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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属品(近代现代)——SuperLee

时间:2021-06-08 08:27:23  作者:SuperLee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别怪我心眼小,知道他对我没存好心,他说得每一句话我听着都觉得别扭。
  那些人各玩各的,我也不插不上话,见没人理会我,就躲进厨房里。
  保姆早早做好了菜放在了冰箱里,可外面十几个人,就算加上我的火锅也不够吃。我只好给晏明朗打了电话。
  他接了电话,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问我怎么这么吵。
  我告诉他,家里来了很多他的朋友。
  他沉默了一下,问我:“谁让他们来的?”
  我哪里知道是谁,我还以为是他约好的。
  “回去再说。”
  “等等,那个,我要不要先点餐?他们应该会在这里吃饭吧?”
  “不用了,我马上到家。”
  话音还没落就已经挂断了。
  晏明朗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进门后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视线落在陈仑身上:“你约的?”
  陈仑正跟人玩扑克牌,随手丢了几张牌出去,朝陆晨那边眨了下眼,一脸无辜地说:“我要约也是约在我那里啊,来你这里能干嘛,看书?”
  陆晨站了起来,微笑着说:“是我约的,怎么,不能来?”
  晏明朗看着他,表情缓和了一些,却没说话。
  陆晨又继续说:“这不是跟大家几年没见了,聚一下热闹热闹,免得把我给忘了。”
  “上次不是已经聚过了吗?”
  “上次有很多人没来啊。”
  晏明朗的视线扫过狼藉的客厅。
  陆晨马上说:“结束后我会帮忙收拾的,你难道要跟我计较这种小事?你这里地方大,”他眼珠一转,扫了我一眼,“不然我也不会来。”
  “去沈源的会所吧,那里地方更大,我做东。”
  一个人马上接口:“我早说去我那里,明朗这儿除了书就是书,我知道你们都是书籍爱好者,可我们玩什么啊!”
  陆晨朝那人轻飘飘瞥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好啊,那就去沈源那里算了。”
  一群人马上像是放学了一样往门口跑,几秒钟就不见了踪影。
  晏明朗回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什么话又咽了回去,转而说:“我晚点回来。”
  “哦。”
  人一下子走得干干净净,我看着乱得像菜市场的客厅,叹了口气。
  虽然明天会有保姆来打扫,但我看不得家里乱成这样。这些人看衣着明明都是些上流社会的富家公子,行事作风却相当“不拘小节”,瓜果皮易拉罐扔得到处都是,沙发靠垫都跑到阳台上去了。不知道是谁从楼上拿了几本书下来,看没看不知道,反正扔了一地,有几本还被水浸湿了几页。
  好不容易收拾整齐,都已经八点了。
  我把被陆晨穿过的拖鞋仔细刷了一遍晾着,洗了个澡,身上轻松了不少。走进厨房里,把火锅材料分类放进冰箱,拿出保姆准备的饭菜热了吃完,上楼去了书房。
  坐在桌子前,我觉得不太对。
  早上醒过来的一瞬间突发灵感,马上冲进书房里开了电脑,写了一会儿一看时间来不及直接就出门了,电脑就那么放着。
  可现在电脑是盖着的。
  我掀开电脑,电源倒是一直没关,界面退回了桌面,文档最小化在下面。
  我分明记得我走的时候一直留在文档的界面上的。
  一定有人动了我的电脑。
  我几乎可以确定是谁了,进门时我就看到陆晨从楼上走下来。我看了一眼我的文档,还好早上写的东西还在。
  我松了口气,心里又对他多了几分芥蒂。
  怎么可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呢,拖鞋也是,电脑也是。
  晏明朗也是。
  我低着头,脑子里嗡地一下。
  晏明朗要是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大概会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我苦笑了一下。
  看了会儿书,总算静下心来。明天周末什么都不用做,我干脆一边等着晏明朗回来,一边把我的故事写完。
  敲下最后一个句点,我舒了口气,高高兴兴地把它发给了Paul。
  了结了一桩心事,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兴许是写故事写得太兴奋,我没有丝毫的睡意,下了楼,跑到厨房里翻出火锅材料来。既然晏明朗这么晚还没回来,那就别怪我自己吃独食了。
  我自娱自乐,把自己的火锅想成山珍海味,想象着没吃到的晏明朗后悔莫及跪倒在残羹冷炙面前痛哭流涕,哼着歌处理起食材来。
  刚把东西搞定,在餐桌上绕着电火锅摆成一圈,晏明朗就回来了。
  “这么晚不睡自己吃火锅?”他似笑非笑地扫了我一眼,“一个人也很滋润啊。”
  我讪讪地站起来,走进厨房里又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他老大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就坐下了。
  见他垂着眼看着慢慢翻滚起来的火锅汤底,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没发觉,我内心窃喜不已。
  晏明朗夹了一块嫩豆腐对我说:“下次买冻豆腐,还是冻豆腐最好吃。”
  “你好像很喜欢吃火锅?”
  他眼睛盯着锅,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我也喜欢。”我说。
  他掀起眼睑瞄了我一眼,又垂下眼,没说话。
  我撇了下嘴,锲而不舍地继续说:“我还喜欢打网球。”
  晏明朗夹菜的动作一顿。
  “我也喜欢看书。”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Shaw,”他说,“有什么可比性吗?”说完好像很扫兴似的,说了句“我吃饱了”就上楼去了。
  我没有看他,刚夹出来的鹌鹑蛋烫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最重要的一句,我还没说出来啊。
  我胡乱用胳膊抹了下眼睛,继续吃我的火锅。
  在外面吃饱了还回来吃我的东西,撑不死你。我恶狠狠地想着,把鹌鹑蛋搓成了马蜂窝。
  我就不明白,陆晨有什么好的。一个虚伪的男人而已,长得是不错,可除了个子比我高点,还有什么优点?我也不比他难看啊。
  想来他也不可能有什么至高无上的人性光辉,凭什么我就不能跟他比了?
  也许是最近一直被纵容着,我居然也有了冷战的底气。
  吃完宵夜,我没有上楼,而是从楼梯下的储物间里翻了条毯子出来,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虽然在怄气,可累了一天,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那只手很大很暖,像是父亲的手。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小时候被母亲抱在怀里哄睡的感觉。我缩了缩身体,咕哝着乞求他们:“别再丢下我了,爸爸,妈妈……”
  搂着我的手紧了紧,我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父亲的大手和母亲的怀抱总是那么温暖,也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再次重温他们的温柔。
 
 
第27章 别丢下我
  翻了个身,我觉得不太对,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身下的不是沙发的触感,反而摸到了床单。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卧室里。
  “醒了?”晏明朗清冷的声音传来。
  想起昨天的事,我皱了皱眉,缩在床上不动了。
  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只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我紧紧闭上眼。
  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我暂时不想跟他说话,仍旧闭着眼没有反应。
  “别睡了,”他摸了摸我的头,“下楼吃饭,等下带你出去逛一逛。”
  我身体一僵,慢慢睁开眼。
  晏明朗收回手站起身来:“我去楼下等你。”
  我在床上又发了会儿呆,才叹了口气,起床洗漱。
  路上,我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晏明朗时而在等红灯的间隙里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其实知道我在跟他赌气,而我在刚才他主动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停止冷战这种无意义的幼稚行为了,只是心里空荡荡的,茫然又寂寞,完全提不起说话的兴致。
  很久后,他停了车,跟我说:“下车吧。”
  我百无聊赖地跟着他走下车,却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家很大的书店。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跟着他走进书店里。
  他带着我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然后跟我介绍:“这一层都是原文书,英文书籍在最左边那一列。”
  说完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过去,然后便随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他在看一本封面很清新别致的日文原文书。我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对于知识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好像什么都会似的。他的书架上有各种语言的书籍,所涉猎的知识面也非常广泛,不像我,虽然对于书和美食我从不挑剔,但实际上非要说的话我还是喜欢看小说。
  我推着购物车,边走边看。
  其实在网上书店买书更方便快捷,但实体书店却可以慢慢静心挑选。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安静惬意的休闲时光了。
  我选了很多书。
  大部分都是小说,还有一些散文诗集和漫画书,我还找到了几本学中文的书。
  不知道什么时候,晏明朗也走到我身边来,他偶尔会拿本书推荐给我。
  有一瞬间我觉得,他似乎把我说的话真的听进了心里。
  或许,他是因为我跟他说我喜欢看书,才决定带我来这里的吗?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收获颇丰,买了二十多本书,虽然我刚领了工资,原本打算自己结账,但晏明朗有这家书店的卡,直接帮我刷了钱。
  想起昨天故意招惹他吵架似的说了些有的没的,他却好心带我出来买书,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把我带到餐厅吃饭的时候,我粗略地看了一下菜单,我刚拿到的工资大致可以足够两个人吃这么一顿的。于是便问他:“等下让我结账好吗?”
  他一脸意外的看了看我,低下头,突然放下菜单,站起身来:“算了,回家吧。”
  “怎么了?”
  “昨天没吃多少,今天你再给我做一次火锅吧。”
  我翘起嘴角,走到他前面去,很骄傲地说:“你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我发现我亲手烹制的火锅比外面卖的还好吃呢。”
  虽然笑意很浅,但我还是看出他笑了一下。
  其实煮火锅实在不算什么亲手烹制的料理,只不过是我买的那种火锅底料真的很香而已。
  晏明朗特意从酒柜里取了一瓶红酒出来,火锅配红酒,也是没谁了。
  我很少喝酒。澳大利亚法律也有规定,十八岁之前是不可以买酒或者出入酒吧的,虽然在十六岁之前父亲还没破产的时候家里有很多名酒,而我也经常跟着他和母亲出入各种酒宴,但母亲在喝酒和抽烟这方面对我的要求很严格,我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感兴趣,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抽过烟,酒也几乎都没怎么碰过。
  以前喝过几次香槟和很甜的果酒,但喝的很少。以火锅佐酒,辣极了时难免多喝了几口,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三杯。
  我才知道自己酒量极差,头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从来没尝试过喝醉,倒也不像想象的那样人事不知胡言乱语,除了晕,头脑还算清醒,只是心跳得厉害,行为举止也变得大胆起来。
  我抓起晏明朗的手,摸着他空荡荡的无名指,问他:“戒指呢?”
  就是因为太清醒,所以才问出了这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如果是平时,即使纠结,我却没有问出口的勇气,虽然普通人会认为那是身为他的伴侣理所当然有权利问的问题,然而即使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所谓的“伴侣”的身份,是否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伴侣。
  即使有酒壮胆,我仍觉得紧张,心脏砰砰跳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晏明朗原本还在吃菜,似乎被问得猝不及防,他微微一怔,望了我一会儿,平淡地道:“洗手的时候被冲进下水道里了。”
  我咬了咬下唇,过了一会儿凉凉地说:“那还真是巧。”
  他略皱了下眉:“Shaw,我没必要撒谎。”
  我呵呵笑了一声,松开他的手。我说不上自己是信还是不信。
  意识太清醒,我开始厌恶起疑神疑鬼的自己。心底对晏明朗和陆晨那未知的过去、我们之间未知的未来而产生的恐慌和茫然无法克制地涌上来。
  陆晨的出现使我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自己有多需要这个婚姻。除了晏明朗,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家,没有一个亲人。在澳大利亚的生活已经成了过往,在我来到Z国的时候,我就丢下了过去。我怕失去他,也失去这个姑且可以当作是我自己的家的地方。
  如果他爱我,即使有一万个陆晨的出现,我都可以置之不理。然而我知道我在晏明朗的心里不过是一个他有所需要的附属于他的物品而已。即使喜爱,也不过像是对猫猫狗狗一般,不存在那种世间独此一份的感情。
  我侧着头趴在桌子上,眼睛无法聚焦地看着某处地方,我管不住自己嘴巴,终于还是问了他:“你爱他吗?”
  看不到晏明朗的表情,我只听到他放下了筷子。
  “爱吗?你告诉我,晏。”
  他不说话,我能感觉到他看着我的表情,必然不存在什么愉悦。
  “我知道的,你肯定很爱他吧?”我想起那天在网球场偶遇,他在陆晨面前露出的笑容,“你从来没有那样对我笑过,晏。”我苦笑了一下,心里有些疼,我转头,用额头抵着桌面,踩着椅子的脚踏杆,慢慢缩成一团。
  “你想太多了,Shaw。”他说。
  他没有解释。
  或许他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或许他是默认了我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反正他什么都没有说。
  在这场不公的婚姻中,我没有做主的权利,我只能用力地抓着他的手央求他:“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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