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君、正君开了防窃听，他身上的防拍装置也捣乱了摄像系统……我们在抢救。”为首的涵斌快跪了，她们承受得起莫天行的精神压力，可没人能承受得住顾刃峰的半分。
“莫天宇呢？”得是多么熟悉的人才能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把他养了半年的人捣得崩溃？
“扣押了。”
顾刃峰是知道莫家过去几年的状态的。他知晓莫天行不想回头，便让赵管家把事情打点好不让莫家找上门来。
开采权的合约到期后莫家就陷入了困境，顾刃峰知晓他们债滚债，但他没有那个时间去看他们怎么落魄。
莫家上下忙碌了一整年想挽回，越陷越深，把所有身家都卖了也补不回来。
这两年莫天行有一半的时间都不在帝星，而莫家根本找不到莫天行。然而两年了，那些安保人员监管不力也松懈了，这才导致莫天宇近身了。
竟然让莫天宇近身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童年（下）
顾刃峰转身回到观察房，隔着玻璃里的莫天行已经重新卷成了一团。负责的医生正在抽血，孙医生正向谢楚晨说明情况。
谢楚晨面无表情的看了顾刃峰一眼，没把他赶出去。
孙老医生继续说了下去：“……发情期受孕失败的案例比较少，调整期导致性激素混乱加上精神崩溃，后续的治疗方针……”
正如莫天行说的，没怀孕。难怪莫天行最初的时候一直说不要孩子。
他的Omega不孕。
他还一次次的跟莫天行说孩子的未来。
谢楚晨仍然是莫天行的监护人，所以孙医生即便知道权势最重的帝国上将走了近来，她仍旧对着谢楚晨说了下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会间歇性进入发情状态，时间间隔可以是一天也可以是五分钟。患上性瘾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很大可能性会因为一次次的受孕失败而自我厌恶开始自残甚至自杀。”
“……治疗方案是什么？”顾刃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清洗标记。”主治医生开口：“文件已经备好，麻烦你签一下。”
顾刃峰接过那份文件，谢楚晨是监护人，而他是标记了莫天行的人。顾刃峰一看标题却呆住了：［手术同意书］
清洗标记用的是特殊的药物一遍遍的在Omega后颈的腺体旁注入药物灭杀Alpha的信息素，从最小的人体细胞中开始撕裂两人之间的牵绊。
医院为了避免体内残留的信息素影响到Omega，他们还需要再配以长达一个礼拜的静脉注射药物，确保残留的Alpha信息素都从莫天行的体内消失。
然而这套流程都只是需要打针与吊点滴的事，够不成“手术”。
“清洗标记只是为了避免残留的Alpha信息素留在体内，提高后续的手术复杂程度，比如说身体在失去性器官后却又接触到残余的Alpha信息素导致的排斥反应。”主治医生开口：“他所有的Omega性特征都需要切除，只有这样才能保有理智。谢小姐已经把病人早些年签署的切除Omega腺体同意书交予我们，他自己也同意了这门手术，我们现在缺的是标记他的Alpha的同意书。”
莫天行签署那份同意书的时间是在数年前他们古念庭相遇的当天晚上。从莫家那个地狱逃出来以后，遇上顾刃峰的迁怒与冷暴力的一年，Omega安安静静地做好了准备。
莫天行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彻底放弃了与顾刃峰有着任何的联系，不要当Omega了。
“切除了……就好了？”顾刃峰嗓子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情况好的话一个礼拜一次，糟糕的话每六小时都需要注入人工信息素去维持身体机能。这是一辈子的事，我一般建议家属买一个仪器放在家里避免Omega来回医院伤神。你放心，我们用的针管很小，伤口基本上一天就能愈合。”
这是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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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开了镇定剂与强效压抑剂给Omega，莫天行醒来的时候情绪好歹没那么激动了。只是眼睛还有些肿，哭得太多整个人看上去焉焉的像是随时都要枯萎了一样。
顾刃峰坐在床边，手上绑着绷带。他去了一趟空间跳跃点用废了三台机甲又回来，杀了这么多的虫族，手也受伤了。
却都不值一提。
“你不要说话。”莫天行开口，满满的难过。他哭掉了脸上的面具，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深刻的感情流露，整个人却看上去更可怜：“我不要听。”
他手上还插着静脉输液，动作大一点就会回血。顾刃峰心疼得没法抱他，声音一轻再轻，重复着前一日他一直对莫天行说的话：“四年前说的话是骗你的。你有没有孩子都不会让你走。”
“把你捧在心上就不会放下，也舍不得你摔。宠你疼你只是想让你离不开我，那样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对你好也是因为你值得，小猫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待遇。”
莫天行卷成虾根本不敢信，头都藏进了膝盖里。
“真想把心挖出来给你看。”顾刃峰眼见莫天行都要缩进壳里了，牙一咬上床把莫天行拦入怀里：“疼吗？”
这一动作把针管都捣得回血了，顾刃峰检查着手上的输液，低头亲着莫天行心疼坏了：“为什么不说。”
那么那么多的话、莫家的事，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说。
怀里卷成一团的猫嗅到了熟悉的信息素切换成探索的猫，将脸埋进了顾刃峰的怀里，也不理输液，伸手将顾刃峰抱得很紧：“知道了就可以提前离开了。”
“小叔叔不可以知道。”但凡流露出关心，但凡知晓，都有可能会失去。所以只能说不要，不可以，不喜欢。
不要过来。不许疼我。不喜欢你。
“那以后觉得安全了才说。”顾刃峰再一次矫正好输液，他看着被插得红肿的药物输入点，想上手摸又不敢。
“……有以后？”莫天行不敢相信。
“有的。有一辈子的以后。”顾刃峰抹去莫天行眼角的泪，才发现自己喜欢的人还是个小哭包。他连清洗标记的事情与Omega切除腺体的手术都还没说，真要说了得哭得多惨？
莫天行不是很相信，只是他实在没精力去应付别的事了，只能蹭着顾刃峰的脑袋睡了过去。
莫天行进了医院顾刃峰的世界挺顿了，但帝国仍在运转，他仍旧是掌权人。以往这个时候还有傅胜叶城宏两人帮衬，只是如今一个在南方带兵一个坐镇边疆，帝星这里只剩顾刃峰。
顾刃峰本来就忙，现在莫天行病了更是连抽地转，整个人看上去更是赫人。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触他的眉头，只是他身上的气压却越来越低，一直到有人战战兢兢的跟他说莫天行的空间扭修好了。
Omega空间扭里的东西被毁了三成，幸好大部分的都被保住了。只是这保住的东西也并不是完好无缺，东西都被送去修复后却又出了事----莫天行空间扭里有大量使用过的疼痛剂、催情剂针管，以及……
莫天宇胯下完整的两颗睾丸。
顾刃峰当天就闯进了莫家正要拍卖的房子，莫天行从小长大的寝室门上前前后后装了十三个锁。
有从外头反锁不让人出来的幽禁设备，更多的是莫天行从小豆丁的半人身高，一个个随着身高装上的锁。
最矮的地方锁最旧，而与莫天行现在的同等身高的锁最新。十多年的时光与成长烙在了这一个又一个的门锁上。
顾刃峰这些年来只以为莫天行在认识他以前被卖过几次、又被Omega找到了解决方式，他从未想过莫天行在过去十多年的人生住在这个“家”里的时候，害怕得连房门都不敢出。
不是常年被下药的Omega不会知道疼痛能抵御情欲。
安全长大的Omega不会随身带刀，第一次就割了Alpha那玩意儿丢进火炉烤。
得是多少次的反抗才学会这样的自卫方式。
莫天行小时候就柔糯得不行是最招人疼的性子，可就是这样的一个Omega，被莫家逼得不得不拿刀拿抢去武装自己。
懵懵懂懂地只知道不可以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情绪，收起了所有的手足无措，硬生生地造出了一副冷漠的面孔。
莫天行的灵魂仍旧是小孩，却不得不武装成大人的样子去适应这个“家”。
因为最私密最该感到安全的一个家容不下他的半分柔弱。
尽管内力再怎么忐忑不安，都只能装出大人的样子。
莫天行根本没有一个可以安全长大的空间。
十二岁的年龄，莫天行挣扎着拿刀切下来莫天宇的两颗睾丸避免被标记。而顾刃峰就在前一年错认常念安停止了对长年的寻找。
那一年Omega被关在以“家”为名的房间里，一整年连寝室都出不去。整整一年的时间莫天行的人生只剩下一个巴掌大的窗口去看外头世界。
莫家为了预防莫天行说出去干脆跟学校请了一年的病假。
整整一年不能与人交流，逼得才踏入十二岁的小孩发誓不再提起这事，已经哭不出来的人才重新有机会走出房门看这个世界。
长辈端着的一碗水可以有多偏？莫天宇从父亲抽屉里拿着催情剂，因为“青春期的好奇、做实验只是为了学习”的时候，莫天行上暗网买下了第一支以及未来数不清的疼痛剂熬过那地狱般的时光。
莫天行被幽禁的那一年莫天宇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就继续去上学了。
大人嘴上说的“只是兄弟俩的玩闹、他没有坏心、莫天行也喜欢被催情剂操控啊！”，说得再冠冕堂皇，两人却都没有行医记录，因为知道这是犯罪。
不去看医生、不报警也只是因为其中一个孩子比较重要。
可也正是因为这种偏心，孩童时期的莫天宇才会在一次次的试探从拳打脚踢，再到踏入青春期时对Omega哥哥打上一支又一支的催情剂去做实验。
因为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个“哥哥”，不过是备受宠爱的Alpha弟弟的一个任意实验的玩具。
而且莫天行是哥哥，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不让一让弟弟？莫天宇那会儿才十一岁，能有什么坏心眼？
顾刃峰喜欢的善良不过是莫天行在帮助他人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呐喊----当初要是有人这样帮助我就好了。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从未得到任何人的帮助。
一个人从小孩悄无声息地长成“大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仇恨
顾刃峰把整个莫家都砸了，花了一天的时间把莫家在帝星的所有资产都砸了。亲手一个一个的，击穿了墙壁，打碎了玻璃，整个拳头都是血也阻止不了他。
莫父被他踢得像个血人，人也差不多废了。莫天宇那会儿拿到的Omega催情剂是莫父床头柜的常备药。
顾刃峰还在莫天行的房间里找到了几大包已经过期了的速溶咖啡。最爱甜食的Omega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喝咖啡。
因为黑夜降临、最黑暗的时候，还是小孩的莫天行连睡觉都不敢，只能喝着一杯又一杯的咖啡，双手拿着刀躲在角落里不睡觉等待天明。
那么小、处于成长期的孩子，在离开莫家以前就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那么软糯的人还曾经说过小叔叔在了就不用喝咖啡了。但凡那个时候顾刃峰问一下，但凡蜜月之后跟着莫天行去莫家一趟，就不会有现在发生的事。
顾刃峰这几个月带着Omega大江南北的闯着，不知从何时起，莫天行就不曾再喝过一口咖啡。
哪有什么天生爱吃苦的Omega，不过是不安的时候强迫让自己保持清醒的饮料罢了。
莫家地下室。
顾刃峰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留着他与莫天宇。他眼里都是血丝，控制着最后的力气没去杀掉莫天行的“父亲”。
莫天宇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他惹了一个便是连联盟都再也不敢招惹的人物。
那么遥远的联盟曾下令刺杀莫天行而，顾刃峰的反击更是几乎无人知晓。只是联盟整个行动小组再到所有动对莫天行动了心思的人，都在半年后后悔了。
“你在乎他为什么不把他关起来！？”莫天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在他的生命里，如果真的在乎一个Omega，那便是幽禁与禁锢才足够安全。
顾刃峰身上沾染了莫父的血，那刺鼻的血腥伴随着莫父Alpha信息素气味蔓延在阴暗的地下室里，而莫父此时已经送到了医院。
“顶级的Alpha怎么可能容忍Omega四处行走？你要喜欢他你怎么可能不幽禁他？打他打得让他只懂服从不好吗？Omega是个天生就该跪在地上受孕的母狗，打坏规矩的是你！我要是知道你跟我哥还在一起我也不会……”
莫天宇的话来不及说完。
顾刃峰一脚踢在他脸上把人踢出五米开外撞到了身后的橱柜，上头的书籍噼里啪啦地倒下压在他身上。
----“他又没有被天宇标记过，我把天行送上您的床时还是干净没被开苞过的，天宇真碰过您专属的肉便器。”
顾刃峰走上前去将人捞了出来，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莫天宇当下就被打得吐血。
----“我那会儿也已经阻止天宇，还帮天行解绑了！”
顾刃峰又怎么可能停止？
----“天宇自小就有分寸，天行也不曾经历过骨折。”
他一拳比一拳更重，打碎了肋骨又断了莫天宇的手脚。这是莫天行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在过去不断对莫天行下药的弟弟。
----“没受伤就没必要去看医生。”
满室只剩莫天宇的痛吟。
----“就小孩子的玩闹。”
“……小叔叔？”莫天行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
顾刃峰转头的时候便看见莫天行正扶着梯手看着他。Omega身上还穿着病服，估计是顾刃峰的心腹怕他闹出人命，急急忙忙把莫天行从医院里偷出来再把人送了过来。
顾刃峰身上都是莫父与莫天宇的血，此时一对上莫天行便虚了几分。如果早发现莫天行不敢对莫家动手的原因是什么，顾刃峰不会一直等着Omega独自下决定怎么去处置莫家。
他喜欢的Omega小了他这么多，又怎么知道各种“解决”莫家的各种办法：“我先冲一下。”
顾刃峰从空间扭拿出几只大瓶装的水，从头到脚把自己冲了一遍、换下满身是血的衣服。他拿过毛巾擦干净了，这才把站在梯子上的莫天行抱了下来。
这地下室太脏了，顾刃峰没让莫天行踩在地上，干脆就让他踩在自己新换的鞋上。还是这样让Omega踩在Alpha脚上不碰莫家的地板比较好。
怀里的人正在仔细的检查顾刃峰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嗅嗅舔舔的，指哪顾刃峰就拿着新毛巾擦哪，听话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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