数暗器则被谢景云打掉。
众将士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景云已把季修宁护在怀里。
谢景云搂着季修宁的腰,“没事吧?”
季修宁摇头,“没事,你...松手吧。”
谢景云放开了他,看向那群已经自尽的刺客,眼里的玩世不恭全变成了恨意,声音冰冷的说:“梅花钉。”
季修宁说:“想来是温久卿把三皇子的旧部收了。”
谢景云轻蔑的道:“他倒是来者不拒,什么人都收,他是捡破烂的吗?”
季修宁笑出声来,“没错,他就是捡破烂的。”
李决负责把几个人的尸体处理干净,大半宿过去,营中仍戒备森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主公不会有危险,且不说主公自身有多厉害,就连主公身边的文弱的谋士都不是一般人武力可比的。
天刚蒙蒙亮,薛将军的消息久传回来了。
本以为是场势在必得的战争,没想到埋伏的人虽少,但是战力很强,不似一般将士,所以薛将军带的人受伤者众多,就连薛将军都受了轻伤。
“属下有负主公所托,属下愿意认罚。”薛将军抬不起头,跪下认错。
谢景云神色莫测,昨晚差点害修宁受伤的气害没消,今日将士又被梅花钉折损无数,“你怎么立的军令状自己认罚去!”说着就转身离开。
周围的将士纷纷被这架势吓到了,薛将军这虽然有错,但是毕竟是赢了,而且不至于受如此之罚啊!
“主公!”
“主公三思啊!请给薛将军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是啊主公,您就饶了薛将军这一次吧!”
谢景云眼神冰冷,看向跪下来求情的几人。
周边的徐子良看着谢景云的表情,觉得大事不好,正想说话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还不带薛将军出去受罚?”
众人纷纷望向季修宁,季修宁接着说,“就罚二十军棍吧。”
四周突然极其安静,大家看谢景云没有出声,便默认了季修宁的安排。
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两个士兵把薛将军带出去,薛将军说:“谢主公!谢季先生!”
二十军棍比罚军令状好多了,这算是小打小闹了。
徐子良看着谢景云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叹气,“幸亏有季先生能制住景云这喜怒无常的脾气。”
谢景云的喜怒哀乐,大概都随着季先生而变吧...
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打完伏击战后,斥候继续探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谢景云决定去攻城门,这第一战尤为重要,所以出征的人选成了众人商议的中心。
“主公,让属下去吧!”孙将军是在青州投奔谢景云的大将,略有威名,已经当了大半辈子将军了,而他却能在北方混战时候毅然决然选择追随谢景云,可见其心胸和远见都不是常人可比拟的。
此时自请出战也说得过去。
“主公,我也想去!”蒋小虎却在这时发声,他一直渴望替谢景云征战,做他的先锋,为他打下这半壁江山,此时他已经忍不住要攻城了。
众人纷纷看向孙将军和蒋小虎。一个是投奔而来的大将,一个是从小就和将军是手足的嫡系将军,将军无论怎么选都会惹人伤心,选了手足,则伤了慕名而来的众多将领的心,选择孙将军,则伤了这么多年的手足之情。
而谢景云哪里会想不到这些,不用季修宁提示他都知道这两个人都不适合。
第一战要一个比较稳妥的成熟的将领,而不是像他们俩这样,热血难消,极易冲动之人。
“张蒙,”谢景云淡淡的开口。
众人纷纷看向张蒙,只见张蒙不卑不亢的出列,“属下在。”
谢景云点头,“第一战就交给你了,务必打得漂亮。”
张蒙抱拳,受了军令。
谢景云却在这时候开口,“另外,王桢担任副将。”
本已经熄灭的议论声又出现了,大家议论纷纷,王桢虽然说在并州很有名,但是在群雄汇集的这里,并没有那么有资历,选择张蒙大家无话可说,因为张蒙也是年少成名,一直守在幽州,从开始就是一个阵法成熟且有战功的将军。
而王桢,如何能当得起如此重任呢?
王桢显然也没想到会被将军提名,他缓缓的出列,“是!主公!属下定不会辜负主公提拔!”
谢景云淡淡的点头,“嗯,都散了吧。”
众将士纷纷退出大帐,讨论声不绝于耳,但是王桢却丝毫不在意,这场仗他定要拿下军功。
“修宁,陪我走走。”
季修宁看向他,他很感谢景云给捷豹营这个机会,捷豹营以强大的战斗力和武器闻名,综合实力极强,但是人数也很少,始终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所以这只队伍虽然略有名声,但是真正见识到他们厉害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有一部分人夜对捷豹营起了质疑,虽然只有一点苗头,但还是被谢景云察觉到了。
谢景云可谓是粗中有细,十分难得。
可是捷豹营根本不在乎这些,捷豹营的成员是谢景云和季修宁亲自训练的,谢景云负责训练,季修宁负责改制,提点,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谢景云和季修宁共同的心血。
而真正见识过高手的人,总会保持谦逊之态,他们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活在武力链条上端的人,也不会轻易在乎下端小丑的妒忌与怀疑。
他们只需要为谢景云效力,听命行事即可,其余一切不是他们所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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