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耳朵还是会红。
俞鹤年眼尖地看见了温瑜微红的耳尖,发现新大陆似的往前凑了凑,饶有兴致地察看那处漂亮的薄红。
甚至还使坏逗弄温瑜:
“诶,听到这句话很开心吗?
耳朵都红了。”
凑得这样近,温瑜莫名觉得俞鹤年和平常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了,眼里声音里都像是藏着点什么。
看也看不真切。
他这么一说,温瑜的耳朵霎时更烫了。
他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耳朵,瞪了俞鹤年一眼,受惊的兔子似的后退了几大步,脸上再也没有方才死水一般的平静,反倒满是恼羞成怒的红。
“俞鹤年。”
温瑜有点咬牙切齿。
俞鹤年突然轻笑了一声,脸上身上的戏谑顿时消失了,又是温瑜所熟悉的那副样子。
温瑜不知道耳朵上的消下来没有,反正是觉得脸还那个也有些烫了。
俞鹤年就这么垂头看着温瑜,突然扬起了手。
温瑜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却没躲开。
俞鹤年的手轻轻落在了温瑜的头上。
俞鹤年记得,第一次在学校里看见温瑜时,就觉得他的头发应该很软。
炎炎夏日的阳光下,乌黑的头发被阳光照出柔软的光泽,让人很想揉一把。
现在碰到了,俞鹤年心想,确实挺软的。
只是温瑜本人就没那么软了,反倒僵直了身子,像是对俞鹤年的这个举动感到猝不及防,一时失去了行动判断能力。
俞鹤年不仅碰了,还手法诡异地在温瑜的头顶揉了揉,带着令人安心的轻柔力道。
温瑜整个人呆住,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俞鹤年,不明白这个举动的缘由。
又是这样直白的眼神。
温瑜以前也会这样看他吗?
俞鹤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记忆。
本就晶亮水润的眼睛越发像是盛满了一汪泉,清澈得能轻易看透底下的情绪。
俞鹤年失笑道:
“说了别这么看着我。”
温瑜顿时收回了眼神。
俞鹤年沉默地注视着温瑜,半晌后开口道:
“心情好点了吗?”
温瑜:
“?”
见他一脸茫然,俞鹤年也没打算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只是收回了在人家头顶作乱的手,认真地告诉温瑜:
“以后,生气,不开心,都不要自己闷着。
我问你,你就要告诉我,行吗?”
温瑜迟钝地反应过来了什么,就听俞鹤年说:
“跟你开玩笑呢,没有在逼你。”
俞鹤年嘴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让你不开心的人就别理。
吃饭才最重要,我想带着开开心心的温瑜去吃饭。”
温瑜有些茫然,也有些难以察觉的雀跃。
他忍不住想,这个时候,他的心跳为什么这么快呢?
嘴上说着别理,饭后一分别,俞鹤年反而是更在意的那个。
在意得有点上头,满脸躁意压都压不住,蹲着点地等齐颂和下课,一抓到人就把人拐到了自己宿舍。
宿舍里只有一个舍友,俞鹤年说话的时候没避讳什么,直接让齐颂和再去打听打听付瑶。
齐颂和被俞鹤年一脸久违的杀气唬住了。
见多了俞鹤年心平气和的样子,差点要忘了他俞哥本身就是个暴脾气。
俞鹤年越是生气,脸上越显得平静。
却不是波澜不惊的平静,而是平静地臭着一张脸,但凡见到的人都能知道他在生气。
此刻俞鹤年就是这样的脸色,表情也沉,声音更沉。
齐颂和有点欲哭无泪:
“哥,我没那本事,查不出什么的。”
“?
谁让你‘查’了?”
俞鹤年感到莫名其妙,“那是普通大学生该干的事吗?”
齐颂和默然几秒,虚心请教道:
“那普通大学生该干什么?”
俞鹤年的舍友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即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时也忍不住插嘴:
“该干什么?
吃喝拉撒谈恋爱啊!”
俞鹤年:
“……”
齐颂和:
“……”
把吃喝拉撒和谈恋爱并列,好像并不是件美好的事情。
舍友嘻嘻哈哈,想到什么似的,又补充:
“实在无聊,你们可以去看看学校论坛啊,那里的瓜比闰土田里的还肥。”
俞鹤年眼一眯,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但他面上不显,随口回怼舍友瞎捣乱,转头面对齐颂和,正色道:
“记得上次你说的那件事吗?”
齐颂和茫然地想了好一会,联想刚才俞鹤年提到的“付瑶”终于想起来了,忙点头。
“帮个忙,”俞鹤年道,“上次怎么听来的,这次就怎么听。”
齐颂和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被俞鹤年充当了工具人,愤愤不平极了:
“凭啥我要去干这种事!
我不要!”
说完这句,他都做好了今天横着出去的准备了。
却没想到今天的俞鹤年气归气,却始终没撒一点火,像是硬生生把火埋进了心里。
这时听见齐颂和拒绝,毫不意外地挑挑眉。
“随你决定,看你心情,”俞鹤年像是当真不在意齐颂和是否答应,“这确实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要么换种方法,你帮我去直接问问苏延。”
齐颂和:
“……”
他咬牙切齿,忍辱负重地说:
“哥你放心!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第三十九章
齐颂和的消息回来得很快。
不出一天,俞鹤年就辗转得知了一些关于付瑶的事。
要不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俞鹤年可能永远也不会想主动了解有关付瑶的事情。
他对付瑶一开始就称不上好感,只是当做学姐,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相处,点到为止也就够了。
偏偏是付瑶要来招惹他,明明俞鹤年已经给出了足够冷淡的态度,却还是完全看不懂的样子,眼巴巴地往他跟前凑。
更何况她和张凯一起针对温瑜。
俞鹤年就更没好感了。
齐颂和没有说更多细节,只讲了个大概。
却也足够俞鹤年消化好久。
自从听到张凯的故事里有付瑶出场,俞鹤年对付瑶的定义就是“差点被张凯标记的Omega”现在听了个完全,才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在俞鹤年的固有认知里,认为Omega通常都很柔弱,至少在发情期里面对强行施暴的Alpha,是无法反抗的。
所以他一直觉得在这件事里付瑶其实是个受害者,只是被张凯逼迫罢了。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那次险些完成的标记,似乎是付瑶自愿的。
“虽然这种话不能轻易相信,但我听好多人都这么说,也没法判断真假了,”齐颂和边回忆自己听到的,边复述给俞鹤年听,“付瑶的……
某方面,挺不……
嗯……
检点的。”
“Omega每次的标记不一定都要和上次是同一个人。
所以付瑶其实被很多Alpha标记过,身上不知道沾染过多少Alpha的信息素了。”
“她追过挺多人的,和我一起打过球的里面有挺多人都和她交集过。
但是从来没有明确的谈恋爱。”
齐颂和说到这有点无语,“更像是骗个标记就走人。”
“而且,哥你能想象吗?”
齐颂和道,“她和张凯之间,她才是玩弄人的那个。”
听到“玩弄”一词,俞鹤年挑了挑眉,居然意外地不觉得奇怪。
“属于看中的人必须要弄到手的性格吧,估计其实没多喜欢,就是挺执念,”齐颂和看了俞鹤年一眼,“估计你也被她划分到这里面了。”
但估计付瑶也没想到俞鹤年会那么难搞。
“除了这些呢?”
俞鹤年问道,“你倒是问点有用的。”
“这要我怎么问啊!”
齐颂和崩溃道,“我问我朋友,他都以为我是不是要追付瑶,才问那么多。
我追个屁啊,她还没苏延讨人喜欢!”
“我知道你是要问有没有关于温瑜的事。”
齐颂和嘀嘀咕咕,说道,“但人家又不认识温瑜,我问了别人也不一定就真的知道。
不过我倒是听到点别的事情。”
齐颂和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似乎听到的话题是自己意想不到的。
几番嗫嚅后,俞鹤年听到他说:
“是关于林硕的。”
俞鹤年从认识林硕开始,就觉得这是个性格随和的人。
但正因为太随和了,善于息事宁人,事实上并不适合当这个志愿队长。
俞鹤年想过,如果组织里发生了内部矛盾,林硕很可能会因为懒得处理或者不想闹大而让事情不了了之。
温瑜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至少俞鹤年并不觉得,温瑜和付瑶之间的事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不然不会有今天这个样子。
俞鹤年有点疑惑,有关林硕的什么事会和付瑶有关系。
“他有什么问题吗?”
俞鹤年道,“问着付瑶,怎么说到林硕去了?”
“我也觉得奇怪,”齐颂和也认识林硕,并不觉得林硕会做出那样的事,“说他那时候差点标记了一个Omega,在Omega身上留下了味道,被志愿队里的人发现了。
听说给那个Omega带去了很大的麻烦。
但我不确定说的那个Omega是不是付瑶。”
“?”
俞鹤年皱起了眉,“林硕差点标记一个Omega?”
他差点要觉得是自己听错。
然而看齐颂和表情微妙地点点头,俞鹤年的心一点点下沉。
齐颂和小心窥探着俞鹤年的脸色,发现自己说出有关林硕的事后,俞鹤年本来就算不上愉悦的表情变得更差了。
俞鹤年没回答,沉默许久后问道:
“是意外吗?”
齐颂和不太敢回答,战战兢兢犹豫好久,试探道:
“好像……
不是。”
俞鹤年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敛着眼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齐颂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打断,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俞鹤年随时会骂人,并且搞个连坐,带上他一起骂。
但俞鹤年只是在长久的沉默后,又兀自冷静了下来,表情变幻莫测。
齐颂和眼睁睁看着俞鹤年回复平静,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到最后俞鹤年也只是说了一句让齐颂和一头雾水的话:
“不用问了。
这些话跟谁都别提。”
齐颂和简直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己还能跟谁提。
这些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他还巴不得忘掉,不然总记起来,也太膈应人了!
一开始俞鹤年总觉得温瑜喜欢的人是林硕。
温瑜对待林硕的态度虽然不热情,但对比其他人,明显可以看出不一般来。
虽然不亲近,却好像总是很听林硕的话,能把林硕安排的每件事都处理得很妥当。
但是温瑜一点这方面的表现都没有。
俞鹤年看两人相处时的样子,猜测温瑜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林硕也可能并不知情。
如果真像齐颂和说的那样,在非意外的情况下,林硕差点标记了一个Omega……
俞鹤年心里乱糟糟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温瑜知道这件事吗?
俞鹤年猜测是不知道的。
如果知道了,还能继续喜欢下去,那也只能说明温瑜真的很喜欢林硕。
这件事几乎成为了俞鹤年的一个心梗,连带着当天去找温瑜的时候脸色都差到了极点。
温瑜对他这样的表情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问道:
“有人惹你了?”
俞鹤年看着温瑜淡然平静的样子,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没有。
这要怎么和温瑜讲?
俞鹤年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可以随意开口聊起的事。
原本是要弄清楚付瑶的事,却“买一送一”似的意外得知了林硕的事情。
要是当真和温瑜说起,恐怕会面对“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样的疑问。
俞鹤年总算明白了有事情不能说的憋屈感觉。
太难受了,好几次那话就在嘴边,却碍于现实,又生生咽了回去。
俞鹤年还从没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焦虑极了。
他一焦虑,连带着信息素也染着躁意。
温瑜敏感地打了个寒战,从俞鹤年的信息素里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脚步,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现在跑掉的话俞鹤年不会生气的几率。
但看俞鹤年现在的状态,这种几率可能是零。
温瑜本来就善于观察别人的状态,一眼就看得出俞鹤年今天心情不好,光看表情都以为他要去打群架。
俞鹤年见他又开始挪步子拉开距离,忍无可忍似的低声吼道:
“挪什么?
回来!”
“……”
40/99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