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别致,又有点奇怪。说不出来什么感觉,那天的疤痕还未来得及深究。
他面上波澜不惊地接过杯子,云淡风轻地问,“手串呢?”
盛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庆幸今天没有忘记带腕带,他轻声回答:“在屋里,我正好要还给你。”
听到这话,盛屾抬头看向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恼怒、失望、伤心,说不清道不明,仿佛刚才那句话触到了他的逆鳞。
手串的确切意义盛典大致知道了,那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礼物,他只是不知道现在自己以什么名义留下它。既然盛屾问起,趁这个机会物归原主也是应该。
“还给我?”盛屾似是不在意,“你觉得你戴过的东西我还能送给谁?”
“抱歉,我只是物归原主,没想着你要拿我戴过的东西送给简小姐。”盛典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按他们目前的关系,妄议对方私生活并不妥当,而且这显得他很介意对方的新恋情。
果然,盛屾不屑地笑了,“简小姐?你还看娱乐新闻?营销号乱扯的你也信,你应该再多看看,还有吴小姐、李小姐。”酒会上他和哪个女星或者哪个世家小姐同框都会被写一通。
最近传言订婚的新闻是假的?盛典略讶异,但两年前,他看到的新闻上明明是盛屾和简秣的接吻照。是分手了吗?
不管怎么样,手串应该还是要还的,如今他们的关系,他实在不能留下那串手串。他抬腿要去拿,却被一把拽了回来。
“你真觉得谁都有资格受这份礼?”语气既没有嘲讽也没有不满,只是带着一丝无奈。
不管别人有没有资格,但他肯定没有资格,盛典想要挣开被拉住的手腕。
“别拿了,坐这陪我会儿吧,我清醒了会走的,你别那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 盛屾近乎卑微地提出了一个请求。
不知道为什么,盛典很难拒绝这个要求。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盛屾慢腾腾地喝着那杯蜂蜜水,盛典则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双膝。
不知过了多久,盛典感觉自己的右肩一沉。
耳边传来的声音满是倦意,“乖典,让我靠一会儿。”盛屾手里的杯子应声掉落,滚落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发出不足以吵醒人的轻响,里面还有少许没喝完的蜂蜜水,缓缓流出渗入地毯。
这个地毯,清洗起来真的很麻烦。
盛典本可以阻止这一切。
可他像是被定身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地毯被浸湿,心里忽然想到,五年前,盛屾经常环着他坐在地毯上,看些轻松的综艺节目,偶尔会允许他吃一些没有营养的零食。
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就维持这么个姿势坐了一会儿,他发现靠着他的人睡沉了,目测短时间不会醒,他轻轻抽身将人放倒在沙发上,然后蹲下身帮他把脚上的皮鞋脱下来整整齐齐摆到一边。
第102章
盛屾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
他看着天花板,呆滞了两秒,其实没有喝太醉,也谈不上断片,只是这两天一直没有睡好,好不容易待在这人身边,便睡得异常踏实。
他起身看向窗外,天色已暗。
不可否认,盛典没有叫醒他,他心里隐约有些愉悦。可很快,这丝愉悦就消失了。因为家里很安静,盛典不在家,他第一反应想给他打电话,可是发现自己还没有盛典新的手机号。他并不会因为盛典住这儿就认为他会按时回来,曾经,盛典也是从住的地方出去再也没回家。
半个小时后,还是不见人回来,他开始焦躁不安。
“喵~”一声猫叫在安静的屋子里忽然响起。
熊猫还在。
盛屾揉了揉眉心,这才冷静了下来,想到刚刚患得患失的劲儿,还有些好笑。
“喵呜~”熊猫总算没有之前那么戒备了,此刻甚至有些谄媚地跳上沙发来蹭盛屾的手背,呼噜声打得像个鼓风机一样。
盛屾顺势摸了摸熊猫顺滑的毛,“你想起来我是谁了?”
熊猫在他的手背上舔了几下。
盛屾心情变好了,这种感觉太像五年前了,他一下一下抚摸熊猫毛茸茸的脑袋,“那你能劝劝你典爸爸重新接受我吗?”
熊猫没能给他回应,忽地一下跳下沙发,跑到门口乖乖坐着。
下一秒,门口传来细微的密码锁按键声,紧接着机械女声响起——“欢迎回家。”
“去哪儿了,这么久。”盛屾带着笑问道,像是这么多年从未分别过,还在实验中学附近的公寓等他回家一样。
盛典手里拎着满满当当一袋食材,因为不知道盛屾会睡到什么时候,眼见着天暗了下来,盛典潜意识里不愿意给盛屾吃外卖,于是想着自己勉强做一下。
除了食材,还买了一些零食。
盛屾看着他手里的袋子,雪花酥、牛轧糖……
这么多年,零食口味一成不变,嗜甜。
盛屾起身过去接下他手里的袋子,丝毫没有威慑力地批评,“少吃垃圾食品和甜食。”然后往门口走去。
盛典以为他要扔掉,下意识出声,“别扔。”
高中那会儿,零食要么被盛屾扔了要么锁在储物柜,除了宋雯和孙姨亲手做的,超市买的都被认为防腐剂添加剂过多而不被允许吃。
盛屾其实没打算扔,他只是想过去关个门而已。门关上后,又很自然地抬手摸了摸盛典的头发,“我有那么专制吗?”
盛典想起以前盛屾总拿他吃甜食的借口强制检查蛀牙,虽然检查的方式有些……算是专制的吧,他有些羞赧,以至于忘记了避开盛屾亲昵的举动。
靠的太近,盛典又闻到了隐隐的酒味儿……睡了一下午还没散干净。
盛典皱了皱眉,深刻觉得,盛屾这几年变化不小。
喝酒抽烟旷工,当年那个周末都要去集团认真学习业务的盛屾不会这样。
盛屾看到他的反应,“我身上很臭?那借你家浴室一用。”其实很想使坏地让盛典沾上更多他的酒气,但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今天两人的相处相当平和,他不想再次不欢而散。
盛屾进浴室前给盛典提了一个久违的要求,“好饿,我想吃你做的糖醋小排。”
盛典有些心虚,除了那天在季沉家随手给梁暄做的吃的,和盛屾分开后,他就再也没自己下过厨了。之前他精神不好时不被允许进厨房,刀具对他而言太过危险;后来他好转了,独自出来住,却也没兴致做饭。上次做糖醋排骨还是高三的时候,唯一目的只是想让盛屾开心。
他看了看自己买的食材,的确买了排骨,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是哪里来的自信导致自己觉得做的会比外卖好呢。
第103章
就在盛典挽着袖子聚精会神地研究做法时,门铃响了。
他这个地方,以往算得上人迹罕至。
除了固定的几个人以外,不会有人来,更没出现过一天陆陆续续来几个人的情况。
他打开门,门后是一张陌生的脸。
对方看到他的一瞬间有些讶异,后又恍然大悟的模样,毕恭毕敬地说:“典少爷您好,盛总让我送衣服来。”
来人正是陈栩,他这趟来可不单单是送衣服,而是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盛典看到他手里除了衣服,还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猜测他还有公事要和盛屾谈,便让开身请他进来。
陈栩进来后,将衣服递给盛典,“还请您将衣服递给盛总。”好像这件事只有盛典适合做一样。
盛典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只得接过衣服去主卧的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衣服我放门口了。”
话说完,浴室门就被拉开了,露出个热气腾腾的帅气脸庞和一身光洁健美的上半身。
盛典耳朵不自觉红了,他别开脸,一刻不停地出了卧室门。
自然也就没看到身后盛屾露出得逞的笑容。
盛屾穿着一身休闲服出来的时候,经过厨房时隔着玻璃推拉门往里面瞥了一眼,见里面的人正专心盯着锅,才过来在沙发上坐下。
陈栩立刻站起身将材料递给他,也不放心地看了眼厨房,没有说话。
两人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盛屾开始翻看盛典或者说谷典的资料。
谷典失踪是在2016年夏天,那之前的事情和警方调查的情况,盛屾是清楚的,而他现在拿到的这份资料则是一个全新的谷典。
——盛典,1999年9月初9生日。
年龄被篡改小了两岁,生日还是坚持农历生日没改。
——系喻戍表侄,出生于海滨市下属临海小县城,扶贫家庭,父亲常年卧病在床,母亲保洁员,高三之前一直小县城在读书,甚至有学校名字和小学、初中的毕业照和毕业证书复印件,母亲不想耽误小孩前途,来拜托喻戍。高三下学期正式转入建南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寄住在喻戍家。
陈栩小声补充:“派人去过这家了,是位勤勤恳恳的中年妇女,的确有个孩子,但是高二那年不幸溺亡了,她丈夫的病开销很大,正好被老爷子的人找上了。”
盛屾清楚,老爷子做事,一向严谨又有效。
他继续往下看。
——2017年6月参加高考,顺利考取建南大学经济系。
这时间有问题,2016年失踪一个月,紧接着捏造了死亡的假象,直到一年后才以盛典的身份出现,中间空白了一年。
——2017年9月入学,身体原因缺席军训,同年12月身体原因请假1个月,未参加期末考试。
曾经谷典身体素质不算特别好但绝对算不上差,早些年是有些营养不良,但和他住在一起后,他每天让宋雯换着花样给谷典做营养餐,基本上把他养好了。所以这里的身体原因,恐怕还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材料里写着,盛典在建南市精神防治院的一切治疗,皆被严格保密。
陈栩没查到治疗期间的细节。
——大一下学期参加补考顺利通过。大二上学期加入校心理健康协会,参与福利院心理健康义诊活动。大二下学期从喻戍家搬出,独自住在建南大学附近的公寓。
——喻戍是建南大学的教授,挂职在建南精神防治院,精神界的泰斗,知名学生众多,柘然是他的学生之一。
这里附了一张神奇的照片,是柘然和季沉的合影,背景是碧蓝福利院。
陈栩小声给他解释,季沉是柘然资助的孤儿,且两人关系有些迷离。
盛屾点点头,若有所思。当年暑期竞赛夏令营季沉的确说过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的生日是8月份。
他打开柘然的资料,生日那栏赫然写着8月25日。
那么,季沉和盛典如今的关系是真是假?柘然刚一订婚,季沉立刻移情别恋?盛屾轻笑了声,鬼才信。
——喻戍和孟礼,系大学校友,也是多年好友。
言外之意,这事儿孟礼也知晓。呵,老爷子、孟叔、谷典本人,联合起来的一个局。
材料附了很多附件和照片,拍到盛典正脸的很少,大部分都是拍其他人时背景里有盛典,盛屾却能在一群人中精准地看到他,这都是他错过的盛典。
沉甸甸的一份资料,囊括了多年的分别。
“还有件事,那个女人病得快不行了。”陈栩小声汇报刚得来的信息,大概是天意,恶人终有恶报。
第104章
盛典出来的时候发现客厅只有盛屾一人,陈栩已经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他是我助理,公务繁忙。”盛屾笑着说。
助理繁忙,上司在这浪费时间,盛典心说。
没人理他,但是盛屾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继续调侃,“所以,找男朋友得找我这样的,有时间陪另一半。像季沉那样的,毕业就是律政系统里的底层社畜,早出晚归,哪有时间约会呢。”
看完那份材料,他便确定,盛典和季沉没有在一起
他们更像是志同道合的校友。往深了说,顶多算得上是一位知根知底的朋友。
盛典不知道怎么就做个饭的时间,这人忽然变得有些得意,是因为今天对他态度太好了吗?
他懒得接他的话,冷着脸把碗筷摆到桌上,“你还饿吗?”
盛屾收起刚刚那副玩味的笑意,走到餐桌前坐下,随手夹起一块排骨。
“一起吃吧”,他想念和盛典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感觉。
看到盛屾夹起那块排骨,刚刚态度还很硬气的盛典却有些紧张,他不确定自己做的味道怎么样,虽然在厨房试吃了好像还行,但是这些年盛屾的口味是不是变了,会不会更挑剔,他都无从得知,他默默坐了下来,想看到一些反馈。
直到盛屾吃完一块,又夹了第二块,他才放下心,开始慢腾腾地往嘴里塞饭。
“手上的腕带很好看。”盛屾冷不丁出声。
他心里一惊,心虚地抬头看了盛屾一眼,从盛屾的表情看不出这话到底是随口一夸还是有更深一层的含意,他暗示自己不要多想。
“谢谢。”盛典漠然回答。
“独特的时尚?”盛屾似乎对这腕带很在意。
盛典真的有些不耐烦了,“你问这么多干嘛?跟你无关。”
盛屾完全没有因为盛典的不耐烦而不悦,他又笑了,“怎么这么容易不耐烦,不问了还不行嘛,跟个炸毛小狗子一样。”
你才狗,盛典瞪了他一眼。
“行行行,食不言。吃饭。”盛屾当真就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饭,饭后还主动提出要洗碗。这里不像从前的公寓,基础的家务活好像得靠自己。
但盛屾觉得也不错,他和盛典就如同这世间所有普普通通的伴侣一样,有人做饭有人洗碗,私心甚至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个美好温情的时刻。
不过,现在终究不是沉溺短暂温馨的时刻,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搞清楚。
于是今天不用等人催赶,他便跟盛典理智告别,“我先回去了,今天耽误你去图书馆了,别去了小学霸,早点休息吧。”
似乎是没想到盛屾会这么轻易离开,盛典有些讶异。
“舍不得我?”盛屾站在门口回头朝盛典勾了勾手,“宝贝,外套忘记拿了,递给我一下”。
宝贝?突如其来的称呼让盛典心慌了一下,他莫名其妙地看了门口那人一眼,那人却只笑着催促,“快点啊,再不给我我今天不走了啊”。
无奈,盛典看了眼沙发上的外套,依言拿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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