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问道:“你们要找那个人干什么?他得罪了什么人?你们替人消灾来的?”
中年男人抓耳挠腮,那年长些的男人笑了笑,说道:“不是的,是他家里有一些事情要他回去处理。”
三姐想了想:“你们等一下,我去穿一件外套。”
她就去厨房,拿出先前在老方那里买来的一个药包,掺进温水里,泡了两杯茶,抓了件毛衣外套披上,这才去开了门。
两个男人进了屋,那年长些的个子确实不高,那中年男子身后的木匣看上去十分结实。三姐笑着说:“不好意思了,外面太多记者了,我不喜欢记者。”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坐,喝茶啊。”
两个男人都没动,那年长些的一拱手,道:“禾小暑,打扰了。”
那中年男人也一拱手:“马遵,打扰了。”
三姐挽了挽头发,笑着说:“我在家里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三姐。”她又请他们:“来,进来坐吧。”
禾小暑道:“时间紧迫,就想问问,那长头发的男人现在在哪里?”
马遵看了屋里一圈:“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哪儿?”
三姐道:“你们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啊?”
马遵道:“看了新闻,隐约有种感觉。”
禾小暑也看了看屋里,说道:“你放心,你的事是我们自己分析出来的,我们没有透露给任何一个记者,你也没报警吧?想必是有些难处。”他笑了笑,“只要你告诉我们那个长发男人现在在哪里,情报费用我们多少是会给的。”
三姐的眼神一闪,道:“那我也实话和你们说吧,这个人是我兄弟那里牧羊的帮工,我家里有个保险箱的事只有他知道,”三姐一掩脸孔,“说出来也怪不好意思的,我是色迷心窍了,无意和他说漏了嘴,我没想到他会过来偷这里的钱。”
马遵道:“撒出去的钱好像也不多。”
三姐道:“我看他八成是靠撒钱转移大家的注意,大头肯定让他拿走了。”她一阵唉声叹气,“我正和我老公办离婚,这是我婚前买的房子,这些钱就是不想和他分割财产才藏在这里的。”
马遵和禾小暑交换了个眼神。三姐又道:“我兄弟今天才和我说,这个帮工的人今天突然跑了,他也正找他呢,”她看了看禾,马二人,道:“我兄弟是个急性子,我还没和他说这人偷了我的钱,主要是……唉,我也没想好,现在这事要是闹大了,我老公那儿可不好交代,”她攥着手指说,“我先问问我兄弟有什么消息没有吧。”
她就给二哥打了个电话,问道:“你找到李帅了吗?”
马遵小声嘀咕了起来:“李帅?”
三姐又问二哥:“有消息了吗?”
二哥那边道:“打听到了,在去呼和浩特的路上。”
三姐说:“好,我知道了,你找到他了就先带回家吧。”她便挂了电话。
马遵立即道:“我们跟你走一趟。”
他又说:“最好是弄清来龙去脉,他不像是会偷人钱的人,我们能去你兄弟那里等他吗?”
三姐点头称是,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才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马遵安慰她道:“没事,你放心,你的事我们不会和警察说的。”
三姐就道:“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你们别和我兄弟说保险箱的事情,我想先亲自问问李帅,我就说你们是我以前打工的工厂里认识的,来内蒙旅游的,想体验下风土人情,住住民宅,我带你们去借宿。”
禾小暑和马遵答应了下来。
那李帅一行确还在奔赴呼和浩特的路上,途经龙腾岭服务区,那黑车司机停了车,道:“上个厕所。”
他便拿了手机要下车,青夜霜突然从后座一把抓住了他,奇道:“上厕所还带手机?”
“拉屎啊。”司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都开了两个钟头了,你们也下车活动活动吧。”
青夜霜狐疑地松开了手,李帅一看他,说:“你不下车活动活动?”
青夜霜抱紧了皮包,咬着指甲,摇着头道:“我不下去。”
李帅摸着肚子,他是肚里擂鼓,饿得发昏了。行山就说:“师兄,你要吃些什么吗?我们下去看看。”
李帅一看青夜霜:“我也不下去了。”
他的肚子又叫了两声。行山道:“那我下去买些。”
他便下了车。青夜霜瞅着行山,拍了下李帅:“你干吗不下去?我不下去你也不下去?草,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李帅道:“那你为什么不下去?”
青夜霜左顾右盼:“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帅也四下张望了起来:“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直觉。”
“干坏事,当坏人的直觉?”
“我他妈算什么坏人。”
“被坏人盯上了的直觉?”
“和你说不清!”青夜霜忽而是和李帅看到了一处,都望着在服务区里买东西的行山。青夜霜贼兮兮地一笑,道:“那个怜什么,我看你师弟对你有些意思。”
“什么意思?”
青夜霜翻了个白眼:“你装什么?”
李帅一指厕所:“他进去三分钟了。”
青夜霜也看向了那厕所,不说话了,眉头皱得紧紧的,屏住了呼吸。又过了约莫半分钟,他下了车,抱着皮包就跑。
李帅忙追出去,青夜霜喊道:“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他一头扎进了黑夜的草原,李帅还跟着他,两人这么跑了一阵,远离了公路,青夜霜的脚步缓了,停了下来直喘气,李帅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了,腿一软坐在了地上。青夜霜道:“他妈的,饿死了!”
他把怀里的皮包往上掂了掂,又要跑。
“你要跑去哪里啊?”李帅爬起身,问道。
“不知道!总之,就是跑!”青夜霜说,回头一看李帅,就看到两道刺眼的车灯照过来,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了,扭头就跑。听得身后一声撞击的巨响,他跑得更快了,可他是又累又饿,还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一下就被汽车赶上了。那车朝着他就撞了过来,青夜霜躲闪不及,摔在了地上,他的右脚似乎崴了,怎么也爬不起来,疼得要命。
将他撞翻在地的车停在了他身边。一道漆黑的身影走下了车。车没有熄火,车灯很亮。那漆黑的身影逐渐走到了亮光中——是面无表情的二哥。
青夜霜忙把皮包呈过去,道:“这是大哥和三姐藏起来的钱,他们还有间房子,我知道在哪里,绿林小区!我带你去!!别杀我!别杀我!”
二哥抓过那皮包,打开翻了翻。青夜霜还在不停求饶,二哥一巴掌扇过去,从皮包里抓出一团钞票堵住他的嘴,抗起他,把他塞进了后备箱。不一会儿,二哥把昏迷不醒的李帅也塞了进来,
他用力关上了车后盖。
夜很深了。
风煦微轻轻关上了窗,坐回了床上去。下午,他和皇甫辽搭车从耀县到了阿拉善右旗,找了间宾馆住下,打算明天坐飞机回北京。原本是想在这中转的地方稍作修整,可风煦微实在睡不着,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断臂的怜江月,他只好睁着眼睛,可睁着眼睛,脑子里也总在琢磨怜江月的事——他要去办什么大事?什么急事?他这几个月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风煦微想得有些动气了,不气别的人,别的事情,就气自己。怎么就非得想着怜江月呢?他身边也不缺他这么一个人惦记他,牵挂他。行山肯定算一个,那素未谋面的小脸大眼睛的男的也算一个吧?怜江月这日子过得可真不赖,走到哪儿都少不了卿卿我我的伴。
干吗非得想着他,不去想他了!
这么想着,风煦微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来电的是行山。
风煦微忙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行山急切道:“风煦微,我在龙滕岭服务站,一辆车,牌照我发你,我要知道司机现在在哪里。”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慢些说。”风煦微起身在屋里踱起了步,“你这没头没脑的……行山,别着急。”
行山作了个深呼吸,这才说得有条理了些,道:“我和师兄还有那个男的一起搭黑车去呼和浩特,到了龙滕岭服务区,司机说是要上厕所,下车去了厕所,我看师兄饿了,也下了车,想去买些吃的给他,也就十来分钟的事,一回去,师兄和那男的都不见了,司机也不见了。”
“厕所里找过了吗?’
“当然找过了,我还和停在周围的人打听,他们说看到师兄往北面跑了,我去找了找,什么也没找到,我就问服务区的人要看监控,他们不让,能不能麻烦你让皇甫辽听一下电话?”
风煦微道:“我们马上过来。”
他拿上手机钱包,抓了帽子外套穿戴上,便去敲隔壁皇甫辽房门,皇甫辽已经睡下了,好一阵才来开门,风煦微看到他就说:“走,跟我去个地方。”
他还道:“路上细说。”
皇甫辽看他一脸着急,也跟着犯了急,麻利地穿戴好,出了房间,跟着风煦微往电梯走去。这走了几步,他一揉眼睛,拽住了风煦微。
风煦微急躁道:“你落下什么了?手机,钱包?房卡还在吗?赶紧回去拿啊。”
皇甫辽示意他看他自己的脚。风煦微一低头,他穿着宾馆的拖鞋就出来了。他抓了抓头发,道:“不管了,先去找行山。”
第59章 (10)
小妹进了屋,关了门,穿着鞋就跳上了炕,猫在窗口贴着墙窥觑着外头。
这夜月光透亮,只是多云,夜色便也跟着忽明忽暗,小妹没法看得很清楚,就把手机拿了出来,开了摄像模式,架在窗口,聚焦着小屋放大了画面。大哥进了小屋,虚掩上了门。小妹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两扇木门。
大哥一进那小屋,朝着躺在地上的赵达成啐了口,将他踢成仰面的姿势,弯下腰去搜他的身。
赵达成此时紧闭着眼睛,假作昏迷,感觉到有人摸他的裤兜,他稍隙开眼皮,恰一道月光照进来,他看到大哥这个彪形大汉正从他裤兜里掏钱包,他打了个哆嗦,再一看,大哥的脖子离他被绑起来的双手很近。他的双手被绑得很松,他把小妹给他的小刀藏在了靠在一起的双手之间。
赵达成一咬牙,挥起手臂,将小刀扎进了大哥的脖子。大哥始料未及,痛呼了声,赵大成忙用肩膀撞开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和大哥拉开了些距离。大哥虽被扎了一刀,人还站得很稳,便要来扑赵达成,赵打成慌忙解开了脚上的绳索,挣扎着爬了起来,大哥伸长了手臂抓住了他,赵达成慌忙拔出了大哥脖子上的小刀,刹那间,鲜血汩汩直流,大哥有些慌了,不得不用一只手去捂伤口,可血怎么也止不住,他甩开了赵达成,用两只手压着伤口,一双眼睛赤红,直瞪着赵达成,起脚就要踹他,可他一时间失血太多,人也跟着发了昏,体力不济,一脚踹空,自己摔在了地上。赵达成打着寒战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地上的钱包钥匙了,拔腿就跑了出去。
小妹在大屋里看到了赵达成冲出小屋的这一幕,捂住嘴偷笑了起来,又见那赵达成慌不择路跑向了罂粟田,她完全放出了笑声:“傻比。”与希杜嘉。
不过这也不怪这个傻记者,现下云朵遮住了月亮,外头蔓延着无尽、无限的黑,根本看不清附近的村户人家。
小妹再看那小屋,她手机里的画面也是漆黑一片了,看不清什么了,她就收起了手机,删除了视频,抓住了手里的刀,就要下炕。突然,小屋的门打开了,就见大哥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小妹定睛一看,大哥脖子上似乎紧紧地缠着一圈草绳。
小妹拍了下墙,无奈地坐在炕上,恨铁不成钢:“妈的,傻比几把记者,没个屁用!!”
她把小刀又收了起来,猫回了窗边继续观察外头的情况。
大哥扶着墙进了南屋,不一会儿,拿着一杆猎枪出来了,人站得很稳,步伐也很稳了。
小妹翻出个白眼,骂骂咧咧地脱了鞋子和外套,拉起了被子盖上。
“砰”。
一声枪响。
小妹倒头就睡。
“砰。”
又一声枪响。子弹“咻”地射穿了赵达成身边的一束罂粟花,他抱住了脑袋只管继续往前跑。
大哥提着枪走进了花田,换了两发子弹,瞄着不断晃动的花茎,扣下扳机。
“砰。”第三枪。
赵达成一回头,看到大哥举枪的身影,缩起了身子破口大骂:“我草,怜江月,你他妈真是个有故事的人!卧槽,他妈的,我草!!”
他一摸口袋,又骂:“他妈的我手机呢!!”
大哥上膛,举枪,扣扳机。
“砰。”
第四枪。
赵达成摔倒了。他的小腿中枪了,滚出了花田。月亮又出来了,他看到了附近的公路,忍痛爬起来,踉踉跄跄朝着公路跑去。
大哥跟着他走到了花田外,又换了两发子弹,举枪再度瞄准。
两道车灯光从远处照了过来,大哥稍放下了枪,眯起了眼睛。
赵达成也看到了那车灯,跳到了公路上直挥手,不停呼喊:“救命!救命!!停一下!!”
车灯近了,大哥站在路边,完全放下了猎枪。由远及近驶来的是一辆桑塔纳。
赵达成这会儿只顾着呼救,车灯刺眼,他也看不清来的车是辆什么车,看到那车渐渐放缓了速度,最终停在了他面前,他是喜出望外,拖着伤腿去拍司机的车窗,道:“有个疯子要杀我!我中枪了!报警!报警!”
司机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看了看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笑实在很阴森,实在很渗人。赵达成这才发现,这辆停在他面前的轿车是那么眼熟。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公路前后再没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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