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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近代现代)——夜很贫瘠

时间:2021-06-15 15:03:49  作者:夜很贫瘠
  爱花捏紧口袋里的录音笔,开口道,“你觉得徐锐抢了你妈妈,害得你父母离婚,所以你想报复他。”
  初冬回答,“爱花妈妈,我根本就不知道徐叔叔和我妈妈的关系,爸爸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事。”
  “你一到周末就来我家,总能听到我和秦萍的只言片语!”
  “我没有,真的没有......”初冬无助望着她,“就算爸爸和妈妈离婚,我又能做什么呢?从小我就没有家,如今爸爸将我找回来,他肯养育我陪伴我,我感激不尽,怎么会还去想这种可怕的事情?”
  爱花终于意识到初冬的厉害。这个小孩太聪明,太会伪装自己了。这副清纯与脆弱残缺的外表掩去了他所有的真实想法,他精准在她们面前控制言行举止和神态变化,她甚至找不到一丝漏缝。
  他从哪学来的?冷意爬上爱花的后背,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就是这么在警察面前胡编乱造的。”爱花挺直腰背,撑起酸软的脊骨,冷声说。
  初冬握着自己手指,声音柔软,“我说的都是实话。”
  爱花冷静问,“你是不是需要钱?要多少,你说。”
  初冬红了眼眶,“爱花妈妈,你这是怎么了?我不需要钱,我只希望坏人能得到法律的审判。您不知道吗?徐叔叔给我下药,他想侮辱我。您为什么要这样为他说话?”
  爱花怒道:“是你一步步勾引他!”
  “爱花阿姨难道喜欢他吗?”初冬露出不解的神情,“喜欢那种男人,是很可怜的。”
  初冬看着爱花,轻轻开口:“我们没有话好说了,再见。”
  离初冬的中考越来越近,吴岳总怕初冬学习学多了闷得慌,一到周围就将小孩带出门去玩。初春天气尚冷,趁一天阳光好天暖和,父子俩去森林公园踏青。初冬一早准备好食物,认认真真将水果和蔬菜切好码进饭盒,肉煮熟调味再切块,放进另一个饭盒,还学着视频捏了日式的饭团与蛋卷,再带上果汁和小零食若干,一块餐布。他兴致勃勃忙来忙去,提着一个大篮子钻进吴岳的车,半路又下车进了路边一家花店,半晌抱出一小束白色矢车菊回到车里。
  吴岳笑他,“还怪浪漫的。”
  初冬说,“因为是约会嘛。”
  森林公园有不少人来野炊,吴岳开车寻到一片临湖草地,车就停在路边。再往湖边走人就越多,两人干脆就地铺上桌布,正好旁边生一棵大树能遮荫。初冬从食篮里一样样往下拿,把矢车菊的花束拆开,花摆在桌布中间,调整位置,讲究得不得了。
  吴岳坐在一旁看稀奇,“摆得这么整齐,待会儿吃东西的时候还不是要弄乱?”
  初冬自个儿忙活,说,“起床把脸洗得那么干净,出门一天还不是要变脏?”
  吴岳乐了,伸手揪他的脸,初冬被揪得哼哼,捉开男人的手,小小亲了一下。
  他们没有表现得太过亲密,在外面他们依然是父子,人多眼杂,初冬懂事得很,从来不添不必要的麻烦。有时吴岳在外办事太忙,初冬实在想人,也只是溜到吴岳办事地点附近的奶茶店里乖乖等着,直到爸爸忙完来找他。
  饭盒食材丰富,大半都是为吴岳准备的。吴岳体格壮,饭量大,三两下就吃光一大盒牛肉和西兰花,又吃了两块饭团和蛋卷。初冬的厨艺一天比一天精进,每天放学回家都先为吴岳准备好晚饭,周末则花样更多。越往后吴岳越是不爱在外头呆,只天天盼着忙完回家吃冬儿给他做的饭。
  吃饱喝足,两人一起去湖边散步。后初冬走累了,回到车边躺在桌布上小睡,吴岳拿自己外套盖着他,坐在一旁守着。
  他们在湖边玩了大半个白天,直到午后才开车返程。
  赵倩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她上午辞去了在银行做文职后勤的工作,那是爸妈介绍给她的,她做了一个星期后嫌工作忙又赚钱少,干脆辞了职。从前她在原公司的时候不需要做很多事,拿的钱多,吴岳护着她,徐锐养着她,她过得比谁都滋润。
  如今一朝跌出温室,赵倩发现自己甚至无法养活自己。她愈发敏感,易怒,不愿见从前的朋友,窝在父母家里打发时间,空闲就去酒吧喝酒、跳舞,和男人调情。
  赵倩喝了一下午酒,就在包厢里睡了一会儿,后昏头昏脑拎着包到停车场找自己的车。走到车边时,旁边有个年轻小女孩路过,见她一脸醉相,对她说,“阿姨,您找个代驾吧。”
  赵倩转头对人发火:“你多大了?叫谁阿姨!”
  女孩吓一跳,嘀咕“有病”,挽着同伴跑了。
  赵倩黑着脸坐进车,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傍晚时分,路上车来车往,赵倩心情不爽,不耐烦汇进车流,往爸妈家的方向开。
  她正开车,目光忽然注意到路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家小吃店门口,吴岳高大的背影站在摊前,正与人说话。赵倩眼前一亮,然而下一刻吴岳接过一碗吃食,侧过身,小孩站在他面前,踮着脚要去吃碗里的东西。
  赵倩的呼吸急促起来。
  吴岳拗不过初冬缠着他想吃小吃,把车停在路边找到一家小店,买了份煎饺,还有一份米粉正在锅里炒。他夹起一个煎饺吹了吹,喂到初冬嘴边,初冬就牵着他的手腕一口一口吃。
  赵倩浑身的火气都即刻烧了起来。她死死盯着那两个人,吴岳低头对小孩笑的样子分外刺眼,而那个孩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灾星,没有性别的怪物,害得她再也不能生出第二个孩子,失去和吴岳复合的机会,生活糟成一团。他根本不应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不该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酒精被恨意与妒火点燃,烧红赵倩的眼睛。她看着那两人亲密地提着小吃袋子,那小孩的手里竟然还抱着一捧花,凭什么他能得到吴岳的宠爱?一个被从孤儿院捡回来的人,短短一年就被养得如此晶莹玉润,抱着花的模样安宁单纯,半点阴霾也没有。
  那本该是她的。赵倩恨得咬牙切齿,那都是她的人生!
  一阵轻巧的风吹过,初冬怀里的矢车菊被吹散一朵,飘飘悠悠落向马路中间。正是绿灯,初冬望着花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被身后吴岳喊住,停了下来。
  赵倩的车已经靠近斑马线。那一瞬间心中所有阴暗的情绪被不知名的火星引爆,她的脑海里疯狂刷过一个念头:让那个怪物消失!
  高跟鞋猛地踩上油门,引擎声刺耳炸开,车冲向初冬!
  刚刚停下脚步的初冬回过头。
  “冬儿!”
  男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饱含震怒与惊惧,发了疯的车头冲到他的面前,一切画面的流逝在瞬间放慢拉长,紧接着他被一股大力推开,摔滚到地上。
  “砰”的一声肉体撞在铁皮上的声音,刹车声响彻整条街。初冬摔出两米开外,眼前昏黑,大脑里剧烈地耳鸣。
  他的手被地面狠狠刮破皮,发了病一般地颤抖,瞳孔怔怔放大,心跳一瞬间几近停止,后疯狂跳动起来。
  “初冬!”
  记忆里轮胎擦过地面的尖锐声响再一次刺进初冬的神经,他被奋力推开滚到地上,回过神时回头去看,女人已躺在很远的血泊之中。铁皮的猛烈撞击扯碎了女人柔软脆弱的腰肢,它们骨肉分离,流出肠子和脏器。
  尖叫与哭泣都是尘间混乱的喧嚣,它们离初冬远去。
  “原菲。”
  初冬跪下来,卑微地弓着背,看着女人被血淹没的美丽脸庞,茫然叫她,“妈妈。”
  他想把女人捡起来,放进一个干净的地方拼回去,这样才能把人摇醒,好要她重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和自己说话。
  可原菲不会再与他说话了。她留在了那一瞬呼唤他名字的时间缝隙之中,从此不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往前。
  掺着灰尘颗粒的空气猛然灌进初冬的肺,他从噩梦惊醒,立刻回过头。吴岳摔在路边,身体被马路牙拦住,路人纷纷围上去,有人已经报警。
  义肢摔坏脱落,初冬跌跌撞撞爬向吴岳,≦年糕芝麻糊≧柏油路磨破他的手和膝盖,他扑到吴岳面前,见男人清醒着疼痛抽气,看见他还试图把自己撑起来,“冬儿,你有没有事?”
  初冬发着抖抱住他,“不要......不要动。”
  男人熟悉的气息和体温将他的灵魂拉回身体。初冬喘息着,竭力摆脱脑海里不断浮现与现实重叠的梦魇画面,心跳平复后,他转过头,目光越过人群,锁定那台车。
  斜阳如烈火燃烧,照出路面之上每一粒飞卷的尘埃与碎石,灼眼的红光肆意浸透人声喧哗,隔着一层车前窗玻璃,惊慌失措堪堪酒醒的赵倩看到那个小孩的眼睛。
  壮丽的夕阳赤霞倒映进那双雪亮的眼眸,光撕去全数伪装,崭露杀意。
 
 
第24章 “自己动,可以吗”
  老李夫妇赶到医院的时候,吴岳已经转移到病房。万幸他没有撞到头和脊椎,从前当兵刻在骨子里的身体反应令他一瞬间保护住自己,最终没有伤及要害。
  反倒是初冬,摔坏了义肢,膝盖和残腿磨出了血包着纱布,手也缠了布,衣服在地上滚得脏兮兮,可怜得像是比男人受了更重的伤,把吴岳心疼得要命,靠在床上一只手把人抱在怀里不停安慰,直到老李夫妇进来。
  老李上前问:“有没有事啊?”
  吴岳答:“没事,就是手骨折。”
  老李妻子把匆忙带来的衣服拿出来,“先把衣服换了,看你们这一身破破烂烂的。冬儿来,阿姨陪你去卫生间换裤子。”
  初冬拄着医院给的拐杖被老李妻子扶去卫生间。老李立刻往床上一坐,“怎么回事啊?吓老子一跳。”
  吴岳把事情简单前后一说,老李听得瞪圆眼睛:“那婆娘疯了不成?!”
  吴岳无言揉眉心,“她喝了酒,原本也对初冬……反正,她已经暂时被拘留。”
  “老吴啊,你这回要是再让着她,可就是你脑子有毛病了。你看看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你说你要是真出了事,他怎么办?”
  “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按法律流程走。我也没想到她变成现在这样……”
  “当初咱们都反对你和她在一起,结果你硬是不听!”
  “我耽误了人家大好青春,让她等我那么久,该对人负责。”
  “是你求着她等还是怎么了?我就说你这脑筋总转不过来,难怪让人赖上不肯走——”
  初冬和女人从卫生间出来,两个大男人便打住话头,不再谈这些陈年烂事,转而聊起初冬的义肢。
  老李说:“没事,坏了寄给他们修,很快就能重新用上,不着急。”
  老李妻子说:“要么就在医院多住几天,叫个阿姨来照顾你们爷俩。”
  “不用,我这手臂都固定好了,明天就回家休养。”
  “那就让阿姨到家里去给你们做饭。”
  一直不说话的初冬终于开口:“我来做饭就好了。”
  大人们看向他。他安安静静地,“我可以照顾爸爸。”
  吴岳温和笑一笑,抬手摸摸他的头,“行,冬儿照顾我。”
  初冬给学校请了假,第二天和吴岳一同回到家。他重新用起轮椅和拐杖,一丝不苟帮吴岳洗头,擦洗身子,换衣服,然后拄着拐杖去厨房做饭。吴岳跟进去把人抱出来,说,“今天先吃外卖。”
  初冬说,“不行,外卖油多。”
  “没事,爸爸就叫楼下饭馆做几个菜送上来,让他们少放油。”吴岳拿出电话,打电话叫好外卖,后揉揉初冬的头发,“冬儿累坏了,要休息。”
  他抱着人进浴室,一只手给初冬洗澡。初冬的膝盖和手不能暂时挨水,吴岳就打来热水,把他脚丫拎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拿毛巾沾热水给他擦身子。
  初冬坐在小凳子上,身体光裸,乖乖地不动。吴岳拿湿毛巾擦过他的胸口,初冬握住他的手指,眼睛轻轻一眨,眼泪就掉了出来。
  他忽地就哭起来,吓得吴岳手忙脚乱地哄,又连忙拿干浴巾把人擦干包起来,抱出浴室。
  “好好,不哭,不哭了。”吴岳拍着初冬的腿,把人抱到沙发上,“不怕了,爸爸没事啊,你看,能走能跳的。”
  初冬越哭越厉害,漂亮的大眼睛红肿一圈,抓着吴岳的肩膀不放,“爸爸别离开我。”
  吴岳把人牢牢抱着,“不离开你。”
  “也别吓我……”初冬哭得抽噎,可怜地埋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我会做噩梦。”
  吴岳不断抚摸他颤抖的脊背,低头亲吻小孩冰冷的脸颊,吻去他的眼泪,低声哄慰,“别怕,爸爸在这儿呢。”
  初冬一直哭,最后哭得疲倦睡去,手还揪着吴岳的衣服不放。吴岳只好把送来的外卖放进冰箱,他也半点胃口没有,这两天两人都过得十分糟糕混乱,一直到回到家里才稍稍安稳下来。吴岳拿了干净睡衣笨拙给睡着的初冬换上,拿被子裹好他,坐在床边望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孩熟睡,叹了口气。
  初冬身上的擦伤不严重,几天后就拆了纱布。他很快恢复状态,自觉担负起吴岳的早中晚三餐和一应日常活动。吴岳暂时没办法出门工作,还要定期回医院复查,初冬又无论如何不愿去学校,两人便成日呆在家里。
  警察来过家里两次,不止他们,还有赵倩的父母。赵倩因酒驾伤人被拘留,年迈的老人找到吴岳家门口请求他的原谅,吴岳与曾经的岳母岳父早已无话可说,看在老人为子女煞费苦心的份上把人让到家里喝了顿茶,客客气气又把人送了出去。之后人再要来,便说自己在医院治病。
  吴岳身子骨健硕,一个星期就恢复了身体,只有手还吊着绷带,不方便做事。初冬天天一大早起床做营养早餐,给他刮胡子,还要收拾家里,补学校的课程,晚上又帮吴岳洗澡。义肢还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初冬有时候忙得一天都不停,一张小脸累得都泛红,吴岳哄过他好几次,后来不得不强行拦着小孩不要他做这做那,初冬坚持要做,他就干脆把人往胳膊下一夹,按进床里。
  “还跟我犟起来了。”吴岳一只手按得初冬挣扎不了,无奈笑着捏一捏小孩的脸,“脸上的肉都掉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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