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后视线落在看着我的晏明朗身上。
真是抱歉,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到了嘴边的话,被我咽了回去,我心念一转,暧昧一笑:“我听说Z国人比较保守,还是不要在你们面前说了吧。”
陆晨脸色一变,居然毫不掩饰他的嫉恨,只是此时根本没有人看他。
有人吹了个口哨:“明朗的嗯——生活一定活色生香多姿多彩,真是让人羡慕啊!”
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笑着说:“你羡慕个鬼,前几天是谁被爆出带女明星开房的?据说都上了娱乐版头条了吧!”
气氛一下热闹起来,大家打打闹闹,我微笑着旁观,唯独陆晨绷着一张便秘脸,旁人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都是见怪不怪。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荒唐。
我和陆晨就好像后宫里争宠的两个女人一样,让别人看尽好戏。可我不在乎,既然我决定不再爱晏明朗,他的那些朋友怎么看我,我早就无所谓了,只要能让陆晨不愉快,我就开心。
之后他们就各玩各地High起来,我坐在沙发上,开了一局游戏。
以前在澳洲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玩游戏的闲暇,最近接触的大部分都是同龄的大学生,就被带着玩了几款年轻人玩的游戏。我并不沉迷,但这种无聊的时候,开一局游戏刚刚好。
正酣战时,有人走了过来。
我动了动眼珠,余光瞄到陈仑和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坐在了旁边不远处。
那两人随口聊了两句,陈仑外的那个人小声说:“陆晨今年回来之后变化很大啊,以前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现在居然也能和咱们这群俗人混在一起。”
陈仑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看着跟在晏明朗身边寸步不离的陆晨,讽刺地笑了笑:“二十六岁和十六岁能一样吗?”
另一人嘻嘻笑着,更压低了声音:“你听说了没,陆晨这次回国的原因。”
陈仑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你忘了,他当年跟的那个老头子,和我爸是有交情的。”
“哦,好像是这么回事。”
“老头前两年得了绝症,把全部财产都留给了原配和女儿,陆晨一分钱没拿到。听说要不是他偷偷看了老头遗书,到现在还在人家床上被人白玩呢。”
“一分钱没拿到?车啊房啊卖了也不少钱吧。”
“陆晨要是能看上那点小钱,当年也不会跟那老头子啊。”
他们这些话里有些词我还没学过,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有点意外。原本以为他们都是朋友,没想到在这群公子哥眼里,陆晨也不过如此。
那个人继续说:“当年晏家继承人是晏明河,陆晨吊着明朗的胃口,却是待价而沽,老头为他离了婚,他居然舍明朗就金钱。现在跟老头闹翻了,分文拿不到,还被白玩了七八年,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应?”
陈仑讥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明朗也是想不开,居然还带他一起玩。”
“谁还没个爱而不得的东西,难免放在心上。”陈仑说。
“陆晨现在这么腻歪着,明朗倒是成了柳下惠了。”
“一颗漂亮的糖果掉进泥坑里,你会捡起来继续吃?就算舍不得丢掉,顶多也只是把它随手放在哪里时不时看看而已,你以为明朗还是以前为了他在校庆节目里表白的纯情少年?”
两人是觉得我听不懂,聊了半天也没注意我,直到有人喊他们过去打保龄球,才起身走了。
我瞄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晏明朗身边的陆晨,兴许是听了那两人的话,总觉得旁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陆晨倒是跟那群公子哥玩得兴致高昂,我突然觉得这个人也是挺可怜的,但也仅仅是想想而已,我还犯不着为他同情心泛滥。
晚上回到家,晏明朗没有直接离开。我自觉地洗了澡,可在床上时,身体一直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兴奋起来。
我已经心灰意冷。
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晏明朗已经很久没有碰我了。
晏明朗大约用尽了他迄今为止所有的热情,滚烫的手划过我冰冷的身体,我茫然地看着黑暗中的一点,在他耐心用尽之前,反而是我先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
我用双脚勾着他的腰,试图将他更加拉近自己。
他却难得固执起来,似乎非要我有点反应才愿意继续。男人都是遵从于欲望的生物,即使没了爱,我却仍旧在他一遍遍长久的温存里,产生了该有的生理反应。
在察觉到我身体的变化时,他似乎松了口气。
律动中,他轻轻摸着我的脸,温热的汗水滴在我的身上。我突然很想哭。
如果我们相爱,我现在该有多么幸福啊。
他摸着我脸颊的手微微一颤,不断的摇晃中,他轻声叫着我的名字,可身下的动作,却突然发起狠来,有种类似于发泄的意味。
我疼急了,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他动作一僵,抽身而退,烦躁地随手抓起床边的衣服,打开门冲了出去。
我紧闭着眼,任由眼泪滴进柔软的枕头。
我终究没办法做一个让他满意的懂事的性伴侣。
晏明朗一定很后悔,当初选择了这样一个不够聪明的我,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麻烦。我开始期待他再也受不了我的那一刻,或许分开,对于我们彼此来说,都算是一种解脱。
第38章 圣诞
那天之后,晏明朗像是彻底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一个多月转眼就过去了,圣诞节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走过窗边时,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对于从小生活在没有雪的墨尔本的我来说,绝对是最惊艳的景色,我几乎是扑到了窗边。
大雪覆盖了所有的建筑物,放眼望去,银装素裹的城市好像成为了一座冰雪之城,难得一见的景色令我兴奋极了,我拍了几张照片发给Eric,然后赞叹着站在窗边,看了好久的雪景。
一直到肚子咕咕作响,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窗,一看手表,已经中午了。
今天如果开店,生意一定会很好。虽然有很多大学生玩的很疯,但也不缺乏那种小资文艺格调的年轻人。
但我突然不想去书店了。
我填饱了肚子,穿上厚厚的长款羽绒服,戴着毛线帽和手套,又在脖子上围了一圈围巾,然后带上手机和钱包开开心心地出了门。
我还是不习惯在这个城市里开车,但我已经可以搭乘各种交通工具,去地图上任何一个地方了。何况这样的天气,开车绝非明智的选择。
出了小区就有一个地铁口,我搭上地铁,在一个名字很好听的站点下了车。
来到地上,还是铺天盖地的雪景。
我走在路上,身边走过的都是成双结对的人们,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但我并没有来得及感觉到寂寞,亲身接触大雪的兴奋完全掩盖了内心的荒芜。
我没有打伞,衣服上帽子上全是雪粒,连露在外面的刘海和睫毛上都覆盖了一层白霜。
如果是平时,或许会有人觉得我脑子有问题,但这样的日子里,在雪中漫步反而是一种浪漫,是被允许的。
我兴奋地逛了很久,直到Davis打电话给我。
“Shaw,怎么还没有开店?”他问我。
“今天不是圣诞节吗,”我说,“我也想给自己放个假啊。”
“好吧好吧,你现在跟晏先生在一起吗?”
我接了几片雪花在手里,看着它们迅速消融,突然有些扫兴。但我没有显露出来,淡淡地说:“没有,我一个人。”
Davis倒是愉悦起来:“你在哪里?我来找你怎么样。”
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天,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把定位发给了Davis。
广场上,一群男孩子笑闹着打雪仗,我摘下手套,蹲在花坛边堆起了雪人。
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堆出来的雪人歪歪扭扭得毫无美感可言。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女生走过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了堆雪人的行列。
一个女生把咖啡杯当成铲子,帮我收集了好多雪。我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发音蹩脚地用中文说了“谢谢”。
她看着我,说:“哥哥你笑起来好美。”
我纠正她:“对哥哥应该说帅,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的,是美。”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
“哥哥是外国人吧?”
“是啊。”
“外国人是不是也过圣诞节啊?”
“当然,在我们那里,圣诞节是法定节日。你知道吗,我们那里现在是夏天哦。”
“真的吗?”她眨着纯真的眼睛看着我,“那哥哥一定是从很远的国家来的吧。”
我点点头:“澳大利亚,你知道吗?”
“知道,我们有学过,”她想了想,说,“那你来这里要横跨半个地球呢。哥哥为什么来这么远的地方?工作吗?”
我微笑着,看着冻的通红的手指,很久后才说:“为了一个人,一个约定。”
“女朋友吗?”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似乎没明白,懵懵懂懂地看了我一会儿,又问:“哥哥的家人呢,还在澳大利亚吗?”
我点了点头。算是吧,虽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她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过了一会儿,说:“哥哥一定很寂寞吧。”
骤然的狂风刮起了满天的雪,连地面上的雪花都被卷入风中。我僵直着身体,冰冷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递到心里去。
女孩子们很快被家长带走了,我看着被风卷过辨别不出原本模样的雪人,茫然地再无从下手,只能站起身来。
蹲了太久,腿有些麻,我踉跄了一下,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我。
我回头,个子很高的人站在我身后,我抬起眼,一双漆黑的深邃眼眸近在咫尺,似乎有什么熟悉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转过身来,后退了一步。
陈谨松开了我的胳膊,与此同时转开了视线。
Davis拍着我身上厚厚的一层雪,失笑道:“你在搞什么,如果不是附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矮个子,我差点认不出你,还以为是谁堆的雪人!”
我笑了笑,低下头晃了晃脑袋,果然扑簌簌地落下来一堆雪。
“因为是第一次看到下雪。”我不好意思地解释。
他点点头:“好吧,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来Z国的第一年,遇到第一场雪的时候干脆整个人滚在雪地里不起来,好不容易被我妈拖回家,晚上还发了高烧呢。”
我放松地笑了起来。
“你看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是先找个地方把自己弄干吧,不然非要感冒不可的。”
“去我家吧,”陈谨说,“十分钟就到了。”
我本想拒绝,但Davis已经应了下来,拖着我上了车。
陈谨说的家是他自己独居的公寓。
因为装置了地暖,一进到房子里就暖和起来,我站在玄关里脱掉外套,才发现不只是外套,连里面的毛衣都潮湿起来。
陈谨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衣服给我换,干脆开车出去买了一套回来。
Davis非让我去洗个热水澡。这个城市的冬天比墨尔本冷太多,何况今天还是雪天,他怕我发烧。
我只好进了浴室,热水从头顶浇下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冷,虽然泡个热水澡更容易缓解身体的冰冷,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我只冲了一会儿,身体不再颤抖,就用换下来的衣服把自己擦干净。
我问陈谨要了一个袋子把湿衣服装了起来,他让我放在那里,说他会帮我洗干净,我假装没听到。
陈谨拿了一杯姜茶给我,Davis说那是他特意为我煮的。
我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Davis看看我,又看看陈谨,无奈地耸了下肩。
“今天的雪太大了,”Davis垫着下巴看着窗外仍旧飘飘摇摇下个不停的雪,“还是不要出去了,路上看到好几次交通事故呢。”
陈谨拿了很多零食和饮料放在桌上,又问:“想玩什么?要看电影吗?还是一起打游戏?或者玩桌游?”
我没有发表意见,看着Davis。
最后那两个人决定玩桌游。
陈谨搬了一个箱子出来,里面装了很多桌游道具。有很多多人游戏,我们三个人没办法玩,就选了一个叫花砖物语的游戏。
我第一次玩,输多赢少,Davis和陈谨平分秋色。
后来又换了几个游戏,一直玩到傍晚,外面的雪还在下。
等到我们意识到雪下得太久的时候,城市交通已经瘫痪了。Davis给家里打了电话,回来后问我:“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他看到我犹豫的表情,又问,“不方便吗?要不……我来帮你说?”
他不知道我和晏明朗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我只是不想在陈谨这里过夜,但地铁站已经挤爆了,我想回也回不去,坚持回去不过是给Davis添麻烦而已。
我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会做菜的,也没办法点餐,于是煮了泡面。
三个人煮了八包泡面,我没吃饱,也没好意思说,只是在陈谨把只剩了汤的瓷盆端走时多看了几眼。
他动作一顿,问我:“没吃饱吗?”
我迅速地转开视线,脸颊微微发红。
Davis笑了起来:“喂,没吃饱就是没吃饱,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不过你怎么这么能吃,难怪最近觉得你胖了不少。”
我嘴硬地说:“没有,我吃饱了。”
陈谨看了我一眼,走进厨房里。我听到了抽油烟机打开的声音。
我转头对Davis说:“我真的吃饱了。”
24/63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