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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有点凶巴巴的意味。
李宁玉却没被吓着，坐在她边上，意有所指的端了杯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玻璃杯的衬托下愈发修长，“我怎么记得，我是在上面那个，嗯？”
最后一个嗯从鼻子里轻轻哼出来，千回百转。
顾晓梦捏着她手腕，将她抵在沙发上，恶狠狠的说道：“那次不算，公平竞赛。你上次是违规操作！”
李宁玉也不反抗，由她压着，唇间吐出的话却能气的人要死，“违规？是吗？我怎么记得顾小姐受用的很。”
瞧瞧，李宁玉即便是说荤话，也是一股文绉绉的气质。
顾晓梦气不过，将她压在沙发上，啃了好几下才算解气。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让她李宁玉哭出来。
两人只闹了一会儿，便开始正事儿。
托谢文修查的是余磊磊在学校消失之前的事。他的失踪总不会无缘无故，不管是自愿还是受到诱导，总该有一些蛛丝马迹。
而现在她们现在要做的是翻查石雄毅一案。
当年石雄毅一家发生惨案后，凶手没有及时抓到，石雄毅本人对案件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一年后“祖玛集团”被一网打尽，这些案子基本上算是画上了句号，但是对于凶手作案的原因，警方依旧不得而知。
除了将罗氏抓捕之外，对于凶手的作案动机、作案手法、作案工具，警方依旧一无所知。
而罗氏三缄其口，即便被定为最大嫌疑人，也从不辩护一句。
假设李宁玉和顾晓梦之前的推理是正确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那TA的目的又是什么？已知条件太少，这些只能从案子里一点一点拼凑推理。
书房内，谢文修将键盘敲击的砰砰作响，脸上是罕见的兴奋之色。他不知道李宁玉让他查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但是对方很谨慎，即便是几年前废弃的账号也加了好几层密。这种谨慎让他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但是没关系，就快了。对方的加密方式是几年前的老方式，繁琐了一点而已。基本上不会有人会花这么长时间去破解一个废弃不用的邮箱，可惜遇到了他。
谢文修的鼻尖溢出一点汗水，手指速度愈发加快，敲下最后一个键。
...
“玉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的推测是对的，那么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杀人抢劫，总会有目的，可是连同石雄毅在内的所有案件，都没有明确的目的。所有死者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是被虐杀，有的干净利落，甚至有的死后还遭到了xing侵。就连死者家中，有的银财被盗，有的丝毫未动，显然不是一个凶手所为。对方指使了这么多起案件，目的是什么？”
顾晓梦越是研究，便越发惊疑。
这个问题之前李宁玉之前便和重案组的人讨论过，当时最合理的推测是凶手是一名极端的反人性反社会主义者。
顾晓梦摇头，“如果对方是想造成社会恐慌，报复社会，那大规模的恐怖事件要远比这种无差别的凶杀案有效果的多。对方可以和你周旋这么久，这点智商肯定有的。”
这是李宁玉没有深思过的问题。
两人还在讨论着，书房门从里向外打开，谢文修说道：“找到了。”
...
三人聚集在电脑旁。谢文修一边操作一边解释，“这是我根据大嫂给的余石个人信息所查到的一个邮箱，这个人很谨慎，几乎不用社交软件，不在网上留下任何痕迹。邮箱也是几年前的，已经被废弃了。不过废弃的不彻底，我复原了一些数据，不完整，但是有发现。”
谢文修将电脑转向两人。
邮箱里面空空如也，只几封电子邮件，显得很孤寂。
李宁玉翻了一下，短短几封邮件，篇幅不长，大多数是一些苍白的内容。但一些字眼里却可见余石对收件人的崇拜。
也许都不能说崇拜了，说狂热更合适。余石简直是对方的狂信徒。和在学校里的木讷化学老师丝毫不像，完全就是后期疯狂的余磊磊。
但是两人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交流内容。显然，对方和余磊磊要不心意相通，要不就是有交流暗号，李宁玉更倾向后者。
短时间内只凭几封简短的邮件，一共百来个字，要破解这种暗号并不容易。所幸她们还有另一个方向——收件人——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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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顾晓梦和李宁玉两人来到一条巷子口。周围都是高大明亮的建筑，这条巷子却是显得灰暗幽沉，和周围格格不入。
顾晓梦再次确认了一下地址，“就是这里。”
“进去吧。”
两人顺着巷子走到头，又拐了个弯，从最右边的一个小卖部下去后，终于到了谢文修说的地方——地下交易市场。城市里的三不管地带，聚集着各种流氓贩子，这些人要不是有过犯罪史，要不就是正游走于犯罪边缘，警方管不了拘不住，没有犯罪事实和证据，即便给人抓进去关几天又得放出来，反而会让他们更加耀武扬威。
而那些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人也乐于来这里寻找“工作”。总的来说，这里聚集着一群罪犯和即将成为罪犯的人。
“教授”的邮箱谢文修无法追查到，对方是通过好几层加密中转的，这个邮箱也只是个空壳儿，但是在谢文修的黑客圈里，并非没有听过教授之名。
教授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代号。一个活跃在地下交易市场的神秘人。
第六十七章
地下交易市场并不欢迎生人，准确来说是不欢迎李宁玉和顾晓梦这种一看就很正派的生人。
“条子？”
一群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其中一人扭头低声问了一句。边上的人沉着脸摇头。这片的警察他们都眼熟，这两个女人显然是个生面孔。
李宁玉和顾晓梦两人若无其事的走过。这里有专门交易信息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知道“教授”这个神秘人的身份。
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眯着眼打瞌睡。顾晓梦敲了敲桌子，老头惊醒。
谨慎的打量了一眼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两人，老头小心开口：“两位警官，我好像没犯事儿吧？”
不用询问身份，仅靠气味就能分辨出是同类还是条子，这是这里人们的生存法则。
顾晓梦直言道：“没有犯事，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老头直接摇头，态度坚定不可动摇：“我们不和条子做生意。”
这里是地下交易市场，来往的人多少都和警方有些过节，要不是刚放出来的，要不是被“请”进去喝过茶的，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道上的规矩都大同小异，最忌讳的就是吃里扒外的偷家贼，和条子做生意无异于跟整个道上的人翻脸。
“放心，不打你们这儿主意，也不会影响你生意。”
顾晓梦话还没说完，老头就撇过脸去，一副不再搭理的样子。
老头年轻时是个惯偷，前前后后进了多少次警局，都快成他半个家了，前两年出了狱后便金盆洗手——没办法年纪大了，靠着道上“积攒”下来的小道消息，在这儿也算是混上了一口饭吃，这要是接下了顾晓梦的话茬，转头就会被人从这儿丢出去。
见这人油盐不进的样子，顾晓梦稍稍弯下腰，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说我们已经在这儿和你说半天了，你那些同伴会怎么想？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老头神色微变，边上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盯着，眼里闪烁着各种揣测，两个面生的警察突然闯入这里，直奔他而来，他们会怎么想？猜忌不正是他们最擅长的吗？
眼里有些愤怒，老头问道：“你想怎么样？”
顾晓梦收回身子，声音却依旧刻意压低了几分：“我们调查过，你没有犯过什么大罪，如今已经五十六岁，就算现在能够勉强为生，你觉得这里还能待几年？配合警方，事情结束后也算你有功，可以在外面正大光明的养老，不说富贵，至少能够衣食无忧。”
不管年轻的时候是多叱咤风云的人物，年老了都希望能够安享晚年，更何况老头无妻无子，这个只看利益的地下交易市场，再过两年恐怕真的容不下他了。
顾晓梦既然敢带着李宁玉过来，自然调查好了，选择这个老头作为突破口，不仅是因为这人小道消息知道的最多，更是因为他是可以交易的人物，没有犯太大的罪，提供信息协助警方，可以适当给予帮助。
老头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问道：“你想打听谁？”
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微笑，顾晓梦轻启薄唇：“教授。”
教授？
老头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们指的是谁。“教授”虽然也是地下势力活跃人员，但是似乎没有加入任何一方，如果是他的话，还真不算是破坏道上规矩。
眼中明暗不定，老头只思索了一会儿，便打定主意，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教授并不完全算是道上的人，因为他只提供信息，不参与任何活动。”
“‘教授’是道上对他的称呼，具体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神通广大，只要你出的起价钱，他可以为你量身定制任何方案。如果钱足够多的话，甚至可以帮你执行。”
顾晓梦嗤笑一声：“任何方案？我要做市长行不行？”
老头点头：“只要你出的起钱就可以。但是坐上去能不能活着下来不在他的业务范围。”
老头眼里的认真不似作假，这些人对这个“教授”的推崇竟然到这种地步。
顾晓梦提出要求：“我要知道详细信息。”
老头摇头：“没有详细信息，没有人见过教授的样子。”
这世上没有完全隐匿起来的人，没有人见过教授的样子，表示见过教授样貌的人都死了。
顾晓梦和李宁玉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李宁玉问道：“如何找到这个神秘的教授？”
老头还是摇头：“只有教授主动联系人，或者内部引荐。”
“地下组织这么多势力，没有一个眼馋这个教授的吗？”顾晓梦有些疑问。
这些犯罪走私的人，很多都是刀口舔血、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人物，这些人可不讲规矩，会任由一个聪明人坐地起价？
“有，听说有人想把教授绑回去，然后他们就死了。”老头知道她们疑惑什么，直白的说道：“教授还有一个称号，叫——罪恶教授”
善良是一种美德，但并不能在这里立足。在这群恶人中间立足，需要强大的能力和铁血手腕。显然教授两者都具备，不仅有傲人的头脑，还有血腥手腕。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没有人联合起来反抗呢？
“教授之所以吃得开，是因为他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教授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是一个公平的生意人。”
-
“我说过，我是一个生意人。”
昏暗的仓库，天窗被几块木板封了起来，不太强烈的阳光顺着木板缝隙稀稀落落的投射进来，在仓库地上留下几道淡金色的印记，却不足以将这个昏暗的空间照亮。
仓库里站着几个人，一道人影坐在角落最阴暗的地方，宽大的兜帽遮住TA的面容。
“我是个生意人，只会做公平生意。和我做过生意的都知道，我这人第一守规矩。”
低哑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有女性的尖细，也有男性特有的磁性。
座椅上那人似乎嫌坐姿不舒服，稍稍动了一下，已经有些破旧的椅子发出“吱吱”的声音，像刀刮在底下的那几人身上。
“可是你们不守规矩，这让我很难做。”
椅子上那人似乎叹了口气。
底下最中间那人额上溢出汗水，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愚蠢的决定了。他是一个小组织的头目，因为组织里一些关系搭上“教授”这条线。他想吞并另一个势力，教授给出了方案，但是很显然，他们在执行过程中出了点差错，不仅没能吞并对方，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手下损失惨重，他自然动了点歪心思，想找借口将尾款赖过去。但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强势。
不仅强势，还很恐怖。
汗水已经滑落到鼻尖，袁瞻想起了道上的一个忠告：不要在教授面前耍心眼。
椅子上那人扣着扶手，沉闷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传了过来，底下的人绷紧了背部。
“很抱歉，是我们的疏忽。尾款马上就会打到。”袁瞻低着头，硬着头皮开口。
“哦。”
那人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袁瞻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从腰间拔出匕首，身边两人以为他要对教授下手，还未来得及大惊，就见他伸出左手，手起刀落，削下自己的小指头。
直到血液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左边那人才反应过来，颤着双手捂住自己嘴巴。
袁瞻没有包扎，而是低着头再次说道：“很抱歉，冒犯到您。”
椅子上那人似乎轻笑了一下，“一根？”
袁瞻眸色暗了暗，没有多说，抬手又将自己无名指剁掉。左手，只余三指。
“可以了吗？”
不仅是双手，袁瞻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椅子上那人挥了挥手，“只此一次。”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话，袁瞻听着却松了一口气。
凡是找上门合作的人都知道，教授极讲规矩。当然，规矩得由TA定。
规矩的第一条就是：价格只由TA定，且不接受还价。
袁瞻捂着流血的断指带着两个小弟出去后，仓库只剩下两人。
底下的男人快走两步，往阴暗的角落走了走，问道：“计划已经准备妥当，什么时候实施？”
靠在椅子里的那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男人神色有些着急：“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实施？”
“你的语气，我不喜欢。”
慵懒的语气，却带着刺骨的冷冽。
男人心里一紧，想到这人最近的一些动作，依旧色厉内荏的问道：“你敢背叛老大？”
椅子里那人蓦然站了起来，快若闪电般的扼住男人喉咙。男人没想到会突然动手，想要挣扎，但是对方手劲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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