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宿:“……”
一滴、两滴、三滴。
段青泥后知后觉,感到眼睛湿润了,伸手过去一摸,竟是满脸的泪水。
“哈哈。”他一边笑,一边道,“老子怎么哭了?”
说着揉了揉眼角,却不想越揉越多,流得越快……到最后反应过来,已经把脸埋进玉宿肩窝里,浑身颤动,再也止不住一滴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还有一更,先断在这了~
段青泥流眼泪,不是因为伤心,也不是因为害怕
他这个人特别刚,不愿当棋子,不愿被命运被束缚,所以回档那个瞬间,他整个人是非常痛苦的。
但是可以放心,玉宿不是真的木头,老婆都哭了,那还不赶紧冲鸭!!
第33章 小别扭
段青泥把自己关在房间, 整整三天,不说话也不出门,尤其对玉宿避而不见。
这三天时间, 除了吃喝正常以外, 他基本没有任何动静……当然, 也没谁敢进去打扰。
寒听殿那几个人慌得要命,自家掌门虽然时不时的抽风, 但像这样自闭还是头一回。他们没人可以打听消息, 只好一个个跑去缠着玉宿, 质问他是不是跟段青泥吵架了。
殊不知这一通操作下来, 玉宿自己都已经蒙圈了, 至今没弄懂段青泥是为什么哭。
这些天来,每一想到那日偏头时,眼前布满泪痕的脸庞, 他便感觉肩头一阵酸麻。被枕过的那个位置,总会传来陌生的湿润感, 仿佛是眼泪永久凝固了一般,摸上去是微温热的。
且不说过往二十几年里, 玉宿从未被人怼着脸啪嗒狂落泪。
他实在弄不明白,就段青泥那块刀枪不入的铁疙瘩, 之前在山下血崩、快要死的时候,没见他掉一滴眼泪;后来被树枝划伤了腿, 面不改色处理伤口的时候,连眼睛也没眨过一下。
他这一路喊打喊杀, 又是糟蹋还雪宴,又是跟长岭高层叫板,最狠的那次还拿刀子划拉自己……就这么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他能为了什么忧伤如此之久?
难道为那一木匣的银针?
因为碰了他那几根针,怕以后讨不到老婆,所以才哭得这么伤心?
玉宿生来心绪寡淡,又鲜少接触活物,很难与身边之人产生共情。
遂落泪的虽是段青泥,事后受冲击最狠的……却是玉宿自己。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满脑子全是混乱一片。
——而最关键的是,那位可恨的作乱者本人,打从哭一场后,索性把房门关起来,不搭理他了?
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下,众人的八卦之魂纷纷燃了起来,不由猜测掌门闭门不出的原因:
有说是受了委屈,和王佰大吵一架,准备闹分手的;有说和前任余情未了,掌门为两个男人动心,一时之间难以抉择;还有猜得更离谱的,说王佰这个烂人家暴,那天掌门拖着伤腿回来,就是被他打的……
到最后说什么的都有,还是欧璜看不下去了,说不管出于哪种原因,这样总不是办法,得带他们忧郁的掌门出去散一散心。
反正吧,散心的方式非常简单,一般长岭弟子懂得都懂。
天枢山下那座双云镇,里外有一条夜夜笙歌的十里长街。欧璜和他几个狐朋狗友,每天晚上违背禁令翻.墙,溜出去一番花天酒地,次日白天醉生梦死地回来,那简直叫一个逍遥快活。
段青泥年纪轻轻,性子又十分逆反,最喜欢与长岭派的清规戒律对着干——乍一听要出去寻欢作乐,顿时不抹泪了,也不抑郁了,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于是乎,到第四天夜里,掌门大人成功被请“出关”。
段青泥特换了一身花哨衣裳,又佩了缀满玉石的轻巧短剑,扮成富人家的公子模样,跟着欧璜他们几个偷溜下山。
——结果前脚上街没多久,刚一拐角,和玉宿撞了个正着。
段青泥整个人就垮了下来。
“怎么他也跟来了?”
他当时那个表情,就像偷腥的贼相公,一不小心撞见了正宫。
慌忙便问欧璜道:“……我难得放松一回,不是让你别喊他吗?”
欧璜小声道:“真不是我喊的呀,他自己一路跟过来的!”
见玉宿一身冰冷的玄色劲装,站一旁连街灯也遮去一大片,压下来全是幽暗漆黑的影子,俨然与周遭通亮的长街格格不入。
段青泥只瞥他一眼,很快把脸别开到了一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整整三天过去了,两个人没说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丝眼神交流。不管玉宿是个什么想法,反正站在段青泥的角度,对他明摆就是回避的意思。
并不是因为哭得尴尬,也不是为某件事情生气。是那日摘了祈周的面具之后,段青泥再看到玉宿这张脸,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仿佛整个世界被割裂成两半,他俩一人站一个极端点上……双方距离如此遥远,段青泥自己都快疯了,更不知该如何朝玉宿开口。
何况这种异样的感觉,身边根本没有人懂。段青泥纠结半天,只对欧璜道:“我不管,一会儿你想办法……把王佰给我弄走。”
“不是,你俩是真的吵架了啊?”欧璜大着嗓门道,“这有什么好吵的,情人之间没有隔夜仇……啊哟!”
“你懂个屁。”
话没说完,段青泥照着他脑门来了一下,一转身走出几步,玉宿也像幽灵一样,无声跟在后面,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
今晚本来是欧璜做东,挑了整座镇里最出名的一家馆子,又是独一无二的上等雅间,山珍海味一应摆了满桌,只为带心情不佳的掌门好生享乐一回。
结果大场子都包好了,半路杀出一个冷冰冰的玉宿——先前烘托好的活跃气氛,瞬间变得比死了还生硬。
段青泥脸色很不好,自从坐进雅间之后,没开口说半句话,显然是心情更糟糕了。
欧璜左看右看,见实在没辙,只好破例祭出第一大招。
他唤小二端来最贵的酒,亲自为段青泥斟满一杯:“来,掌门……咱们一醉解千愁。”
段青泥看也不看,仰头一饮而尽。
欧璜立马斟满第二杯,段青泥又拿去灌得一干二净。
——当斟满第三杯的时候,隔空伸来一只修长的手,将那酒杯直接夺了过去。
欧璜顿时露出胜利的微笑。
……看,没有什么矛盾,是为爱挡酒解决不了的。
段青泥诧异地偏过头,酒杯已经到了玉宿的手里,五指握得稳稳当当、一滴不漏。
而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下,玉宿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定地扬起手腕……将那满满一杯,全倒掉了。
欧璜:“?”
段青泥:“……”
这人真是……死性不改。
欧璜咬了咬牙,见此招无效,只能实行第二大招。
他一屁股挤到玉宿旁边,小声道:“王佰、王佰!”
玉宿抬了抬眼皮,神情淡漠。
“掌门不高兴,你还不哄哄他?”欧璜指了指桌上的菜,一番挤眉弄眼道,“……愣着干啥,趁热给他夹菜啊!”
玉宿目光动了动。片刻过后,终于慢悠悠地拿起了筷子。
但他望着一桌酒菜,有点迷茫从哪盘下手。
“挑好看的、颜色鲜艳的夹!”欧璜提醒道。
玉宿扫一眼饭桌,又看一眼旁边的段青泥。考虑再三后,他从各色酒菜中,戳了一个戴花环的鸭屁股,啪叽丢进段青泥的碗里。
……而那些小花花的颜色,刚好与这位今晚的穿搭非常相近。
段青泥:“?”
欧璜崩溃地捂住了脸。
段青泥啪的一摔筷子,问:“你这是在内涵我吗?”
玉宿一言不发,眼神却有些沉了下去,像是在暗示他不知好歹。
要死……气氛好像更不对劲了。
“冷静!冷静……掌门,我这还有个惊喜给你!”
欧璜深吸一口气,终于走投无路,憋出他的最后大绝招。
段青泥:“什么惊喜?”
“这招叫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段青泥尚未听懂话中深意。却见欧璜用力拍了拍手,雅间大门嘎吱一声,被人轻轻朝里推开了——
有一肤白貌美,眸若春水,散发披肩的娇媚男子,笼着面纱缓缓走了进来。
“欧璜,你这是做什么?”段青泥疑惑地问。
“掌门,那个木头不解风情,你别跟管他了。”
欧璜贼兮兮地一笑,指着那漂亮男子道:“这一位,是隔壁来春馆的当红头牌……骑舟公子。”
段青泥正抿着小酒,当场一口喷了出来!
“小奴骑舟。”那男子微微勾唇,柔声道,“……见过各位爷了。”
说着便要上前一步,段青泥却猛地一缩,死死攥住玉宿的胳膊,白着脸道:“你先、先别过来!!”
骑舟只当没听见,还笑着朝二人靠近。这时玉宿站了起来,一把将段青泥拉至身后,冷声道:“退下。”
这一回,骑舟总算不敢动了,踮着脚尖后退些许。表情亦有些错愕,望向不远处的欧璜,似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而段青泥缩在玉宿身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方才冷静下来,意识到此骑舟非彼祈周,不过是音的名字罢了。
尽管如此,他看着面前这位截然不的“骑舟公子”,心中还是不免感到惊悚……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付突如其来的第三个人了。
“欧璜。”段青泥闭了闭眼,抓着玉宿的袖子,无比疲惫道,“我觉得吧……还是我家王佰更好,你可否让这位骑舟公子回去?”
欧璜“啊”了一声,不轻不重翻了个白眼,道:“掌门大人……你知道点一次他有多不容易吗?”
“谁让你乱点了!”段青泥一本正经道,“老子是有家室的人,不在外面拈花惹草……是吧,王佰?”
玉宿一言不发,仍是沉默。
“那可太巧了……小奴平日没什么喜好,唯独偏爱有家室的男人。”
这个时候,一旁的骑舟公子走了上来,浓妆艳抹的面庞陡然放大:“倘若公子有兴致,不防我们三人一起呀?”
段青泥:“……”
玉宿目光偏移,于那模糊不清的死角间隙,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微妙的冷意……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 骑舟乱入一下。。不是bug
虽然时间回档了,但这个人物是真实存在的。是一个半重要的炮灰助攻~
之前日更2000太久了,忽然3000有点不习惯,所以更新时间有点乱七八糟的T_T我要争取弄点存稿!
第34章 喝醉了
双云镇上酒家无数, 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凡熟客花大价钱点的人,那是断然不可退回的,传出去便等同是砸人家招牌, 平白毁一桩交情, 自己也落得一个不厚道的坏名声。
反正不管怎么说, 这位当红的骑舟公子,今晚怕是撵不回去了。
欧璜想了又想, 最后无可奈何, 只吩咐他道:“咱家公子心情不佳。你想点办法, 开导开导他……”
——说完一个脚底抹油, 看也不敢看段青泥, 转身领着一众小弟们跑了。
不过片刻,整个偌大雅间里,便只剩了骑舟、段青泥、玉宿三个人……气氛已经冷凝到了极点。
瞧他们这样子, 怎么都不像是包场子喝花酒的,说是阖家宴上夫妻吵架还差不多。
骑舟到底是个聪明人。
瞥见玉宿的第一时间, 便感受到他周身传来的凌冽寒意。一般像这样的人,最不好惹, 贸然出击怕是小命不保。
于是他只笑了笑,保持一段距离, 隔空对段青泥道:“我看两位公子,似乎兴致不高。不如我们热一热身, 来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玩什么游戏?”段青泥裹紧衣裳,紧张道, “先说好,我体力……不太行。”
骑舟便看向了玉宿。
段青泥又拉过玉宿道:“他更不行,菜得要命。”
玉宿:“……?”
“公子说什么呢?你想的那种游戏, 小奴也要加钱才行。”
骑舟嗤的一笑,继而伸手入袖中,取出三枚小巧的骰子,置于酒桌间,又拿一只干净的碗盖住,道:“咱们不干别的,就来几盘猜单双。”
“嚯,原来欧璜一掷千金,排三天长队……点来的头牌公子。”段青泥失笑道,“就陪客人摇一晚上骰子?”
“公子别急啊。”
骑舟笑盈盈道:“猜输的人,罚一杯酒,还得讲一段自己的故事。”
段青泥的笑容顿住了。他偏着头,余光瞄到了玉宿的身上。
——而玉宿也敛了神色,一言不发与他对视。
两人就这么互看着,谁也不说话。还是骑舟掐着嗓子道:“段公子……要不,你先来吧?”
“我来就我来!”
段青泥一挽袖子,斗志昂扬道:“老子手气好着,从来就没输过。”
说罢,大巴掌摁上那碗。一摇,一转,吼一声:“单!”
结果揭开来……
是他娘的双。
22/66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