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想太多,敢情人家性取向根本不好这口,看现在这黏巴巴的样子,还敢说是禁欲系?
“唉……恋爱中的男人啊……”黎川“啧”了一声,偏头看着床头柜上的香薰机。一看这样子就是阮清河选的,连水雾出来的味道都和她身上的大同小异。
瞎讲究!自以为是我喜欢这个味道!
黎川眯起眼盯着那台安静工作的香薰机好久,想伸手去拔掉插座,却鬼使神差的把手又缩回到了微信对话框。
——喂
没想到阮清河回得好快:想妈妈想到失眠了?
黎川的手心摸了摸柔软的被子,他抿了下嘴,没有像平时那样剑拔弩张,她继续打字过去。
——你不也没睡?
——我才歇会儿你就赶上了。
——做什么?
——应付完你,现在要应付工作了。
——哦……
一来一往在这里就停了,对面没有了回信,黎川才想回个“早点休息”,叮得一声,阮清河发来了比之前更多的字。
——早点熟悉环境,过几天有个活动你得去参加。医生说洛梨姨的病情稳定了些,完了之后,我陪你去看看她怎么样?
第30章 出卖
从未衣着光鲜、西装革履过的人生,陡然在某一天被打破。这么修身合体的衣服,让黎川拘谨极了。衬衫的第一粒扣子包裹着颈部,吞咽的东西都像受到阻碍。他想扯开一点的动作还没实施,黎柏扬已经制止:“你要做什么?”
“我不舒服。”黎川烦躁,“我想早点走。”
黎柏扬低声呵斥:“混账!有什么事等结束了再说!”
慈父的样子似乎只在第一天进门的时候才有所表现,他的欢喜与珍惜比汽水开瓶声还短暂。
在外场合的黎柏扬尽力展示出精神尚可的样子,脸上的皱纹和凹陷都饱满了一点,这是佯装的最高境界了吧,果然是个自尊心上天的男人。连斥责自己的语气都能控制得恰到好处。
“给我大方点。”黎柏扬举着酒杯环视四周,“今天来了不少好人家的女孩,你要多和她们接触,让别人对你产生好感。”
“……这就是你的目的?”黎川沉默了半会,说:“你对黎曜也这么说过吗?”
黎柏扬一愣后警告他:“好端端提你大哥做什么?!”
黎川放下抓着领口的手,站直了身子,淡淡的扫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黎柏扬。多看几眼这个男人他都要吐了,没想到他上手得如此快,急不可待的就要把自己当成某件工具推销出去。
算什么,他算什么,他黎川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
“爸爸。”黎川加重语气,“您也许忘记了,我只是个伤风败俗的私生子,在你们这个圈子里,别人巴不得离我远远的。”
说完,他也不看黎柏扬的反应,顺手端起一杯迎面而来的服务生托盘里的香槟,头也不回,往人少的角落去了。
晚饭是“buffet”,每个人拿着盘子在琳琅满目的菜肴、甜点里游走,黎川尝了一点标签是“黑松露海胆焗饭”的东西,本来想饱腹就够了,谁知他的穷人胃只想着几口热乎乎的东西。
“看到了吗?那是黎家才接回来的孩子。”背后的议论声即使放低了但仍然一字不差进入黎川的耳朵,“……是私生子呢,要不是黎曜过世了,真不知道这种好日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他……”
这样的晚饭怎么可能吃好了。
肚子早就咕嘟作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黎川没有抽烟的习惯,看着一些人往吸烟区走去,也便跟了过去。只要不在室内,至少不会透不过气吧。
吸烟区在室外阳台上,足够宽敞,只有一点微弱的光顾在这里,倒是让黎川放松自在。他把领口彻底解开,懒洋洋靠着墙体,企图在这里度过剩下的时间。
这里一定没有他认识的人,仅有一个例外。
黎川知道阮清河也会来,但直到这昏暗的角落里,除了浓烈的尼古丁味,还参杂着些许薄荷的清香,谈笑风生的声线出现了熟悉的,他才看到不远处的阮清河。
同样是穿着正装,阮清河比自己得体多了,她夹着细长的女士烟,慵懒吐出薄薄的烟雾,光洁的面庞和脖子被弥漫着,这个角度看得出来她的唇角有弧度。
她并不在人堆里,仅仅与对面的男人交流。黎川瞥着她裸露的皮肤,不由自主挪动了脚步往那边靠近了一些。
“……黎川?”
才定住脚,阮清河的脑后好像长了眼睛就喊住了他,黎川像玩着写大字游戏被逮个正着的小孩,端着那杯多余的酒尴尬不已。
阮清河掐灭烟蒂,把他带了过来,打量着说:“你的身材很好,很适合穿西装。”
“……是嘛。”黎川故意板着脸,“我觉得丑死了。”
阮清河:“习惯就好了。”
二人并排站定,对面的男人先开口了:“阮小姐,这不会是黎……”
“黎曜的弟弟,黎川。”阮清河熟练的做介绍,“小川,这是高子扬,高总。黎曜在的时候就常合作了。”
不好拂阮清河的面子,黎川尽量压下别扭的情绪。他踌躇伸出手,可高子扬的面色瞬时变了,任凭他单方面的停在半空。
对方并不友好,因为他分明看到高子扬打量了自己片刻,才意有所指道:“阮小姐,高某说句直话,既然黎曜都死了,何必还为他家的人费尽心力?黎柏扬那老头能讨到你做儿媳妇是他黎家的祖坟冒青烟,你们阮家现在还帮衬着?何苦啊。”
“高总在说什么,我可就不明白了。”阮清河搭下黎川的手,语气也变硬了,“高总,虽然咱们几家一直秉承着开诚布公友好合作的概念,但不代表你有权置喙我们家的家事。”
“啧。”高子扬踩灭烟头,啧了啧嘴,“黎曜那小子有什么好?除了一副皮囊,靠完女人,又靠男人,自己没一点真本事。说到这份上,我也憋不了了,不妨把话说开。”
阮清河的手还覆在自己的手腕,那一圈是明晰的冰冷。
高子扬看向黎川,戏谑道:“阮小姐,黎家的男人那方面都不正常,你知道黎曜有个养在外面的小相好吗?男的,叫陈最。”
“说真的,我还真没想到黎曜有这癖好。”高总嘲讽道,“我还说他平时挺正经,结果比谁都龌龊。”
黎川已是瞠目结舌,无论是涉及到的哪人哪事,他都不可能像身旁的阮清河一般气定神闲。
“……黎曜都死了,谁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反驳。”阮清河的眼神谁都看不清楚,“我还以为高总是更谨慎的人。”
“哈?”高子扬哂笑,“阮小姐以为我红口白舌?那你还真是错了。”
“说真的,黎曜那男相好还真做得出来,前几年新区那块地他一直拿不下来,你爸都逼着他。为这,求着我好久。当时那男相好就巴巴跟在他旁边。”高子扬说,“我就看那小子长得还挺可口,暗示黎曜说借我玩一晚就批了,批块地小意思嘛。他脸色当时就黑了,我还以为这事儿就没后文。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男相好还就送上门了。”高子扬露出嫌恶的表情,“味道确实不错。但我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做鸭的!恶心我好几天!幸好没染病!”
高子扬越说越来劲,原本低沉的声线颇有要扬起的意图,
“这我可不是……”
哐——
“啊——你个私生子竟敢泼我……”
黎川的酒杯总算空了,一滴不剩。掷出去的姿势还停顿着,他的准头很不错。
周围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杂乱引得侧目而视,高子扬狼狈不堪,狠狠瞪了黎川一眼忙不迭远离这个众矢之的的位置。
响动只持续了一小会,各人有各事,恢复如初。黎川忍不住去瞧再也没发一声的阮清河。
女人仿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剩下裸露的肩头微颤才有一丝的出卖。
第31章 就是
“啊——”
与其说是疼痛难忍的叫唤,不如说是撒娇耍性子。林觉把右脚搭在陈最的双腿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他手长脚长,撑上前趴在陈最肩部的动作还有点莫名的搞笑。
陈最用活络油轻轻揉着他发肿的脚踝,他的手发热,旁边人的目光更热。林觉咬着耳朵:“你的手怎么这么软呀。”
受伤了也不安分,陈最狠狠的掐了一把患处,皮笑肉不笑:“还挺得意是吧,练习赛都能把脚崴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啊——疼!”林觉委屈的撇撇嘴,“还不是你在家属区看着,我还能不拼命表现?这是雄性生物的本能!”
“得!还一套一套了,有本事直接弄到骨折,我就算你厉害。”
“……你说真的?”林觉煞有其事,“但那样你就要陪床好几个月,会不会太辛苦了?”
“去你的,谁要管你!”陈最把林觉的脚轻轻拿开,给了一个靠枕让他平躺在沙发上,“崴伤都小事,但你膝盖上被铁锈刮伤的地方必须去医院一趟。”
林觉龇牙咧嘴:“啊,那不是要打针?”
“哦,好恐怖。”陈最比出个针尖的形状,“咱们觉哥还怕打针啊,场上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装挺真的呀。”
林觉敞开怀抱,没皮没脸做哭泣状:“呜呜呜,我好怕,快保护我。”
陈最敲他一爆栗:“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林觉借状抓住陈最的手蹭着自己的脸:“就去一院吧,我从小一有什么毛病就固定去的那,换地还挺不安的。”
“……哦。”
张小青也是住一院,陈最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涌现出那家人恶心的嘴脸,他尽量不让林觉看出心有所想,说:“……我对一院不熟悉,你要你爸妈陪你去吧。”
“那可不行。”林觉说,“破伤风得24小时之内打,我爸妈都不在这边。”
顿了顿,林觉幽怨无比:“你想当寡夫?”
“……小屁孩别疯言疯语。”陈最弹了一下林觉的额头,想了想科室都不一样总不会碰到吧。
陈最想了片刻,林觉欲哭无泪的样子让他没憋住笑。林觉得意的说:“就知道你舍不得。”
陈最顺杆儿爬:“是是是,我怎么舍得。”
这应该是陈最第一次不是一个人来这里。林觉看起来很享受陈最全程服务的状态,从扶着下车、进楼、找位置,然后拿着单子去排队。医院里两个年轻男人的组合还是分外滑稽,陈最一在身边,林觉就哼哼唧唧叫哪儿哪儿疼,陈最一远离视线就恢复一张冷漠脸。
“大哥哥,你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啊。”坐在旁边的小女孩舔着棒棒糖很好奇,“你是想让另一个大哥哥给你买糖吃吗?”
“对呀。”林觉朝小女孩眨了眨眼,“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去看望我的外婆了,要我待在外面。”小女孩把糖含在嘴里,“我爸爸说他们大人要说话,小孩子不能听。”
林觉失笑:“那他们就放心你一个人待这儿?被坏人骗走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很聪明!”小女孩晃着脑袋,“我来这里很多次啦,每次我都坐这个位置,我爸爸妈妈一出来找我就能找到!”
小女孩像只小狐狸俏皮,小脸蛋上面的眼睛和陈最倒有几分相似,都是薄薄的眼皮、狭长的眼型。林觉不由去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啊!我不能告诉你。”小女孩挣圆了眼睛,“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
“哈哈,你真的很聪明呢。”林觉捧腹大笑,“机灵鬼。”
小女孩咧开嘴角:“不过看大哥哥你这么帅,应该不是坏人,我就告诉你吧。我叫张憬,不是‘景色’的‘景’,是竖心旁的那个‘憬’哦!”
“我记好了。”林觉在空气中写了出来,“我叫林觉,‘春眠不觉晓’的‘觉’,你有学过这首诗吧?”
“当然!我语文可好了!”张憬扬起下巴,“我可是语文小组长!”
“哇,你真棒……”
两人年龄差了十几岁的人竟然能聊得热火朝天,这是陈最回来看到的场面,尤其是林觉,还笑出眼泪。
“大哥哥,你的朋友来接你了!”张憬先看到陈最过来,“可我爸爸妈妈还没来接我。”
“他们一定马上也来了!”林觉摸了摸她的头,转脸就哭戚戚的对陈最说,“你终于来接我了,我都痛死了!”
陈最面无表情搀起林觉:“很期待你打针的样子。”
“……”轮到林觉吃瘪了,他“哼”了一声,对张憬道别,“小妹妹,我要先走了。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哦。”
迎着张憬雀跃的小眼神,林觉指着陈最说:“他不是哥哥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恋人。”
“跟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陈最催促道,“说完了快走啦。”
张憬乖乖的朝他们摆手:“拜拜。”
一高一低的背影慢慢往急诊室走去,张憬晃着腾空的双腿继续吃着棒棒糖,还没一个来返,她就被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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