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山道:“不是劫富济贫吗?”
他也帮着撒起了钱。楼下已经聚了不少捡钱的人了,甚至有人为了一根金项链大打出手。李帅继续撒钱。青夜霜在旁是既无奈又气愤,赶紧把保险箱清空,夺门而出。行山喊住了他,道:“这就走?”
青夜霜看他正拿着毛巾擦拭那保险箱,笑着说道:“你放心,屋主不会报警的,我都说了这些是不义之财。”
李帅这时撒完了手里的钱,青夜霜就对行山一努嘴,道:“事情办完了,你要带他去医院就去吧。”
李帅问他:“你去哪里?”
青夜霜道:“这你就别管了,你去医院做个体检,三姐的事,谢谢你了。”
他便跑出了603,这三栋楼下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了,还有人举着手机喊着:“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天上掉钱!”
青夜霜抱紧了皮包,低着头快步走出了绿林小区,拦了辆电三轮就要去汽车站。谁知三轮车才要走,那李帅就上来了,李帅一上来,行山也上来了。
青夜霜错愕道:“你干吗?我给了你你的那一份了啊,是你自己不要的啊。”他缩在车上一角,“你别打我的钱的主意啊!”
李帅说:“你打算怎么花这些钱?他们会找到你吗?”
青夜霜懒得搭理他,一拍司机:“师傅,快走!”
电三轮把他们三人带去了汽车站。青夜霜是一路无言,这到了车站,他并没进去,而是在外头找黑车,李帅还跟着他,青夜霜实在摆脱不了他,就和他道:“你要想和我一起走也可以,你太引人注目了。”他就从一个货摊上顺了一顶毛毡帽给李帅戴上,摊主正打盹,青夜霜又顺了件外套给他披上,就和李帅隐匿在车站前来往的人流中走开了。行山看他们无意付钱,慌忙掏出好几百块放在那货摊上,才又去追赶他们。
青夜霜这么在车站外转了一圈,找到一辆外地牌照的黑车,说是要去阿拉善,三人上了车。他又换了目的地:“去呼和浩特。”
司机不太情愿:“那可远着呢。”
青夜霜从包里摸出五百塞给了司机:“废话少说!”
司机拿了钱,一弹钞票,拧开了广播,开车出发。
广播里正播新闻快讯:“听众朋友们,现在是北京时间四点四十五分,有观众和我们说啊,刚才绿林小区天上掉钱,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我台记者现在已经赶到现场了,让我们连线现场记者小王……”
第58章 (9)
“主持人好,各位听众好啊,我现在就是来到了事发的绿林小区,据说事发地点是在三栋,让我们采访一下小区的几个住户啊……”
大哥把广播的音量调高了一些,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小妹在边上聒噪地感慨:“天上撒钱?谁在耀县做慈善呢?该不会是家里吵架,老婆把老公的钱给撒了吧?哦,我知道了!女的发现男的搞小三,唉,大哥,你说这样的好事怎么没让我们遇上?”
大哥瞪了小妹一眼:“别吵!”
小妹的眼珠滴溜溜打了个转:“大哥,这什么绿林小区三栋有你认识的人?平时可没见你听新闻听这么认真的。”
大哥一时尴尬,清了清嗓子,干笑着换了台,跟着音乐电台哼起了《乌兰巴托的夜》。
小妹又看了大哥好几眼,抓着手机默默地搜起了绿林小区的新闻,好几个网络平台上都有人发布了事发时拍摄的短视频。小妹关了手机声音,安静地看视频。
大哥一瞥她的手机,说道:“别成天看手机了,小心晕车。”
小妹笑了笑,露出两排细白的牙齿,点着头收起了手机:“不看了,”她朝前头一抬下巴:“哎呀,不知不觉都到家啦。”
大哥把车停好了,兄妹俩下了车,都走向后备箱。大哥打开了车后盖,小妹要帮着把赵达成给搬下车,大哥就温声和小妹说着话,道:“妹啊,这粗重活儿就大哥干吧,你进去歇着吧。”
小妹呵呵笑了两声,甩开胳膊就往大屋去了。大哥还在和她说话:“也别整天琢磨那些靠运道的事儿了,看看二哥今晚做啥好吃的!”
小妹点头应下,推门进屋。她这一进去就看到二哥和三姐趴在桌上,灶火烧得微弱,就快熄灭了,小妹神色大变,忙往灶膛里塞了好些细木柴,吹开了火,推着二哥和三姐,喊了他们好几声。两人都没有反应。小妹跑了出去找大哥。大哥正在小屋里往赵达成的脚上拴麻绳,打算把他吊起来,一听出了这等大事,赶紧跟着小妹去了大屋。
二哥和三姐依旧昏迷着,大哥打了一大盆水,当头浇下,小妹猛掐二哥的人中,慌张地问道:“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老方问问?还是送医院?”她突然是打了个冷战,抬起眼睛看着大哥:“李帅和小夜呢?”
大哥啐了口,抱起了三姐轻拍着她的脸,呼唤着:“老三!老三!”
这时,二哥的手一抽,终于有反应了。小妹大喜,摇晃着二哥的身子高喊:“大哥,二哥醒了!”
大哥就往二哥嘴里灌水,二哥呛着水咳嗽了几声,人彻底清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他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指着厨房就说:“是李帅。”
“草他妈!”大哥怒火中烧,抬手就打了小妹一巴掌:“让你看好他!!”
这一下把小妹打得又懵又气,耳朵里嗡嗡地响,她攥紧了衣角昂起脖子,把脸直往大哥手边送:“你打死我算了!”
大哥还要打,二哥拉住了他,这会儿,三姐也醒了过来,大哥忙去喂她喝水,抚着她的胸口道:“老三,没事吧?”
三姐虚弱地摆着手喝了两口水,一擦嘴,说:“头有些晕。”
二哥拿毯子擦了把脸,道:“歇会儿就好了,多喝水。”
他沉着目光,看着重新烧旺了的灶火,分析道:“他们走不远,没有车,没有马,李帅身上只有十块钱,就够坐个汽车去耀县的,到了车站,他们没有身份证,没法买车票,肯定要叫黑车,耀县就那么几个黑车司机。”他摸出烟盒,点了根烟,道:“我去打几个电话。”
他便抽着烟走了出去。
三姐又说头晕,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声,从大哥怀里滚到了地上去。大哥心疼地揽住她,哄着:“喝些水,来,老三,再喝些水……”
三姐被他搂着,哄着,却是愈发痛苦了。大哥就抱起了她,说:“咱们进屋躺着。”
他使唤小妹:“还不烧些热水来!”
小妹摸了摸脸颊,站起来说:“我去看看那个达成去。”
大哥一脚将她踹翻在地,怒道:“你看几把看!让你干吗就干吗!”
三姐抽着气,不耐烦地说:“吵什么吵,吵死我算了……”
大哥还怒气汹汹地瞪着小妹,声音却轻了,只道:“别在这儿烦人了,去,去把那个姓赵的我绑起来。”
小妹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大哥抱着三姐进了屋,关上了门,她朝那屋啐了口,捂住了脸颊走去木柴堆边拿起了一捆草绳。她的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心里是充满了怨恨,就去厨具堆里找出了一把水果刀,可临到要出大屋,她换了主意,放下了那把水果刀,挑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平日里刮骨吃肉用的短柄小刀。她把一把小刀收进兜里,一把倒握着,藏进衣袖,去了小屋。
那小屋里,赵达成还没恢复意识,小妹找了团破布塞进他嘴里,趁这番动作时偷偷掐了掐他的人中,赵达成挣了下,忽的是惊醒了过来,他看到小妹,不停挣扎,眼睛睁得铜铃似的,仿佛在求救。小妹示意他噤声,偷摸着往身后高处指了指,赵达成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妹就悄声和他说道:“那是我哥,是他逼我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她蹲在地上,用草绳松松地捆住了赵达成的手,并把那小刀也交到了他手上。她露出了一副极委屈的表情,声音更轻了:“你出去之后要记得来救我啊……”
赵达成眨了两下眼睛,似是在表达感激,似是在应允她。小妹又假装去紧了紧他脚上的草绳,实则什么都没干,就起身,低着头出去了。
二哥和三姐也在外头,两人正往轿车的方向走去。小妹看到他们,问了句:“你们要去哪儿啊?”
三姐揉着太阳穴说:“我实在很不舒服,二哥送我去老方那里看看。”
二哥道:“你和大哥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晚饭你们先吃,今天就凑合吃点吧。”
小妹点了点头,和两人挥手道别,回了大屋。大哥在抽烟,看到她,一声不吭。小妹陪着笑,挽起了衣袖和大哥套起了近乎:“大哥今晚我下厨吧。”
大哥的鼻孔里喷出了两道青烟,一扬眉毛,冷冰冰地问道:“东西搜过了?”
小妹讪笑着:“哪轮得到我去搜啊,等大哥呀。”
大哥抖了抖烟灰,依旧冷着脸,道:“吃饱了再说。”
小妹笑了笑:“人就在那儿绑着,没事,没事,不着急。”她蹲在灶前往里添了两根木柴,巴结地问大哥:“您说烙个饼吃吃,怎么样?您想吃点啥?我这手艺肯定是没法和二哥比,您多担待呀。”
大哥没搭理她,抽了半支烟,他狞笑了下,道:“等老二把李帅那小子抓回来,看我不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红焖了他。”他这才去看小妹,“清蒸了他的脑,爆炒了他的心,也给老三补补。”
再说那二哥载着三姐将车开得飞快,不出一个小时就赶到了耀县,他把三姐在老方的店门前放下就走了。三姐进了老方的店,一看老方正忙着收拾东西,她有些惊讶,问道:“老方,你不干了?”
老方看到三姐也是意料之外:“你怎么来了?都多少年没见到你了。”
三姐说:“刚才有些头疼,现在好了。”
她还是问:“你不干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方叹了声:“不提也罢,收到风声,有两个先前得罪过的人要来这儿。”老方一笑,“年轻气盛,得罪过不少人。”他搔搔头皮,“也不知道他们过来干什么,反正我走为上策,避避风头。”
三姐一思量,摸出两百块,笑着说:“来两包,我先收着。”
老方拿来两个药包,给了她,道:“最后两包了,磨成药粉的。”
他收下钱,三姐收下药包,两人互道一句:“小心,保重。”
这时,天已经黑了,三姐在路上拦了辆电三轮,去了绿林小区。这一进小区,就见小区里有不少扛摄像机拿话筒,脖子上挂着记者证的。三姐拉了个年轻的男记者,问了声:“记者朋友,这是出了什么新闻啊?”
男记者一看她:“你是住户?”
三姐笑了笑:“我来走亲戚的,亲戚住十三栋。”
记者显然很失望:“哦,不是三栋的啊。”
“三栋怎么了吗?”
“你还不知道啊?三栋下午的时候有人从楼上往楼下撒钱,撒金银首饰!”
三姐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心里乱得厉害,别过那记者,摸进了三栋,上了六楼,一开门,就见屋里一片狼藉。三姐镇定了情绪,走去了浴室,那浴室里的半身镜朝外打开,镜子后挖出来的凹槽里放着的保险箱大喇喇敞开着,里面什么都没有。三姐只觉天旋地转,扶住墙壁勉强站稳了,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轻声念叨:“冷静,冷静……冷静……”
如此过了阵,三姐慢慢能直起腰站着了,她的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几声响。
她饿坏了。
三姐便去了厨房,凑合着下了碗面条,拿去了餐桌边,坐下了,掏出手机边搜绿林小区撒钱的新闻看边吃面条。新闻在下午时已经传遍了全国,不少人都上传了事发时的视频。三姐连看了几个,几乎是逐帧研究,逐秒细看,看到一段捡钱的视频里一双匆匆经过的胶鞋时,她的心跳一停。
“李帅……”
三姐放下了筷子,点开手机银行看了看,她的两张银行卡里的余额加起来总共是三千六百三十块。她还欠着两万多信用卡债。
三姐环视了客厅一圈,真皮沙发,原木茶几,六十寸4k电视,多功能按摩椅,家庭影院音箱套装,吸尘器,加湿器,空气净化器……门后的墙上还挂着她的皮草大衣,狐皮领子。
三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的肚子又叫了起来,她还没吃饱,她还得吃,她得填饱肚子。
这时,门口传来咚咚两下敲门声。
三姐走去了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那房门外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约莫六十多,黑发里夹着不少银丝,个子偏矮,精瘦,这天气,脚下踩着一双人字拖,另一个四十左右,体格健壮,扣着顶呢扁帽,面相忠厚,两道浓眉,一副悬胆鼻,英气勃发,这男人身后背着个长长的木匣。这两人不像警察,更不像记者。
“找谁啊?”三姐问道。
“不好意思,想和您打听一个人啦。”那年长一些的说话了,南方口音很重。
三姐道:“你们是记者吧?我下午不在家,什么也不知道。”
那中年男人就拿出了一张照片,举起来说道:“我们不是记者,我们就想了解一下你见没见过这个人。”
照片像是从什么合影里剪下来的,照片里是个青年男人,一头长发,英俊帅气。很像李帅。只是照片里的这个男青年的双手是完好的,并未有残疾。
三姐舔了舔嘴唇:“你们找这个人干什么?”
“那你是见过他咯?”年长些的男人看了看那中年男人,说道。
三姐说:“我没见过。”
年长些的男人又说了:“撒钱的事发生在你屋里,是不是?”
三姐的声音一紧:“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道:“这事情你也不想闹大吧,不如让我们进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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