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紧张。”阮清河抬手把冷气又调低了些,“跟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我才没有。”黎川傲娇的偏过头,不想看见女人自以为是的样子。
阮清河碰了鼻子灰也没在意,还是含着笑:“你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黎川冷哼一声:“你的目的都达到了,还这么多管闲事干什么?”
“不想说就算了。”拐角处阮清河打满了方向盘,猝不及防的回转让黎川朝她那边倒了过去。
阮清河空出一只手推开,皱眉:“别挨我这么近。”
“……你以为我想啊!谁让你技术这么差!”自己无意的动作搞得被当成吃豆腐的流氓,这让黎川羞愤不已,他的脸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阮清河的香水味。
与阮清河充满女人味的外表不同,她的香水反而是一点冲击妖娆都没有的清冽和沉静……,要让黎川形容,人如其名,用“清河”两个字倒是很匹配了。
欧陆驶进僻静辽阔的别墅区,这里远离市区,依山傍水,风景极佳,连鸟叫都比其他地方叫得清脆些。
背包揣在怀里,黎川的手拧得更紧了点。他暗暗掐了几下虎口,这种原始的方法似乎不见成效,他还是紧张得发毛。
只到耳旁的车窗被敲响,黎川才意识到已经泊好车了。阮清河勾起唇角:“黎川同学,舍不得下车?”
黎川又炸了,他嘭地把车门关得作响来表达不满。
“幼稚。”阮清河耸耸肩,打开了后车厢。
黎川的行李不多,除开必要的提前送到了黎家,眼前只有这一个随身的小箱子。
地下停车场是安静的阴凉地方,没有了车辆的引擎声,如果不说话,那只能留下搬动的声响。黎川的手还搭上行李箱的把手,阮清河不声不响的来了身旁,她还戴着墨镜,黑色的长卷发上有几缕落单的发梢懒懒的落在胸前。她的肤色极白,身架又好,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都能驾驭,就算只是如现在这样随意搭配着t恤和牛仔裤,举手投足间也充满了独特的气质。
阮清河环抱着手臂,问:“还记得我那天对你说的话吗?”
黎川一愣,那句话涵盖了太多他理解不能的意味,于是他只当是随风飘过的玩笑话。
轮子轱辘在地面落下,黎川费解的看着阮清河,他不看不到阮清河的眼睛,他不知这人用意何在,便等着话说开。
“黎伯伯的妻子几年前已过世,他没有续弦。”阮清河的话犹如魔音入耳,“黎川,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黎家独子。”
这话不能再直白了,透顶的揭开所有所想的根源。黎川目光微颤,他嗫嚅着嘴唇还是没说出话来。
“与其烦恼别人怎么看你,不如做好自己。”阮清河取下墨镜,笑得纯粹又美丽,“你才是唯一。”
第28章 算什么
并不是脑子里过的模样。这是黎川走进黎家的第一个念头。
无论是物亦或是……人。
素未谋面的黎柏扬年逾五十,尚可的年纪,被保姆搀扶在一进门就碰得到的位置。他的头发丝布满了花白,金丝框眼镜后面的瞳仁闪着黎川看不懂的光。不可否认,黎柏扬年轻时一定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小川……”黎川闪避过黎柏扬伸出来的手,他甚至下意识向阮清河身旁靠近。展露无疑的敌意和抗拒没有在黎柏扬的预料之外,他呵呵一笑把尴尬的手收回,对阮清河说:“清河,都处理好了吧?辛苦你了。”
阮清河彷佛没看见这别扭的场景,她让保姆接过黎川的行李,换自己扶着黎柏扬:“嗯,不辛苦。”
二人朝屋内走去,阮清河回头给黎川示意要他跟上来,继续轻声与黎柏扬寒暄:“小川不适应新环境,黎伯伯别生气。”
“唉……”黎柏扬也不忍苛责,“能回来就好啊。”
“是啊。”阮清河瞟了一眼满脸阴沉的黎川,忍着笑,“黎川很优秀,外貌、人品和成绩都很好。不愧是黎曜的亲弟弟。”
这段话对不同的人听到便是有异的反应,黎柏扬总算舒展愁眉点了点头,黎川却觉得这字眼很刺耳,尤其是“黎曜的弟弟”,从阮清河嘴里毫不在意的说出来,凭什么他要被贴上“谁谁谁”的标签?
黎川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揣着怒气直到坐在宽敞的沙发上。
“少爷。”保姆温柔的递来茶水,黎川突然瞪了过去,不善道:“别这么叫我,我不是少爷。”
“这……”保姆难堪的朝黎柏扬看了看,阮清河接过还承在她手中的茶杯,笑道:“小川不爱喝茶,容姐,去冰箱里拿瓶矿泉水就好了。”
“好的……”想着这新来乍到的小少爷真不是个好性格,容姐感觉逃离了这里。
黎柏扬对使性子的黎川甚是不满,他的口吻不自不觉就强硬了起来:“你怎么能对家里的人这种态度?刚才清河才夸了你,你的家教教到哪里去了?”
“黎伯伯……”阮清河连忙放下茶杯要制止接下去会发生的纷争,但是徒然。
“……家教?!”黎川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他猛地起身,血气方刚的年龄加上颀长的身量是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你是在跟我说‘家教’吗?”
黎川的语气很冲:“我从小只有娘生娘养,不知道现在哪里蹦出来的爹对我指手画脚!”
“你……”黎柏扬哽不出话来,他大口喘气,一副被气昏了头的样子。
黎川死死盯着黎柏扬,指甲都快嵌进拳心。许久,愠色殆尽,黎川露出凄凉的笑:“从进门到现在,你有想问过我妈的情况吗?”
黎柏扬身子一硬,他不自然的揉着眉心,说:“你妈怎么样了。”
心底顿时又凉了几分,黎川冷笑,一字一顿:“……呵,肯定活到你前头。”
“你真是无法无天!”
局面正要往越来越糟糕的情况发展,阮清河的声音插了进来,她挡在黎川的前面,犹如分割熔岩的冰川。
“黎伯伯,今天大家都累了,有什么话等黎川安顿好了再谈?”阮清河的话挑不出半点儿毛病,“快到服药的时间了,您也回房休息吧。”
黎柏扬坐上轮椅被私家医护推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庭院入口。
“这里的房间都在二楼,对黎伯伯来说行动不便。黎曜过世了之后,他就搬到旁边附属的庭院去住了。”阮清河说,“所以,严格来讲,这栋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住。”
阮清河指着楼上的方向:“好了,先去房间吧,容姐都收拾好了。待会去跟她道个歉,误伤无辜还是你的不对。”
黎川半低着头,好像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阮清河无奈一笑,伸过手拍了拍黎川的后背:“还心情不好呢……”
抚慰性的拍了几下,正要收回之际,阮清河的指尖就被牢牢抓住。黎川的手比她大很多,更遑论以及指节部位。柔软纤细的皮肤被包裹在骨节分明的手中,高高举起。
“为什么没制止我说那些话?”黎川垂下眼,想把阮清河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为什么?”
静谧的房子内,落地窗前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地一片。微风吹拂过的发丝在眸间轻轻晃动,阮清河慢慢挣开他的牵制,望着窗外晴好的绿野:“打小受过的伤害,又怎么可能是说出短短几句话就能弥补的。”
*
漫无止境的八月结束了。
陈最的咖啡店又回到了日日爆满的运营状态。人一多,偷懒的老板便只能中规中矩来店里帮工。当然还是始终不渝分发吸管和纸巾。
好久不见的漂亮男老板还是让一群女大学生熟客想念着,经过一个暑假的安静,店里瞬时热闹的像在超级市场。
三人组忙成了陀螺,尤其是纪霏,颇有店里顶梁柱的味道。陈最趁侃完大山的空隙之际,跑到后边给自己泡了蓝山捧在手心悠哉悠哉的喝了起来。
他抽出放在口袋里的卡片。这张单薄的纸只有几个简练的字,附着在灰色的底色上。仅仅只拿着它,就好像能感受到几十公里外墓碑场的庄重冷肃。
陈最不由自主的去触摸额头上那道伤疤,他慢慢摩挲着,疤痕的增生并不明显,还被额发挡住了。
就像不存在了。
“陈最!!陈最!!死哪去了!!”想得入神了。果不其然,纪霏的大嗓门开始暴走了,“别装聋啊!!我就过来逮你!!”
“来了!!来了!!”
陈最也回应了个高嗓,他把卡片放回口袋,端着咖啡慢腾腾移驾。
“好啊,还在这给我装大爷。”纪霏看见陈最手里的杯子,擦着手鄙夷的说,“躲后面在电话里打情骂俏没必要还端着杯咖啡吧,做不做作啊。”
客人其实被安排得挺周到了,陈最看她这火急火燎的样子,调戏道:“哪天我不想干了就把这家店转给你怎么样?保证给你友情价。”
纪霏莫名其妙,露出疑惑的眼神:“怎么了?林觉终于忍受不了你在这店里招蜂引蝶了?”
“……开个玩笑懂吗?”陈最怜悯的说,“你这智商也就干点体力活了。”
“去你……去你妹的!”
打闹归打闹,纪霏心照不宣的换了个字眼。顿了一会儿,她像想到了什么,对陈最说:“前几天,阮清河来过店里。”
“……嗯,我已经和她见过面了。”
“什么?!”纪霏吓了一跳,小声问到,“你没和她当众打架吧?”
“……”
“不会真打起来了吧?”纪霏恨铁不成钢,“额……你个中年男人这么没品啊。”
“……没有。”陈最的语气很淡,“她和黎曜才是夫妻,我算什么。”
第29章 如何
这房间、这床,和西区又老又旧的地方相比,是天壤之别。
陈设装潢都像足了为迎接新主人的入住而准备,黎川并未设想有过是否符合心意,左不过都是好东西,又有什么好嫌弃的呢?
容姐就在门外安静的扶着把手,他回想到自己的无理,舔了舔嘴唇给容姐道歉。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乱发脾气。”黎川低下头,局促不安,“……我能也叫您容姐吗?”
容姐没有丝毫的耿耿于怀,她祥和的笑着点头,随即给他打开房门。
到处都充满了晒足阳光的味道,温煦柔软,而且……虽然格局大了不少,家具也是精致得多,但毫无疑问,这里的设计完全仿照着西区家里的卧室。
“还满意吗?少……”容姐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称谓了。
黎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叫我黎川就行了。”
容姐摆摆手:“不合规矩的。”
“那叫我小川吧。”黎川想了一下,“您多少也了解我来这里的缘故。我在这里举目无亲的,容姐您能这么叫我,就当给我点慰藉吧。”
容姐愣了一下,看黎川坚决的样子也知道拧不过他,又听着他说的话,内心又柔软了几分。
“怎么会举目无亲呢?在这里,都是你的家人。”容姐问道,“这房间还满意吗?”
黎川点了点头。
“对嘛,阮小姐特意嘱咐人重新装潢了一番,还把哪里该放什么东西全都告诉我们了。”容姐走到窗边把窗帘全部打起,阳光瞬间全部泄了进来,连每个角落都是,“看,采光非常好,今天肯定不会认床。”
确实从睡客的角度来讲是无可挑剔,没有噪音、异味或令人不愉快的外界因素,相反,比鱼龙混杂的西区半夜时不时传来的轰隆隆的摩托声和吵架声比起来,这里是如此祥和静谧。
然后黎川确实睡不着。
黎柏扬好像真被自己气到了,晚饭时间都没在出现在房子里。容姐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黎川又很惊奇的发现全是自己爱吃的。
“都是阮小姐交待过了的。”容姐落下菜碟,说,“阮小姐说别迁就给黎先生做的口味,年轻人爱吃口味重一点的菜。”
“……是嘛。”黎川拿着筷子慢慢伸向热气腾腾的水煮鱼,夹了半天夹出一片鱼肉和若干辣椒放入碗中,“……那个,容姐……”
宽敞的餐桌只有黎川一人吃饭。阮清河早些时候便走了,看样子她并没有住在黎家。
“阮清……我嫂嫂……”黎川磕磕绊绊把这两个字说出来,“她不回来吃饭吗?”
“阮小姐吗?她回公司了。”容姐在擦手,“黎曜少爷还在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就是不住这里的。”
黎川默默扒起饭:“嗯……”
黎川摸索到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2点了。这个点还不是他的生物入眠钟时间。但陌生的环境混乱了所有的作息,这房子里什么都有,就像什么都没有。但他很庆幸,没有再多的人同他共处了。
旁边的庭院里灯早就灭了,他没有拉起窗帘,夜空的星星闪着微弱的光芒,一点一点的看不太清。
黎川靠在床头,滑起了微信。
这几天都在忙“搬家”的破事,他没时间刷朋友圈。
除开晒自拍的帅哥美女,林觉发了一条配图是烟火的文字倒是清流了——
今夜烟花灿烂。
臭小子真文艺,上一次还苦着张脸,下一秒接到陈最的电话就冲得跟裤子里兜火箭了一样。他以前还奇怪,自己不想和女生交往是不想拖累别人,可林觉呢?难不成要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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