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满脸忧色,“奴才只是怕武安侯成为第二个南洵。”
“就他?!”元址嘲道:“他若是有南洵一半的手段,他父林韧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林啸同林常欢一样,虽然跋扈,却不是个心狠的人。当年林韧将其丢在边疆,也是想让林啸远离朝堂纷争,磨磨性子,他日可以成为制衡朕的一柄刀。那年他逼着朕用连云十三州去换……那个人的性命,可天道好轮回啊,林韧将儿女作为棋子,赌了一盘大局,可熟知重要的不是下棋的人,而是他手中的那两颗棋子才是最大的变数。林韧小看了人心。”
小顺子点头,“陛下所言甚是,林家兄妹一个痴迷于南旭,另一个痴迷于……”
小顺子险些说漏了嘴,瞥了眼元址的脸色,忙地转了话锋,“总之,右相惯于权谋,自是不会将棋子的情感放在眼中。”
元址点头,“林啸已不同于当日,他长大了,哪里还是当年林韧可以用鞭子惩戒的少年。”
小顺子接话,“所以右相无论怎样逼迫武安侯娶亲,那都是没有用的。”
元址挑眉,瞬时间来了兴趣,“林啸要娶亲?娶谁家贵女?说来听听。”
小顺子心中暗喜,机会来了!他可算是把话头扯回来了,忙回道:“不久前,武安侯被右相请回相府,以林府别院之人的性命相要挟,逼迫武安侯娶亲。武安侯不依,为了藏在别院的人,先是以下犯上,打了右相、拆了相府,后又差遣了六十亲卫,派了精致的红花大马车,锣鼓暄天的将别院里的人送了回去。且一个时辰之前,赤羽卫传来消息,武安侯从右相府中出来后,骑马直奔京郊。自打武安侯进了那个人的房里,便未曾出来过。当然,这些个不相干的事和不相干的人,想必陛下是不想听的。”
元址:“……”
看着元址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小顺子满意得很。嘴皮子上的功夫,他可是师从林公公啊,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句话转十八个弯,他就不信绕不回去。
果然,元址晈着牙根子,说道:“行了,朕乏了,你出去吧,不必在内殿守着了,叫外面的人都撤远些,内院里一个人都不许留,你们的呼吸声吵着朕休息了。”
“是!遵旨”小顺子应声,快步离开了内殿,关好了殿门。
他站在殿外的台阶上吩咐众人,“陛下有旨,你们的呼吸声吵着陛下休息了,不必在殿内伺候。昭阳殿所有人后撤三十丈,不对,后撤五十丈!内院里一个人都不许留,若是不小心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自己去把眼珠子抠出来,把耳朵割掉。都听仔细了吗?”
“是!”众人应声,有序离开。
小顺子手底下的一名小公公福源,凑到小顺子跟前,耳语:“公公,陛下这是又要出宫啊?”
小顺子甩了甩拂尘,轻哼,“知道还问。走走走,赶紧带着你的宫人们消失。”
“唉唉!好嘞!”
片刻之后,昭阳宫里鸟兽四散。
听着外界没有动静了,元址起身,换了身白色常服,又披了一件黑色斗篷。站在偏殿侧门处,左右看了看却是没什么人了,才悄悄离开了。
元址一路上躲过巡守的侍卫,轻车熟路地在侍卫营寻到了一匹马,翻身上去,朝着宫门外奔去。
他一路上策马奔腾!
自从听到小顺子说林啸进了南昭的屋子便没出来过,他怒火攻心,心中像猫爪子在挠!
虽然那个人说了此生不复相见,他若是这辈子见不到南昭,林啸更加不可以!林啸算个什么东西?!
哪怕南昭孤独终老,那也轮不到林啸!
他才是天下之主,他的东西、他的人,任何人休想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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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清君侧
现下,在京城里铆足了劲折腾的,除了风风火火的武安侯,坐卧不安的元安帝,还有鸡犬不宁的御史府。
御史大人张明章,与原配夫人成亲十余年,一直未有子嗣。
于是,七年前张明章寻了位清白人家的姑娘做平妾,又抬了位大夫人身旁的丫鬟做侍妾。
没多久,平妾和侍妾先后有了身孕,连生两胎。
虽喜事连连,可张明章心中一直留有遗憾。
再好的孩子,那也不是嫡子,无法继承祖业。
刚巧年前京郊空虚阁里来了位活神仙离兰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许是张明章福根深种,他的大夫人慕名前去拜会,只是远远地瞧了瞧离兰的背影,没多久便有了孕像。张明章喜极而泣,年过四十的他终于有了嫡子!
原本是美事一粧,可谁知道就在前几日,张明章的车夫一不小心撞破了侍妾与小厮的奸情。
车夫是个直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哪管什么脸面不脸面,一手一个奸夫,一手一个淫妇,用草绳子将那二人绑死了摔在了张明章面前,一番审问下才知道这二人已通奸多年。
张明章气得吐了血,大夫人差了人去太医院请了张府世交许院判来替其诊治。
许院判坐在张明章床榻旁,摸着他的脉搏连连摇头,看了看怀有身孕的大夫人,眼神都阴郁了几分。随后许院判寻了个由头,将一干人等差了出去,这才对张明章说了实话。
原来,张明章打娘胎里出来便亏了身子,不能生养!
不能生养?!那不是与太监无异?!
怎么可能?!
他可是有三位庶子,一位未出娘胎的嫡子啊!
张明章不信,急得从床上跳起来,差点将许院判暴揍一顿。
许院判竖着三根手指头,抱着他的祖传樟木小药箱发誓:“你我世交,你就算是不相信我的为人,你该相信我祖传的医术!”
张明章怔住了,是啊,许院判乃是大盛国首屈一指的御医啊,院判的话怎会有假?!
张明章泄了气,瘫软在地上,老泪纵横,对生活的最后一点期望也破灭了。
一连三顶绿帽子,他脑袋上的官帽都没这么多!
不只是侍妾,还有那位清白人家的平妾,还有他自己的原配夫人啊。
他竟然给别人当了这么多年的便宜爹?!
如何受得住?!立马有了轻生的念头,不想活了!
幸得许院判扎了几针,才没有血溅当场。
苏醒后的张明章,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先后发落了侍妾、平妾,和他们的野男人。
可唯独他的原配夫人宁可被打死,都不肯说出奸夫的姓名。
张明章又不能真的打死大夫人,恨无可恨之下,想起了空虚阁里那位看一眼便怀孕老神仙离兰。
张明章怒火中烧,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脑回路,骂道:什么老神仙?明明就是个拉皮条的神混子!他甚至还替拉皮条的供了长生牌!
碧波湖的湖水都没他这么绿,窦娥都没他这么冤!
欺人太甚啊!
当下砸了离兰的长生牌位,抄起家伙便要去空虚阁宰了离兰,他甚至怀疑与大夫人苟且的野男人就在空虚阁。
看着张明章要去空虚阁送死的样子,许院判抱着张明章的胳膊连连劝道:“哎呀,你不能去那里!那位可是天家的……天家的上宾,武安侯的……武安侯的贵客!”
张明章命都不想要了,还管那些个?!
反正他这辈子注定是要断了香火,临死前也要拉着离兰一起陪葬!
他就算被人告到御前,那也是出师有、清君侧。
若是天家真的怪罪,也只当是为民除害、慷慨就义了,将来史书上都会记他一笔。
张明章哪里听得进去许院判的劝说,带着阖府的二十几位奴仆,人手拎一件家伙什,杀气腾腾地冲向空虚阁。
许院判抱着小药箱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着摇头,“完犊子了……明章啊,明年今日,愚兄定会给你上柱好香,添壶好酒。”
空虚阁那边,离兰苏醒后,看到林啸衣不解带地一直守在他身边,心里也是愧疚万分。
忙得让林啸先回别院歇息,说自己清静惯了,让林啸带着人马先回去吧,过几日再过来。
林啸哪里肯?!站在原地,噘着嘴,一步都不愿挪动。
离兰像哄孩子一般,柔声劝慰了几句,又附赠了一个暖心的抱抱,林啸这才像吃了蜜糖一样,带着六十亲卫离开了。
离兰换了衣服,推开窗子看到天气将好,阳光自梧桐树的缝隙里洒进来,斑斑驳驳,不冷也不燥。
他吩咐了石头将贵妃榻搬到了梧桐树下,又在院中置了案几,摆了小碳炉,煮了壶茶水。
这才款款踱步,出了院子,枕着软垫斜靠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暖暖地晒着太阳。
石头回屋里抱出了五弦琴,放在案几上,轻轻地拍了拍离兰。
离兰睁眼看到琴,问道:“你想听了?”
石头点点头。
“行吧。”离兰坐起来,手抚琴弦,调了调音,随意拨了几声后,转到了一首沉昤悠长的曲子。
这一曲是……
石头在一旁听着,眼瞳里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他家主子竟会选这一曲。
离兰弹了半曲之后,才反应过来,琴声戛然而止,手指僵住了,抬头了眼石头,苦笑:“你也讶异?”
石头抿嘴,微微颔首。
离兰轻轻叹了叹气,道:“没什么,许是春色太撩人,正是梨花开的时节,随意弹弹罢了,那便再换一曲。”
离兰想了想,重新换了一曲较为轻快的。
这时候,从前院那边一阵乱哄哄的,争吵声都传到了离兰的后院。
其中一个男人操着大嗓门质问:“说!那神混子离兰在哪?”
“这位大人啊,都同您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家先生现在不见外客,更不是什么神混子。”是妙音的声音。
“我呸!打着看一眼便怀孕的噱头,招摇撞骗!本大人看你们空虚阁就是个大淫窝。去让那拉皮条的离兰滚出来!”
来闹的人,正是一路从京城冲来、欲宰了离兰的张明章。
离兰在后院里听着前院的吵闹,手指继续弹着琴,眼睛却是轻轻地瞥向了偏房的屋顶上,冷哼了一声,“呦,今天是什么日子,人都扎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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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御史大人得了顶绿帽子
妙音在前院带着师弟们忙拦着:“哎呀,这位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师伯乃是皇帝陛下和武安侯的座上宾,怎么能同掮客相提并论?!大人是读过书的,讲话怎如此腌臜!”
张明章早已经被头顶的绿光闪瞎了眼睛,哪管得了那么多,骂道:“怎地?本大人就如此说话了!座上宾?!哼!他蒙的了世人,却蒙不了本官。等本官拿了他,亲自捆他去金銮殿上,告他欺君之罪!”
张明章左右看了看,气急:“他不出来是吧,来人呐,给本大人一间间屋子搜!”
“是!”仆人们摩拳擦掌。
一半的奴仆们拿着家伙什将妙音等弟子拦在前院里,张明章带着另一半人在空虚阁里,开始打砸踹门,不找到离兰誓不罢休。
妙音急道:“怎么办啊?这武安侯前脚才刚走,一个亲卫都没留下,这后脚就来了位四品官,谁敢惹?!偏偏这个时候师父进山去砍木材了,哪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师父砍木材做什么?”
“他说是要给离兰师伯换一张双人大床!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离兰师伯那个病娇的样子,哪里受得住御史大人的折腾,快点想想办法。”
看着张明章在前院搜寻无果,欲向后院去,妙音吓得惨叫,“哎呀,大人!大人!后院屋子不能去,不能去啊!”
“兔崽子闭嘴!”一个凶神恶煞的奴仆扇了妙音一个嘴巴子,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妙音摸着烧痛的半边脸,擦了擦嘴角的血,内心悲愤,“师伯,我等尽力了,您老人家自求多福,耗子尾汁吧。”
张明章还未进到后院时,站在连廊上便听到了琴声,转了几个门廊,才寻到了琴声的出处。
一群拿着家伙什的糙汉子们,眼睛都被院子里的人迷住了。
一位年轻的先生身着淡灰色长袍,面若冠玉,静静地坐在梧桐树下的贵妃榻上弹着琴,似人间绝色。
青葱的手指娴熟地拨弄着身前的琴弦,这一曲,似高山流水,似彩云追月,似天籁之音。
所有人都不忍心打断他的琴音,就连张明章自己都觉得,这画面为何会似曾相识,说不好的感觉。
直到那位先生弹完了这曲,手指停驻,才抬头看向了院子里的一干人等,轻轻朱唇,笑笑言道:“在下离兰,有失远迎。”
听到离兰二字,张明章回神过来,三两步冲了过去,站在离兰不远处,不确定地问道:“本官觉得……
你怎么像一个人?”
离兰挥了挥袖,一只脚踩在贵妃榻上,用一手支着下巴,戏道:“这位大人,爷不像个人,难不成还能是只鬼吗?”
只这一句,张明章顿时间清醒了。
他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这人只是同他所知道的那一位长得略微相似罢了。
那位公子可是清风明月,断断说不出这样无稽的话来!
奴仆在张明章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提醒了句,“大人……”
张明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此的目的,立马换了副脸色,呵斥:“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胆敢在天子脚下招摇撞骗拉皮条,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小小年纪,你家长辈便是如此教导你的吗?”
离兰不屑地晬了一口,“哼!不好意思,家里长辈死的早,无人教导。不知这位大人所指的拉皮条,拉得是谁和谁呀?爷可不记得大人曾来过空虚阁。莫不是家里的夫人得了一顶青色的冠帽送与大人,大人嫌弃帽子颜色不正,来找爷讨说法吗?!”
张明章内心暴击,当着家里奴仆的面,被离兰撕破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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