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一样,无论我如何对你好,付出了所有,义无反顾,毫无保留,终究换来的还是你的报复,就因为我的父亲对不起你们母子,为什么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生来就是为父母所赎罪,从来没有人爱我,没人爱我...”
温久卿就这样望着他,说不出话。
谢临接着说:“那把刀刺进这里的时候真的痛啊!”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又挨了一刀一样,“可是我想着,替你挨了这一刀,前尘往事,就一笔勾销吧,这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可是你为什么把我救活了呢?”
“在我在洛阳被所有人嘲笑,被那些本该仰望着我叫我一声殿下的人侮辱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在我以为我死了,却睁眼看见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在你说‘别再犯傻,我没那么容易死’,眼神冰冷的时候,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这一声嘶吼引的门外守着的人都跟着颤了一下,然而温久卿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谢临笑了笑,“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说罢,一把匕首刺进他的身体,温久卿一时来不及阻挡,只好将匕首打偏,才错开了心口的位置,偏了两寸。
温久卿握着他的手,声音不自觉的发抖,“你...”
“来人!来人!叫太医!快!”
谢临看着他慌乱的眼神,嘴角甚至微微的上扬。
“怎么样?”温久卿脸色阴沉,盯着谢临的伤口。
郎中捋了捋胡子,“还好伤口不深,公子暂时无碍,只是公子受了太重的伤,始终没好,想来身体禁不住如此折腾,哎。”
“老夫开了几副方子,让公子先喝着。”
温久卿一时着急说着叫太医,可这哪里还是皇宫,又哪来的太医给医治,下人只好找来湖州有名的郎中为谢临医治,索性他并无大碍。
“有劳郎中了。”说罢,属下便送走了郎中。
温久卿坐在谢临床边,眼底流露的深情连自己都毫无所知。
他伸出手摸了摸谢临的脸,“你这又是为何?那么痛的时候都忍下来了,如今怎么不能再忍忍呢?”
“还是你真的太想离开我了?”
无奈的闭上了眼,温久卿叹了口气,命数吗?
谢临醒的时候,温久卿就坐在桌子旁,好似在写着什么,他眯了眯眼,想起身坐起来。
温久卿听见动静,便走了过来,只见他拿着药碗,问也没问谢临,直接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用嘴渡给了谢临,谢临惊讶的睁大了眼,而后咳了起来,“你做什么?”
温久卿不给他缓冲的机会,继续喂他药,然后话也不说的帮他擦了擦嘴,端着碗起身走了。
门口的小厮睁大的眼睛,温公子他....他刚才是亲了?
传言竟是真的......
☆、林涧
谢临穿上了温久卿给他准备的披风,扶着墙壁慢慢的走着,路上见到他的人纷纷低下头来行礼。
“谢公子好。”
“谢公子,外面风大,您还是回房休息吧。”
“谢公子,您晚膳想用什么,奴婢好提前准备。”
......
谢临看着众人态度的转变,一言不发,他轻咳了两声,身后便有人立刻递上了水,“公子请喝。”
他睨了一眼,接过了水,“温久卿呢?”
那人低下头去,恭敬地回道:“主子在和张将军议事。”
谢临走近议事堂,门口有人拦下他,“谢公子,奴婢去通传。”
谢临停下脚步,望向堂内。
“让他进来,以后不用拦了。”
“是,主人。”
温久卿站了起来,扶着谢临坐下,“你伤还没好,怎么过来了?”
谢临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回避,只是神色恹恹的说:“总是躺着不舒服。”
张蒙看着两人,感受到了明显的气场变化,他当然知道谢临试图自杀,被温久卿救了回来,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两人向来爱折腾,他本以为两人会没完没了的继续互相折磨着对方,怎想到谢临醒后两人竟意外地和谐。
他看着温久卿的变化,不禁疑惑,又看向谢临,叹笑,本以为温久卿会把谢临驯服成小白兔,没想到小白兔竟把大灰狼拔了爪牙,真是稀奇。
温久卿向张蒙点头致意,而后搂着谢临回了房间。
唐千此时来找张蒙,看着张蒙望向的方向探了头,“将军,您在看什么?”
张蒙摇摇头,“你觉得温久卿此人如何?”
唐千正了神色,“属下觉得此人心狠手辣,工于心计,又有几分邪气,将军要小心才是。”
张蒙摆了摆手,“只要谢临还在这里,他就不敢有什么动作,不必担心。”
唐千不明所以,“可谢临不是他的玩物吗?我听说洛阳的兵说他还是大皇子的时候久被温久卿玩的遍体鳞伤,被营中兄弟们嘲笑许久。”
张蒙没有接话,神色幽暗,所以人总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也做了许多错事。
唐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让你查的消息怎么样了?”
唐千回答:“皇宫的消息紧的很,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让手下混进去,消息还没传出来,将军怎么了?”
张蒙像是回忆着什么,叹了口气,只是想知道他的近况罢了。
修宁以前也并不是每次都随谢景云出征,有许多次也是坐镇后方,所以当张蒙打听到此番谢景云出征并没有带着季修宁时候,也只以为如今新朝刚立,季修宁身为丞相忙着处理朝中事务,没有跟来。
但是又放心不下,因而派人打听朝中之事,可没想到洛阳竟然戒严,消息根本无法传送,他只好派人亲自去洛阳,看看季修宁到底怎么突然没了消息。
“好,有消息立刻通知我,无论什么时候。”
“是,将军。”
·
“公子,前面就是林涧了。”徐子良骑着马,掉头回到马车附近。
谢景云点点头,“此处确实隐秘,人烟稀少,如果不是真的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还以为是画卷里的世外桃源。”
季修宁拉开车帘,看到绿葱葱的一片,这里空气清新,满是雨后竹子和青草的味道,偶尔树上的鸟儿叫两声,又成群结伴的飞走。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确实是个好地方。”
季语和季言同乘一辆马,此时已经从马上翻了下来,“主人!前面有个松鼠!”
大家闻言望去,确实见一只活蹦乱跳的松鼠,两只小爪子正扒着嘴,而后又消失在大家的视线。
季修宁笑了笑,下了马车,“前面马车也进不去,我便下来走走吧。”
李决伸出手臂,季修宁搭着他走了下来,“听说你带着人天涯海角的追杀温久卿和他的部下?”
李决略微低下头,轻言道,“属下是在找主子。”
季修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谢景云,沉默的走开了。
走近林涧,突然有一行人前来拜见,“皇上,属下已经把埋伏的人处理了,现在只等皇上带人进去。”
那人眼睛略微抬起,只见季修宁一袭月白,站在不远处,他张了张嘴,“丞相......”
谢景云说,“有劳祝将军了。”
祝沂起身,“那位可是季丞相?丞相还活着!?”
谢景云点头,“此时说来话长,我也是刚寻到修宁不久。”
祝沂点点头,“拜见丞相。”
季修宁慢步走近,“祝将军不必多礼,幸亏有将军为皇上开路,一路上我们才免遭突袭。”
祝沂憨厚的笑了笑,“不打紧,不打紧。”
几个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着,祝沂余光看向徐子良,“丞相可是受了什么伤?”
徐子良脸色怪异,看向他,“为何这么问?”
祝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错觉,小声道:“就是觉得丞相走路很小心的样子,像是受了重伤,我也不清楚,不过丞相无碍便好,你不知道这些天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
徐子良说,“放心,丞相没事,不过你倒是立功了,我听说皇上已经派人去那个寺庙捐赠香火了。”
祝沂还不知道此事,颇有些吃惊,“那日我们避雨的寺庙?”
徐子良点头,“那日皇上上了香,祈愿丞相平安,如今丞相平安归来,自当是要还愿的。”
这倒是祝沂没想到的,寻常人家只有在有所求之时才向佛祖许愿,但大多只是慰藉罢了,极少有人真的还愿,没想到那日他的一席之话,竟给皇上造成如此影响。
他看向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人,不禁感慨,皇上用情如此之深,丞相又生的如此模样,任谁看都觉得丞相是那祸国殃民的美色,可真正一路跟着两人走下来的,无不佩服丞相的智谋和果敢,惊才绝艳四个字并不为过。
早先他只是听从父亲的话,少管景云的私事,后来这一路观察两人行事作风和相处模式,愈发觉得两人般配,如今看着两人终于再次相见,竟颇有几分天意如此的感觉。
他突然搭上徐子良的肩,“子良兄,这里面住的人是谁,竟然让皇上和丞相亲自来寻?”
徐子良垂眼扫过他的胳膊,不动声色的将他的手拿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祝沂不乐意了,又把胳膊搭上,“还是不是兄弟了?我可是什么是都不瞒着你!”
“说话可以,但别动手。”李决冷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祝沂的手还没放稳,僵在那里。
“是李大人啊!李大人是何时过来的?不是在追查叛贼的下落吗?”
李决刚刚在他们后面安置马匹和马车,又沿途留下标记,等着“夜瑰”来接应,这才赶上来和他们会合,没想到便看见徐子良和祝沂勾肩搭背,聊的热火朝天。
“皇上有命,自当赶来。”
祝沂砸了咂嘴,“那你可知这里面住的是何人?”
李决上前一步,徐子良和祝沂分开大半步的距离,在祝沂期盼的目光下说出两字:“不知。”
祝沂差点没背过去。
“到了,皇上,里面属下就没再进去,怕扰了贵人清净。”虽然祝沂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何身份,但一定是被皇上看重之人,或许是要像汉昭烈帝那样三请诸葛先生般,请贵人入朝,所以自当不可怠慢。
谢景云嗯了一声,此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喜悦,期待,怀疑和未知充斥着他的感官,温久卿会不会骗他,他的哥哥真的还活着吗?那为什么二十余年不出来?
可温久卿没必要骗他,他的哥哥究竟怎么了?
“景云”季修宁握住了他的手,“进去吧。”
几个人轻装简行,依次从这窄窄的入口进入,只见里面又是一番景象,让人无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好美啊...”季语愣愣的说。
季言嘘了一声,只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几个人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一人穿着淡雅粉色的长衫,坐在软椅上,挑着草药,看起样貌神色,约莫不到三十岁。另一人青色外袍,头发束起,眼神宠溺般的看着粉衣之人,细声软语的说:“今日久挑到这里吧,祁儿。”
谢景云瞳孔一缩,祁儿!那是哥哥!?
谢景祁淡淡的笑笑,“琢玉,你今日还没带我去桃林,你还没给我跳舞!”
“那叫舞剑,和跳舞不一样,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小笨蛋。”
谢景祁拉着他的手,“那你给我舞剑,很好看!”
“好好好,马上去。”
越听谢景云的眉头皱的越紧,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哥哥怎么会是这样的,他从小听到大的故事,主角是大赵的前太子,一身武艺兼具仁爱之心,风华绝代名动洛阳,少年成名,出战南越,怎会是如今天真纯粹的模样?
还有那人是谁?哥哥竟如此信任他,从他的语气看,也十分宠爱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修宁也有些愣怔,这就是谢景祁吗?
按理说,谢景祁应该没这么年轻,更加不会有如此孩童之态,可是青衣男子叫的确实是“祁儿”,如果他没听错的话。
此时身后传来季语的惊呼声,原是不知道哪来的狗舔了他的脖颈,他手掌一摸,摸到了湿漉漉的舌头...
几个人都躲在角落里猫着腰,没想到这只大狗竟然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他们身后,舔了季语。
曲琢玉神色警惕,大喊一声“谁!”
“出来!”
谢景云一行人不得不从角落里出来,迎上了曲琢玉的目光。
☆、哥哥
曲琢玉虽然已经四十有余,但是身上那股强劲的气势和进退有余的气场并没有被岁月掩藏。
他早已不是在洛阳入宫陪太子伴读那个“自卑”、阴鸷的少年郎,也不是太子身边那个“温润如玉”却颇有手段的谋士。
离开了洛阳,他便是他自己,多年隐忍蛰伏或许让他多少留有风度翩翩进退有余的气质,但是骨子里的狠绝也更让人有压迫感。
他眼神不悦的看向几个人,冲着为首的谢景云道:“阁下是何人?”
谢景祁拉了拉他的手,“琢玉,你不要这副表情。”
曲琢玉说:“乖,你先回屋。”
谢景祁走了,谢景云上前道:“阁下身边之人可是叫谢景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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