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胄璋道,“你干的好事,他为何在这里?”
荣禄委屈道,“皇上,奴才……”
李胄璋自然知道这事肯定怪不得荣禄,但李胄璋此时气恼担心,也就不分青红皂白,“若他病了,我饶不了你!”
荣禄还能说什么呢,他昨夜要是拦着,一样没好果子吃。
李成醒来已是接近中午了,他在榻上躺了片刻,方才慢慢起身,刚一坐起,李胄璋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爱卿醒了?”李胄璋堆笑道,他坐到榻前,摸了摸李成额头,“爱卿感觉怎样?”
李成确实十分不适,但他见李胄璋这样,反而不知该作何反应,“……臣还好。”
“爱卿昨日狩猎辛苦,朕实不该喝那么多酒,朕以后不会了。”李胄璋柔声道。
荣禄站在一旁,几乎便要被这样的皇上呕倒,李成也似不知所措,掩唇咳嗽一声。
李胄璋听到李成咳嗽,再难按捺不安,“荣禄,去叫太医来。”
“真的不用,皇上。”李成阻止道,这么多年来,李成被太医看病几成家常便饭,但这样躺在龙榻上还没有过,李胄璋也反应过来,“那还是等爱卿回去再让太医过去吧。”
命荣禄将李成好生送回侧殿,李胄璋暗自懊恼,忍了这许多天,偏偏在酒后乱性,不但自己没记得半点滋味,还弄伤了李成,真是得不偿失,这下又不知何时才能再亲近了。
自来温泉山庄,李成便一直在查胡妃与自己密信一事,前几日,李成从刑部大夫那里问出密信来源,不想竟是来自边境军中的,李成遂派人送信给边境亲信令他们暗中追查,如此李成便与一些大臣手下来往较以前过密,终引起皇后一党警觉,也私下密谋频频,绝不让李成找到半点证据,同时加紧计划,欲在最快时间内将李成彻底扳倒。
然而虽私下里温泉山庄暗潮汹涌,表面上,却始终一派祥和欢乐,因李成又要养两天,李胄璋终想起他那久被冷落的后宫,此来山庄,后妃美人一定对他翘首以盼,这天李胄璋便早早下旨,欲在今晚与众妃们于后殿欢宴。
李胄璋去应付安抚后宫了,李成得以在侧殿清清静静的呆一个晚上,天上再次下起小雪,李成披了薄裘,独自走出殿外,他已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独处的时间了,他在庄内随意走着,不时感觉雪花落到脸上的微凉。
前方就是一片假山,山上有个凉亭,李成想去凉亭中观赏冬夜雪景,可他转过假山便似听到前方隐隐有女子啜泣之声,啜泣声断断续续,十分哀戚,李成站住,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该马上走开。
就在李成犹豫的时候,突然一阵斥责声响了起来,“玉屏你要死,还敢在庄中烧纸!”
先前哭泣的女声便惊慌哀求,“求江公公饶了奴婢。”
“如今皇上正在庄中,你竟还敢像以前一样放肆,教训你多少次也不知悔改,今天一定给你个厉害,起来跟我走!”
“江公公,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女子哭求,但那江公公似乎十分心狠,仍旧强迫那女子跟他去,李成这里听了,有些不忍,他走过去,便看到一名宫女正跪伏在一堆尚未燃尽的纸钱前,她的面前是一位有些眼熟的太监,那太监见李成出来,十分吃惊,急忙跪下,“奴才给宁边侯请安。”
这个太监名唤江才,原是一直在山庄当差管事的,他为人十分乖觉圆滑,此次是李胄璋继位以来首次来到庄中,他早就上下打点,已在皇上面前献过几次殷勤了,朝中有权势的高官重臣他早已认全,他自然知道李成,李成贵为宁边侯,住的离皇上最近,也整日与皇上在一起,毫无疑问,李成定是皇上最宠信的大臣,一心巴高望上的江才见到这种常在皇上身边的人,怎能不毕恭毕敬小心巴结呢。
☆、第三十二章
(三十二)
李成觉得这位太监眼熟,也是在皇上身边时所见,既然他认得李成,李成便为那名宫女求情道,“这位宫女在这里烧纸,想是有什么伤心事,公公教导她以后不要如此就是了,处罚就不必了吧。”
江才自然唯唯应诺,李成见江才答应,也便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那宫女自始至终低头跪着。
江才待李成走远,方对宫女道,“算你走运,遇到宁边侯为你说情,既这样你就去吧,以后再让我逮到,一定饶不了你!”
“是,奴婢不敢了,谢谢江公公。”宫女磕头,江才甩袖走了,宫女起身拭了眼泪,收拾了残纸,便趁夜色悄悄去了。
对李成来说,这次事情不过是偶然遇到而为,可对那名宫女玉屏来说,在她最伤心难过和害怕的时候,能有人来为她说一句话,她心中感激自不必说,宁边侯,她默默念着,不知是朝中哪位大臣呢?
李胄璋这一去便有三天没再宣召李成,李成虽略感轻松,但荣禄依旧一天一次前来看他,李成此次不敢说谎,只得把每天情况据实已报,李胄璋便为他调理药食,一天几次送来,李成也不知喝了多少各种羹汤药饮。
而这三天里李胄璋也是十分无趣,后宫妃子美人久不见他,都来争宠,他只去皇后宫里坐了坐,又想起久未承宠的妩美人,可去了妩美人宫里,看到妩美人娇弱的样子,他便想到李成,今回李成便在身边,他何至于望梅止渴,安抚陪伴了妩美人,又在后宫各处转了一圈,第四天,便带了荣禄,依旧回到大殿中。
李成尚未全好,但李胄璋既已回来,焉有不去见他的道理,当夜,他缠着李成让他用手帮他做出来,李成无奈,只得像那回在浴池中的样子草草为他做了两下,便实在羞耻难忍无论如何做不下去了,李胄璋□□被勾起,哪能让他这么就算了,握住李成的手不让他逃开,他还伸手去摸李成的,被李成握住手腕,李成从来不让他摸他那里,这让李胄璋很不满意,但李成便是这样,他好像很顺从,但在某些方面却怎样也接受不了,李胄璋并没强迫过他。
因是待罪身份,李成现在不用上朝,他又在病中,故李胄璋早晨从不叫他,李成醒后,便有宫女太监伺候盥洗用膳,李胄璋寝宫里这些人无一不是荣禄精挑细选精心□□的,他们自然知道有些事要了命也不能说,像皇上与宁边侯这维系了十多年的关系,更是秘密中的秘密,他们都深知皇上对宁边侯的珍视,对宁边侯那便是大主子一样,除了皇上,便是宁边侯了。
用完早膳,李成回到自己侧殿中,他现在也是百无聊赖,便自己学着写些字,看点书,只是没有老师指点,进步甚慢,并不比在军中时多认得多少字,他也不急,权当打发无聊时光。
李成在桌上铺开纸张,拿了一张字帖临摹,他写的很慢也很专心,一名宫女端着汤药悄悄进来,没有像往常那样放在桌上等李成自取,而是跪倒托起,李成抬起头,心想这名宫女可能是第一次来他宫中送药,便道,“放桌上吧。”
那宫女轻轻站起,将汤药端到李成面前,接着便又跪下,李成十分奇怪,“你……”
“宁边侯是否还记得奴婢?”宫女轻声道,“前两日奴婢在假山烧纸,是宁边侯救了奴婢。”
李成记起,“是你?”
宫女抬起头来,只见这宫女长相温柔端秀,眉间若蹙似带忧愁,李成因那晚未见到那宫女容貌,此时也就并不认识,这宫女正是玉屏,这些天她一直感念李成,今日偶然得来为李成送药,她自是想表达感激之情,待抬起头来看到李成,她却有些呆了,玉屏万想不到堂堂宁边侯竟会是这样一位成熟沧桑的男子,李成也正注视着她,目光一对之间,玉屏脸孔微微红了。
不知为何,李成见她脸红,便也有些局促,他并不是不能与宫女说话,但此时,他却觉得面前就是一名女子,除妻子以外,李成还从未与其他女子如此私下面对面过,“……那公公未再为难你吧?”李成踯躅片刻,道。
玉屏道,“是,奴婢玉屏谢谢宁边侯。”
“没有就好,”李成道,他不知再说什么,只是心想,原来她叫玉屏,“……那你去吧。”
玉屏也不是善于言辞之人,说完感激之语,心中似还有话却不知再怎么说了,从方才她的胸口便突突发慌,面孔发热,听李成让她出去,玉屏羞涩跪了片刻,便低头拜了三拜退出去了。
李成见她这样去了,心中便似一动,他看向桌上纸张,一时竟不知要再做些什么。
这日下午又到吃药时间,李成隐隐似乎希望再看到那名宫女玉屏,可是却并不是,李成仿佛若有所失,但他又不知为何这样,随着接下来几日不见,这种感觉终慢慢淡去。
自来温泉山庄,李胄璋便未和李成出去逛过,听荣禄说庄中梅园梅花开的正好,李胄璋便要带李成去赏梅,李成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但李胄璋情绪甚高,他只得跟随。
来到梅园,没想到正遇到皇后带着数名后妃在此赏玩,皇后见皇上与李成在一起,心中恼恨不解,她真的不知皇上为何就是不能将李成治罪,明明数年前皇上就在疑忌李成,可是磨来磨去,至今李成仍享尊荣,这个李成到底有什么手段,皇后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皇后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她对皇上行礼道,“皇上,您也有雅兴出来逛逛?”李胄璋点头道,“众妃们也在这里。”李胄璋看一眼李成,李成早已恭谨退在一边,李胄璋有些不开心,他原是要与李成并肩同行,观景赏梅,这下李成绝不会靠近他半步了。
☆、第三十三章
(三十三)
李胄璋不禁扫了兴致,对皇后道,“朕记起还有些事未曾处理,皇后与众妃们在这里玩吧,朕先去了。”
皇后多年来早知皇上心不在她这里,见李胄璋不愿与她同游,也坦然习惯,“是,皇上。”
众妃们眼巴巴看着皇上一行刚来便就离去,彼此相顾,顿感游兴全无。
离开园子,李胄璋慢走几步等身后李成走到近前,叹道,“这山庄还是太小,想与爱卿单独做点什么也不容易。”李成没接话,“既然如此,朕与爱卿射箭去吧?”
射箭场位于庄前草甸,远远一排草人立在草地之上,来到这里,李胄璋发现李成神色明显放松适宜不少,李胄璋一笑,他果然还是喜欢这种地方,李胄璋也不禁心情甚好,站到笙旗下,李胄璋取下一旁弓和箭壶,递给李成,李成接过,李胄璋也自取了一套道,“射箭朕肯定比不过爱卿,爱卿也不可以让着朕。”
李成将箭壶放在桌上,李胄璋让他先射,李成便搭箭拉弓,瞄准远处草人射去,果然一箭中了,李胄璋赞叹,李成射箭自来沉稳有力,果决从不犹疑,李胄璋已很久没有看到李成如此模样,真是感到无比着迷。
一直看李成射完三箭,李胄璋才取了箭,“爱卿,朕拉弓姿势是不是不对?爱卿过来帮朕调调。”李胄璋道。
李成看李胄璋姿势确实需要微调,但他不想过去,“……皇上姿势还好。”
“胡说,”李胄璋不信道,“过来!”
李成只得过去,他站到李胄璋身旁,轻轻扶了扶他的手腕,又转到他的身后,托起他的左肘,李胄璋感觉李成离他很近,这是第一次李成自己靠近他,李胄璋觉得心情很是激荡。
一时射完,李成也似放开了胸襟,冬日山上草甸枯黄,身后笙旗被风吹的烈烈作响,竟颇像当年在草原上的感觉,李胄璋如此觉得,李成自然也是一样,他眼神有些迷茫,呆呆看着远处,他在草原待了将近十年,如今,只怕再也不能够回去了。
李胄璋也静默陪在一旁,片刻后,他突然笑了,“若此刻是晚上,朕定要把那晚的事再做一遍。”
李成起初不知他说的什么,待看到李胄璋表情,他脸红了,李胄璋心中一动,他本是调笑,打破李成惆怅,此时却是真的情动起来,“……爱卿身体也该好了吧?”李胄璋低声靠近过来,李成看看不远处的侍卫,没有说话,“咱们回去吧?”李胄璋用意明显,他已不能等到晚上,李成身体确实好了,知道此事早晚难以推脱,也便无言默许了。
李成甚少白天与李胄璋做这种事情,格外不能够放开,李胄璋也不急,反正李成哪样他都喜欢,至今除了醉酒,他每回只与李成做一次,自然从上到下极尽纠缠温存,何况这次憋了许久,一场房事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李成承受下来已是疲惫不堪,李胄璋放开他他便一直躺着。
皇后自在梅园遇到李成,便再次找来父亲右相商议,皇后道,“父亲,白天女儿在园中见到皇上与李成,皇上对那李成仍是甚好,也不知那李成有什么手段,咱们只怕要加紧了。”
右相道,“皇后娘娘在宫中,难道便没有觉察李成与胡妃到底有没有私下来往?”
皇后道,“胡妃自来小心谨慎,就算有也不会轻易令人发现,不过,女儿近日倒是查知一事,也许倒可以用上一用。”
“什么事?”
“胡妃贴身太监秦安与女儿宫中宫女绣儿在未入宫时曾是旧识,似有过婚姻之约。”
右相沉吟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从那秦安入手……”
“是,女儿就不信她胡妃与李成便没有一点把柄。”皇后冷笑。
得到右相首肯,皇后便着手设计此事,那秦安便是胡妃多次派去给李成送信的太监,宫女绣儿与他自小青梅竹马,曾有婚约,要不是家中突然生了变故,秦安不会入宫做了太监,绣儿也不会因为他而做了宫女,这么多年他二人一直私下偷偷相会,不想终有事发的这一天。
秦安被皇后以绣儿安危威胁,皇后问他关于胡妃与李成的事情,秦安只是给李成送信,知道胡妃与李成见面,具体详情他并不知,但秦安深知后妃与臣子私下联系已是多大的罪过,此事攸关胡妃性命,做为胡妃亲信,他怎么敢出卖主子。
但皇后既已找到他,是不可能放过他的,如果他此刻不听皇后摆布,皇后伤害绣儿犹如碾死一只蚂蚁,秦安可以不顾他自己,又怎能不顾绣儿,秦安终于妥协,答应皇后胡妃再与李成联系时,将他们密信送到皇后这里。
皇后这边控制了秦安,李成那边也正派人去见了诬告胡妃魇镇的太监,那太监一直被关在看押犯错宫人的辛监库,李成派的这人是李成多年部下,名叫付博,为人不拘小节,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但他对李成衷心耿耿,又思维敏捷,故李成虽知他这些问题,他仍是办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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