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的捷豹营,更值得为将为主之人珍惜重视。
谢景云今日把捷豹营放在众人的眼下,就是告诉他们,别总妄想自己如何所向披靡丰功伟绩,一步一个脚印才是真道理。
两个人沿着东面一路走去,期间众人纷纷向他们打招呼,“将军好!”“先生好!”
两人点头致意。
谢景云问:“你可看到了什么?”
季修宁说:“这正是一个军队最重要的东西,士气。”
谢景云很自豪,“没错,一个军队有士气,便势不可挡,军心凝聚,便所向无敌。”
谢景云说:“你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吗?”
季修宁点头,“自然是想建功立业,报效主公你。”
谢景云揉了揉季修宁的头,笑了出来,“你啊你。”
“其实也不尽然,他们觉得他们能赢,而且此战一胜,加官进爵,封侯拜相,是多少人所想所盼。”
季修宁看向他,“你不能这么想,他们是敬仰你,想追随你,一起建功立业。”
“不然为何那么多可选之人,偏偏都来投奔你呢?”
谢景云说:“因为我是最后的胜者。”
季修宁有些不赞同,可谢景云说的是对的吗?
加快了脚步,季修宁回了营帐。
而谢景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神深邃,“但是不管别人如何,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待我真心便足够了。”
☆、诛心
张蒙带着大军出发,棕色战马,银光铠甲,俨然回到当初幽州之战大败单于那时,今日终于在张蒙的眼里见到了光,那是渴望杀敌的光。
“出发!”一声令下,大军在城门外交战起来,呐喊声,鼓点声,厮杀声混在一起,最终化为一种震撼之势,响彻云霄。
王桢带着捷豹营在前面厮杀,所到之处犹如疾风掠过,迅猛而狠绝,兄弟们都杀红了眼,为大军开辟了一条血路。
捷豹营的勇猛震惊的不只是洛阳守军,还有那些己方友军,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连呼吸都变慢了一般。
转瞬间,便有无数身躯倒下。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呐喊,“杀!杀!”
这是一场预料之中的屠杀,洛阳守军从没见过如此不要命之人,纷纷后退,最后狼狈的逃回城中。
首战告捷,谢景云营中士气愈加高涨,而张蒙和王桢,被当作英雄迎回,他们是名副其实的英雄。
晚上,张蒙简单洗了洗身子后,出来吹风,途经谢景云营帐前不远处,看到一个小兵急匆匆的走着,差点撞上他,张蒙问:“怎么了?”
那小兵看是张将军,激动无比,“将军!您今天可真勇猛!”
张蒙笑了笑,“你这么着急要去哪?”
那小兵立刻说:“是有主公的信,说来也奇怪,这时候谁来写信?”
张蒙想了想,不会是求和的信,不然不会如此送过来,那...
“给我吧,我正好要去找主公。”
那小兵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张将军是主公的兄弟,而且刚打赢了胜仗,必没什么要紧的,于是便把信给了张蒙。
张蒙刚把信收起来,就看到了蒋小虎,“张蒙,你手里拿的什么?”
张蒙无所谓的捋了捋袖口,“没什么。”
蒋小虎说,“我看着像是信,谁给你写的信?莫不是情书?”
“不对啊,这军中也没有女的啊...”
蒋小虎神色突变,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怀疑的说:“难道....难道你也.....”
张蒙拍了拍他的脑袋,“想什么呢?还不快滚!”
蒋小虎似乎还在为自己的猜想震惊,为什么都这样啊...姑娘不好吗?张家侄女多好啊!好想念张家侄女啊,不知道嫁没嫁人,可还等着我?
回到自己的帐中,张蒙打开了信,字迹行云流水,鸾飘凤泊,但是似乎是由于写信之人手腕有伤,因而落笔略有几处不稳。
张蒙看着信的内容,从惊讶到心凉又到怜悯。
“温久卿,和疯子为伍注定是一招险棋。”
“可为什么每一个成大事之人,总有那么一个致命的弱点呢?”
思绪百转千回,张蒙想了又想,这一步到底该如何做?
他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可这送到手里的渔翁之利,他怎能错过?成大事者注定有所牺牲,哪怕是....
他闭了闭眼睛,把信留了下来。
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要是温久卿知道了会怎么样?一定很有趣吧。
写好了另一封信,张蒙派心腹送了出去。
洛阳城里,温久卿在书房听着心腹汇报战况,表情也有些许难看,他想到也许会不敌谢容行,但没想到败的如此毫无颜面。
攥在手里的玉已经有些温热,他终是下了决心,“去做吧,你知道我说的。”
心腹有些打冷战,“是,主人。”
温久卿看向手里的玉,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玉是谢临送他之物,他本就当个小玩意,带在身边久了,竟已有了如此习惯,思考的时候总要摸着它才好。
嗤笑了一声,他把玉收了起来。
第二日,谢景云亲自出征,带着蒋小虎做先锋官,蒋小虎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高兴,终于能放手一战了。
季修宁留在帐中,主持大局。
途径一处水源处,季修宁听到几个士兵在议论什么,眼神躲躲闪闪的,季修宁本没当回事,可是当他听到“我那老乡失踪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一丝敏感的神经让他顿住脚步。
“你说什么?”
几个人看到是季先生,纷纷下跪,“先生,我没有装神弄鬼,是真的,那日我老乡给主公去送信,就再也没回来,我怕他是....怕他....”
“不会,景云不会拿送信的人出气,等等,什么信?我怎么不知道?”季修宁突然握紧潜玉剑,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侵袭了他的大脑。
“就是有人给主公送来一封信,交给我老乡,让他带给...”
“那人有何特征?”
“小的,小的也不知,我也是正好在远处看到了,问了一句,我老乡说了一嘴就去送信了,我就再也没见到他......”
季修宁说:“此事不要再提,我会查清楚的。”
“是,谢谢先生!”
季修宁脚步飞快,直奔李决的营帐,正好赶上李决出来,李决立刻禀报季修宁,“主人,我的钉子给我回信,那赌场竟是温久卿的,后面连着的茶楼,也是温久卿的产业。”
季修宁心凉了半截,猛地看向他,“你说谁?”
李决从没见过主人这样,有些微弱的重复一句“温久卿,是温久卿。”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有人要伤他,我顺手救了他一次,也就认识了。”那日张蒙的话言犹在耳。
“不知张大哥和神医是在哪遇见的?”
“是在一处地下赌场,说来是我轻信他人,被骗去了此地。”
......
“我那老乡失踪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
季修宁闭上双眼,一切如拨云见日般明了了,那次在洛阳张蒙晚回幽州几日,是在和温久卿见面,那他也知道谢景云那次出征会要了他的命...为什么?这么早开始他就叛变了吗?
季修宁想不通,到底这是为了什么?
寒意遍布全身,他猛地咳了起来,李决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去,去战场,告诉景云,那把刀是张蒙,让他务必小心。”
“去!不要管我,快去!”
季修宁步履匆匆,来到了张蒙的营帐,张蒙看季修宁来了,有些惊喜,“修宁怎么来了?有事找我?”
一把匕首出现在张蒙的颈侧,张蒙问:“修宁,你这又是为何?”
季修宁声音冰冷,“为什么?”
张蒙此刻才真的收敛了笑意,那副在同柔城的阴沉的样子也显露出来,“你知道了。”
张蒙像是自嘲的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季修宁忍着刺骨的冰凉,“为什么是你?”
张蒙无所谓的耸耸肩,“因为他挡了我的路,还抢了我的人。”
一种从未有过的荒诞感袭遍全身,季修宁觉得可笑至极。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他捂着心口咳了又咳,而张蒙此时已经趁机将他的匕首打落。
四周无比的安静,所以季修宁的咳声显得更加刺耳。
“你以为你成功了吗?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季修宁此时的眼神像是穿透了张蒙一样,让张蒙感到很不舒服。
“那日景云从洛阳出征,踏入温久卿给他布的局,你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了你吗?”
张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季修宁的埋怨,可他说出的话却让他像被毒蛇咬了一般。
季修宁讽刺的笑了笑,“因为他需要一个仪式感,你知道景云长兄的故事吗?想必你早就知道,没错,谢景祁十七挂帅,出征南越,却被心腹谋士出卖,最终血洒沙场,尸骨无存。”
“你真的了解你的盟友吗?你以为...”
“因为温久卿想让他重复谢景祁的命运,可是一切就绪,却少了一把刀,那把他最信任的却在背后捅向他的刀。”
张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修宁,只听见他说,
“而你,”
“只不过是被他选中的那把刀罢了。”
季修宁的一言一语像是淬了毒般,一刀一刀割着张蒙的心。
“你以为如果不是景云信任你,你能如温久卿的眼?”
“你以为自己运筹帷幄,是操控棋局的人?”
“你不过是那个可怜的想证明自己的小丑罢了。”
季修宁说尽了最狠毒的话,释放着所有的不满与恶意。
他竟然与温久卿狼狈为奸,竟然是他们的张大哥,做了那把刺入真心的利刃。
张蒙面色发青,喉咙像被堵住一般,他一直想证明自己,站在高处,也是为了成为至高无上之人,好更能守护着季修宁,今日却被季修宁如此杀人诛心。
若说心狠,谁也比不过季修宁。
心脏的疼痛让张蒙险些站不稳,“修宁,你真能捅我心窝了啊。”
“不过没关系,谢景云死了,他不会活着回来了。”
季修宁手指发凉,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信度,不会的,景云不会有事的。
“你说我不了解温久卿,可是你真的了解吗?”张蒙似乎是无奈一般,
“他是个疯子,没人疯得过他。”
“我告诉你,今日去战场的人,将会迎来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张蒙有些心疼季修宁,“修宁,等谢景云死了,我会接替他的位置,你还是军中那至高无上的季先生,是我最爱的人,我会给你我所有的一切。”
季修宁再也忍受不了了,他不能让谢景云继续在前线了,他要让大军撤回来,可是此时李决只传递了张蒙叛变的消息,却不知道真正的凶险在于战场。
不管张蒙口中的“疯”到底如何,他不能让这么多将士冒险,他必须通知他们。
季修宁拔起潜玉剑,宝剑重见天日,散发着精光,张蒙后退了一步,“你现在身上有伤,打不过我的。”
“那可未必。”
“玉隐心决修炼者要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以大仁大智大无畏来修炼心法,方能与师门武功相融合,百战不殆,无欲则刚。”
“公子心脉受损,并没有好转,切记勿要过于劳心。”
“公子动武要慎重,老夫不知公子身家路数,但是还是要小心为上才是”
言犹在耳,可是季修宁没有选择了。
玉隐心决一出,季修宁剑气逼人,毫不留情,张蒙节节后退,“别打了修宁,你走吧。”张蒙怕他这么打下去身体承受不了。
季修宁使出最后一招,张蒙不得不受了这一剑。
张蒙扶着剑半跪着,“修宁,你要我如何对你才好?”
季修宁没有理会他,转身离去。
景云,你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心口反复刺痛,季修宁终于吐了一口血,他以剑抵地,大声的咳着,嘴角不停的流血,他用袖口擦了擦,雪白的长衫立刻染了颜色,红的刺眼。
季修宁缓了片刻,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马,“驾!”
等着我,等着我......
☆、英魂
马儿拼命地跑着,季修宁体力不支,已经半身趴在马背上,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伤,马儿鼻子发出悲愤的声音,季修宁拍拍他的身子,“无碍,快去找景云。”
起风了,这边的风沙不像幽州那么大,比北方也温暖很多,可是在这洛阳之地,季修宁却从没感受到过什么暖,此刻他全身冰凉刺骨,在这渐起的大风下,渐行渐远。
大军作战,场面比首战还要壮烈,似乎所有人都渴望毕其功于一役,所以将士们都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热血与渴望。
谢景云派出先锋官蒋小虎率先迎敌,他跟在后面统观全局,随时指点。
祝沂也跟来作战了,他和徐子良分别在谢景云两侧护着,各自带领队伍,协同作战。
鼓声阵阵,声声入耳。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相比于洛阳守军,谢家军在战场上局面可谓是非常乐观。
可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李决的声音。
李决勒马停下,“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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