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像是有什么感觉的意思嘛。
齐颂和有些替俞鹤年惆怅。
温瑜今天一整天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险些要拧不开瓶盖。
俞鹤年一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拿过去帮他拧开了。
连反应也迟钝。
俞鹤年把饮料递到他眼前,他看了两三秒才有动作,接过去小声再次道谢。
“你怎么了?”
俞鹤年面上是藏不住的担心,几乎都要伸手去探温瑜的额头看看烫不烫,“一直很不精神的样子,是不是不舒服?”
苏延微微皱眉道:
“他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的,但今天好像特别严重。
是不是中暑?”
他做出了和俞鹤年同样的猜测,很快又自己否定:
“今天不算热呀,最热的时候你都不是这样的。”
温瑜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心里有个诡异的想法:
现在这个浑身无力手脚发热的情况,和他发情期的感觉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这个念头只出来一瞬就被温瑜否定了。
温瑜早已经算过时间,离自己发情期还远着。
况且发情期的时候如果没有抑制剂,他甚至会失去所有意识和行动力。
但现在显然还不到那个程度。
看上去好像确实只是中暑而已。
“我没事,”温瑜安抚道,“可能没休息好。”
齐颂和走过来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插嘴道:
“中暑了吗?
要去药店买点藿香正气水吗?”
俞鹤年对“藿香正气水”五个字已经有了轻微的PTSD,警觉地看着齐颂和:
“你别乱来。”
齐颂和:
“……”
我没想乱来!
温瑜已经站了起来,婉拒了齐颂和的好意:
“不用了,我不喜欢那种药味。”
实际上,温瑜现在不喜欢任何味道,对任何味道都很敏感,他甚至能清楚地分辨出空气中爆米花的奶油香气。
每感知到一种味道,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就更加重一分。
俞鹤年看他实在不舒服的样子,让苏延先和温瑜回去。
“我帮你们叫车,”俞鹤年拿着手机,打开打车软件,知道温瑜现在估计听什么忘什么,干脆嘱咐了苏延,“让司机空调不要打太低了,我总觉得温瑜像是在发烧——”“我操,”齐颂和的惊叫从身后传来,“这,你,温瑜你咋了!”
俞鹤年几乎是瞬间回了头,在温瑜的身子彻底软下去之前眼疾手快地捞住了他。
俞鹤年的手臂箍着温瑜的腰,惊魂未定地把温瑜扶正。
苏延傻在当场,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慌张地凑过去:
“哥!”
俞鹤年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低头看着半阖眼的温瑜,沉声对齐颂和说:
“打个车,去医院。”
俞鹤年简直咬牙切齿,要不是场景不合适,他真想好好对温瑜发一次火,总得让他知道不顾身体的后果才行。
温瑜此时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他像是变成了一根羽毛,找不到着陆点,却被另一个人接住了。
敏锐的嗅觉让温瑜在对方靠近的一瞬间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酒香。
温瑜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到过。
他其实还保留着意识,明白自己是在一个人的怀里,下意识是想挣脱的,身体却好像根本不受控制,只能任由对方捞着自己上了车。
第三十六章
温瑜的症状恢复得很快,车子还没抵达医院,温瑜就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是被俞鹤年半搂着肩膀,靠在后座上的。
刚清醒过来的温瑜有点迟钝,对着俞鹤年近在咫尺的脸眨了眨眼,甚至没在那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所在何处。
俞鹤年好像还没发现他睁眼了,皱着眉冲前排副驾的人说话。
温瑜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听不太清楚俞鹤年在说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并坐直身子,俞鹤年立刻看向了他,揽着他的手没收回去,虚虚地护在他身侧。
“醒了?”
俞鹤年表情有些冷,看得温瑜有些心慌,“难受吗?”
其实有一点。
但温瑜看着俞鹤年明显不好的表情,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俞鹤年的表情从上车起就冷着,哪怕温瑜醒了也没多吭声。
温瑜隐约知道他在生气,却没反应过来他在气什么。
他们认识那么久,几乎是第一次挨得那么近。
也正是因为如此,温瑜迟来地意识到了一些不对。
从来没闻到过的俞鹤年的信息素,为什么在这时候会那么清晰?
不仅仅是靠得近的原因,之前不是没有在这样的距离待过,但温瑜没有任何关于俞鹤年的信息素的记忆。
温瑜费力地回忆,似乎在第一次闻到俞鹤年的信息素后,那股味道就一直围绕在他身边挥之不去。
温瑜甚至分不清是因为自己太敏感还是俞鹤年的信息素确实比较浓。
可是同为Alpha的齐颂和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没闻到。
就好像,只有温瑜能闻见。
温瑜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过去虽然也常常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可是从来只觉得反感。
唯独俞鹤年的信息素会让他觉得舒服。
温瑜的思绪越来越乱,以至于根本没发现俞鹤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俞鹤年现在心情很复杂。
既生气又着急。
可是这一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由于想不通,就更气了。
天知道他看见温瑜闭上眼睛的时候有多慌。
明明知道温瑜可能只是一时间不适,俞鹤年却莫名有种恐慌,心跳都快了起来。
直到上车后,温瑜软着身体坐不稳,他无可奈何地伸手把人揽住,心跳才逐渐平静下来。
他想,或许乔女士说得对。
他真的很在意温瑜。
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一个人。
这好像是打从第一次见面就注定的事,每次视线里只要有温瑜,俞鹤年的目光永远没法忽略温瑜,总忍不住想看着他。
车子在医院大门口停下,温瑜走下了车。
俞鹤年跟在他身后走出车子,看着温瑜瘦削单薄的背影,心里觉得温瑜脆弱极了。
以前觉得温瑜坚硬冰冷,没有事物可以撼动,也不会被任何东西伤害。
可现在,俞鹤年前所未有地清晰地感受到,温瑜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Omega。
别人口中天生应该娇娇软软、柔弱无骨,天生应该被宠溺的Omega。
温瑜的不一样,也正是他脆弱的地方。
他确实不会被外界伤害,却也无法从别人身上得到喜爱和簇拥。
俞鹤年一直觉得自己看不透温瑜,分不清温瑜的情绪和想法,却能清楚地分辨出他脆弱的时刻。
没到这个时候,俞鹤年都会觉得温瑜变成了一个易碎的琉璃制品,冷色的外壳恰恰最容易在跌落后砸得粉身碎骨。
比如现在,在傍晚昏暗的天光下,温瑜走路的身形甚至有些不稳,哪怕身边的苏延尽力扶着,他也还是显得轻飘飘、孤零零。
好像飘在空中的雪花,下一秒就要被这片夕阳融化。
俞鹤年只想抓住这片雪花,抓住他,让他不要融化。
就算化,也要化在他的掌心里。
苏延是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也从来没有过有关腺体和信息素的烦恼。
放假前被俞鹤年简单地提醒过几句,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腺体出问题会有多严重。
可他目睹了温瑜突然昏倒又突然清醒,又想起这么好几天里温瑜的无精打采,再也不敢不把这当回事。
他很担心温瑜,可又不敢凑近,生怕自己帮不上忙还添了麻烦。
只是他看着俞鹤年好像很熟练地带着温瑜挂号、找诊室,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很是失落。
他开不开心都是摆在脸上,一看就知道。
齐颂和看他默默找了个长椅坐下,很难过的样子,心就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虽然平时巴不得苏延别来烦他,可到了这时候,看到这个样子的苏延,齐颂和还是觉得有点心疼。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坐到了苏延身边陪着他。
苏延难过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微微噘嘴,连这一点也像小孩子。
齐颂和看着他的侧脸,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哄哄这个难过的小孩。
不过只一会儿,苏延就强打精神地抬起头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声喊齐颂和的名字。
“你闻过我哥的信息素吗?”
苏延睁着眼,很好奇似的,“是什么味道的?”
齐颂和压根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哥跟我描述过的,”苏延说,“但我其实想象不出来。”
“要是我也是Omega就好了,”苏延的眼睛有点红,声音细细小小的,像是说给自己听,“那样我也不会发现不了我哥不舒服。”
齐颂和看着,觉得心都要给揪掉了。
苏延太会抓人心了,烦人的时候很烦人,可怜巴巴的时候又偏偏能让他心疼。
齐颂和根本不知道那他怎么办才好。
他隐约觉得苏延会说出这句话,不单单是因为闻不到温瑜的信息素、不能察觉温瑜的不适,而是有更深层的原因的。
可他看不清。
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懂的苏延,在这时候展露出扑朔的一面,让齐颂和看不清苏延的真实想法。
他只能安抚地摸摸苏延柔软的头顶,沉默许久后,低声安抚他:
“可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
苏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着头,任由齐颂和一下下揉着自己的头发。
俞鹤年还像上次那样,没有走进诊室,坐在外面等着温瑜。
虽然有了乔女士的话做定心丸,此刻还是免不了担心温瑜的情况。
只是温瑜看上去并没有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这多少让俞鹤年安心了一些。
这个时候,俞鹤年才有心思静下来好好思索温瑜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俞鹤年对Omega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高中课本和乔女士。
乔女士是个温柔却强大的Omega,俞鹤年岁数还不大的时候,从来没有发觉乔女士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等他能发觉了,乔女士已经到了需要割掉腺体的地步。
乔女士对他从不避讳有关Omega的话题,会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告诉俞鹤年许多书本上不会提及的知识,希望俞鹤年懂得照顾这个拥有着脆弱身体的群体。
但这个时机并不多,以至于俞鹤年这时候根本无从得知温瑜突然出现的晕倒是出于什么原因。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药剂。
可是俞鹤年从一见面就闻到了温瑜的信息素,这说明至少在今天,温瑜并没有使用药剂。
自己已经嘱咐了苏延多注意,温瑜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在苏延的提醒下,也肯定不会再滥用药剂。
分明已经开始好转的情况,怎么又突然有了急转直下的趋势?
俞鹤年想不通,越想越烦躁。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出去跑几圈冷静冷静的时候,诊室的门开了。
温瑜从里面走出来,看向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对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进来一下。”
俞鹤年一头雾水地站起来,猛然觉得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像极了上次陪温瑜去医院,自己被叫进去听了满耳朵的医嘱。
但这次对面的医生好像并不是要宣布医嘱的意思。
俞鹤年觉得对方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还带了点莫名其妙的谴责。
温瑜的情况比刚下车的时候好很多,一言不发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垂着眼沉默。
对面的Omega女医生语气严肃地问俞鹤年:
“你是不是给他闻到了信息素?”
俞鹤年一愣,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他震惊于自己这一瞬间的猜测,瞪大眼睛看着医生。
许久之后,只说出一句懵逼的:
“……
啊?”
温瑜这次的情况说不上好坏。
腺体没有再次受损的迹象,这说明温瑜确实有乖乖地听医生话,没再使用抑制剂和阻隔剂强制地屏蔽信息素。
但也没有正在好起来的迹象。
Omega的腺体是全身最脆弱的器官之一,在长期受药后,变得更加敏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理得好的。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隐性发情。”
医生在纸上写下这四个字,拿笔尖敲了敲。
这问题好像并不轻松,她的表情很是正经严肃,“他是不是本来就有腺体方面的问题?
这个时候Omega的身体是很敏感的,受不了任何高浓度的信息素。”
她看向俞鹤年和温瑜的目光带着责备:
“就算感情很好,也要顾着点身体情况。
上一个医生没有告诉过你们要小心今天这种情况的发生吗?”
“……”
俞鹤年意识到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硬着头皮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一瞬间,医生看向俞鹤年的眼神像写满了“渣A”两个字。
“就是朋友。”
温瑜这是开了口,低声解释,“是不小心闻到的。”
意识到这个话题好像比较偏向隐私,医生没再问下去,心里却忍不住想这怎么可能。
能引起隐性发情的信息素,浓度一定是高到了一定程度,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就能闻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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