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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颂和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一心沉浸在“又被苏延使唤了”的想法里，骂骂咧咧地去了前台。
温瑜对就发生在眼前的场景没给出半点反应，好像面前小碗里的冰淇淋搅着多开心似的，满心满眼都在上面。
俞鹤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
温瑜倒扣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嗡嗡响了两声。
温瑜却像根本没看见，专注地搅拌冰淇淋。
俞鹤年状似不经意地轻声提醒道：
“温瑜，手机响了。”
温瑜这才抬头看了看他，拿起了手机。
待看清上面的东西后，温瑜顿了顿，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了俞鹤年。
“……
怎么了？”
温瑜问道。
俞鹤年在微信上给温瑜发了张表情包，没什么内容，像是单纯想引起注意。
温瑜疑惑俞鹤年有什么话不直接讲，还要这样暗戳戳地上微信发消息。
搞得像在干些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
俞鹤年见温瑜终于肯对他说话，又低下头去在手机上打字。
温瑜无奈极了，正想告诉俞鹤年有事可以直接说，手机有是一波震动。
温瑜低头，见俞鹤年发来四个字：
生气了吗？
温瑜不禁有点郁闷。
怎么在俞鹤年眼里，自己好像很爱生气的样子？
正想着，下一条消息紧接着就来了：
我真的是乱讲的，没过大脑，没有冒犯的意思。
要是齐颂和在场，看见了俞鹤年这句像是耐心解释的话，肯定要觉得俞鹤年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魂穿了。
俞鹤年以前哪会管谁生气了，自己又有哪句话没说对，这样认错般的解释就更是稀奇。
温瑜这才明白，原来俞鹤年以为自己还在因为刚才那句话生气。
虽然乍一听到，温瑜确实有被震惊到，觉得会说出这句话根本不像俞鹤年的风格。
但顶多也只是震惊于俞鹤年的语出惊人，谈不上生气。
温瑜不是没听过这样的话，知道同样的话都会在什么样的场景下讲。
温瑜以前也有过被口头撩拨的经历，那时只觉得被冒犯，下意识觉得该离这个人远一点。
这时听俞鹤年脱口而出，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心情比想象中平静得多。
但俞鹤年好像很把这当回事，误以为温瑜一直不说话是因为生气，还小心翼翼地给近在身边的人发消息，语气都像在认错。
俞鹤年总是有一些容易叫人误会的行为，比如这时，被俞鹤年这样小心地对待，就好像对方很珍视自己。
温瑜知道这可能更多是因为俞鹤年性格如此，却没法让自己清楚地分辨这是性格使然还是特意为之。
温瑜没有像俞鹤年那样在微信上发消息答复。
他收起手机，认真地看着俞鹤年，轻声道：
“没有生气。”
俞鹤年一愣，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下来，道：
“那就好。”
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短暂的对话吸引了对面苏延的注意力。
他暗戳戳地看了看温瑜，又看了看俞鹤年，好奇他们的谈话。
温瑜知道苏延总是觉得自己和俞鹤年之间有些什么，不想再让苏延的误会更深，当着苏延的面，索性没再开口。
殊不知这样子落在苏延眼里，完全是另一光景。
温瑜眼神躲闪得实在明显，像是心虚躲避。
苏延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不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俞鹤年看向温瑜的眼神奇奇怪怪，偏偏温瑜又没有任何眼神回应，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正被人注视，只是一直低着头。
莫名叫人看出点暧昧的意思。
温瑜事先完全不知道苏延和齐颂和是否有什么打算，原本想问问，可看苏延扒拉着齐颂和说话的样子，话到嘴边有咽了下去，只好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走。
由于假期临近结尾，街上的人已经没那么多了，却也不算空旷。
温瑜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俞鹤年实在很怕他走着走着就丢了，时不时就要回头看看他还在不在。
齐颂和被苏延缠着说话，苦不堪言地想向俞鹤年求助，扭头就见俞鹤年偏头提醒温瑜看路，顿时觉得自己多余。
苏延生气的时候不爱理人，不生气了又粘人得很，齐颂和根本招架不住。
要不是俞鹤年威逼利诱，他才不会主动找苏延出来玩。
俞鹤年一直觉得暑假会遇见温瑜并不是巧合，猜想温瑜的家或许就住在本市，也是抱着试探的意思，拐弯抹角地让齐颂和问了苏延。
也不知道齐颂和是怎么和苏延说的，苏延十分配合地把温瑜“拐”了出来。
现在事实证明俞鹤年的猜想没错。
一想到这他心情就奇妙地变好，见温瑜走得慢吞吞，就主动慢下脚步走在他身边，和前面两人落下一大截。
等温瑜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延和齐颂和人影都不见了，唯独俞鹤年走在他身边靠近马路那一侧，和他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
温瑜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苏延的影子，“苏延呢？”
“不知道。”
俞鹤年表情淡淡，“没事，丢不了。”
温瑜看着他欲言又止，心里莫名觉得俞鹤年不是不知道，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两人独处时，温瑜反而放松下来，不再有被人注视着的紧绷感，对话也没了阻碍。
俞鹤年窥见他明显放松下来的表情，语气有点小小的不满：
“你就那么不想被他们看见？”
相处久了，温瑜也能听出俞鹤年有时说话的真正意思，这时知道他并没有真的在生气，平静道：
“没有，只是不习惯。”
俞鹤年暗自磨牙，道：
“那你趁早习惯习惯。”
“……”
温瑜忍不住扭头看他，总觉得今天的俞鹤年好像哪里不对劲，说话一套又一套。
本来温瑜就不擅长和人聊天，这下倒好，弄得他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俞鹤年没再继续语出惊人，好像根本没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自然地问温瑜要不要去找苏延。
问完了，还没等温瑜回答，俞鹤年又忍不住“夹带私货”“不过最好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温瑜：
“……”
那你还问我干嘛。
不过他也觉得让苏延和齐颂和就这么独处也挺好，温瑜并不想去打搅他们。
但他和俞鹤年待在一块儿又无事可做，一时有些犯难。
俞鹤年打从见了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温瑜今天看起来一直很不自然，好像对俞鹤年的出现感到措手不及。
俞鹤年只想着该怎么消除温瑜的这种不自在，苦于找不到办法。
“想找就去问他吧，”俞鹤年想叫温瑜放松些，又对温瑜有些无奈，“怎么感觉几天不见又不爱理人了，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
“……
没有，只是有点惊讶会真的遇见。”
温瑜强装镇定，偏头看了看街边的店面，准备撇开话题，“你们来的时候，吃饭了吗？”
“没有，”俞鹤年满口瞎话张嘴就来，“来得比较急。”
“？”
温瑜看他一眼，“有什么好急的。”
俞鹤年心想当然是怕你跑了。
齐颂和告诉他会让苏延提前告知温瑜的时候，俞鹤年就在担心温瑜会不会不想看见他，就赶着他来之前跑掉。
至今俞鹤年也没法从温瑜的言行举止里猜透对方到底有没有适应自己的接近，每次俞鹤年觉得关系好像亲近些了，温瑜又会恰到好处地冷落几天，弄得他很是犯难。
当然俞鹤年没有直接这么讲。
他突然想到在家问了乔女士的话，觉得有必要跟温瑜提一提。
他刚偏头过去，鼻间就敏锐地嗅到一丝熟悉的香味。
比上次闻到的明显浓了许多，苹果的香气仿佛顺着鼻腔钻进了脑海，让俞鹤年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俞鹤年的动作顿了一瞬，突然凑近了一些。
温瑜吓了一跳，下意识后仰，然而俞鹤年又很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眯着眼看向他。
温瑜有些懵：
“怎么了？”
俞鹤年确定自己没有闻错，也没多想，脱口而出道：
“你的信息素，又飘出来了。”
温瑜一愣，下意识退开了一步，神色颇不自然，沉默地看着俞鹤年。
俞鹤年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这句话说错了。
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温瑜的信息素，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之前只觉得平平淡淡的苹果香气，如今仿佛沾染了什么魔法，有了侵占思维的能力，苦香中又矛盾地带着不易察觉的甜。
温瑜神色有些狼狈，小声解释：
“今天喷了阻隔剂的，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样子看上去委屈兮兮的，倒是唤回了俞鹤年一些神志。
俞鹤年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问道：
“控制不好吗？”
“……
不是，”温瑜说着，像是有点心虚，“医院回来之后就是这样，可能是抑制剂用久了，有点失调。”
果然，一听这个原因，俞鹤年的眉毛皱得更紧了，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旖旎气氛也消失殆尽，只拉着脸向温瑜说明着腺体受损的后果和危害。
把温瑜听得一愣一愣。
俞鹤年说了一大串，温瑜听完第一句话居然是：
“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
俞鹤年：
“……”
对于抓错重点的温瑜，俞鹤年哪怕生气也没法发火，心里告诉自己这怕是已经成了温瑜的常态，得要慢慢帮他改。
“我迟早有天是被你气死的。”
俞鹤年气极了反而面色平静，瞥见路边的小吃摊，问温瑜想不想吃。
温瑜又不是苏延，对这些小吃没什么兴趣。
但他这会看着俞鹤年的脸色，虽然好像波澜不惊，但温瑜莫名觉得对方确实在生气。
犹豫了两秒，也没看俞鹤年指的是什么就点了头。
俞鹤年就让温瑜找个地方等他，自己穿过了马路去对面买。
温瑜看着俞鹤年的背影，感到一直久久无法散去的紧张感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消散了。
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心里只觉得宁静安心。
等待的时候，温瑜遇到了一个人。
是不久前刚离开的那家店的店员。
温瑜隐约记得那张脸，笑起来的时候很亲切，还给他递了毯子。
虽然那张毯子，温瑜到最后也没用。
对方已经换掉了店员服，穿着简单的T恤和工装裤，戴着鸭舌帽。
好像是很远就看见了温瑜，走进之后确认自己没有认错，神色有些惊喜地对温瑜打了招呼。
对陌生人的招呼感到无所适从，温瑜的回应并不像对方那样热切。
他迟疑了一下，甚至回头看了看，确定这个方向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后，才冲对方淡淡地点了个头。
Alpha像是没想到温瑜还记得他，上前一步，和温瑜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语气有些欣喜：
“你记得我啊。”
“……”
温瑜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点了点头。
Alpha倒没对温瑜的举动做出什么评价。
分明温瑜已经摆出了不想继续交流的态度，却还是没有走开，而是犹豫了几秒，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挠挠头，眼睛发亮地看着温瑜，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
请问，我们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
什么？”
温瑜有些茫然，以为自己听错。
“在店里的时候，场景不太合适，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没有去打扰你。”
对方语气诚恳，笑了笑，“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到，我想……
能不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呢？”
温瑜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随即的念头是：
还真叫苏延给说中了。
“你……”
温瑜皱了皱眉，沉默几秒后问道，“为什么？”
Alpha是个很年轻的大男孩，看上去青涩莽撞，听见温瑜这么问，脸有点红，认真道：
“你的信息素……
很好闻。”
被这样提到信息素，温瑜心里有被冒犯的不适感，偏偏信息素又确实是自己散发出去的，还控制不住。
温瑜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防备。
对面的Alpha立刻察觉出了不妥，连忙道：
“你、你别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好意思，”温瑜低声说，“联系方式不能给你。”
对方愣了愣，像是没想到会被拒绝，一时有点急了，没再保持适当距离，紧张地上前，急促地问道：
“为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讲的，但我只是——”温瑜对这样的逼近感到了压迫，心下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他看不清身后，只想着退开一些，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宽厚滚烫的胸膛。
温瑜整个人一抖，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刚想要撤离，却被对方用手轻柔又不容置疑地按住了肩膀，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
不想就是不想，还问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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