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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谷无声(近代现代)——陆拾吾

时间:2021-07-29 19:15:51  作者:陆拾吾
柘然把他的导师对盛典的诊疗成果比喻成一次奇迹。因为住院半年后,盛典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后来,他的精神状况居然足以支撑他出院,在盛典的请求下,喻戍同意他出院,并把他接到了自己家中,他的子女都在海外,家中只有喻夫人和一位保姆。
喻戍以表叔的身份走了些手续让盛典重新准备参加高考,这对盛典而言,是件好事。要想盛典进一步好转,需要树立他对自己行为能力的自信心,比如学习能力的建立、交流能力的提升。
事实证明,盛典的学习能力完全没有受到精神状况的影响,反之,他对外界一切因素进一步的忽视导致他对学习更加专注,短短四个多月的学习,他再次考上了建南大学。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经管类专业有着别人难以理解的执着,担心去金融系被曾经的老师同学认出来,孟礼只得退而求其次同意他去了经济系,同时在喻戍的强烈建议下,辅修了心理学专业。
有时候,喻戍不免为他可惜,因为这个小孩太优秀了,如果没有遭遇种种劫难,应该会是同龄学生里最闪耀的那个,他很想带着他搞研究。
喻戍眉头紧蹙,直到盛典坐到他办公桌面前。
“喻叔,您别愁了。”盛典出声提醒老师。
“说说具体情况。”喻戍开始走流程询问问题。
事实上,盛典在客厅里的一举一动喻戍和孟礼都一清二楚,因为他们对他一个人居住压根不放心,可盛典坚持自己可以一个人住,于是他们在盛典的客厅安装了隐形监控,只是盛典不知情而已。
“昨晚我回家后,在门口抱了一会儿猫,进卧室,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然后出现幻觉发现自己的手腕开始流血。”盛典报流水账似的叙述昨晚的细节,并且解开腕带伸出他的左手腕给喻戍看了一下,“后来,我可能失控了,记不清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但是早上我是在浴室醒过来的。”他略有些麻木地说。
这是他当年的自杀情形,喻戍心头猛地一跳。
“无缘无故产生幻觉看到手腕流血?”喻戍疑惑。
盛典顿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戴了手串。”
“手串?”喻戍知道这个物件,但盛典从没和他深入聊过。
盛典虚摸了下空荡荡的手腕,说,“其实,是他送我的礼物。”
“他?”喻戍知道了,在盛典这么多年的治疗过程中,“他”出现过很多次,盛典没说过名字,但喻戍知道,“他”是位很特别的人,是盛典在不清醒的时候会叫的那位“山山哥哥”。
喻戍第一次听到“他”的时候问过盛典,这个“他”孟礼认识吗?盛典回复的是认识,他还以为可以带过来辅助治疗。谁知道当时盛典的反应特别激烈,差点又应激,十分抗拒见到“他”。后来再提到“他”的时候,喻戍就很谨慎了。
喻戍也有询问过孟礼 “他”是谁,可孟礼并未透露,于是他心里也有了数,盛典口中的这个“他”是某位需要避讳的重要人物。
“你最近和‘他’见过面吗?”
盛典安静了几秒,点了点头。
随即又觉得回答得不妥,改口道,“在新闻上见过。”他自认为昨天福利院单方面的窥见不算见面。
新闻上?喻戍心里升起一丝疑虑,尝试着询问,“你现在还是不愿意当面见‘他’吗?”
听到当面二字,盛典声音忽地大了起来,“不要!”说完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又弱下去,“抱歉,喻叔,真的不用见他。”
盛典精神好转后,很少情绪波动,可提到要见 “他”,反应还是很激烈。喻戍为盛典治疗以来,盛典对他的询问一般都会诚实回答,但他清楚,盛典有所保留。
这个“他”,是治疗过程的一个突破口。前提是盛典自愿见“他”,否则只怕会适得其反。
 
 
 
 
第84章
目前,见不见“他”倒还是次要的,喻戍最担心的是盛典重蹈覆辙。
“最近有出现过什么消极的念头或者行为吗?”他问。
两人都清楚,比较消极的行为是指什么。
还好,盛典肯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熊猫需要我照顾,福利院的安安很喜欢我。”盛典肯定地回答。“而且,您说我表现好,可能有机会出去实习。”盛典认真地罗列着自己积极向上的理由。
如果不是喻戍对盛典太过于了解,他都不会认为这是个曾经具有严重心理障碍的精神病患者。
“造成你产生幻觉的原因可能是这个突发事项引起了你内心的不安,你能告诉我,或者说,你清楚你自己看到他为什么会不安吗?即便只是在新闻上。”
盛典的第一次自杀,是在住院期间,那时候他精神错乱,抑郁情绪严重,极度厌恶和否定自己,选择自杀是一种解脱。不得不承认,那时候的喻戍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治好他。
但盛典的第二次自杀,是在前年的12月份,那时候他已经可以在大学里正常上课学习,即便他的精神状况没有完全好转,但也没有自残倾向。
喻戍几乎可以肯定,盛典的第二次自杀绝对是因为发生了让盛典觉得悲痛万分的事情。除了盛典本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正是第二次自杀未遂后,盛典的病情就发生了奇怪的转变。
在那之前,盛典是对某些情境ptsd症状严重,比如阴暗密闭空间、比如雷声。但通过一系列的认知引导、脱敏再加工治疗,平常他本人除了话少之外,语言表述方面和一般人并无二状。
可那之后,盛典有时候说话会比较奇怪,有时候还会陷入一种别人干预不进去的状态。
就好比现在,盛典眼神飘忽,并没有集中注意力听到喻戍在问他什么。
“你现在很不安吗?”喻戍拍了拍盛典的肩,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有不安吗?”盛典因为喻戍问的这个问题感到困惑。
“你刚刚失神了很久。”喻戍对回过神的盛典说。
“你在害怕什么?”他接着问。
喻戍想起来盛典第二次自杀入院时他也问过这个问题。他那时候问盛典,“你最怕什么?”其实那时候喻戍已经在考虑激进的脱敏方案了。
盛典那时候的回答是,“我最怕在‘他’面前疯。”
自尊破碎,疯癫不堪,他接受不了。这也是他精神略微好转后,他却不愿意见他的原因,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疯掉。他可以在医院疯,可以在喻戍面前疯,可以在家里疯,甚至可以在季沉面前疯,但唯独不可以在盛屾面前疯。
还有一句,盛典没敢说,也怕他忘了他,怕他不再爱他。
那时候的盛典,执着又胆怯。
现在的盛典为了这个问题,又思考了一会儿。
喻戍不催他,慢慢等他理清楚。
盛典想到前几天的新闻,眼神暗了下去,小声说,“我真的不见他。”
“不愿见到他,还是害怕看见他。”喻戍问。
盛典面露不解,似乎很奇怪喻戍的表述,在他现在的理解里,两个选项没有本质区别。
他在心里为自己解释,或许只是因为他戴上那个手串的情形和那天太像,以至于自己精神混乱了,而不是因为那个人回国了。
喻戍见他这样,也不再揪着这个问题深问,让盛典放轻松。随后又问了些其他比如睡眠、饮食、学校生活这类平常的问题,两人才结束这场临时增加的心理诊疗。
 
 
 
 
第85章
堇华集团顶层。
陈栩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敲了敲新任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李知南正向盛屾汇报近期堇华最重要的项目,跟市政府联合规划东湖南边的新CBD,地铁上盖,商业办公酒店一体,那附近的地块靠着这项目现在都已经招拍挂出不低的价格。
“商业区和地铁上盖高层写字楼不一样,商业区整体为裙楼,分了ABCD四个片区,A片区仍然建议走堇华集团一贯的轻奢商业配套; B区目标客户群体为年轻潮流社群,打造滑板、涂鸦、滑雪、潜水等室内俱乐部,时尚、餐饮、休闲相结合; C片区韵总的意思是招商知名医美护理、私立诊所、理疗SPA等专区;D区毋容置疑是酒店……”
陈栩当然知道这项目的重要性,便默默站在一旁没开口。
但盛屾却示意李知南暂停,转而伸手接过那个厚厚的信封,“办妥了?”
李知南知道陈栩是他的心腹,见状要起身回避,盛屾却说,“不用,阿栩的事情很快结束,待会儿继续。”
两人并排坐在盛屾对面。
盛屾打开信封,面无表情地抽出一沓照片,照片上那个人满脸惊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高中同学,梁章,当年沈星柔绑架盛典的帮凶。
据警方调查,沈星柔绑架盛典的背后动机,无非是当年梁升坠楼事故之后,她把一切因果归咎于冷眼旁观的盛典。而升茂名下所有财产全部被没收,让梁章和沈星柔这两个本是敌人的人变成了同一阵营,并且盛典昏迷的那辆专车司机正是梁章雇的。前者被捕,后者逃逸。
从李知南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照片,因为盛屾压根没想掩盖什么。她心下一惊,那些照片,全都是鲜血淋淋的同一个人,还有一些断指和断臂。
李知南皱了皱眉,强压住心头不适,没有作声。
回想这几年,她真的唏嘘不已。眼前的这个人,五年前也曾是清朗如风的温润少年,而如今,仿佛变了一个人,行事狠厉果断待人冷漠无情,对外人更是毫无怜悯心。不可否认,从他18岁接触堇华业务至今,业绩与手腕都令人心服口服,在商场上越来越得心应手,运筹帷幄,在堇华也愈发位高权重,众人对他的敬畏堪比盛老爷子,但难免偶失人心。她私下也不是没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太子爷不如韵总和孟总体恤下属。
而这些与眼前的这些所作所为比起来,又不值一提。倘若不是在国外弄得人半死不活,她都难以想象法务部要处理多少麻烦。
陈栩点头,“办妥了,梁章崩溃了。”
怎么能不崩溃?当着李知南面,还真有点难以开口。
“还活着吗?”盛屾漫不经心地捏起一张梁章崩溃的照片,随口问。
陈栩回答,“人还活着,但差不多疯了,一直求单哥放了他。”
“放了他?”盛屾冷笑了声,又嫌恶地将手里那张照片放进一旁的碎纸机,“是不是撑不久了?”
“是。各种手段,差不多用遍了。那个地方本身就在越南很荒僻的乡下,医疗水平不行。需要转移到医疗条件好的地方再吊一段时间吗?”陈栩说这话的时候不免心虚地看了李知南一眼,李知南是前辈,他当年刚入总助办的时候,还受过李知南不少指导。如今虽说自己是盛屾的人,但这事的确不光彩,命人剁手都没个干脆,先是五根手指挨个来,痛的人生不如死之后,再轮到手,想想就是一阵恶寒。
盛屾看向窗台的那盆熊童子,没有回答他,就这么盯着看了一会儿。
“阿栩,几年了。”他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一句。
陈栩大学毕业就进了堇华园的总助办,专门协助盛屾,是堇华集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特助,在盛屾去美国读书的时候他也一同被派到美国协助盛屾处理分公司事务,比盛屾年长几岁,他无疑是盛屾最忠实最得力的下属,但有些时候,他们没有上下级之分,更像是朋友,比如现在,他很清楚盛屾在问什么。
“3年3个月。”
“3年3个月……都这么久了。”他仍旧没转移视线,“你看它,还是那么生机勃勃。”
陈栩想想这个事情还有点后怕,就因为这盆叫做熊童子的植物,宋雯差点被炒了。这么多年,宋雯谈不上是堇华的家人,也差不太多了,但去年有一次盛屾回国,发现公寓阳台的三盆熊童子有一盆无故掉叶,大发雷霆,甚至让宋雯不用再来了,还是老太太出面说的情,也好在小植物最后救回来了。
谁还敢不像供着菩萨一样养着这几盆植物。
现在盛屾彻底回国还从公寓搬了一盆到办公室,陈栩为此特意让后勤部请了一位园艺达人,以备不时之需。
“熊童子生命力本就旺盛。”他此刻只能这么回答。
盛屾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是挺顽强的,谁能想到当年就是一片小叶子呢。”他收回视线,回到那沓照片上,“这些都处理了。那人,留着他的命,放了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可以啊,放了吧,不为难单力行了,让他派人24小时盯着,我要看看还能怎么玩?”
听到这话,陈栩和李知南刚刚听到要放人时不约而同要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还没有结束。
陈栩这么多年,干净的腌臜的,都见过不少,但他也不希望盛屾总沉溺其中走不出来。
想到当年他回国参加葬礼后仿佛变了一个人,陈栩还是有些后怕。
疯了一般的派各类私家侦探找人,同时让两个罪魁祸首付出惨痛的代价,一个进了监狱也不得安生,一个躲到越南被抓住折磨到生不如死。
其实生不如死的何尝只有被折磨的人。陈栩在盛屾身边五年多,要说最生不如死的那个人,大概是谷典死后一年的盛屾,表面上高高在上风光无限,其实私底下仿若行尸走肉。
盛屾会在难得的假期争分夺秒地回国,待在那个连陈栩都能背出来各个装饰摆设位置的公寓,喝得烂醉如泥甚至胃出血。有时候说胡话,说你不在都没人管我喝不喝酒了,说宋雯泡的咖啡和你泡的味道不太一样,说家里的羊毛地毯旧了你不回来没人挑新的。有一次拖着陈栩问家里的熏香好不好闻,陈栩无可奈何说好闻,盛屾笑说是他选的叫昆仑煮雪,还没说完就去洗漱间呕血,那次医院输了几天液才有了人样。
陈栩对这个上司,真的既心疼又无奈,谁还能管什么煮不煮雪啊,雪上加霜还差不多。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想到一周前的事情。
一周前,建南大学后门。
曾颖刚结束完学生会外联部的聚餐,遇到几个黑西装保镖模样的人不能说不怵。曾颖还没开口,便被捂晕了拖进面包车。
至于后来她经历了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清醒的时候她又被扔回到了后门的小巷子,她去调监控却发现监控已坏。
她身上没有任何异样,以至于也没办法报警。
但单力行摆到梁章面前的是一套冲击力十足的照片,而那套照片放到梁章面前,足够让他崩溃,毕竟是从高中开始喜欢的女生,被侮辱被玷污是最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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