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大了
虽然已经快天黑了,可是两位老人家说为了不耽误他们行程,哪怕是午夜也要走完这三拜的婚礼流程。
听着倒很贴心,细想十分可怖。
子时的婚礼……
老人家说,他们赶路赶了一天累极了,用过晚饭便可以先上去休息,养精蓄锐,他们会准备好一切的,包括婚房。
白乐童脸红红就想跑上去,又被两个老人家拉住。
两位老人说,“诶诶,新郎官不能走,还得和我们一起去布置婚礼呢。新娘子就先上去好好休息,才能保持最美的模样。”
几人没多说,都上去休息了。
房内,郁青刚刚关上门,陈云景神情严肃,嘱咐道,“要是婚礼正常进行,你就去抢亲。”
郁青转过身,一听到这句话,反应半天才知道是说他。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往前走去,“我?抢亲?你在想什么?”
陈云景想的并不算复杂。拜了堂,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了。名义上说是他的贴身护卫,但好歹人是占星楼亲传弟子,他没理由一句话把对方婚姻大事葬送了。
所以陈云景理由都给他想好了,“拜天地前,你直接过去抢新娘。到时候就说你爱慕那姑娘已久,奈何年岁未到,唯恐耽误了人家时机,所以才……”
郁青听不下去了,恼道,“我爱慕谁,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此话一出,顿时房内一片寂静。
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当然有,只是……陈云景一顿,抬起手,握拳,轻咳了一声,眼神四处飘移。
“说话!”
陈云景吞吞吐吐,“知道,可是抢亲一事,势在必行。”
“抢亲还要说理由吗?看他不爽,抢就完事。可是爱慕谁这种话,”郁青逼近,陈云景被他步步紧逼,不断后退,膝盖弯撞到榻边,一下子往后坐了下去。
郁青眨眨眼,见他这般局促的模样,却笑了,侧坐在他身旁,侧脸压在肩骨上,压低的声音所过之处,染红了耳廓:“……可不能乱说。”
陈云景抬起手,一时有些无措。他指尖蜷缩,又展开,慢慢落下,一下一下给人顺着有些乱了的鬓发。“你武功高强,跟着我时时处于危险里,太亏了。”
郁青鼻子里哼出一声,很不赞同。
陈云景笑了下,忽然抬起右手,半白的衣袖遮在郁青脸上。轻飘飘如烟,能透过衣片朦胧看到对方的侧脸。郁青眨了下眼,想拿开那袖子,却被按住了手。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点了下他的侧脸,一触即离。郁青意识到了那是什么,胸腔里的心脏紧张的都几乎要停止,鼻腔里呼出的气息灼热无比。
晦暗的房间里,唯有窗外簌簌吹进带着雨水的冷风,吹落了挡脸的衣袖,露出一张通红的脸。
“能告诉我,以前的事吗?”陈云景侧脸,抬手,手背轻轻压了下他侧脸。
暖呼呼的,又很软,睫毛扫在手背上,痒如心间。
郁青声音微哑,“不能说。我身上有你下的封印,所以有些东西我不能说。”他抬起头,下巴撑在陈云景肩上,定定看他,“你知道,我在你面前向来没什么自制力。我怕我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所以干脆全都不说。不过如果你有问题可以问,我可以想想能不能说。”
原来如此。陈云景挪开手,沉吟道,“那先和我说说,你身上的封印是怎么回事?除了你不能说一些事情,还封印了什么?”
“那可多了。”说起这个郁青就想磨牙,“比如,我不能化成人形,又比如,我的力量大半都被封印……”
“化成人形?原来你不是人?”
郁青坐直身子,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咳咳咳!”
“有病的是我,你咳什么呢?”陈云景面色凝重,食指中指抬起郁青的下巴,“好好交代,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咳咳咳咳!”
陈云景越想,面色越难看。他虽不知郁青原型到底是什么,可是他们亲过啊!万一郁青是什么软体动物,或者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说话!”
这说了,可就不好追媳妇。郁青连忙找了个借口,“这、这也不能说的。”
陈云景沉吟,“那换个问题,我见过你的原型吗?”
郁青点头如捣蒜,“不仅见过,还摸过,还一起睡过觉觉。你得对我负责的!”他脸蛋微红。那什么,其实沐浴的时候,也……咳咳咳!
负责?
呵。
“毛都没长齐,等你长大再说吧。”
郁青气鼓鼓,给他比了个长长长长的尺寸:“谁说我没长大!我这个模样还不是因为你,其实我可~大~了~早就成年了!”
“嗯……”陈云景却觉得他生起气的模样不仅不凶,还有点可爱,不禁摸摸他脑袋,弹了一下他脑后的发髻,温声哄道,“好了好了,你大你大。不是说给我做吃的?我饿了。”
郁青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只得作罢,“唉,算了。这就去,你等着。”说完风风火火地就出去了。
陈云景捻了下残留着温软触感的指腹,想不通。
被他见过、摸过、还一起睡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没可能是软体动物吧?
陈云景没想到郁青说的好吃的,就是一盘普通的蛋炒饭。
这盘蛋炒饭,饭粒粒粒明显,蛋花金黄,看起来倒是挺好看的。陈云景拿起筷子,习惯性在碟子边上点了一下对整齐,夹了一点入口,顿时心中一片五彩缤纷。
郁青挠挠侧脸,不太好意思:“那个,厨房能用的只有饭和蛋了。下次,我下次给你做好吃的……怎样,好吃吗?”他带了几分期待地问。
不好吃,咸的要死,还有一点蛋壳碎。
“不错。”陈云景含糊道,“先帮我拿杯水。”
郁青直接提起桌上茶壶,可是茶壶空了。他风一样跑出去,不知打哪提回一壶水,斟满,“慢点慢点,给你,小心别噎着。”
“咳!”陈云景仰颈一饮而尽,然后盯着手里的空杯子,看向郁青的视线一言难尽。
“怎么了?”
“这、是、酒。”说完,噗通一声,脑袋砸到桌上,醉倒了。
郁青:……
他拿起空杯子嗅了嗅,的确有点点酒味。再打开茶壶一闻,才发现的确装了一壶子的酒水。
“少爷?云景?真醉了?”郁青摇了摇他肩膀,“别啊,今晚还要看好戏呢,你快醒醒。”
醉酒的人没有丁点反应。
算了,离子时还有几个时辰。郁青叹了口气,把人半抱起来,放置榻上。外面雷雨正下的急促,他关了窗口,轻轻吹灭蜡烛。
白乐童正在门口站在□□上挂着喜庆的红灯笼,风雨太大劈了满身,灯笼的火一闪一闪,忽然就熄了。外面的黑暗侵袭到了客栈门口,乌泱泱的看的可怖。
他打了几下打火石,都弄不亮,心想着问问奶奶有没有别的打火石。
于是拎着灯笼去找老两口。
客房都在二楼,而老太太老爷爷的房间却很近,就在一楼后厨边上,隔着一堵墙外面就是茂密的瓜田。
他去后厨找了一圈没找着打火石,才走到老两口房门前,抬起手刚要敲,却听到木门缝隙里透出的声音和烛火。
他听到那老太太苍老的声线,“我儿啊,真是苦了你了。你就忘了春兰那贱人吧。她心里根本没你!若她心里有你,搬家就不会不告而别,让你婚礼上闹了场笑话。你跑去青玉乡找她,还白白丢了命。你就说,这值不值得?值不值得!”
说罢说罢,一声一声啼哭了起来,凄凄楚楚。
白乐童心里一惊,又听到窸窸窣窣的爬行一样的声音,那声音激起他的鸡皮疙瘩,惊得他浑身起毛。
老奶奶的儿子……不是去年就不在了吗?
又听老奶奶感动道,“好好好,你还会安慰我,果然还是只有你是好的。以往的小妾们,你不喜欢,吃了也就吃了吧。只是你不晓得,这第九十九门小妾,却是长得标致的很,天仙一样,春兰压根不能和她比!你肯定喜欢!”
吃了?
吃了!
白乐童眼瞳紧缩,因为紧张,连呼吸声都压得几不可闻。
这样危急时刻,他还能把前因后果窜起来,暗道,怪不得那么好心呢!原来不是帮我,是帮你那儿子娶亲!不行,我得告诉天仙姑娘,让她们赶紧离开!
他即刻转身要离去,走了两步,又回心转意了。
他想,我总得知道那老奶奶的儿子是个什么怪物。他们这群人多,离开难免不惊动老两口和那怪物,若正面对上,他总得先知道要对付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打定主意后,他即刻转身,要去一探究竟。
木门很多年了,上面布满了沧桑,靠近把手那里露出的一条缝隙很大,足以一只眼睛从外往内窥探。
一步、两步,他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弯下腰,往缝隙里看去。
里面晦暗的烛火摇曳,桌椅边没有一个人。
白乐童正觉得奇怪,调整着角度要往里看清怪物的真面目。
忽然眼前一暗,视野里出现了那张布满褶子的老太婆的脸,此时她背着光,两只眼已然全黑了,花白的头发乱七八糟搭下来,面无表情提起两边唇角肌肉笑起来时,露出满口染红的牙齿,阴森可怖如同恶鬼。
白乐童被她可怖的面容吓出一声尖叫,腿一软,绊摔在地,连忙转身爬起要离开。
却没想到背后不知何时站了那个老头,他弓着背,双眼全黑,一把抓住刚爬起来的小伙子的手腕,发黑的指甲长长扣在手腕上,划出细长的伤口。老头发出慈祥的声音,“小童呀,快拜堂啦,你要去哪呀?”
一株瓜苗顺着老头的大腿、腰、肩胛骨爬到他肩膀上,苗尖张开了巴掌大的黄花,里面布满了牙齿,滴滴答答落着口水。
白乐童被吓白了脸,不住后退,“不!不,怪物,你放开我!放开我!”
可是退无可退,傍在了木门上,一门之隔,里面就是诡异的老太婆。前面的老头笑呵呵道,“别怕,你最喜欢的姑娘,在等着你呢。”
话音刚落,那朵大黄花张大了血口,冲白乐童扑过去。
白乐童吓得紧闭住眼,双手挡在脸前。“不——”
一声惊雷,雨水更大了。
☆、被围攻了
“不——”
一声惊雷,雨水更大了。
黑暗里,郁青抬手捂住怀中人的耳朵,唯恐雷声惊醒了对方。陈云景睡得很熟,脸上也热的不寻常,一起一伏,气息里都带着浅淡的酒味。
郁青低头嗅嗅,若有若无的酒香气在流转。他半抱着他躺在外侧,这里捏捏那里捏捏,像抱了个超大号的洋娃娃,十分满足。
眼看子时快到了,郁青给他掩了掩被子,见他睡得这般熟,实在不忍心弄醒他。
隔壁房间有开门又关门的声音,郁青喃喃道,“花千锦他们不容小觑,足以解决这次的事情。你好好睡吧,睡醒就能离开了。”
怀中人哼唧一声,出乎意料睁开了惺忪的眼。他抬手搂住郁青的腰,埋在人怀里蹭了两下。脖间的青玉吊坠随着动作从胸口滑出来。
“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吗?”郁青给他揉揉脸,“要不要再睡会?”
窗外雷雨声淅淅沥沥,屋内熄了烛火,伴着雨声的昏暗环境最适合好梦一场。
陈云景却突兀笑了起来,闭了闭眼,拉长的调子又软又黏,化身粘人精,“郁青。”
“我在,酒还没醒?”
“要亲。”他抬了抬下巴。
郁青舔了舔唇,心情复杂,“不亲。”
“为什么?”陈云景很委屈。他两三下起来翻了个身,趴到郁青身上,抓着他衣服,可怜巴巴,“为什么不给亲?”
他身形修长,郁青还是少年体态,这一压上去,倒是把人完全罩在下面。两三下地位颠倒,玩娃娃的人反倒变成别人的玩具。
郁青往前探头,又缩了回去。想亲又不敢亲,有些微尴尬,“你这顶着别人的脸让我亲,我实在亲不下去。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先、先出来?”
陈云景愣了一下,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歪了下头,“什么出来?”
“就……”郁青比划了一下,“那个,你元神先出来。我知道你元神强大,出来一时半刻没大问题的。”
陈云景笑的颠三倒四,往侧一倒,拽着被子蜷成一团,“不要,这样郁青就知道我不是我了。”
我一开始就知道。郁青想说,最后还是没说。
他还想留着继续逗王爷玩呢,王爷平素沉静淡漠,可是对某些事上,那纠结的、惊讶的、犹豫的模样,都让他很喜欢。
但现在见陈云景在床上拖着被子滚来滚去,一时又有点手痒痒,想揉他,想挠他痒痒。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陈云景转过身,冲他招手,眼里布满星光,他神神秘秘道,“我和你说个小秘密。”
“什么秘密?”
“你先把头伸过来。”
郁青将信将疑伸过去。
‘吧唧’一下,印在了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莹润侧脸上,浅浅淡淡的酒香晕开了,漂浮在空气中,点燃了氧气,迷醉了头脑。
郁青刹那间心跳漏了半拍。
一个醉鬼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甜!
他几乎立马红了脸,都快呼吸不过来了。一时有些飘飘然。陈云景但凡是清醒的,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举措来。
只是这时怀里一轻。
14/33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