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杜夏还是有些茫然,但没再接着问,总不能期待何筝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只是和自己一样的打工仔,除了更年轻些,有高中学历,他们在其他人眼里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都是低素质人口的一员,别说弹钢琴,长这么大,有没有碰过钢琴都是问题。
杜夏摇摇头,顾左右而言他去了。何筝问他还想不想看电影,他又摇头,说没什么好看的,想回去了。
他在进屋后就关了灯,开始扒拉何筝的衣服,也吸取了经验教训,知道何筝要是吻上来,自己不能躲。
他在情事上的取悦还是太刻意了。
何筝是在听到他捏着嗓子长长的呻吟了一声后停下的,无奈道:“也没必要装得这么假。”
杜夏还没反应过来呢,何筝就不再做为插入而准备的前戏,用和上次差不多的手法让杜夏舒服了。事后他把快要睡着了的杜夏抱在怀里,给杜夏科普,说很多女人都会伪装高潮,理由千奇百怪,但都是围绕着男人,怕伤了男人自尊,满足男人的征服欲,凡此种种。
杜夏会错了重点,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我不是女人。”
“……我知道。”何筝很温柔地继续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把你当女人,只是希望你别在我面前也这样,没必要。”
何筝说:“我希望你是真的快活,享受和我在一起的感觉,而非单纯的取悦我。”
杜夏真的有被打动到,再加上那份老实人的内疚,何筝每次来都给他多带个小道具,他也都半推半就的接受了。等何筝把一个兔子尾巴的肛塞涂满润滑后顶进他后面,他再发觉不对劲,整个事态就不受他控制了。事后杜夏磕磕巴巴地给何筝从伦理讲到生理,得出那地方不是用来插的总结,何筝全程眼巴巴望着他,等他说完了,才来了句:“可是我不想你事后偷偷吃避孕药。”
杜夏:“?”
杜夏先把何筝怎么知道这件事放在一边。至少明白何筝为什么每次都硬得那么厉害,把他玩得都是水,但就是不脱衣服好好肏自己一顿。
“可以戴套,”下限这种东西果然是用来突破的,杜夏给何筝支招,“那什么……肯定有适合你尺寸的。”
“不是尺寸的问题。”何筝也很诚恳,说市面上的避孕套内外侧都是有层润滑油的,他对那个东西过敏。
杜夏:“???”
杜夏惊呆了。
“所以我们开拓一下后面呀,你放心,我会慢慢慢慢来的!”何筝这次很有信心,势必要好好表现,好让杜夏把前边被手指仓促破处的离谱体验忘掉!杜夏只觉得更离谱了,可又拿这只绿茶味的大尾巴狼没办法,他语气稍微敷衍了一点,何筝就跟他装可怜,完事后沙发床也不睡,再晚也不留宿,次次都回到自己租在对面的那个房间,走之前拖鞋都排排好。
留杜夏一个人在道德洼地,饱受莫须有的煎熬。
每白嫖一次何筝,这种煎熬就多一分,时间越久,杜夏越巴不得何筝不戴套真枪实弹,好把旧债新债一并还清。何筝吃准的就是杜夏这种心态,大晚上放着杜夏不肏,拿着根圆珠笔坐在沙发床上,摊开那本口袋本速写,目光在逐渐丰富的内页和杜夏的后背逡巡,专注如《泰坦尼克号》里纹丝不动画rose的jack。
好一个正人君子。
杜夏努力沉住气,没翻身,就只伸出手,勾开床头柜,里面也有纸笔。之后何筝继续画他,他背对着何筝在杜浪的草稿本上乱画。
何筝画完后才站起身,定眼一看,杜夏用油画棒画了只绿背乌龟,乌龟上方跨了两条人腿。
杜夏感受到何筝投射过来的目光了,挺不服气地轻哼一声,换了根红蜡笔在那两条腿中间划了一道,好像那个追赶上乌龟的人是自己,何筝则是那绿背乌龟。
何筝饶有兴趣地问:“你在画什么?”
“你上次和我说的乌龟悖论啊,”杜夏眼里有藏不住的求知欲,和无知带来的烂漫又可爱的挑衅,跟何筝说画里的两条腿是芝诺的,芝诺赶上了那只乌龟。
第35章
何筝面色寻常,纠正道,“芝诺是提出悖论的人,悖论里追不上乌龟的是阿基里斯。”
杜夏:“……”
杜夏“哼”了一声,把头扭回去不理何筝,趴在床上,出于发泄心理地继续乱画。
他有点郁闷,又有点小自卑,自己记性怎么就这么差,三个字以上的外国人名更是死穴,当初克利姆特也好长一段时间念不顺溜,脑子一短路,“尤克里里”都能冒出来代替。
哪像何筝,还不忘补充一句,阿基里斯在其他版本的翻译里又称“阿喀琉斯”。
杜夏换了个手掌撑着脑袋的姿势,浅色的用来画腿的油画棒越描越粗,纸张又放在不平整的床单上,使得落笔的线条没一根是直的,扭曲又抽象。画到最后杜夏都放弃修饰了,直接在那乌龟周围随意的画圈,小心谨慎地瞥眼余光看向何筝,何筝还在口袋本上速写,聚精会神。
夜深了,杜夏懒得装了,也困了,翻了个身侧卧,被子盖到脊椎的地方,脸朝向何筝。何筝没有制止杜夏的翻动,杜夏于是静静躺着,就这么凝视着何筝。
杜夏不得不承认,何筝是很好看的。
衣冠楚楚的何筝不管站在哪里就足够矜贵淡漠,这要是再把衣服脱了,何筝对标的就是最经典的雕塑大卫。
听说大卫真迹有四米多高,杜夏没见过,也很遗憾地没看过何筝的裸体。何筝为数不多的几次脱衣时房间里的灯都关着,杜夏能摸到他腹部肌肉块之间有增生的疤痕,事后颇为忐忑地询问,何筝的回应轻飘飘的,说自己做过阑尾手术,还读书的时候不懂事,在老家拿刀具和混混打过假,最严重的一次把最下面两根肋骨都取了。
杜夏开荤之后脑回路真的有点不一样了,听何筝说完后第一反应不是心疼,或者后怕,而是恍然大悟:怪不得何筝腰上摸起来倒三角的线条那么明显,腰上的肌肉紧致,体脂率肯定很低。
思维上的开拓并不是杜夏唯一的变化,更显著的当然是身体上的,但只有何筝能看见摸到。何筝很喜欢趴杜夏身边,含住他的乳头,像婴儿渴求母乳似得吮吸,吃多久都不厌。有那么几次他眼睛都闭上了,呼吸平缓得杜夏舍不得将他吵醒,就也保持侧躺的姿势,一只手环住何筝的后脑勺,像是特意要把怀里的孩子互住,不一会儿也睡过去了。
再醒来,杜夏是被胸前的酥麻刺激清明的。何筝勃起的性器在他腿间来回摩擦,他要是睡得再沉一些,说不定就被睡奸了。至于他身体其他的敏感点,何筝比他都清楚,玩弄着,挑逗着,用这些舒服转移后面被入侵的不适,争取早日循序渐进到能被何筝的牛子开苞。
何筝的骚话也没停过。杜夏告诉他自己要射了,他每回都要正儿八经地纠正,说杜夏前面泄出来的液体太干净了,不算“射”,要叫潮吹。
杜夏也跟他杠上了,为了挽回自己所剩无几的男人的尊严,他说潮吹得是女穴里喷出来的才算。何筝就疑惑地反问他肉穴里有没有女性尿道。
杜夏咬死说没有,你一言我一句的,反而让何筝多了一探究竟的理由。最近的一次,杜夏被玩到里面真的有什么地方发酸发涨,要不是塞进来的按摩棒震动到没电,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排出什么东西来。
这样的夜晚爽是真的爽,结束后也是真的空虚。杜夏都累到吐出一口气后屏上两三秒再吸一口气,他大睁着眼,卧趴在床上,目光穿过阳台看着东方破晓,他一旦闭上眼陷入黑暗,心底就抑制不住得酸涩,比情欲发泄之前还要空虚,脑袋空空,又抑郁黏稠。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止一次的高潮,逼近欲望的巅峰,他被全然满足后反而提不起劲,经历的不是所谓的贤者模式的放松慵懒,而沮丧和无趣。
他的异样自然逃不过何筝的眼睛,那本笔记里的杜夏说不定也神色忧郁,需要何筝给予更多的温存。
何筝会在一切结束后从后面抱住杜夏。普通的安慰只是正确的废话,何筝另辟蹊径地来了句:“我给你讲故事吧。”
他从杜夏略知一二的说起,《达那厄》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出现后,杜夏还以为何筝终于忍不住要落场金雨给他了,何筝仅仅是把这个希腊神话故事作为引子,抛砖引玉出另一个以神话为载体的数学文本,也就是芝诺于公元前5世纪发表的乌龟悖论。
传说阿喀琉斯擅奔跑,但只要乌龟先开始奔跑,阿喀琉斯就永远追不上乌龟。
杜夏果然对这些感兴趣,脑子还有些迟钝,但当何筝停下什么都不说,他会拱拱肩膀,示意何筝继续,眼眸里散发出求知的光芒。何筝找来纸放在的床单上,拿笔的手环过杜夏的腰,画下两条线条表示乌龟和阿喀琉斯在同一时刻奔跑的长度。
床单算不上柔软,也不平坦,何筝的线条难免会有弯曲,但表达得足够清晰。如果只把它当成一元一次方程的求解,小学生都能算出一个确定的数值,但如果再高阶一些,让阿喀琉斯严格遵循速度是乌龟倍速的条件,那么阿喀琉斯顺着乌龟的轨迹离乌龟越近,他的速度就会越慢,最后无限接近乌龟,但永远追不上乌龟。
杜夏听懵了。
他要何筝再讲一遍,何筝讲完后,他还是傻乎乎不能理解,要何筝再讲第三遍。何筝说的每一句话确实没任何漏洞,但就是得出了这个让杜夏匪夷所思的结论:阿喀琉斯的速度是乌龟的好几倍,但只要乌龟先跑,阿喀琉斯就追不上乌龟。
“……你想表达什么?”杜夏暂且接受“人追不上乌龟”这一颠覆他认知的结论,面对面看着何筝,眼神里渴求的是知识,也是答案。何筝果然没让他失望,话锋一转把一个数学悖论上升到了哲学高度:“你不觉得其中也映射出人和欲望的关系吗。”
那只乌龟就像欲望。人有各种各样欲望,对钱的,对性的,对爱的……它一直存在着,在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远方吸引人们向前追逐。
然而欲望只能被追逐。
就像阿喀琉斯追不到乌龟,人也只能无限逼近欲望,永远无法得到欲望的满足,包括情欲。将肉体推向高潮的过程就是对情欲的逼近,但不管是射了还是潮吹了,那都是高潮的结束,抵达高潮的那一瞬间并不存在。
所以杜夏会有种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发虚寂寞。他模模糊糊有所会意,目光炯炯有神,换了个更日常的例子跟何筝商套:“就像吃个馅很小的肉包子,咬第一口吞下去后什么都没看见,馅还在里面,咬第二口再吞下去还是什么都看见,馅已经过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何筝没忍住笑,觉得杜夏特别有烟火气息,特别接地气的那种可爱。杜夏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没文化,说来说去逃不出柴米油盐的范围,闷闷地反问他都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何筝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刷短视频看到的,这类“小编带你了解物理四大神兽”的推送不要太多。杜夏怎么可能相信,那种视频就是用来打发时间的,碎片化的阅读只会给人学到知识的错觉,怎么可能真学到知识。
这让杜夏更难过了。他多希望今晚能和何筝抱在一起睡一觉啊,他眼前的何筝与那天从西餐厅画框式门栏里走出的何筝重叠,再一眨眼,何筝坐在了画廊管弦乐队的钢琴前,着装精致贵气逼人,帆布鞋边还黏着土的杜夏与之相比低到了尘埃里,只敢往那贵公子身上匆匆瞥上一眼——
杜夏有些受惊吓地将何筝推开了,裹紧被子,下巴都缩进了被褥里,方才的亲呢荡然无存,跟何筝说:“你走吧。”
何筝离开去了对面。杜夏没就这么睡去,而是打开电脑在网页上搜索去年港岛画展的旧新闻,企图从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那是一个他只能仰望的世界和阶层,随便一个人的名字背后都是上亿的身价,其后代要么被保护的好好的从未进入公众视线,要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最后找个门当户对的成婚,公子配名媛。
杜夏那晚还看了好久程荣升。他是那次画展的总策划人,画展的重头戏是拍卖他的一些私藏做慈善。杜夏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刷到满屏的私生子后想起来了,这位就是庄毅最爱挂嘴边的地王,攀上前都督女儿后男麻雀变凤凰男,成了港岛最显赫的地产开发商之一。不过这位程太太也不简单,走爱妻人设的老公在自己被诊断癌症后爆出多段婚外情,程太太没急火攻心去了,反而稳站道德制高点,从程荣升那儿转移走不少资产,那些小三小四带着私生子急跳脚也没用,程太太得的是癌症,不是穷病,最新的一条新闻里,程太太大病初愈出席某商场的剪彩仪式,记者问她婚姻近况如何,她只是淡然一笑,留旁人自行体会。
杜夏脑洞大开了两三天,怀疑何筝是私生子中的其中一个,毕竟程太太是英国人,如果有孩子,混血感肯定比何筝那一挂还要强烈。但这个假设冒出来两三天后就被他掐灭了,何筝如果真的是豪门私生子,他应该出现在港岛,和其他私生子一起争名分和家产,而不是在蓉城的大卫村里隐姓埋名,不然何筝图什么呢,难不成真图他后门?!
杜夏瞬间回过神,小幅度摩擦的动作停下,后面的洞紧缩。何筝早就发现杜夏的小动作了,他明明都要睡了,眼眯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上下摩动,也不知道在蹭什么,又梦到了什么,反正还挺享受,呼吸越来越绵长之际他又突然睁开眼,臀部弓起在被下凸出弧度。
何筝还替他奇怪,问:“又做春梦了?”
杜夏那叫一个尴尬,眼神闪烁:“没、没……”
何筝把笔夹进口袋本,放在沙发床边上后把盖在杜夏身上的被子掀开,杜夏的性器还是软塌塌的,但被蹭红了,顶端吐出一点透明的前列腺液。
看来,杜夏今晚还是有那么点意犹未尽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杜夏对自己逐渐打结的舌头绝望了,抿唇一脸大义凛然,求骑到自己胯上的何筝,“你肏我一顿吧。”
“不行。”何筝冷漠拒绝,手伸到杜夏后面,绕着那地方打转,给出的理由还是过敏那一套。杜夏紧张,肠壁绞紧唯恐何筝纳入,垂死挣扎保证自己真的不会怀孕,何筝反问他某天问药店小护士买的是什么。
小护士人美心善,何筝只是去买了次口香糖,就把杜夏买药的事全套出来了。杜夏又羞又臊,觉得何筝真的过分了,践踏他的隐私和底线了,壮胆吼了何筝道:“每次不管你射没射,我事后都会吃一颗的,我怕那个万一,万一有些小蝌蚪就是天赋异禀,能从大老远爬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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