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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梁川(近代现代)——诗无茶/生酒祭

时间:2021-07-01 09:29:26  作者:诗无茶/生酒祭
  “走啊。”安凉拽着梁川往的车方向大步向前,“走!”
  梁川一直安静低着脑袋任他拿捏,此刻突然发了狠,朝他手上咬去,再抬头,一张脸上都是眼泪,没出息死了。
  安凉惨叫一声,松手间梁川拔腿就跑。
  他没去追,咬痛缓过来后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上差点见红的牙印,眼里的暴戾竟然渐渐平息下去。
  他刚刚做了什么?
  -
  “夏泽,夏泽。”
  “醒醒,夏泽。”
  我被摇醒了。
  满目黑暗,我躺在沙发上,用了两秒回神,想起来自己这是在盛世的小包间里。恍惚间感觉自己腿边蹲了个人,定睛去看,才意识到那是梁川。
  “怎么不开灯?”
  他把我拉起来,声音好像有些沙哑:“我们回家吧。”
  “结束了?”
  “结束了。”他说,“他们都走了。”
  我顺手把放在桌上的夜灯打开,梁川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我等他适应了两秒,还不见他放下,便抬手去拨开他的手臂。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嘴角刻意朝两边上扬,模样有些乖巧。就是眼眶和鼻头红红的,嘴角有些淤青。
  “怎么了?打架了?”
  梁川否认道:“没。乔钰喝多了发酒疯,误伤了一下。”
  “疼吗?”
  “不……”他摇头摇到一半,倏忽注视住我,嘴一瘪,再开口嗓子里颤巍巍带了点哭腔,“疼。”
  “我们回家好不好?”他小心翼翼伸手过来够我的手指,抓到几个指尖就攥着不放,“夏泽,我想回家。”
  我们在凌晨两点的夜里并肩而行,梁川拖着行李,我拿着灯,满月把回家的路照得一地铺霜。
  我说:“梁川,你还记不记得咋俩第一次这样走在路上是什么时候?”
  “嗯?”他偏头想想,装作想不起来,“什么时候?”
  “高三有天,我下晚自习,你来接我。”我那时还在被追债的人设法堵截,这样的日子过惯了,其实没觉得多害怕,只是没想到梁川会在校门口接我,“你那时候就逆光站在保安室旁边,背后有盏霓虹灯,把你衬得又高又瘦,我老远就看到个轮廓,心想这人身架真好看,肩宽腿长的,线条也扳正。不知道哪家姑娘运气好谈了这么个男朋友。我要是那姑娘,我也天天让我男朋友来大门口站着接我,可惜我没那福气,过不了羡煞旁人的生活。”
  他心情似乎好了一点,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走近你,发现我就是那姑娘。”我哈哈一笑,乐道,“我就问你,以后会每天都来接我吗?”
  “我说什么?”
  “你说,不会。”
  “那我还真是不知好歹。”他看着那盘月亮,一半的脸上勾出一抹笑,笑里有点苦,另一半我看不到,“没能让你过上那种羡煞旁人的生活。”
  “羡煞旁人有什么用,要过得羡煞自己。”我把自己脸上的不屑表现得有些浮夸,就是要告诉梁川我有多满足,“如今的我,让过去的夏泽看到,一定羡慕得发狂。”
  我曾经在无数的光阴里步步回头,每走一段都要顾盼来路,问自己过得值不值得快不快乐。今夜恍然察觉,我已经许久没有再回望过往,原因无他,只是最快活的时光就在当下。后来回想起才发现,我这一生最无可回头的岁月,是从遇见梁川那一刻开始的。
  “但我还是要感谢过去那个夏泽。”我说,“梁川,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那一件事,只用了两秒。”
  “两秒?”
  “在校门口经过你身边的时候,犹豫的那两秒。”
  我和梁川途经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法桐树下,穿梭在如昼的月华之中,今晚每一步都在与回忆再会又告别。
  良久,他的声音空空荡荡从耳边传来:“夏泽,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耸耸肩,“恶人下阿鼻地狱,好人入上道轮回。我无所谓。我去哪儿都可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你不怕死吗?”
  “不怕。”
  “那你怕什么?”
  我低头想了想,我怕什么?
  我怕没人爱我。
  我想起前两年看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个角色叫孟婆,她曾说过一句台词,我记了很久。
  大概意思是,人这一辈子,只要尝过了甜,就再也吃不下苦。
  人一旦被爱过,就再也无法忍受孤独。
  有人爱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可惜我总是感受得太晚。我妈,我爸,哪怕是曾经不管出于伪装还是真心都那么温柔对待过我的肖禾,无一例外总是拿离别来刺激我迟钝的感官。以至于我有段时间觉得日子是那么难熬,于是拼了命地去学习,去忙碌,去让自己无暇感知对爱的渴望。可是老天又让我遇到一个梁川,所以我就算死也不想放手。
  因为我怕没人爱我。
  梁川也是这样。刚和他在一起不久,我还没彻底脱离自虐式的学习、兼职忙碌状态,即便挣够了生活费也还是停不下来地要去做事。他曾讶然于我这样奔波劳碌的生活方式,问我有没有思考过这样劳作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活。
  “我不知道。”我还是这样说,“正因为我现在不知道,我才这样努力地生活。努力去知道我为什么而活。梁川,我可以为了许多东西去活,哪怕是阳光空气,花草树木,它们都是组成美好的一部分。可我唯独不能仅仅为了活着而活。那样的人生和空心的躯干没有区别了。你呢,你想为什么而活?”
  “为爱。”他很坚定地告诉我,“阳光空气,花草树木很好,有许多生命为他们而活。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还是想为爱而活。”
  我没接话,但是笑了,因为我在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发现自己得到了答案。
  想想还真是美好,我们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年纪,没有钱,空余一身用不完耗不尽的爱,怎么爱上的不重要,像只扑棱蛾子一样用尽浑身力气去折腾,爱得足够忘我就很快活了。
 
 
第28章 
  那晚的梁川很奇怪,到了家以后也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就算我去给他拿药叫他别动,他依旧亦步亦趋地装作听不到。直到睡下,整个人把脑袋埋在我怀里,才安心似的,没几刻钟就深睡过去。看来是累坏了。
  第二天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所有人要去工作室参加调研成果分析会,梁川犹犹豫豫不想让我走。
  “怎么了?”我温声问他,以为是分开了近两个周他赖脾气上来了,舍不得。
  “安凉也会去吗?”
  “会啊。”我点头,“他是顾问,当然要去。”虽然我觉得完全没必要。
  “你能不能不去……”
  “不能。”我说,“昨晚确认的,该请假的都请了,没请的今天必须到场。”
  他慢慢放开我,低着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声音沉沉的:“那……你开完就回来。不要和安凉单独见面好不好?”
  虽然我也完全没这个想法,但听梁川提出来还是有些疑惑:“到底怎么了?”
  “我不会喜欢他。”他说,“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你是小孩子吗?”我有些哭笑不得,“不喜欢谁就不准别人跟他玩?”
  “夏泽……”
  “好了好了。”我眼看要迟到了,答应他,“不和他私下有交际。”
  一场会开得人头昏脑涨,散场后我坐在椅子上缓气,准备闭眼休息两秒再走,却隐约感觉眼前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光。
  安凉穿着一套缎面的纯黑色西装,又戴上了那副金丝眼镜,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语气温和道:“累了?”
  我强打起精神坐端正:“没有。准备收拾收拾回去了。”
  “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梁川还在家等……”
  “你还记得苒苒吗?”他突然问我。
  “苒……苒苒?”
  “对。”他用中指推一下眼镜,垂眸笑着,“关于她,有些事,想拜托你。”
  “走吧。”他朝门口偏头,“边吃饭边说。”
  我从未想过他还会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再见之后,似乎我与他都很默契地对关于她的回忆选择了沉默,我一直在等着一个契机让他向我提起,仿佛只有他真的记得苒苒的存在,才能在我这里证明他就是当年那个人。而我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他是,所以我也一直缄口不提。
  事到如今,由不得我逃避,还是跟他去了。
  可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席间我几次提起话头都被他绕开过去,我忍不住看了几次表,最后没逃过梁川打过来的电话。
  我狠心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一直没接,想着逃避总比撒谎要好,期间梁川给我发了几条消息我也装看不到,大不了回去告诉他开会时候没看手机。
  安凉悠哉悠哉吃着跟前的牛排,半埋着头,眼底划过几分阴冷笑意。
  过了二十分梁川又拨了过来,同时还给我发着消息。
  “夏泽接电话,实在不行回我一句,我有些担心。”
  我接了起来,含糊告诉他还没散会,让他不要等我吃饭。
  梁川站在工作室门口,面前站着阻止他进去并且刚刚告诉他会议早在半个小时以前结束的保安,默默应了声好,然后转身掉头朝家里走去。
  这时安凉放下手中的餐具,拿起纸巾擦完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道:“吃饭的时候不太习惯讲事,你弟弟在催了?”
  我勉强干笑一下,也懒得否认,但凡有点眼力见都该知道我确实急着回去。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他擦完手,把毛巾丢在桌上,整理着西装,漫不经心道,“明天是苒苒的祭日。”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祭、祭日?苒苒的?”
  他点点头,眼中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要说有,也是强行压制住的厌恶。
  他给了我几秒的缓冲时间,在我这里漫长得宛若一个世纪。我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像后劲极强的酒一样,在心里发酵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
  “当年你走后不久她就去世了。”他显然不想花费太多时间给我解释她去世的原因,直截了当告诉我今天叫我来的目的,可惜我当时太不敏感,没有察觉到他表达想法时的直接与急切,“昨天回来,我看到你怀里抱了一个夜灯。”
  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也知道,我平时有些忙,每年只有祭日这天去看看她。”他回忆道,“以前她还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不缺,谁都难讨小丫头的欢心。除了一样。”
  他说:“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手工编织的木制品。越复杂越喜欢。”
  他说的倒是实话,那时候还是阿默的梁川整日闲得无聊,就在家里拿着木条疯狂地编东西,久而久之手艺也练了出来,编得十分熟练,东西也越编越精致好看。编好以后无处可放,便会送给唯一的朋友苒苒。
  “如果可以,”安凉掀起眼皮,有些祈求道,“能不能把那个给我?我想去看她的时候拿给她。”
  “当然,”他垂下睫毛,“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我思考两秒,答应了。
  临走前我说:“你明天什么时候去?”
  “下午两点,你去吗?”
  那时候我估计已经连睁眼都没力气了。
  “我就不去了。”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出了餐厅我给梁川打电话,他说他在兼职,我还没告诉他今晚我不打算回家,被他草草敷衍两句挂断。
  回家后我拿上那个夜灯与电脑直奔建筑楼,在老师离开的最后半个小时将他截胡,得到切割室的钥匙后又去买了面包与水,打算和激光切割机持续一场恶战,对峙到三百片木条切完为止。
  一个机器只能切两块木板,而一块木板最多能切出三十根木条,我同时开了两台机器,在夜幕降临前切完了所有木条。
  难的是模仿梁川的手法做出这个编织灯罩。
  我记得梁川做的时候看起来很轻松,甚至可以单手完成编制过程,而我光是弄清楚每根木条的交接方式与收尾手法就用了三个小时。
  接下来是乏善可陈的漫漫长夜。我像一台机器不断地重复编织的动作流程,瞪大眼睛盯准每一个接口,天空盖上一层蟹壳青的白光时,我的双眼也干涩到了极限。
  新编好的夜灯在桌上,我把梁川给我编的那个小心翼翼放进包里,一径跑到工作室大楼下找到值班的保安,将灯罩放在保安室,发消息给安凉让他天亮去拿,精疲力尽之余,转身招辆出租后回家倒头就睡。
  梁川不在家,我合眼前心中隐隐觉得忘了什么东西,却困倦得想不起来,潜意识觉得也不是要紧得不行,便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睡到不知几时,中途接到安凉的电话,话里满是歉意,说是已经去祭奠过苒苒,但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碎了灯罩,问我介不介意。
  而在此五分钟前,我尚浑然沉于睡梦之中,梁川和安凉在老宅见上了面。
  他要叫一直以来不死心的梁川死心,找到在酒吧醉得一塌糊涂的梁川,把他拽到老宅,让他认清这个夏泽曾经亲自带他翻墙而进的地方就是安凉的家,夏泽曾经亲口告诉过他喜欢了三年的人就是安凉。
  “那又如何?”梁川破罐子破摔,“夏泽说过,都结束了。你来迟了一步。”
  “来迟了一步?”
  安凉转身,梁川就这么木木地站在走廊一头,看着他进入另一头的房门,没过几分钟又从那扇门出来,春风得意,满眼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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