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涨得通红,怒斥道:“钱西陵,你这是公报私仇,王爷还没发话,你乱吠什么!”
顾明州叹了一口气,摇头:“王爷,小人本以为您是见贤思齐的人,当日才会为您写那首诗,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您手下的人全无容人之量,既然如此,我自当离去。”
李英哲一阵尴尬。
跟周峰不同,他对顾明州并无敌意,打压对方不过是为了煞煞他的锐气,免得他过于嚣张,不好为自己所用。
可这顾明州怎么还是这么嚣张?
这么一犹豫,顾明州已经出了门。
他走出王府,在不远处看见白雨信的身影,表情一秒就放晴了。
白雨信见顾明州孤零零地出来,微微睁大了眼:“还是晚了吗?”
“怎么会?来得刚好。”
顾明州对着白雨信左看右看,觉得他简直太神奇了,他怎么知道皇帝真正用意的,竟然送来一名勇士,实在太妙了!
顾明州的的确确只买了一串明珠,什么托人寻得勇士,都是现场胡编的。
白雨信送人进来不仅给他解了围,而且还那么恰到好处,让他当场打了众人的脸......如果白雨信不是重生的,那也太聪明了。
嘿嘿嘿,真不愧是他媳妇儿。
白雨信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觉得他只是在安慰自己。瞧府内热热闹闹,顾明州却一个人出来了,一看就是被赶出来的。
“是我猜错了,抱歉。”白雨信内疚不已。
“怎么会,我当时不知多感谢你呢!”顾明州连忙牵住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直笑,“当时我就想问了,你是怎么想到找勇士的?”
白雨信以为他在打趣自己,哪里肯说。
“说嘛,说嘛,嗯?”顾明州去堵他闪躲的眼神,笑容如同暖阳,无比宠溺。
第60章 吻
白雨信终究耐不住他这样软磨硬泡。
“倒没什么,我想三国邦交,必然不会是简单的见面吃饭,定然也是展示国力,警告对手不要打自己的主意。武力,便最好的震慑。”
这个想法倒是跟自己不谋而合,可顾明州自己是当了多年首辅的,分析出来理所当然,白雨信别说是接触朝堂之事了,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就有点不简单了。
满打满算,他今年才十七岁啊!
“这样看我做什么?”白雨信瞪他。
顾明州恬不知耻:“怎么了,我看我媳妇儿生得好,怎么看怎么稀罕,不成么?”
“你!”白雨信猝不及防,一下红了脸,羞愤不已,“大街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明州仍是嬉皮笑脸:“那不如咱们早些回去,到床上好好聊聊?”
白雨信:“......”
他算是发现了,顾明州就是个毫无廉耻的,他越生气,这家伙就越高兴,实在讨厌!
越想越生气,白雨信拔足就走,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顾明州见他真的恼了,才知道自己逗得太过火,忙不迭追上去,又是道歉又是哄人,可话里话外又总要带上几句贱兮兮的调戏,全然没有诚意。
白雨信听得越发来气,更不肯开口,冷着脸一路回到家中,就是不理他。
“别生气了,”顾明州一点儿没觉得尴尬,抱着他说,“全是我的错,好不好?”
白雨信听他道了一路的歉,也有些心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谁知这 么水汪汪的一眼,却引得顾明州心头发痒,手贱地掐了少年纤细的腰肢一把。
白雨信方才那点心软立刻灰飞烟灭,用力推了他一把,怒喝:“顾明州!!!!”
“诶呦!”顾明州软绵绵地在床上滚了一圈,“媳妇儿,我被你推倒了,说吧,怎么赔?”
“你要不要脸,若非你一直撩拨,我怎么会......”白雨信气得咬牙切齿。
顾明州当即大哭:“白雨信,你怎的如此背信弃 义?前些日子是谁说我可以抱你的,这会儿就不认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呢,摊上你这么个负心汉!”
他好好一张端庄高冷的脸,却非要装出一副弃妇的幽怨样,还翘着小拇指擦泪,反差实在太大,白雨信简直没脾气了,满眼无奈。
顾 明州更来劲了,掐着帕子打他:“呜呜呜,你个大兴陈世美,我今天非得好好罚你不可!”
“!!!”
这话的走向怎么好像有些熟悉?似乎哪里不太对?
果不其然,顾明州将白雨信往床上一按,作势就要吻下来!
白雨信瞪大眼睛,慌忙求饶:“等等等等,我认错还不成吗!”
“哦?”顾明州半信半疑,“哪儿错了?”
白雨信一噎。他哪里有错,分明是顾明州不要脸来着!
顾明州立时又开始哭:“你就这样讨厌我吗,昨日分明很享受的,今天却不肯与我亲近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
还不是他 ,吻就吻,非那么、那么......白雨信白玉般的脸颊染上淡红,却很快又被顾明州摇散了。
他一耍起宝来就没完没了,白雨信先是严肃地盯着他,不一会儿便绷不住了,禁不住地笑。
顾明州当即呆住。
两辈子加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见白雨信笑。
从前白雨信在他面前,不是横眉冷对,便是厌恶鄙夷,他从不知道白雨信也可以笑得这样毫无心事,好像一个真正的十七岁少年。
阳光那样正好,落在白雨信身上,衬得他皮肤温润,眼睛仿佛两块浸满了蜂蜜的琥珀,他还这么年轻,五官清秀,充满朝气。
顾明州眼睛一下红 了。
“你......”白雨信惊讶地眨了眨眼,以为他真的伤心了。
“以后多笑笑,好不好?”顾明州埋头在他肩上,收紧双臂抱住他,“我喜欢看你笑。”
不知为何,白雨信竟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酸涩,不觉发愣。
顾明州抬起头,眼睛有些湿润,轻轻地在他唇上啄了下:“能叫你开心,真好。”
白雨信傻傻地望着他,腔子里一颗心脏不住狂跳,要挣扎出来一般。
这个吻毫无情|欲,只是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却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从前无缘无故的心跳加速,莫名其妙的在意,理所当然的依赖,因分别而生出的难过不舍......所有的记忆骤然涌起,走马观灯般在他眼前闪过。
顾明州还是眼前这个顾明州,可落在眼中又忽然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话,白雨信心中既感到荒谬,又有一种果真如此的平静。
那声音说——原来他已经喜欢他这么久了。
顾明州被他的眼神看得微微一愣,热意自脖颈涌上脸颊,喃喃道:“你......”
白雨信禁不住莞尔:“还不起来,重死了。”
顾明州前所未有的听话,坐起身。
他心头一阵狂跳,不敢相信心中所想,又止不住地期待,手指微微发颤。
白雨信理了理衣裳,正要起来,看见顾明州还看着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他站在床边,俯下身,轻轻将唇印了下去。
“!!!!”
少年散落的发梢挠在脸上痒痒的,皮肤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混杂着皂角香气,充斥着鼻腔。顾明州一瞬间停滞了呼吸,脑袋一片空白。
白雨信直起身,飞快地走掉了。
好一会儿,顾明州才终于呼吸,他捂着唇,倒在床上,整个人都傻掉了。
发生了什么,白雨信亲他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等等,白雨信真的亲他了吗,难道只是妄想?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明州一个打滚爬起来,见白雨信在院中浇菜,便一把将水壶接了过来,眼巴巴地望着他。
“你刚才......有没有......”
白雨信:“......”
顾明州看懂了他的眼神,整个人满血复活,忍不住傻笑出声:“媳妇儿,你再亲一下好不好?我怎么总觉着在做梦呢?”
白雨信脸一红,踹了他一脚:“那做梦去吧!”
第61章 会元
吴家兴回来的时候,本拟安慰顾明州几句,一进院子就见他满脸傻笑,顿时惊着了:“顾贤弟,你没事吧?”
难道在宴席上受的打击太大了吗?
“没事,没事。”顾明州勉强敛住嘴角,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笑开了。
吴家兴探头往里面看去,看见白雨信正站在院子里低头干活儿,侧脸线条尤为好看,他顿时仿佛明白了什么。
惊异地摇摇头,吴家兴喃喃道:“昔日顾贤弟说自己已然有了心上人,今日一见,果真情深似海,非比寻常。”
相处两年,他还从没见过顾明州这么开心呢。
吴家兴自己家中夫妻感情就很好,此时也很有心,替他在外头挡了一众想要看笑话的书生们。
到了下午,他坐在外头喝茶,忽然间有下人快步跑过来,当即摇了摇书本道:“慢一些,今日不见客。”
“不、不是......”那人喘得上气 不接下气,“皇榜,皇榜揭了,顾公子是会元!”
吴家兴手一抖,翻了一身的茶水也顾不上,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什么?”
“顾公子是会元!”来人高声喊道,“吴公子,您也中进士了!”
吴家兴刚刚站起来,听见他后面一句,膝盖当即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张开嘴,却是大哭起来。
“爹,娘,孩儿中了,孩儿中了!”
他又哭又笑,想起家中爱妻,立马跑了出去,路上全是他的哭声。
报信的官差:“......”
他只得入内去,还没开口,就对上顾明州一张傻笑的脸,心里大叫不好:这还没说呢,怎么又疯一个?
官差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
顾明州仍是傻呵呵的笑:“会元啊,好,挺好。”
里头白雨信听见了,手中水壶惊得掉在地上,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感到眼前的顾明州仿佛笼罩着高不可攀的光芒。
天啊,会元?这可是进士中的头等人物,状元郎的有力竞争者!
白雨信对官场了解有限,但也明白,从今以后顾明州就不再是任人欺侮的小卒子了,便是扬州本地的父母官,也得对他敬意有加。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果真没错。
见顾明州还发着呆,白雨信连忙走过去,给官差塞了赏银。
“吴公子也中了进士呢,可见这院子当真是福瑞宝地啊。”官差笑嘻嘻地说。
白雨信听出他言外之意,又塞了几块碎银子过去:“辛苦大人了。”
那官差这才满意,说了几句吉祥话走了。
震惊散去,复杂的思绪方才慢慢浮现。
白雨信攥着袖子,看见自己仍是一身的粗布麻衣,忽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顾明州都已经是会元了,日后加官进爵是少不了的,可以说是脱离了平民阶层。而他身为最卑贱的商人,时至今日还是一点成就也没有,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站在顾明州身边?
等做了官,必然会有很多人争着笼络他,想让顾明州做自家乘龙快婿的肯定也不少......高中状元后便抛妻弃子都属寻常,他们不过是契兄弟,关系脆弱得不堪一击,说出去都要引人发笑的,又 如何能够留得住他......
白雨信方才明晰的心意忽而动摇起来,舌尖便本能地涌上几句冷言冷语。
谁知刚一抬头,就对上顾明州一双含笑的眼睛。
“媳妇儿,你再亲我一下嘛,好不好?刚才太突然了,还没感觉到呢!”
“......”
白雨信险些被他气了个倒仰——他胡思乱想了那么多,顾明州居然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难不成是聋了?
“你难道没听见,你中会元了!”
“听到了,”顾明州随意点点头,不依不饶地凑上来,“你别想转移话题。”
白雨信登时哭笑不得,然而被他这么一通胡搅蛮缠,方才的思虑也散去不少。
“够了你,”白雨信无奈道,“还吃不吃饭了?”
与小院里的平静不同,顾明州高中会元的消息传遍了扬州,一石惊起千层浪。
解元不过是乡里的头名,比比皆是,会元却是一省之冠,日后无论顾明州仕途如何,回到扬州,那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同一批进士中,他更是占尽优势,可谓前途无量。
这下,先前挤兑 过、奚落过顾明州的都寝食难安,生怕他得了势以后报复自己。
大伙儿也有些委屈。
顾明州这厮平日从不参与书生们的诗会,便是迫于无奈参加了,也就是蹭个饭。再一打听,他平日在甘泉书院里也不怎么听夫子讲课,也从没见他头悬梁锥刺股地读书——他能考上会元,这谁能想到?
其中以李英哲最为坐立难安。
先前他还大张旗鼓地打压人家呢,谁想到顾明州竟一举考了个会元,日后便是不为自己所用,也得好好笼络才是。
更何况顾明州还知道自己的毕生理想,要是一状告到皇上面前,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要是贸然动了杀手,若是引得皇帝疑心,查到他头上,也是得不偿失。
李英哲当即命人去请顾明州过来喝茶。
顾明州恢复理智后,也开始见客。他还要在官场混呢,现在就给人高傲自大的形象没什么好处。
结果一见就见了大半个月,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好在有白雨信在身边帮忙,总算没出什么大错。
“王府方才来人了,”白雨信说,“请你去王府呢。”
“淼王要见我?”顾明州颇有兴味地挑了挑眉,“不见。”
李英哲听见下人回来禀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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