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画把酒坛拿出来,接过叶流年手里的葫芦,往里面倒满酒,酒香味飘出来,叶流年吸了吸鼻子,确实是好酒。
容画装完酒道:“以前……跟人偷偷埋的。”
“你的那位心上人?”叶流年挑眉。
容画没有回答,叶流年当他默认:“你那位心上人长得有我好看吗?”
“你们,很像。”容画低着头道。
叶流年瞬间被膈应了一下,酒也不香了,合着这人是因为他与那心上人长得像才跟上来。
“不,确切的说,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容画的声音颤抖了一下,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人分得清是非对错,虽为正道说不耻,却无愧于天地,叶流年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落难,从未想过出手相助,两人实在差太远了。
叶流年仰头灌下一口酒:“容画。”
“这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人吗?”
“好,就算有,也应该是一母同胞,我可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什么亲人。”
“什么意思?”容画看向他。
叶流年道:“不是我自夸,我这张脸,往人多的地方一站,必定是最扎眼的那个,你说那人与我长得一模一样,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他会易容,见我长得漂亮,便易容成我的模样。”
“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容画坚定道。
“二,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的脸在你的眼中过于美化了。”
还有一种可能,叶流年没有说,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看容画的眼神跟之前明显不同。
“不是,他长得很好看。”容画摇头。
不过叶流年说的没错,那人确实会易容术,而且不喜欢自己的脸,觉得过于妖艳,所以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叶流年笑笑:“我就权当你是在夸我了。”
两人累了就就地休息,叶流年随手拿出一个灵舟,灵舟上有个小房间,是行走江湖的利器,叶流年转头:“容大美人,你要进来一起吗?”
容画摇头,叶流年再像他,终究不是他,今日允许自己放纵一次,跟着叶流年来到此地,明日就去找宗门弟子会和。
叶流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容画的身影,只留了一句话,让他今后不要作恶。
容画的字如同的人一样,清冽、干净,叶流年把纸攥在手里,再摊开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笑。
若是昨晚上容画答应,看在睡过一晚的份上,叶流年或许愿意听上一听,现在不过是个毫无干系的人而已,没资格劝他。
叶流年把灵舟收回,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走停停,但再也没遇到比苏府更有意思的事,走了大半个月,叶流年到了一个小镇,听说镇子上有户人家在闹鬼,叶流年起了几分兴趣。
闹鬼啊,那岂不是又要死人了?
小二递上酒葫芦:“客官,您的酒。”
“你说你们这闹鬼,怎么回事?”叶流年问道。
小二怔怔的看着叶流年发呆,直到叶流年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对,对不住,小人实在没见过像公子这么好看的人。”
“公子,您真像从话本里走出来的人,就像话本里说的,说的……”
“神仙下凡!”
叶流年轻笑:“是吗?”
“神仙在问你话呢,你还不快快回答?”
“哦!”小二如梦初醒:“公子一定是听到传言了吧?是这样的。”
小二不愧是在客栈跑堂的,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看来有不少人跟他打听过此事。
他们镇子叫安树镇,镇子不大,人口也不多,但是生活的很和谐,镇上有两个大户人家,张家和钱家。
张家是做脂粉生意的,谢家是做药材生意的,两家本来毫无干系,谁知一年前,有人在谢家药铺拿了药后,在里面吃出了脂粉的味道,那家老太太身体本就不好,吃了药没过多久就死了。
于是大家便去谢家药铺,让钱家给个说法,谢家认为是张家故意陷害,两家闹了起来,整日鸡飞狗跳。
三个月前,张家大儿子突然暴毙身亡,死状凄惨,七窍流血,像是中毒,张家认为是谢家害的,两人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恐怖,每隔七日,张家就要死一个人,张家人曾想搬离安树镇,就在他们收拾好行李,往门外走的时候,其中一人的脚刚迈出门,突然倒地身亡,吓得张家人全都缩了回去,再也不敢乱跑。
到现在为止,算上那个因为逃跑而死的人,张家一共死了十三人,明天就该轮到第十四个。
“如果不算张家的家丁,只算主子,一共死了四个,现在人们都在猜下一个死的是主子还是奴才。”小二道。
叶流年一边喝酒一边道:“你觉得是主子还是奴才?”
“这个小人就不清楚了,只是张家人丁本来就不兴旺,这下可要死绝了。”小二啧啧道。
叶流年又问:“你刚才不是说是谢家所为吗?怎么会传成闹鬼?”
“哎呦,都死成这样了,除了厉鬼,谢家哪有这个本事!”小二道。
“也对。”叶流年点头:“你们这儿的酒还不错,多弄几坛过来。”
“公子确定能喝这么多吗?”小二看着叶流年,这么一个神仙般的小公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没想到是个酒鬼。
叶流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
他现在是喝不完,可以放在乾坤袋里留着以后喝,要不是上次遇到容画,他那晚肯定会直接砸了酒肆的门,进去讨酒喝。
多给些银子就是了。
叶流年正喝的津津有味,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远处一堆白衣人朝着客栈走来,端的是仙风道骨,每个人看起来都眉清目秀,容画站在他们身前,一眼便吸引了叶流年全部的注意力。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真好看。
☆、第三章
容画没想到会遇到叶流年,有些惊讶,这里属于苍梧山的管辖范围,只是离得有些远,又比较偏僻,所以甚少有苍梧山的弟子过来。
近日安树镇出事,有人去苍梧山求救,说是在闹鬼,死了不少人,师父便派他带着几个师弟一同下山,当做历练。
其实他一人足矣,师父是想让他带着师弟们见见世面,将来遇到事才不至于方寸大乱。
“师兄,你看——”小师弟白高阳指着客栈里正在喝酒的叶流年:“他长得真好看。”
“咳。”二师兄咳了一声:“小师弟,师父教导过,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对人的长相评头论足。”
叶流年朝着容画抛了个媚眼,白高阳叫到:“师兄,他在看我,他在看我!”
“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容画眼睁睁的看着他跑到叶流年身边自我介绍,说话支支吾吾的:“你,你好,我叫白高阳,阁下怎么称呼?”
“叶流年。”叶流年冲着他笑笑,白高阳瞬间看呆了,脸色通红。
直到师兄们走到他身边,白高阳才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师兄……”
“嗯,我知道,容画。”叶流年手托腮:“多日不见,容兄风采依旧。”
白高阳看看叶流年,又看看容画:“你们认识?”
“师兄,你们认识还不告诉我,故意看我出糗吗!”
“是你自己跑太快。”容画道,当时白高阳直接窜了出来,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白高阳抓了抓头发,颇有些不好意思:“大师兄!”
容画问道:“正值晌午,客栈人多,我们可否与叶道友同桌而坐?”
“容兄何必见外,叫我流年就好。”叶流年把小二喊过来,添了几副碗筷:“再来一坛好酒。”
“我们不喝酒的。”白高阳道。
叶流年看向他,白高阳解释:“师门规矩,苍梧山弟子不得饮酒,怕饮酒误事。”
“哦。”叶流年没说什么,继而问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都说安树镇在闹鬼,叶道长不知道?”白高阳咽下嘴里的东西道。
叶流年点头:“听说了,正想去看看,等晚上吧。”
“我们也要去,咱们可以一起。”白高阳道。
“叶道友不要害怕,我师兄可厉害了,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大师兄都能轻易解决,你要是怕,就跟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了。”叶流年眼角含笑,容画默默地看了白高阳一眼,师弟要是知道叶流年一招便可以抵他百招,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一时间,桌上只能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其余人皆闭口不言,容画更是不曾说过一个字,用膳时非常安静。
直到用完膳,几人商量着先去镇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只有叶流年和容画留了下来。
叶流年伸了个懒腰:“你不去吗?”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容画直视着叶流年,他不相信是偶然。
叶流年笑:“怎么,难道我不能来?”
“当然不是。”容画摇头,他总觉得叶流年身上有一股邪气,不像是正道人士,而且……
“既然如此,我去哪里,又与沈兄何干。”叶流年说着起身,挥手把酒全部装进乾坤袋,他的乾坤袋与别人的不太一样,更像是一个随身空间,里面有花有草,山林流水,一应俱全,叶流年还放了一个农舍进去,没事可以在里面钓鱼。
容画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出了客栈,叶流年眼睛一亮,顺着一个小摊子走了过去,指着上面红艳艳的东西的问道:“这是什么,好吃吗?”
他这些日子都在深山老林里晃悠,路过的都是村子,还从未见过这么稀奇的东西。
“这叫糖葫芦,小公子喜欢不妨尝尝,酸甜可口,好吃的紧哩!”小贩看着叶流年,一瞬间惊为天人,差点嘴瓢。
叶流年接过他手里的糖葫芦,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咬了一口:“好吃!”
“多给我拿几个,我都要了!”
见上面只有十来串,叶流年索性都要了过来,扔给小贩一块银子,小贩喜笑颜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叶流年示意容画接过小贩手里的木桩,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容画顿了一下,伸手从商贩那里接过,举着木桩跟上叶流年。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这么一个谪仙般的人物,手里举着木桩,木桩上还插着十几串糖葫芦,当真是违和。
那根木桩可以直接放进乾坤袋,叶流年却没有放进去,仿佛是为了羞辱容画,故意看容画出丑。
叶流年回头,见所有人都在看容画,心情好了几分,容画快走几步跟上,递给叶流年一根糖葫芦:“吃多了会牙疼。”
“那你还给我?”叶流年挑眉。
容画道:“我只是提醒你,听不听在你。”
“没事,我牙口好。”叶流年满不在乎:“倒是你,嫌累的话就不必跟着我了。”
“不累。”容画问道:“好玩吗?”
“什么?”叶流年怔了一下:“好玩。”
“容画啊,你如此会哄人开心,你那位心上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想必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吧。”
容画看着叶流年,有些失魂落魄的低下头:“没有。”
他从没有跟那人说过一句话,反而还……
一切都是他的错。
叶流年咬了一口糖葫芦,安慰道:“都过去了,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
就这样,叶流年吃完了十几串糖葫芦,容画眼神意味不明,他们刚用过午膳,没有哪个正常人能吃这么多东西,而且糖葫芦酸甜,吃多了倒牙,叶流年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让容画非常好奇。
他心中有一个猜测,但是不敢说出来,怕把人吓跑。
叶流年吃完以后便要把木桩扔了,被容画拦住:“留着吧,你喜欢吃的话,以后我做给你吃。”
“你会做冰糖葫芦?”
“以后?”
“嗯,以后。”容画点点头,不管叶流年的身份如何,他始终狠不下心,就算这人与他没有关系,容画也不想看着他坠入邪魔外道,到时候会跟那人一样,被所谓的“正道人士”追杀,逼上绝路。
叶流年歪头:“怎么,想通了?”
“看在你还得用的份上,允许你跟着我。”
等什么时候腻了就直接离开,反正容画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两人在街上兜兜转转,不知不觉走到了张府门前,张府大门紧闭,黑色的匾额上笔走游龙的题着两个大字,像是名家所做,两边的石狮子威严肃穆,一阵冷风吹过,吹起地上的尘土,让人心有戚戚。
“嘶,好冷的风。”叶流年叹了一声,刚才那股风确实不正常,阴气森森的。
容画伸出手,递给叶流年一样东西。
“什么?”
容画道:“暖玉。”
“不需要。”叶流年摇头:“我只是说风冷,又没说我冷。”
他知道容画是好意,但他确实不冷,也不怕冷。
“你要是怕我冷的话,不妨……”叶流年伸出手:“拉着我。”
容画的目光顿在叶流年伸出的手上,叶流年的手很好看,白皙细长,骨肉分明,只是太过苍白,看起来毫无血色。
“让你牵手你还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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