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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乱欲何如(历史同人)——长空asakori

时间:2021-05-27 16:41:33  作者:长空asakori
  回头吩咐御医:“好好看顾着。”
  走到门口,天后瞥了一眼低头相送的郑氏,旋即继续向外走去。
  走出这里,她依然是睥睨天下的天后。
  紫宸殿外,因为公主的久跪不起而跪了一地的人。天后也有心累的时候,尤其是在看到太平那布满泪痕的脸时。
  “阿娘……”太平从贺兰敏之的事后第一次哭成这个样子,“阿娘,婉儿怎么了?您和贤哥哥又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天后把她扶起来,像太平很小的时候那样抱着她,太平伏在天后的怀里哭,可能对于她来说,这一连串问题的答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这个怀抱而已,这坚实的怀抱还愿意在这样的血雨腥风中坚定地保护她,给她带来温暖,这是来自一个母亲的承诺。
  太平的泪水渐渐浸湿天后的胸膛,天后一句话都没说,倒是太平抽噎道:“不管别人怎么说,太平都相信阿娘!婉儿说,阿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人!”
  她……真是这么说的?
  天后微微讶异,心中涌过的暖流却正好贴在了未愈的伤口上,抱着太平的手随之紧了紧。
  陷入梦魇的人是很难醒来的,就像这几天的婉儿一样。
  她置身于陌生的府邸之中,依稀记得门口的匾额上有“上官”两个字。火光冲天,有人带着羽林军横冲直撞,飞溅起的血令她胆寒。踉踉跄跄地逃到正堂,那背对着她站着的两个男子同时仰头,其中那个皓首老翁笑得凄切,转过身来,不知道有没有在看她,婉儿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到那像箭一样直射过来的目光,婉儿心里剧烈颤动着,张着嘴却叫不出来。听到门外的尖叫声,婉儿冲到门口,整座上官府血洗一般,她的鞋上有血,脸上有血,浑身都在血污之中,那满地扭曲的尸体令人发狂。在兵器碰撞的声音中,一声婴儿的啼哭如此喑哑,她看到被带出府的那个妇人,她认得那背影。一声“阿娘”哽在喉间,眼前又突然出现了李贤的身影,他还是穿着玄色的袍子。
  “上官婉儿!你是上官仪的孙女!”
  别说了。
  “上官婉儿!你是上官仪的孙女!”
  够了,别说了。
  “上官婉儿!你是上官仪的孙女!”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她死命捂住痛到极点的头蹲在地上,李贤突然消失了,扶起她的是太平。
  “婉儿。”太平眨着眼,无辜而真诚地看着她,“我想和你做朋友。”
  无辜?她凭什么这么无辜?她是仇人的女儿啊!婉儿用力拂开她站起来,却一头撞进了李治的怀里。
  “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才人了。”
  一封圣旨从他的袖子里掉落下来,婉儿呆呆地看着,突然捡起来用力地撕掉。
  为什么她永远也跳不出皇族的圈子?为什么她永远也做不了自己的主?她想逃,想逃出这些人的包围,于是拼命地朝大门的方向跑去,耳畔却总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什么也不说,只是唤她的名字,那样蛊惑。
  “婉儿……婉儿……”
  那是天后的声音。
  可是天后,婉儿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婉才人又烧起来了!快下去熬药!”
  长安殿不知道第几次忙作了一团,站在窗外远远地看着那床上一天天消瘦下去的女孩,天后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该避一避。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决策,也许这些事情都应该慢慢告诉她的。可她不能心软啊,她是天后,早已失去了心软的权力。天后的眼神还是那么冷,离开时只留下了话:“等婉才人醒了,让她第一时间到紫宸殿来听旨。”
  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啊……
  李贤在狱中呆了这么些天了,虽然常被提审,但在正式的诏书下达之前,他还是皇太子的身份,所以虽然下狱,也没人为难他。按理天后手段如此凌厉,就是因为懂得夜长梦多的道理,他也早该被定罪了,但直到现在,诏书还一直拖着。不可能是中书省那帮子老臣不愿意写的,天后想办的事,从没这样拖沓过,况且听说天皇病了,天后行事,更不该有阻遏。想到那天婉儿在他面前晕倒时,天后那复杂的神情,贤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管有多少波涛起伏,大明宫的夜终究是这么静。已经能听到一星半点蝉鸣了,被天后特意保护起来的长安殿尤其寂静。专拨过来的御医们被特许住在偏殿以方便急传,宫女们轮着班彻夜不离,一切只为床上那个昏睡了十天的才人。
  郑氏伏在女儿的床边昏昏睡去,想起她早上危急的情形仍觉得心悸,婉儿这十天,总是没来由地发烧、出冷汗,嘴里时有时无地喊着的,是一声又一声的“天后”。郑氏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婉儿这个样子,总归也有她一份长年瞒着的错。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在轻轻扯着自己的袖子,渐渐地有轻轻的叫“阿娘”的声音。郑氏渐渐醒过来,抬头看见婉儿清明的眼神。
  微微一愣,然后是欣喜与难以置信:“婉儿你醒了?”
  看到母亲兴奋的样子,婉儿有些愧疚:“阿娘,我睡了……多久了?”
  “你睡了十天,可吓死阿娘了!”郑氏假嗔,随即站起身要走,“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呀?”
  “阿娘!”婉儿却伸手拉住了她,一双眼里盛满了忧伤,“阿娘,你告诉我,你都告诉我吧……”
  郑氏当然知道婉儿说的是什么事,事已至此,她也没有理由再瞒下去了,婉儿是知道上官仪一案的,再这么问,不过是要讨一个准话。
  “婉儿,上官是一个高贵的姓氏,你应该珍惜。”
  郑氏这话,便是确信了,婉儿微微闭上眼,良久才开口,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阿娘……我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再相信她。”
  明白了,全明白了。那天从道观回来,天后故意当着她的面分析天皇对太子的意思,说穿她这个才人身份不过是用以平衡天后与太子的,可是太子还被蒙在鼓里,天后又利用她想保太子的心理,放她去东宫通风报信,这样即使出什么岔子以致明崇俨案定不了太子的罪,私通才人也是大罪了。而她身为才人,却去东宫与太子混得不明不白,这个才人也算是做到了头。天后起用她,似乎就是为了给太子设下这么一个局,也顺便弃掉她这颗棋子,铲除太子这根毒刺。
  好大一盘棋!可是,天后为什么不杀她呢?
  正想着,只见从门外来了一队人,一架辇舆就这么被抬了进来,为首的老舍人婉儿认识,这些人都是从紫宸殿来的。
  “天后宣婉才人到紫宸殿听旨!”
  “可是婉儿身子这么虚,根本坐不起来呀!”郑氏有些着急,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在这时候召她去,夜凉了,婉儿这样子,可再经不起折腾。
  “阿娘……”婉儿却出声叫住了母亲,“请扶我起来吧……”
  她的声音很小,轻轻地飘散在空气中。并不想耗费太多力气来说话,婉儿几乎是凭着意念被母亲撑着上了辇舆。郑氏想了想,还是把床上的被子给她盖上,婉儿额角渗出了汗,就这么半梦半醒地任他们往紫宸殿抬去。
  她倒想看看,那个女人,还要用什么方法来折磨她。
  在看到门外渐渐逼近的辇舆时,天后不可控制地手一抖,差点抓不住笔。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失态,天后端坐得有些拘谨。
  “婉儿……”
  “不必了!”
  止住她困难的行礼,天后直截了当地说:“你已经不是天皇的才人了,可你还是我的侍臣。太子案牵涉重大,天皇已授意要废太子,可中书省一众官员,没有一个敢出来写废太子诏的。我想,你曾做过太子侍读,又对此案了解颇深,况且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诏令文书也读过不少,正可以此开笔。这诏书由你来写,再好不过了。”
  之所以这么开门见山,是因为天后已经明显看出婉儿的虚弱,她可经不起自己再来拐弯抹角。婉儿无力地歪在辇舆上,连颤抖都没有了力气,嘴里嗫嚅着,想说句“遵旨”却说不出来。
  天后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可她不能退步。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紫宸殿,等诏书写出来了,再回长安殿去。”
  尽管得知身世的打击太大,但天后没有弃她,这依然是无力想太多的婉儿唯一庆幸的事。
  一纸诏书,亟待重生。
 
  ☆、第二十四章
 
 
  紫宸殿内殿,一灯如豆。
  婉儿被抬到早为她准备好的几案旁,眼神空洞地扫视了案上的东西一眼,她看见那一张薄薄的金丝绢就这么静静地铺着,没有备用的纸,不禁苦涩一笑。天后这么抬举她,就这么认定她能一次完稿?再往边上看,婉儿的眼神定住了。
  那支笔……
  “这是我在刚进学时,皇后赐与的,名曰‘龙须笔’。”
  弘……你可知婉儿此时多么羡慕你这样潇洒的离开?这人世,实在是太过讽刺。我现在居然要用你送的笔,废掉你的亲弟弟。
  天后是知道的,所有的事都瞒不过天后,不然她不会特意把这支笔搜出来摆在这里。可是婉儿不了解天后,从来就没有看清过。婉儿只是傻傻地相信着她,任她摆布,什么也不说。
  婉儿凄然笑了,既然天后下定心思要她写诏书,那就写吧!反正自己是罪臣之后,今天不杀,迟早也会是她的阶下囚。天后就算还要留着她给那些文人们看,却不可能永远受制于上官仪的案子。成为弃子,不过是时间问题;一封诏书,也不过是一个交代。
  毫无血色的唇渐渐抿紧,眼前越来越模糊,婉儿挣扎着撑起身子,艰难地握住那支笔。
  “诏曰:皇天昊极,泽被庶黎,恐难普安,有子属意。故成汤立而商兴,桀纣废而夏倾。天子之德,太子当继,选贤而教,举能而育……”
  一支笔,可以把一个人从高位瞬间拉下来,甚至可以杀人于无形,但这都取决于谁在控制这支笔。婉儿还记得她刚刚看到太宗废黜李承乾的诏书时惊出一身冷汗,那时的她不会相信,短短不到一年,她也要写这样的诏书了。婉儿艰难地书写着,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晕不开,凝在格仿簪花的字迹上。
  “……注后汉之书,未能通悟;乱少阳之范,实悖天恩。案牍相递,诚应东宫继晷;公卿鱼贯,无奈紫宸焚膏……”
  婉儿越写越快,她怕自己一停笔就再也写不下去了。她知道桓彦范一直在做天后的眼睛,东宫的甲胄并不是“搜”出来的,甚至连明崇俨之死都多半是天后干的,这直接的导火索,是桩谁也找不出证据,但几乎都心知肚明的冤案。可是贤冤么?他那么热衷于权力的斗争,但天后,是在一边与他斗,一边顾及着天下苍生啊!他可以为了争权不管公文或是称病不朝,但这公文总得有人管,这朝总得有人上。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更是天下人的天下。如果贤能在《后汉书》里学到这些道理,放下心中的芥蒂,也许结果不会这样,退一万步讲,如果贤在接到《少阳正范》时能够醒悟过来,似乎事情都还有转机。可是……现实没有“如果”,就像婉儿虽然打心底里懂得这些道理,她也放不下一样。
  “……内起甲兵,何安社稷,外无德昭,讵守宗祧?贤宜废为庶人,贬至巴州……”
  婉儿的泪水止住了,这封诏书,在天后的眼里,大概不会有什么不同吧?就像当年下旨族灭上官家,跟族灭其他的家族也没什么不同,所以自己也跟她杀过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天后在下很大的一盘棋,所有人都不过是她的棋子——不,能被她当作棋子的人,似乎还很幸运。大多数的人,不过成为了她迈向更高楼台的垫脚石而已。
  “朕承上帝之命,化天下之民,家嗣不贤,岂独祸于宗庙?愧至于此,惭之叹之。”
  落下最后一个字,婉儿几乎是扔开的笔。看着那满满一页的文字,她轻轻地笑起来。
  贤,你不会想到吧?当年做了你侍读的人,今天用了你哥哥的笔,写下这封诏书来废了你!早知今日,你是否还会接纳我?杀了我,事情会不会变好一点?毕竟我的命从来没在我自己手中过。
  婉儿笑得越来越张狂,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外面的人们听到里面的动静,已经匆匆忙忙要进来了。一口鲜血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吐了出来,虚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婉儿再次失去意识,倒在了辇舆里。
  天后的步子有些沉重,单手提起那铺在几案上的诏书,浏览一遍,像是被点点泪痕刺到,天后微微眯起眼,顺手将诏书递给后面的老舍人。俯视辇舆上的婉儿,天后第一次觉得血是这么扎眼。回过身,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听到她撂下的那声“救她”,还带着压制不住的颤抖。
  窗外,旭日渐渐地升起来了,这小小的烛光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阳光照不进东宫里去,遮天蔽日的铁甲与旌旗,挡住这座大唐最危险的宫殿,温暖的来源。
  桓彦范跟着程务挺带兵进入,一个代表的是天后,一个代表的是天皇,天皇天后同时选择放弃的儿子,正是即将被废的太子。
  东宫遭到抄检,上百名奴婢被集中到广场上,士兵一围便围出个囹圄,惊惶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这些只知侍奉主人,甚至连太子都没有见过的奴婢们,为着有所耳闻的天后的暴戾,不得不担忧自己的性命。
  “都站好了!”程务挺不是第一次主持抄家了,按着剑站在前面,厉声一喝,把骚动的人群震慑住,“天皇圣谕,太子悖逆,里通叛党者当为从犯,其余人等既不知情,不宜多造杀戮,今刑部有名册在此,涉案者押往候审,无辜者自当有去处。”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不为老将军的严厉,而为天皇仁义的圣谕。程务挺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自己做了些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实在与此案无关的,大可不必这样恐慌。”
  桓彦范跟在程务挺身后,老将军出来说话时便没有他插话的道理,只不过跟着天后久了,年轻的将军比老将军更能理解这样模棱两可的圣谕,只要身在东宫,是否与此案有关,还不是上位者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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