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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马旦(近代现代)——甜松醪

时间:2021-08-09 15:18:41  作者:甜松醪
傅云生有些疑惑地看着罗鸿文,想到两人早上分开的时候,傅云生以为会是死别,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焦虑之中,不知道罗鸿文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罗鸿文看着沉默不语的傅云生说:“我想去外面吹吹夜风。”
傅云生愣了一下说:“好。”站起身来要抱罗鸿文,罗鸿文伸手推开傅云生说:“门外有轮椅!”
傅云生这次是震惊了,虽然罗鸿文腿不能行,但这个院子里就没有见过什么轮椅,为数不多的出去,都是傅云生抱着的,傅云生突然想怪不得罗鸿文说罗司令不会对他怎么样了,他此刻心中有些动容,眼眶竟然有些红了。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傅云生把罗鸿文放在门外的轮椅中说:“我以前没看见过院子里有轮椅,这梨木雕花还真好看。”傅云生蹲下来给罗鸿文拉了拉衣服,找了条毯子盖在罗鸿文腿上,还是问道:“你突然弄个轮椅来干嘛?”
罗鸿文因为傅云生抱他,有些发脾气地把毯子扯开说:“不是说了要带你去钓鱼么,既然要出门,就得准备一下。”
傅云生站起来,走到罗鸿文身后,推着轮椅朝前走,戳穿罗鸿文说:“你这样大张旗鼓地弄个轮椅回来,看来罗司令暂时还不会杀我了。”以前傅云生问过翠喜,为什么罗鸿文腿残了,不弄个轮椅来方便些,翠喜一边给罗鸿文缝衣服上的金线,一边说:“少爷不愿出门,要轮椅来也没用。”翠喜还跟傅云生说,罗鸿文不愿治腿,罗司令就派人送了轮椅过来,罗鸿文正反抗罗司令,就一把火烧了把司令送来的轮椅,以后谁也不敢提轮椅的事了。
罗鸿文既不看病,也不要轮椅,用一股意气和罗美民僵持着,父子俩本就结冰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了,罗美民自此再也没有来看过罗鸿文。
傅云生把罗鸿文推到树荫下,月光透过树的罅隙,在罗鸿文身上落下斑驳的倒影,月色朦胧,偶尔风过,吹动花枝,桂花簌簌落下,空气中孕育着似有似无的香甜。
罗鸿文依靠在轮椅中,深吸了几口气,状似无意地说:“罗美民不会杀你了,你也就不用整夜失眠。”
“你怎么知道?”傅云生停住脚下的步子问。
“你就睡在我边上,我怎么会不知道。”罗鸿文说。
“我吵到你睡觉了?”
“嗯,你很吵!”
傅云生又被罗鸿文打击了,走到他旁边看着他的侧脸问:“我哪里吵了?”他才来的时候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也不怎么说话,生怕被罗鸿文责骂。现在虽然彼此熟悉了,但傅云生还是有些怕罗鸿文的,而且比起在戏班的时候可以说是异常乖巧了。傅云生突然面色一变问:“难道我晚上打呼?”
罗鸿文突然笑出声来,没有说话。
傅云生气恼地问:“你笑什么?我记得我以前不打呼的。”
罗鸿文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你不打呼,但你的呼吸声吵到我了。”傅云生白了罗鸿文一眼,敢情他连呼吸都是错的。傅云生还没来得及反驳,罗鸿文便说道:“你晚上还会哭,你来的第一天,我让你滚下去床去,你站在我床边哭了一宿,后来也会在梦里哭。”
傅云生一下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身侧的罗鸿文。傅云生其实知道自己会在梦里哭,有些时候会记得梦见了什么,有些时候不记得,他的委屈,他的愤懑,他的思念,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在梦中去宣泄。但这些情绪好像都被罗鸿文发现了,傅云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罗鸿文是在心疼他,他不想他哭。傅云生才这样想了,罗鸿文便说:“我不想你哭。”傅云生有一瞬不真实的感觉,心口不听使唤地跳起来,脑袋里嗡嗡地响着一个声音是他喜欢我了,但问出来的时候又变成疑问句了:“你喜欢我?”
罗鸿文的表情淡淡的,微张着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轻扬嘴角说:“没有。”
傅云生本来乱蹦的心脏逐渐恢复了正常,想来也是,他是罗司令送过来的,罗鸿文那么恨罗司令,没有把他像那把轮椅一样烧掉已经万幸,但傅云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望,或许是他的认知中潜移默化地觉得只要得了罗鸿文的喜欢,他就不会像一只在别人手心中的蚂蚁,罗鸿文会保护好他,甚至傅云生可以利用罗鸿文的喜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罗鸿文明明说的没有喜欢他,却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要给傅云生。傅云生压制住心中的情绪,接过来放在手心问:“给我的?”
罗鸿文嗯了一声说:“给你的。”
傅云生把红绸子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个色泽剔透的玉观音,拇指大小,雕工细致,缠着红绳,甚是好看。“送我干嘛?”傅云生问。
“希望你平安。”傅云生还想问罗鸿文什么,但罗鸿文不愿意多说,催促傅云生把观音吊坠赶紧戴上。罗鸿文摸了摸傅云生胸前刚戴好的玉观音,抬头用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远方说:“起风了,我们回去吧,你不是说你还没吃饭吗,我也没吃。”
傅云生呆呆地看着罗鸿文,用手摸了摸脖子上已经温热的玉观音,说:“好。”
 
 
第15章 
十五
傅云生收到了陆青石送来的报纸,还有一封短信,是罗司令交代他要带傅云生去唱戏,傅云生有些震惊,突然想起那天见罗司令,罗司令问他想要什么,他答想要去唱一次戏,没想到罗司令竟然放在心上了,傅云生明白罗司令之所以放在心上是因为门外的那辆轮椅。陆青石已经让冯君兰安排好了,来信代冯兰君问登台唱什么曲目,好给准备。
傅云生甚是心动,可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罗鸿文,又有一些莫名的心虚,但他还是立马让小厮带了口信——双阳公主,这是闫三爷教他唱的。傅云生知道自己没有练习的条件,站在台上不一定能唱好,但他终于又能站在戏台上了,激动的心情压过了心中的顾虑。
傅云生拿着报纸回来,心情甚好。杨妈在院子里喂猫,跟他抱怨野猫挑食,傅云生笑着说那就让它饿着呗。天气渐渐热了,院里的丹桂开了,傅云生是第一次看到红色的桂花,觉得好看,驻足了一会,往屋里跑,跑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喝下肚子,用袖子在嘴上胡乱擦了擦说:“院子花开了,真好看!”
罗鸿文正在闭目养神,脑袋里想着事儿,被突然闯进来的傅云生打断了。罗鸿文循着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傅云生,扬起嘴角问:“是吗?”
“一会要去闻闻花香吗?”傅云生走近罗鸿文,试探地问道。
罗鸿文用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傅云生摇摇头说:“不去!”
罗鸿文总是在拒绝傅云生,傅云生已经引以为常了。
傅云生看着罗鸿文安静平和的靠坐在床边,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淡淡的,静静的,过于美好,以致傅云生不太相信罗鸿文会杀了罗司令一岁的小儿子。傅云生不知道怎么的心口突然失了规律,跳得快了,赶忙移开目光,说:“我给你带了份报纸。”
罗鸿文轻笑一声,自嘲地再次强调:“是吗,但我看不见?”
傅云生站在床前打开报纸说:“可我看得见。”
罗鸿文又笑了,打趣地问:“你突然识字了?”
傅云生当然不会跟罗鸿文说他本来就识字,只嗫嚅地说可以学。
罗鸿文转着手上的扳指问:“你这么笨,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了,来给我念报纸?”
傅云生突然想起罗鸿文教他学算珠时看不上他,还出言嘲讽他,说他比翠喜还笨,他在戏班的时候,哪个不说他有天赋,有大才,傅云生心气高,心中不服输,翻到报纸下面的一则开办晋中银行的广告念了起来:“自八月以来,履起恐慌,以至金融困竭,周转不灵,各项商业均皆束手,若不亟忠流通,诚恐瓦解土崩,不可终日。现奉军政府命令,组织晋中银行,即经会同本埠商界诸君妥撷简章,尅日开办,议定资本洋五百万元,公股商股各半,每股洋五元,先收一半,凡我同胞热心,诸君如欲附股者,请致南市银货行,财政部事务所及下开各处,取阅章程为荷,晋中银行谨启。(本段改自《申报》)”
这份报纸是陆青石给傅云生的,罗鸿文以前凭借着罗公子的身份也结交了不少商贾政要,一直有创办现代银行的想法,但还没有行动,就遇到了变故,残了腿瞎了眼,后来就彻底搁置了。陆青石来信中说想让傅云生以此为突破口,看能不能让罗鸿文有一星半点的触动。
傅云生念完,还没说话,罗鸿文就开口道:“原来你识字。”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傅云生这才想起来刚刚被罗鸿文一激,完全没顾虑到自己不识字,有一种被戳破的窘迫,完全没了刚才念完时的得意,只是支支吾吾地说:“认识一些。”
“是因为不想给我念书,所以说不识字?”罗鸿文脸色如常,声音却低沉地问。
傅云生想反驳,但又理亏,小声抱怨道:“你以前很讨厌,不想给你念。”
罗鸿文闻言愣了愣,突然噗嗤笑了起来,带着笑意问傅云生:“现在觉得我不讨厌了,所以又想给我念了?”
傅云生被绕进了罗鸿文的逻辑里面,说了句不是,也就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便转移话题问:“这是个机会,你要去入股吗?”
罗鸿文笑容满面地摇摇头说:“不入。”说着就从枕头底下拿了一本书递给傅云生说:“你现在给我念念这本书。”
傅云生皱起眉头没接罗鸿文递过来的书,问:“为什么不入呀,而且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罗鸿文根据傅云生说话的声音判定了方向,又把手上的书朝傅云生手上递了递说:“你给我念书,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傅云生看着罗鸿文,顿时有点泄气,在傅云生看来,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但罗鸿文却不甚重视。傅云生此刻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傅云生慢腾腾地接过罗鸿文手中的书,翻开第一页,写着“票商成败记”几个大字,是书名,傅云生念着书里的文言,因为以前闫三爷让他背了大量的戏曲唱词,有文言基础,所以大致能读懂这是本关于票商与银行关系的书,因时局大变,银行兴而票商衰,其观点在于积极倡导票号掌柜入股创办银行。
读完之后,傅云生略带疑惑地看着罗鸿文,不明白他的用意,为什么突然让他读这本书。罗鸿文伸手示意傅云生把书还给他,他拿着书在自己手心拍了拍问:“能读懂?”
傅云生点点头说:“勉强能。”
“我外公是票商,罗美民发家就是靠我外公的票号。我外公死的时候已经糊涂了,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问:‘公理何在?’小的时候不懂,后来明白了。同治以后,银行入侵,庚子之变,大清银行遍布。穷则变,变则通,票号已经像我外公一样走到了尽头,要寻找新的出路。我二十岁去欧洲学了两年经济,想搞实业,但罗美民却说乱世之中商人没有善果,只有枪杆子才硬帮。”
“所以你就和罗司令不对付了?”傅云生往罗鸿文床边一坐,看着罗鸿文问。
罗鸿文笑起来说:“其实仔细想来罗美民说的也不差,我能在商界横着走,看不上那些老顽固,却没有人敢动我,确实是因为罗美民是我爹。”
傅云生认同罗鸿文的观点,没了罗司令,罗鸿文什么都不是,但他不敢这样说,罗鸿文会捏死他,傅云生一时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问:“这和你入不入股有什么关系?”
罗鸿文再次摇头说:“我们都不是自由的人!”
傅云生微微有些挫败感地说:“好吧!”傅云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罗鸿文的意思,罗司令不同意罗鸿文从商。
傅云生陷入了困顿,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罗鸿文重新面对他自己,开始新的生活,傅云生只是想让罗鸿文有一个目的,在生活中找到一个方向,一个人一旦有了希望、野心、热爱,就会不断改变现状,拼命去实现心中所愿。傅云生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罗鸿文的想法,慢慢在靠近他的内心了,但他投其所好而做的每件事好像都没有触动过罗鸿文,罗鸿文会一一驳倒傅云生,让他陷入深深地无力感之中。
傅云生守着罗鸿文午睡,脑袋里萦绕着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傅云生已经发现了,他最开始的原则和坚持好像已然消失殆尽,他在做着他最开始最不愿做的事情,他抓住自己的头发扯了扯,扶额心想原来就算自己妥协了,也不能做好任何事,是他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傅云生不禁思考不知道罗司令什么时候会来把他毙了,陆青石和翠喜都押错宝了。
此时的傅云生并不知道,晋中银行的行长叫江盈科,是罗鸿文的同学,他们才通过信。
傅云生叹了口气,看着罗鸿文的睡颜,他闭着眼睛,睫毛支愣出来在眼窝落下一片阴影,可是这双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傅云生竟然第一次生出了惋惜之情,空有满腹豪情壮志,但不能实现,再联想到自己空有一副嗓子,却不能唱,不禁伸手轻轻抚摸罗鸿文的眼睛,睫毛戳在指腹痒痒的,傅云生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说:“要是你能看见就好了。”他也不知道想让罗鸿文看什么,就觉得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少了一点灵动的气息也很是可惜。
傅云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罗鸿文却睁开眼睛,用带着睡衣沙哑地声音问:“是吗?”
傅云生的手还在罗鸿文的眼睛上,被罗鸿文突然的文化吓了一跳,心脏咚咚跳起来,像触电一样把手缩回来不敢说话。
罗鸿文从床铺中坐起来,因为才醒,没有表情,有一种自带的威严问:“如果我能看见,你会怎样?”
傅云生心中一慌,被罗鸿文的神色和问话吓住了,怯生生地说:“我没想那么多。”
罗鸿文轻笑一声问:“还是不要看见得好,万一你长得太丑,又把我丑瞎了怎么办?”
傅云生愣了片刻,没想到傅云生会这没说,有点气闷,但心中的紧张和不安顿时烟消云散,扁着嘴说:“我不丑。”
罗鸿文还是被傅云生弄到门外去闻桂花香了。罗鸿文问傅云生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他说傅云生丑。傅云生给罗鸿文换了件衣服轻声说:“没有!”罗鸿文不信地说:“你还真小气!”傅云生看着笑意正浓的罗鸿文,突然伸手拦腰抱住罗鸿文,打断他的话,罗鸿文收了脸上的笑意,皱眉问:“你干嘛?”傅云生手上发力将罗鸿文抱起来,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说:“你不是说我生气了吗,所以你陪我去院子里看花吧。”罗鸿文不自觉地伸手拉住傅云生胸前的衣服,皱着眉头说:“我不喜欢你这样抱我!”傅云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我还挺喜欢的。”特别是看着罗鸿文又想作弄他,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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