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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坐在那的只有张凯一人。
苏延是专门盯着他往狠了揍，其他几人没什么伤，简单处理完就走了。
此时他见温瑜和俞鹤年一起出现在医务室，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温瑜看了他许久，没对他说什么，只是问苏延发生了什么。
苏延似乎并不想说，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坐在一旁的齐颂和开的口：
“是那人故意找麻烦。”
俞鹤年看向张凯，面色冷极了。
他和张凯不熟，所有发生过的交流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更何况他曾经试图刁难温瑜，俞鹤年对他没有半点好印象。
张凯看了看苏延，又看了看温瑜：
“哟，原来是你认识的人？”
他冷笑道：
“这位小朋友脾气可不太好。”
苏延的脾气好不好，温瑜当然清楚。
他并不是会主动惹事的人，除非感觉到被冒犯，不然也不会动手。
他沉默着看着张凯，道：
“你一开始就知道吧。”
温瑜面对付瑶时，尚且能保持表面上的和善。
但面对毫不掩饰刁钻态度的张凯，温瑜显然就没法和和气气说话。
但即使如此，温瑜仍不觉得张凯会对随随便便一个人发难。
除非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人是谁。
其实这也很好猜。
在看到张凯后，张凯看向他的眼神没有半点惊讶。
那时温瑜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
张凯语气并不好，冷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不懂。”
温瑜紧紧抿着嘴。
俞鹤年站在他身旁，清晰地听见了他深呼吸的声音。
绵长而颤抖，像是要压抑什么。
“张凯，”温瑜对其直呼姓名，面色冰冷，一字一句道，“有意思吗？”
俞鹤年不清楚这些对话的意思，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温瑜和张凯之间的气氛。
和面对付瑶的时候不一样，此刻的温瑜，不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不带一丝半点的温度，似乎在面对张凯时，连表面功夫也再懒得做。
早在很久以前俞鹤年就觉得，温瑜和张凯之间的气氛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也最恰当不过。
只是那时温瑜似乎不知生气为何物，不论是面对张凯的明朝暗讽还是刁难，都只是安安静静毫不反驳。
一切都好像是张凯单方面的行动。
但这次温瑜没再那样平静地任由事态如张凯所愿去发展。
他直呼了张凯的名字，面色冰冷，一字一句道：
“一年都过去了，这样有意思吗？”
安静的医务室内，温瑜的声音在四壁回荡。
张凯在回声里对着温瑜眯起了眼睛。
第二十四章
走出医务室的时候，外面起了一阵风。
临近十月，风里已经带了凉意，俞鹤年却觉得这风仍然让他感到燥热，满身躁意本就无处发泄，这时更觉得憋闷。
温瑜的脸色有些苍白。
这时俞鹤年看他，莫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看着很是脆弱，像一碰就要碎。
但温瑜只是问身边的苏延：
“要跟我一起走吗？”
苏延今晚异常地安静，自从俞鹤年见到他的时候就有察觉到。
一向话多的苏延，除了刚才见面时回答温瑜的那几句话，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温瑜这么问他之后，苏延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齐颂和连忙喊住他，像是有话要讲。
但苏延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就沉默地走到了温瑜身侧，低下了头。
温瑜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察觉出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但他没说什么，像是没心情纠结这些事，甚至没跟俞鹤年招呼一声就带着苏延走了。
齐颂和“诶”了一声，想追又不敢追的样子，看上去苦恼极了。
俞鹤年疑惑：
“你们怎么了？”
齐颂和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沉默下来，许久后才说：
“没什么。”
俞鹤年觉得今晚所有人都不太对劲。
刻意挑事的张凯，质问张凯的温瑜，打了一场出乎意料的架的苏延，露出前所未有的困扰表情的齐颂和。
俞鹤年甚至觉得自己也不对劲。
明明一周前他还会因为张凯不加掩饰的刁难而当中翻脸，刚才听见了张凯和温瑜的对话，他此刻的心情却意外地平静。
像是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终于被揭开，所听到的居然和想象中的可能性事件八九不离十，反而不再会惊讶。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因为张凯的话和神情而生气。
温瑜和苏延走后好久，俞鹤年和齐颂和还站在楼下的大厅门口。
张凯在他们身后慢慢走出来，看到俞鹤年后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怎么不做护花使者了？”
张凯话里话外都是令人不适的揶揄，“我还以为你会把人送回宿舍。”
俞鹤年冷冷看着他，嘴皮子掀动几下，几乎是从唇缝里挤出的这句话：
“关你屁事。”
张凯这时的神情和语气都像极了十分钟前的样子。
十分钟前，张凯在温瑜那句“这样有意思吗”之后，并没有露出什么做了坏事被挑明的神情。
迫窘或恼羞成怒，都没有，反而像是觉得很好笑似的，对温瑜答非所问。
他说：
“你难道没想过林硕对你会怎么想吗？”
温瑜在那一刻脸色难看极了。
俞鹤年侧头看他时，能清楚地看见他在颤抖的肩膀。
他声音仍然平静：
“跟我没关系。”
但俞鹤年知道，温瑜的反应不像是在说“没关系”的样子。
此刻张凯提到了林硕，似乎对温瑜的刺激很大。
俞鹤年甚至分不清温瑜的颤抖是因为张凯话里带的刺，还是因为林硕。
这时候俞鹤年想起那时候温瑜的反应，像是真的很怕张凯嘴里再说出什么关于“林硕的看法”的话。
很早前付瑶就有意无意地说过，温瑜和林硕的关系好像很好。
后来俞鹤年得出“温瑜可能喜欢林硕”的结论，并渐渐越发确定了这个猜想。
但是真切地、亲眼感受到这一点后，俞鹤年不可抑制地感到了烦躁。
温瑜的表现在他看来未免太明显了。
但林硕本人好像对此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俞鹤年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觉得烦躁，仔细想来大概是在为温瑜觉得不平。
温瑜对林硕是单箭头，而且极有可能是永远的单箭头。
林硕虽然性格并不粗心，却也不是什么很擅长发现别人的心思的人。
只要温瑜沉默一天，林硕就一天不会察觉到温瑜的心意，温瑜永远没法得到回应。
张凯面对兀自沉默下来的俞鹤年，笑了一声。
“俞鹤年，我知道你很好奇。”
张凯挑挑眉，“你不想知道温瑜的事吗？”
这话一下子把俞鹤年拉回现实。
俞鹤年听到这话，险些忍不住也给张凯来上几拳。
但他还是忍住了，声音都是压不住的暴躁：
“滚。”
张凯就愉悦地滚了。
齐颂和看着张凯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皱眉道：
“俞哥，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
俞鹤年显然深感同意，原本想问问齐颂和是怎么和张凯打起来的，这时也不问了。
张凯这样子，站在那就是大写的找揍。
也不是不在意张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对温瑜说的那句“林硕的看法”还是后来在楼下问俞鹤年是否想听听温瑜的事。
这两句话很快占据了俞鹤年的心神，让他想忽略都难。
但他并不觉得从张凯口中得知的事件原委会比温瑜亲口说的更让他感兴趣。
张凯的态度令他一个旁观者都感觉恼火，也不知道温瑜是怎么能够忍得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温瑜有礼貌惯了，才会总是这样不会发脾气的样子。
总之俞鹤年只想给张凯结结实实揍一顿，揍不服气也要揍。
当晚回去，俞鹤年实在忍不住，还是在微信上找了温瑜。
时隔许久，两人的聊天界面终于有了动静。
俞鹤年询问道：
你还好吗？
直到宿舍要熄灯，俞鹤年都躺在了床上，温瑜才给出了回复，让俞鹤年这句话不至于孤零零地沉入大海。
但回复的话却也比沉入大海好不了多少。
温瑜哪怕打字回复也像在凭空拉开距离，明明走前是那样的脸色，这时还是能平静地回一句“没事”俞鹤年很清楚，以温瑜的性格，能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情绪才是奇怪。
可他越清楚就越觉得烦躁。
怎么温瑜对他会这样的不坦诚？
但这话好像也不对，温瑜好像对谁都是这样的不坦诚，把所有心情都藏在礼貌客气的问好里，俞鹤年这样的粗神经，要这么长的一段相处后才能察觉一些端倪。
那么那些根本没有深入了解过温瑜的人呢？
大抵真如温瑜所说，早在体会到温瑜的冷漠后就退却了，于是对他的印象就会只停留在冷漠。
这似乎也正符合许多人对温瑜的评价。
许多人以为俞鹤年第一次见到温瑜，向他介绍起来时都会说温瑜待人冷淡，难以亲近。
唯独好像和他常常联系的林硕不这样讲。
俞鹤年还记得他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到温瑜，那天林硕以为俞鹤年看上了温瑜，还很热情地要把温瑜的微信推给俞鹤年，半个字没提温瑜是这样的性子。
温瑜似乎就是这样慢慢远离在了人群之外。
毕竟如他所说，确实很少有人能像俞鹤年这样爱钻牛角尖，颇有不得结果决不罢休的意思。
温瑜会对此感到厌烦吗？
如果这样的问题放在一周或者两周前，回答会是肯定的。
但现在俞鹤年也有些不确定了。
温瑜的态度一直反复无常。
有时像是时刻警觉着，提防俞鹤年的靠近，生怕对方越了自己的界；极少的某些时候里，又能很平静地和他发生轻松自然的交谈。
比如那天在江边广场，面带笑意、那样放松的温瑜就是不常有的，以致于俞鹤年这时候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比鲜活。
而今晚，和他并肩站在夜色里的温瑜，又是全然不同的另一种状态了。
他像是卸下了一直以来装备在身上的刺，温顺安静，俞鹤年追问也好，提议散步也好，他都全部应下了。
是俞鹤年不曾见过的驯良。
这样的反差让俞鹤年觉得，温瑜其实更适合今晚的状态。
温瑜的长相并不凌厉，反而是正如齐颂和所说的那样，拥有Omega普遍惯有的温和漂亮，时不时会让人有温柔的错觉。
但他冷着脸，温柔就真的成了错觉。
漂亮也成了难以接近的漂亮。
俞鹤年常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在KTV的卫生间里，温瑜虽然对陌生的他们抱有防备和警惕，却也算得上温和。
那样的温瑜，才让俞鹤年觉得真实。
俞鹤年不知第几次意识到，自己越来越会为与温瑜相关的事情烦心了。
这好像有点糟糕。
俞鹤年和温瑜恢复了联系。
尽管每一次交流都是由俞鹤年开口，所有话题也都会在十句话以内迅速结束。
但现在这样，总比俞鹤年原本预想中的“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要好得多。
温瑜主动向俞鹤年解释了晚会那天晚上张凯和苏延、齐颂和二人发生的矛盾。
俞鹤年恍然大悟，原来是齐颂和“英雄救美”但这么说也不对。
从温瑜几句简单讲述和当晚看到的情景来看，分明是苏延单方面吊打了对方。
齐颂和在一定程度上，算得上被救的那个。
多的温瑜再也没讲，俞鹤年却多多少少猜到了。
张凯一早就知道苏延和温瑜的关系，一开始就盯紧了苏延。
俞鹤年很是反感这种“伤害转移”的报复性行为，对张凯的印象更加差了。
齐颂和后来详细地描述了当晚的场景，俞鹤年皱着眉听完，莫名觉得张凯是不是受人指使才做出这些举动。
原因无他，从碰到人到挑衅，张凯的目的性实在太明显了，就是不找点麻烦不痛快的意思。
齐颂和和俞鹤年一致觉得苏延不至于和张凯有不解之仇，兜来转去，只能想到张凯的针对其实是在面对温瑜。
其实很多事情，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俞鹤年简直要把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耗费在这一天，拎着齐颂和一起分析推理，虽然没讨论出结论，却发现了些以前没注意过的细节。
齐颂和有几个固定球友。
他和俞鹤年一样都是善于交际的人，说得上话的人几乎遍布全校，要打听点东西不算难事。
很快齐颂和就从某个球友口中旁敲侧击地了解到，张凯这人，以前名声不太好。
俞鹤年开始好奇了：
“名声不好？”
“……
我也觉得奇怪，”齐颂和觉得张凯的恶劣还不至于和这四个字挂上钩，“但我仔细问了，好像确实……
没那么好。”
张凯大一入学时，一度因为长相和放荡不羁的性格很受欢迎。
也许确实有很多人吃准了张凯这一款，觉得把握不住的Alpha才有趣味，当时许多人向张凯明确表达过好感，据说论坛上表白帖都开了几百个。
而张凯几乎来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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