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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推理悬疑)——Persimmon

时间:2021-08-08 11:07:08  作者:Persimmon
  “我以为你也这样想。”
  “……”
  “我以为我们曾是挚友,原来我始终,最了解我自己。”
  没有等宗鸣说出那句话,殷文以骨刃击碎了自己的神心。祭坛自浓雾中重新凝聚,神语飞速变动,拧转湖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宗鸣被冲过来的天狗叼住,跌回湖畔。殷文的姿态在天空中烧灼,岳夏衍怔怔地看着,看着神祗以自己的鲜血迅速写出一排又一排的神语。
  “江逝水只有一点说错了,”宗鸣颤抖着反握住荀非雨的手,“殷文,确实是天才。”
  修改抟转的循序,将由人到神的升格,一瞬改为由神到人的降格。他在以自己的神心为祭,将自己的所有降格至那些祭品之中。而商冬青的灵魂坠入漩涡之中,瞬间被仇恨的鬼魂绞成了碎片。这时,站在三人身侧的易东流突然向宗鸣鞠了一躬,鬼影一瞬没入西山湖那汹涌的漩涡之中,只留给荀非雨一片抓握即散的衣袂。
  “别拦他,”岳夏衍浑身颤抖,“这是……轮回。”
  抟转即盘旋而上,转旋而下,不就是从天而下的轮回吗?
  没有超度灵魂的方法,只能让他们获得神的一部分,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殷文的躯体逐渐化作晶屑,点点落到那些鬼手之上。这种感受就像是过去从那场死亡中醒来,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成了自己,它们也不过是回到了来处。但被夺走的生机始终无法补全,一个神的躯体根本不足够拯救所有人,他只剩下风一吹即散的身影,远远看着岳夏衍,口型是荀非雨读不懂的文字。
  下一瞬,最后一点余烬落入湖水之中,殷文被风吹散,这片土地上最后一位旧神祗,迎来了自己的终末。
  三个月后,明漪抱着一束花走进了京郊树葬陵园。
  他沿着台阶一路往上走,绕过一棵白桦再上台阶,终于走至陵园的最高处。两株凤凰花树刚冒出些花骨朵,一只雪白幼犬蜷在后侧的松树下,枕着一束香豌豆花酣睡。明漪杵着拐杖缓步前行,他的头发已然全白,面容也似是衰老不少,倒显得怀中的花更为娇艳。他抬眸轻笑,在凤凰花树下放好食盒,打开之后都是江逝水和左霏霏喜欢吃的东西:“叔叔记得……叔叔记得逝水喜欢吃辣,霏霏喜欢味道淡的。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盯着辣子鸡一直吃,左贺棠就给霏霏剥海鲈鱼,那时候……叔叔做的还不够好吃。”
  他看向花树后头的松树:“但谭嘉树,你个臭小子全吃了,怕你吃多才骂你,结果你说你在长个子,还让谭青行给你说情。”回忆起这些,他不禁笑了出来,可眼眶却止不住地湿了,“叔叔老了,过了三个月还一直想起来……那句你能原谅自己吗?我……只能原谅自己,不然怎么能在没有你们的世界里活着呢?”
  雪白小狗汪了一声,叼着一包纸巾跑到明漪脚边。这时明漪才发现,荀非雨静静站在松树后面,手上还拎着一打没有开过的啤酒。他沉默地走过来坐下,接过明漪递过来的筷子,用嘴咬开了啤酒盖子,浅浅啜了口泡沫:“不是故意听的。”
  “没关系。”明漪笑了两声,拍拍荀非雨的肩膀,“本来准备一个人在这边,陪他们吃点东西聊聊天……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荀非雨夹了一筷子辣子鸡,含糊地说:“毕竟今天……日子比较特殊,有话可说。”
  明漪叹了口气:“是啊……但你怎么没去看雪芽?”
  “家里人会去,”荀非雨神色一黯,“我……没有身份去那边。”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点开新闻的视频播放着,里面冰冷的画外音正在讲述四川扫黑除恶的结果。这些树木之下都没有尸骨,灵魂也不在天上,放出来也只是为活着的人找个寄托,可荀非雨还是觉得这三棵树在隐隐震颤,他仰头擦掉脸上的泪:“这里这么安静,谭嘉树会喜欢吗?有他在的地方,太吵。江逝水也很吵。”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明漪却笑着说:“一切轰轰烈烈,最终都会归为平静。”
  商秋枫昨日凌晨去世,殷商集团等保护伞的审查结果终于得以公布。集团副董事长商冬青涉嫌二十余起强奸杀人案,其主导了向家叔侄进行利益输送,以慈善晚会为名义邀请女艺人进行潜规则等。同时,此人为杀害小卖部老板吴辉和向南的真凶。警方和纪委在商冬青与其相关官员的私产和会所中搜出近千万现金、以千克计数的金条、价值有待鉴定的古董及数百件走私缅玉。经盘点,涉案金额高达千亿人民币,受害者累计上百人。
  孙梓去往瑞士取得并提交的证据帮助警方成立了专案组,对商冬青所有的被害者挨个追查,但主犯商冬青和从犯殷千泷已经被警方击毙于西山湖,有些受害者或许永无昭雪之日。他受邀参加法治频道的专题节目,陈述自己深入四川探查保护伞的历程,但又在采访中数度泣不成声:“本来,应该是两个人……”
  西山湖异变第二日,谢林被发现死于谭嘉树的出租屋中。官方对外公布四川多地出现了传染性疾病,及时封锁消息,将死难者的遗体收敛葬于祝望山陵园。公安厅死伤惨重,线人荀非雨被认定为商冬青为灭口杀死,与其他警员和白落梅一同追认为烈士,而调查记者白河也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如果没有白河先生冒死传递出的证据,”孙梓红着眼眶说,“如果没有那些……像是炬火一样的人,燃烧自己照亮了我的路,我们,没有办法查清所有。”
  荀非雨没有继续听下去,只是垂着眼眸说:“可是炬火也只能照亮黑暗中的某一块地方。”
  “只要那块地方能容留足够多的人,那就够了。”明漪笑了笑,“荀非雨,妖监会未来会跟公权机构融合,建立全新的组织。夏衍近来就在忙这些,我也该回去了……这一次没有威胁,我诚挚地邀请你,和我们一起重建它吧。”
  “火把要留着驱散浓雾。”荀非雨一口干了剩下小半瓶啤酒,抱起地上的狗朝山下走去。
  男人孤独的背影逐渐被陵园中弥散的灰雾所吞噬,朦胧之中似乎亮起一道火光,映照出另一双灰蒙蒙的眼睛。
 
 
第二百零六章 番外二 常青松
  ——
  救护车是什么时候赶来的,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来到医院的,荀非雨都已经记不得了。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手中抱着一束粉白色香豌豆花,在春樱迎来花季的晴日里走进了北师大的校园。程钧瞥他一眼,嗤笑说荀非雨怎么穿西装也能穿出一身痞气来,大哥扶着父母拍拍荀非雨的肩,催促说别再笑了,往前走吧。
  他们往前走,朝着人群之中走去,荀非雨站在原地,还没回头,江逝水已经一跃跳到了荀非雨的背上:“冲呀狗哥!你今天这身真好看!”
  “丫的给我下来!”
  谭嘉树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他穿着件花衬衫,嘴上还叼着根烟,拎着江逝水的领子就把人抓下来。男人上前拉正了荀非雨歪歪扭扭的领带,又摘下自己的领带夹别在荀非雨胸口,似乎很满意地笑了。寡言的左霏霏站在花树下温和一笑,江逝水扎进她怀里躲着,女人却拿出一把密齿梳,将荀非雨过长的刘海梳至偏分,她接过岳夏衍递来的定型喷雾,让荀非雨闭上眼睛:“狗哥,要帅一点才好,多少也得收拾一下。”
  “就是就是,”谭嘉树搭腔,戏谑瞥了眼荀非雨露出西装裤那截白袜子,“别说哈,你们看荀非雨这黑西装白袜子的搭配,不觉着他有点儿像那什么黑社会么?还有点儿性感哈,扣子再开一颗呗!”
  “黑,黑锤子。”荀非雨嘴角一抽,瞪了谭嘉树一眼,后脑勺却被白落梅重重打了一巴掌,“白姐你干啥子哦!”
  白落梅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荀非雨一番:“嗯不错,还算有点人样咯。”
  江逝水绕到荀非雨后面推着男人往前走:“再不走就迟到啦狗哥。”
  “去哪儿啊?”荀非雨望着头顶绚烂的樱花,眼眶突然有点儿红,“咱们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吧。”他侧头看向谭嘉树,小声问,“就一会儿,可以不?”
  “雪芽妹妹被选成北师大心理学优秀毕业生了,你怎么好意思迟到?”谭嘉树一脸诧异,他上前揽住荀非雨的肩膀,几人拥簇着荀非雨往主席台方向走,“非雨哥你脑子没坏吧?等雪芽致辞结束,你可是要上去献花的,这花儿,看到没?”他揪了一朵迅速别到荀非雨耳后,“真好看,操!”
  可如果雪芽没有死,我又怎么会认识你们呢?
  这只是一个梦罢了,可梦境里的触感是那么真实,每一个人都找回了曾经的温度,他又重新做回了荀非雨。高高的主席台上,他的妹妹站在话筒之前,说着感谢家人的话,直到荀雪芽看见荀非雨,才露出开心的笑容:“二哥哥!”她的脸上画着淡妆,比高中那会儿漂亮不少,“我也要感谢我的二哥,从小到大都是哥哥一直让着我……大桌子让给我读书,单独的房间也让给我……哥哥,爸爸妈妈,我好爱你们。”
  荀非雨被司仪带上台,他已经忘了拥抱妹妹是什么感觉,可是抱住那具冰凉尸体的画面还在他眼前闪回。面前这张漂亮的小脸就像春日里的梦,与冒着黑水的鬼影重叠又分离,荀非雨抿成一条线的嘴微微撕开一条缝,他勉强摸了摸荀雪芽的头,声音都在颤抖:“雪芽啊,漂亮啦……真好,真,真好……对,你是该毕业了,对了,”他甩掉眼眶中的泪,慌忙把手上的花束递给荀雪芽,“哥哥,哥哥给你买了花,庆祝我们雪芽,毕业快乐……毕业快乐!”
  可这场梦在荀雪芽接过花束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嘀嘀的仪器声,他睁开眼,单人病房中一个人也没有。冰蓝色的预制板上倒挂着一只撞蛛网而死的灯蛾,窗外的香樟树散发着呛人的味道,门外也非常安静,听不到任何人声。蔚蓝色的天幕上只挂着几朵稀薄的云片,窗户中映出自己的面容:裹着绷带的脸,打上石膏的右臂,一手的伤口,还有这双与天空共色的眼睛。
  这里才是现实,孤独的现实,一个朋友也不剩的现实。
  一阵轮椅声在门边响起,对方克制地敲了敲门,荀非雨答了声进来,却看到了被警察推着,双手戴上手铐的程钧。警察对程钧说了声十分钟,他只是点点头,眼神定定看着荀非雨,几度张嘴,却欲言又止。荀非雨也愣住了,他坐在了椅子上,低头问:“有烟吗?”
  “医院禁烟。”
  “那就下楼。”
  “……嗯。”
  楼下的长椅旁有一棵青绿泛黄的槲树,荀非雨半眯着眼躲避阳光,侧头叼起一支烟,费力地点燃。程钧坐在阴影之中,他只是打量着现在的荀非雨,眼前的人就已经足够让他窒息。荀非雨深深抽了一口,尼古丁带来的晕眩感才让心里的阻滞好受一些,他瞄了程钧一眼,低声说:“你还活着啊。”
  “你也没有死。”
  “不可思议吗?”
  “……”
  “比起你的,我觉得看到你,更不可思议呢。”
  荀非雨黯淡地笑着,“我不了解你啊程钧,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
  “对不……”
  “你是对不起我。”
  “……”
  “但说这些,这个时间点来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你不需要我的原谅不是吗?”荀非雨冷淡地看着程钧,“你已经原谅你自己了,不然……你已经死了。”
  “你说得对,可我要活着,才能赎罪。”程钧低垂着头,“庭审那一天,我希望你来。听完……我本该在五年前说的话。”
  “我不会去。”
  “你应该去!……你,应该回去,应该告诉你的父母你还活着,他们其实……”
  “那要怎么解释我的变化?”
  “其实可以这么说,你让我想一……”
  “我没有在询问你的意思,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了,程钧。”荀非雨仰靠在椅背上,又抽了一大口烟,他起身深深看了程钧一眼,面容中倦怠尽显,“我已经非常,非常地累了。累到,不想呼吸,也不想思考,更不想去解释什么。为了真相,为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切……我的身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我变了多少,也不是你能想象的。”
  “就让荀非雨……安静地,”他双肩止不住地颤抖,“死在那个夜里吧。”
  一周之后,荀非雨的伤势已然大好,孙梓也从瑞士赶回了医院,手忙脚乱帮荀非雨收拾医院的东西。他的航班先在北京首都机场落地,顺道去看了一眼被明漪接回北京的岳夏衍,那人送到医院时双目已经坏死,回北京之后进行了摘除手术,现在装上了一双青色的义眼,什么也看不见了。
  谢林被发现因失血性休克死于谭嘉树的出租屋中,那里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孙梓一时想不到荀非雨可以去的地方,他抓住行李箱的把手,小心翼翼地问:“非雨哥,要不去我那警察宿舍凑合两天?改明儿我拿我奖金给你租个屋子,到时候请示一下怎么给你重新弄个户口啥的,人嘛,毕竟还是得在这社会里活着不是?”
  荀非雨扫他一眼,翻出床头柜里明漪送来的存折,尾数的零都有6个。现在的他倒是不缺钱,证件明漪也托岳佳许帮他重新办理好了,要回归这个阔别五年的社会,所有条件都已经具备,可是荀非雨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就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他只是摇摇头,自己拎起了行李箱,回头对孙梓说:“你送我去机场吧,我昨天买了张机票。”
  这是荀非雨二十六年以来第一次坐头等舱,不是因为有钱才想要享受,只是看到人多,他的胸口就会泛起一阵心慌。其中会不会诞生出商冬青这样的怪物呢?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会不会又成为另一个凶手的受害者?他不想再与任何一个人接触,不想再记得他们的名字,只要不接触,只要遗忘,离别似乎就不再能追得上荀非雨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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