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既然做了,总不至于是为了送人头,必然有所图谋。
艾莱恩手指滑过他身后酒红色的长发,懒洋洋地把玩起来:“没准他就是闲得无聊呢?”
时倦看了他一眼:“你来这里也是计划之外。”
谁都知道血族的王上最初没打算参加什么宴会,安亲王总不可能提前预知他会过来。
“昨晚你说你有事离开,第二天他们过来;公爵说血族的血脉需要生物的血来诱发觉醒,过程不得受干扰,你昨晚刚好喝了我的血。”
艾莱恩轻轻地笑了:“亲爱的,你能想那么多,不如想想怎么赔我的爬山虎。”
“……”
时倦看着他:“我拔断的藤蔓长度还不到三十公分。你昨晚喝我的血就不止三十毫升。”
“那天是你的爬山虎先贪我的血,我拔断它属于自卫,断藤是它自己的选择造成的结果,它就得受着。”
艾莱恩哑然一瞬,正想说什么。
时倦却直接截断,语调平静如古井无波:“我现在不欠你,也没有义务要给你什么。”
艾莱恩脸上的笑意终于淡去,抿着唇,眸光却愈来愈深。
双手有动作的那一刻,时倦忽然倾身,呼吸几乎洒在他的眼皮上,嗓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微微上扬:“王上。”
艾莱恩脑袋空白了那么一秒。
一条发带粗细的绳子蓦然缠上他的手腕,干净利落地将他的双手反绑在了身后。
艾莱恩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愣了一下:“亲爱的,你还喜欢这一款?”
时倦站直身子,呼吸倏地撤离开,将绑缚着他双手的绳子打了个结:“我要是不先动手,你接下来是不是就打算直接把我绑了带回血族古堡?”
艾莱恩试着挣了一下,可他用在古堡时能瞬间破开连接棺材的铁链的力气,竟然没法崩断这么一根绳子。
“这是之前亚特兰蒂斯搜集的宝物,在东方被誉为缚龙索。你既是□□凡胎,就不可能挣脱开。”
时倦平静地道:“你之前就打不过我,现在更不可能。为什么会觉得你能把我带回去?”
“我……”
“我的血也不是谁都能喝的。”时倦将另一头栓在床头,点了点他的眉心,“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造成的结果,好好受着。”
“乖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彼拉多将耶稣交给他们去钉十字架”出自《圣经》
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时用了三颗钉子,双手手腕各一颗,脚掌交叠一颗
文中血族的要害是根据这个设定的,还加了个气海也就是小腹下方
都是私设不用在意,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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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想问就问。”
时倦摊开一张白纸, 揭开笔盖:“我只有今天一晚上的时间,明天就说不了话了。”
系统没憋住:【您为什么突然能说话了?】
明明声音都被那劳什子巫师拿走了,就算只有一晚上也离谱啊!
“谕令。”
【嗯?】
“你可以理解为上级向下级发号施令的一种传音能力。”时倦执笔写着什么,“我现在没有神格, 声音能维持的时间只有一晚上。”
系统听着这么个描述懵了下:【这是……您曾经当神向子民下达神谕的法术吗?】
时倦轻轻“嗯”了一声。
系统更懵了:【您这是……恢复记忆了?】
时倦听着:“一部分。”
空气安静了片刻, 只听得笔尖沙沙在纸上游走。
不知道为什么, 在知道时倦有恢复记忆的趋势时,它面对他便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像是人们天生对上位者的敬而远之。
分明时倦看起来和过去也没什么不同。
系统默默看着他, 又默默将视线投到桌面上,这才看清纸上的人脸, 瞬间忘了距离这回事:【这是血族那位安亲王?】
时倦用笔在那人眼睛上轻轻一描, 提笔收笔,画出一双狭长的眼,眼瞳尽显薄情相。
他道:“不是。”
他下笔很快,运笔流畅又自然, 线条从头到尾甚至不需要中断,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副天生薄情的好相貌。
笔尖顿了顿, 在空白处写下一个名字。
系统看着纸上的人,觉得自己可能瞎了。
接着是第二个名字,第三个名字……
时倦一列名字写到末尾, 沉默地圈起最初写下的名字, 缓缓打了个问号。
系统小心地看了一眼,愣了:【这是之前那些位面里气运之子的名字?】
时倦“嗯”了一声。
四个名字纷纷引出箭头, 齐齐指向正中央的圆圈。
【为什么突然要把他们写到一起?】
时倦:“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系统:【噢。】
两秒钟后。
系统音调飙升了八个度:【啥?!】
时倦笔尖顿了顿,懒散地抬了下眼:“声音。”
他不是什么凌厉和强势的语气,反倒像他的人一样, 冷淡,沉静,平铺直叙。
像是苍茫天山上落了满目的雪,分明没有一丝个人情绪色彩,可落到旁人耳中,却莫名的惊心动魄。
系统心里颤了一颤,安静了数秒,再出声时,声音便低得只剩下能让人听到的大小:【您说那些气运之子都是一个人?为什么?他们明明哪里都不一样啊?】
无论长相年龄甚至性格,多多少少总有区别。
时倦标记好箭头:“一样的。”
这个一样不是指的外在条件,而是更深层更捉摸不透的东西。
比如对他莫名其妙的一见钟情。
比如外表无害可欺,可只要一刺激就能锋芒毕露。
比如自己受伤永远习惯隐瞒下来,被问起也永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么些位面下来,他也基本摸清了那个人对他的态度:掩藏极深且不自知的占有欲,几乎毫无底线的容忍度,还有每一个世界都如影随形的不安全感。
尤其是随着位面更换,那个人每每面对他,都越来越缺乏安全感,便也越来越无法忍受他的远离和冷淡,话语行为便也跟着越来越偏激。
【您什么时候认出来他们和之前遇到的气运之子,是一个人的?】
时倦:“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
系统愣住,茫然道:【第一眼?那个时候您都没和那些位面的气运之子接触过吧?这要怎么看出来?】
因为他们看向他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无不彰显着你是这全世界里的独一无二。
这样浓烈的情绪,除了那个人,他再没在别处看见过。
时倦看着自己面前的纸张:“因为他们身上有我的神力,一靠近就能感觉到。”
【为什么他们身上会有您的力量?】
“不知道。”
系统茫然了会儿,又问:【可这个世界气运之子不是艾莱恩么?可您纸上画的不是……】
那位安亲王吗?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时倦安静了很久:“他们的本体,就是他的样子。”
系统:【……谁??】
时倦收了笔,盖着笔盖的那头朝下,指尖捏着笔缓缓转了半圈,又半圈:“安非约尔。”
系统听着这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又听着宿主的语气:【您过去认识他?】
时倦盯着纸张正中央那个名字,轻声道:“算是。”
系统一脸茫然。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什么意思?
时倦却没多解释,闭上眼。
他气运受损,气运之子便出现帮他弥补残缺;
他神格破碎,系统便出现声称要帮助他收集神格碎片;
他本体陨落,就有能重生的方法摆在他面前等着他去临幸。
仿佛早就有人安排好一切似的。
这么重的人工操作痕迹,若是归咎于巧合,巧合估计就第一个不答应。
所以问题来了:他人都死了,谁还会千方百计地想让他复活?
时倦睁开眸子,几不可查地道了句:“傻子。”
**
四方朝拜的盛况过后,沃尔氏的国家主城终于从那两天的人头攒动冷却下来。
各国各族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和之前似乎半点都没变。
沃尔森虽然从某方面来讲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既然能被选为一国继承人,能力自然也不缺。
成人礼后,沃尔森开始正式介入国家管理事宜,虽然他有心和他的小美人鱼整天待在一起,可事务却不允许,那满堂的大臣也不会允许。
那段时间,时倦一直待在沃尔氏城堡,沃尔森对他——或者说对小美人鱼的执念深得可以,在意程度也非常之高。时倦甚至都不需要找什么理由,一句话就能让他摘星揽月。
在外人面前,时倦还真的做了一回人们口中的妖妃。
好在这位“妖妃”不祸国不缠人不争风吃醋,整天除了看书就是养花,整个人安静得可以,官员们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是随着时间愈长,当沃尔森王子亲自在礼堂宣布了要娶他为后,并且一生一人时,妖妃更是摇身一变,成了人人向往的宠妃。
堂堂一国王子,要对一个人有多深爱,才能说出那般珍视的话。
沃尔森这一举,不知让国内上下多少闺阁中人对时倦羡艳得眼睛发红。
外人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争相讨论着那场注定载入史册的婚事,各种流言画本满天飞。
可皇宫里的人却多少是知道内情的。
当初沃尔森领着舰队攻打亚特兰蒂斯的事在宫里闹得太大,当然不可能全然瞒下来。而当初他同亚特兰蒂斯的龟壳长老谈判的过程也并未刻意避着什么,和他站得近的人几乎是全程旁观。
后来在成人礼的宴会上看见沃尔森对时倦说出那些暧昧不明的话时,不少人其实都有过猜测,事后当然也不乏有人去打探。
毫无意外的是,沃尔森无一例外,全都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中间隔着的那些国仇家恨,沃尔森可以无视,那些官员们可不能。
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过枕边人弑君的例子。
他们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坐够,还想继续戴着乌纱帽作威作福,自然不可能放着这么大一个隐患任其发展。
只是沃尔森这样的人,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都不可能被旁人三两句话劝说得改变想法。事情演变到最后,就变成了那些官员们接连叩响时倦的房门。
至于他们要说什么,大概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半警告半劝诫,最多再加一些似是而非的道德准则。
时间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
那场早早便传遍整个国家的婚礼,终于在深秋时到来了。
那是在游轮上进行的盛会。
沃尔森在那天天还未亮时便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一身纯白的西装,打着领结,趁着别人都还没到位,快步去到游轮另一头尽头的房间。
那是时倦的房间。
他没有敲门,抬手拧开了把手。
时倦平日里总是习惯关门上锁,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居然没有锁。
沃尔森一愣之后,眉眼柔和下来,走进房间,一眼便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的美人。
他温声道:“亲爱的,早上好。”
时倦顿了顿,转过身。
落地窗被他拉开了半边,云层间的弯月尚在半明半暗间隐露,却有海鸥迎着在水面上的风划出长长的白练。
日出前气温交替,海面的风更大。他酒红色的长发散在风里,静默地燃起沉甸却又缥缈的烈火。
沃尔森缓缓走近:“亲爱的,等今天过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弯起眼,眼里极黑极深,高光毫无落点地浮在那:“我等这一天等好久好久了。”
蓦然碰到对方身侧的手,冷意瞬间缠上指缝,接着便只捞到冰冷的虚无。
那是泡沫。
沃尔森不知是不是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盯着他的手:“……小鱼?”
时倦抬起已经透明得几乎消失不见的手,平静地摊开在他面前。
沃尔森心跳蓦然漏了一拍,猛地睁大眼:“怎么可能?你不是爱我吗?不是只要得到我全心全意的爱就能得到灵魂吗?不是只要我爱上你就不需要再便泡沫了吗?!”
为什么现在还是要消散?!
时倦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心口的位置。
既然得到全心全意的爱就不用变泡沫,而他现在没有,那自然就是他得到的爱压根不是全心全意。
沃尔森猛地摇头,喃喃道:“不,不可能的,你明明也看到了,亲爱的,我是爱你的,你能感觉到的对吗?”
时倦没有说话,既没有欣慰,也没有愤怒,眸光就那么安静地注视着他。
像是在注视一个幼稚又不懂事的孩子。
沃尔森迎着他的视线,忽然就心慌起来,害怕几乎攫住他整个心脏。
……为什么他能那么平静。
正常情况下就算大喊大叫歇斯底里,至少也应该难过的。可他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没有难过。
“小鱼……”
东方有鱼肚白的光线破开漆黑的夜幕。
他犹豫了片刻:“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等你比现在更爱我的时候,我们再结婚。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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