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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推理悬疑)——Persimmon

时间:2021-08-08 11:07:08  作者:Persimmon
  “你说得没错。”殷文冷下脸来,“因为我亲眼看到你姐姐把你压进水里而没能救你,所以我仇恨殷千泷。”
  “你不是恨,”岳夏衍扶住失语的江逝水,摇头苦笑,“你在后悔。”
  “后悔?”
  “你是不是后悔为什么……自己都是神了,还会这么无能为力?”
  还是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成为神,为什么自己并没有做到自己的初衷,为什么用尽一切努力,也没能挽救殷家。
  岳夏衍垂下头,因为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而颤抖:“你在后悔你酿成了大错,所以要为你的错,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他抬眼直接看向殷文,“荀非雨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在为人类谋划,为了宗鸣……说你在以你自己的方式,替宗鸣寻找一个终结……殷文,你真的是这么想么?”
  殷文愣了一瞬,并没有回答,他看着那毫无反应的灰雾,只是皱起了眉。岳夏衍却接着说了下去:“你没有。”
  “你看不透我的想法。”
  “你也没有办法在千年前就看清未来的走势。”
  “……”
  “龙没有这样的能力,白泽也没有,所有的神祗都没有。因为命运是一条时常改变方向的河,宗先生抓住的可能性也会不间断地更改。因为有未知,才会有对未知的恐惧,这样……才能诞生出神。”
  一切通晓神意的祭祀都要隐秘,姬家的仪式就能证明这一点,神祗需要未知,需要神秘,需要于无形之中传音,这样才能保持畏惧。殷文就算能从宗鸣那里听到关于未来的只言片语,他也不可能在千年之前就为今天做出精妙的筹谋。只能说这一切都是苍天选择出来的必然,而当年的行为,只是被覆盖上了一个让殷文不那么愧疚的理由。
  “你……靠得太近了,”岳夏衍声音颤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殷家,可是,你没有办法阻止殷家的恶。所以你后悔了……你想要为自己的行为寻找意义,冠冕堂皇地说,你为了你的旧友,为了未来的人……可是殷文,会有没做过错事的人么?”
  “会有没有欲望的人么?”
  “会有完全不脆弱的人么?”
  “会有不向资本低头的人,不向凶犯告饶的人么?”
  “你能保证,他们都是自愿的么?”
  “他们的人生也有意义啊,”岳夏衍泣不成声,“他们低头了,他们世俗了,这有什么错……你不可能要求这世界上都是完美的人啊……你也,不要这么要求你自己。放弃吧,现在的你还能回头……”
  殷文怔然半晌,嘴角微抽,只是摇了摇头。下一瞬,殷千泷身上长蛇暴起,越过荀非雨死死咬住了商冬青的脖子。她抹平下巴上的伤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荀非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你做不到,那就我来。”
  毒牙中的鬼气瞬间夺走了商冬青的生机,但他的灵魂却直接从身体当中剥离了出来,被那条抓不住的长蛇带到了祭台之上。殷千泷怔怔望着祭台的方向,看到江逝水之后身形微微一晃,失魂落魄地笑起来:“最后一步,”她侧目看向荀非雨,“就是要杀了商冬青,那样才能重塑肉体成为神啊。”
  这女人疯了吗?被商冬青背叛之后,为什么还要继续帮助他?!荀非雨想向那边跑去,却发现脚上竟也被一条黑蛇缠住。它的毒牙深深刺入荀非雨的小腿肚,整个人直接跌到地上。殷千泷伸手让毒蛇缠回自己的手上,对那离体的灵魂遥遥一笑,她的眼中只有痴迷和疯狂:“因为……我就差一步就成功了啊?他不爱我……又有什么关系,他是疯子也无所谓!我……上千年的努力,马上就要成功啦!”殷千泷跪在地上,向湖心爬去,“仙官,仙官……哈哈哈,我快成功了,你看,我做到最后一步——”
  一只鬼手从地上窜出,直接刺穿了殷千泷的胸口。这只鬼手与其他不同,其上布满了血色神语,殷千泷身上那状似灵魂的浮光在鬼手的燃烧下逐渐溢散,可她却死死盯着江逝水,苦涩地趴在了地上喘息:“商冬青啊……你,算错了啊……可我早就知道了……”
  “殷千泷?!”江逝水对上殷千泷的眼神,那只可能是殷文下的手,“为什么……”
  “我早知道……呵呵……哈哈哈!”曼陀罗花挡住殷千泷黯淡的双眼,“仙官……从来都没有看重过我啊……我的命,又有什么价值呢?可是我快成功了,你就不肯,不肯看到我成功的样子吗!啊——!”
  “在你杀了殷柔的时候,你就不配了。”殷文冷淡地抬起手,捏碎了殷千泷的魂魄,“我赋予你的东西,随时都可以收回。”
  拿到了商冬青的灵魂,只剩最后一步剖出神心。湖面已然堆砌成尸山血海,所有人的身上都布满了因抟转诞生的曼陀罗,已经无力再与殷文一战。没有人能阻止他,就算荀非雨强撑着残破的身躯想要化形,也根本无法冲入怨气密布的丛林。月光哀戚地从云洞中照射下来,风中群鸟的哀鸣好似在为他们高唱一首挽歌。
  “小柔,”月色下殷文的面孔格外苍白,他将骨刃对准了自己的神心,江逝水的手似乎被外力牵引着,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和仙官一起走吧,用这一颗神心,就算不能铸就新神,也能拥有一位半神了。”
  江逝水无法控制那只手,岳夏衍尝试着掰开,双手却被直接拧断。殷文冷冷看着所有人,抬头以骨刃剖开了自己的胸口,他的脸上终于显露出苦意,张口微弱地说:“宗鸣,你也能够消失了……为你我曾经铸成的大错……终于……”
  “我没有错。”
  “……”
  悠远的声音从灰雾中传来,宗鸣的轮廓在其中浮现,他按住江逝水的肩膀,将她的手又轻又缓地掰开。面对殷文震惊的眼神,宗鸣报以一个晦暗的笑,他回忆起自己初次“看”到殷文的模样,对方也是跪在祭坛之上:“过往种种,我何错之有?”
  用刀杀了人,还要怪刀太锋利。
  “没有我们,殷文。”宗鸣语气冰冷,“给予你的警告,不比旁人少。给予你的恩赐,也不必旁人少。”
  殷文不可思议地笑了,他似乎没有听过宗鸣说了这么多我字:“是你一手造就了今天的我!”
  “不是我。”
  “如果没有那些馈赠,没有那些被实现的愿望,你没有按照我的……”
  “……警告才是我。”
  “……”
  “除此之外,是你自己……我的回答,只是你的映射。”
  一面镜子只能照出对方的样子,如果镜中人与镜子之外那人不同,才会引发恐慌。千年前宗鸣的自我意识甚弱,他所展现出来的模样,都是信徒心中所想的模样,如果信徒再加以揣测,那种形象只会越来越靠近信徒心中所想。继而,信徒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似乎很了解眼前这位神祗,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内涵的深意,了解了隐秘,其实他只是了解了自己的幻想。
  “你眼中的我,从来都是有模样的。”宗鸣抽了抽嘴角,“你现在看到的我,是谁的脸呢?”
  岳夏衍神情一滞,颤抖着往殷文看去:“如果你只是希望宗先生消失……我们已经有……已经找到别的方法了……”
  “别的。”殷文垂下头,眼皮突然抽了一下,僵硬地抬起头,“别的办法?”
  岳夏衍点点头:“是……有别的方法……”
  “那在你们的方法实现之前!”十二巫祝迅速动了起来,一瞬神语轰鸣,几乎快要遮盖住殷文的声音,“在没有别的方法之前……我必须成功……”
  不成功,死去的那些人就没有意义了。兵不血刃就能做到的事情,他却以这么多人为牺牲,那层缠着虚伪的面皮被撕去,赤裸裸的血肉暴露在岳夏衍干净的眼神中,殷文只觉得自己丑陋。他根本不敢看宗鸣,却操纵着鬼手冲向江逝水:“错的不是我——”
  “是你啊。”江逝水露出惨淡的笑来,属于易东流的另一只手此时正握着一截琼枝,“仙官,你错了,本来……就可以不用这样的。”
  她侧头向挣扎着要冲过来的荀非雨笑了笑,用琼枝狠狠掼进了自己的胸口。灰雾瞬间腐蚀了那一小块附着在甲骨上的神心,殷文也呕出一口污血,不可思议似的看向江逝水。她不住地抽咳起来,生命一点一点顺着血液流逝:“这样,你的抟转大阵就无法成型了。”泪水从她眼眶中流了出来,“用万人的寿命弥补了一块,你……无法再弥补另一块了。”
  “你也不是什么天才,”江逝水越来越涣散的眼神难以在殷文身上聚焦,她勉强仰起头笑着,“只是那时候的人太蒙昧了,所以才……哈哈哈!你没资格,指责这个世界不好……你待在那个祭坛里,根本就没有见过它现在的样子!”
  失去神心的保护,恶鬼正在侵蚀江逝水的残躯,但她却似乎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好像是左霏霏冒着金芒的双眼,又像是易东流为她留的夜灯,她记起荀非雨点燃打火机,又被谭嘉树吹灭的火。
  “狗哥,对不起,我食言了。”
 
 
第二百零五章 
  失去一切钳制的鬼蛊自少女身上爆裂而出,恶鬼易东流将散落在四周的血肉吞噬殆尽,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绝望的殷文,眼眶中涌出的泪水带走了嘴边的血痕。殷文似乎根本就没有料想到,江逝水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阻止抟转,那不仅是殷柔灵魂的事情,殷柔对殷家来说,就是希望的象征。虽然这种希望早已经是过去式,但亲眼看着那孩子在自己眼前破灭,他的胸膛竟迟钝地痛起来。
  那个属于商冬青的灵魂还在祭台上叫嚣,可抟转似乎因为殷文动作的停滞,没有丝毫运转的痕迹。哪怕那些分身巫祝吟唱的声音再大,得到的回应也只是宗鸣身上掉落的残片,雷云在月影旁边浮动,下一瞬恐怕就要垂降下来。
  曼陀罗已经消解掉荀非雨大半的血肉,他无力赶到江逝水身边,只能看着又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那一瞬的恐惧和怒火让天狗一声长嚎,月神似乎也打破了自己的规则,柔和的月光悬垂下来,点点弥补荀非雨身上的伤处。银灰狼犬冲破灰雾,叼住半空中的岳夏衍朝湖畔扔去,它怒目低吼,一头撞向寒冰祭坛。
  被鬼手托举的祭台开始摇晃,殷文却始终跪坐其上,望着商冬青的灵魂久久不语。自主攻击的鬼手举起骨刃扎向荀非雨的身躯,却被天狗灵活地避开,他嚎叫着冲撞祭台,要将这个已经走火入魔的神祗从神坛上拉下来:“殷文……你睁开眼睛看看,让你站上祭坛的到底是什么!”
  鬼手托举才能让殷文与宗鸣平视,把人推到神的位置,托举的始终都是人。狗群冲入湖水之中,哪怕被鬼手拖下水,也化作犬鬼撕咬着祭坛的支柱。鬼魂不断地哀嚎,它们高举起自己的手,攀上祭坛向前挥舞,手上出现了眼睛,又浮现出成千上万张嘴。
  东面的天际线终于在天狗止不住的冲撞下泛起了一阵白光,而东面的寺庙中一声浑厚的铮鸣似乎驱走了哀嚎中多余的声音。殷文抬起失神的双目,看向逐渐退去的大雨,他终于听清了哀嚎中的话语。
  神啊,救救我们吧。
  神啊,我们到底有什么错呢?
  神啊,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让你满意呢?
  这些话,当自己是人的时候,分明也是说过的。千年前他跪在祭坛上叩问苍天,问这弥天大雾为什么非要取人性命才肯降下福祉,问这老天为什么要夺走那些祭品的性命。那个会原谅他人,会被人尊崇的殷文似乎从被凌迟处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了,那位白衣的神明也产生了变化,他的神心,一早就被灰雾污浊。
  殷文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腔,里面的神心脆如琉璃,却看不出有任何被腐蚀的痕迹,他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宗鸣,可他竟无法从灰雾中读出任何东西。宗鸣微微一愣,看向自己的右手,低头寡淡地笑:“白泽说,殷文是一个好神,殷文能为人做到更多的事,比所有非人的神祗,都更能理解人类,所以……殷文的神心就算被浓雾污浊,也要让他存在久一些。”
  因为这一份愿望,白泽偿付了巨大的代价。它以为自己替人类留下了火种,却不曾想过这位最接近人的神祗,身上那属于人的痕迹从未被抹去。宗鸣化作一片雾,转瞬之间就出现在了殷文面前,他悲哀地笑着:“你后悔……我也后悔了。”
  破碎的身形挡不住初升的朝阳,寒冰正在融化,从宗鸣身体的裂隙中,殷文接住了那温暖的阳光。他仰头怔怔望着宗鸣,惨然一笑,轻声问:“你在后悔什么呢?”
  宗鸣身体的断裂停止了,他看了殷文一眼,眼角微抽,竟然流出了一滴泪:“我……后悔让你成为了神。在,那时候,死去……殷文,还是殷文,不是,那个会被……欲望消解的神。”
  咔嚓数声,寒冰祭坛四分五裂,恶鬼将畏光的鬼魂吞噬,在阳光中烧灼嚎叫。殷文望着远处湖畔上的岳夏衍,回头看向日光中的宗鸣,他的身形修补的速度越来越慢,背后的都市中似乎已经死去了很多人。自己手中的灵魂是一个杀人犯,过去也是重罪之人,他却愚蠢到为了自己那虚无缥缈的意义,断送了许多无辜者的寿命。
  明明曾经是人,却完全忘了,忘了自己和那些人也是同类,曾经虔诚地跪在灰雾面前。
  “让你承受这么大代价的人,竟然不是我。”殷文黯淡地笑着,“旧友,不管你是否相信……我的目的里也真的包含了给你一个解脱。”
  看着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人说神的一年就是人类的一天,但其实不然。神的一年,还是要熬过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有故人去世,每一天都能看到新的悲伤,新的罪恶,迎来新的际遇和离别。每一天,都是这样。久而久之,想要留住些什么的想法,也变成了自己想要一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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