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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马旦(近代现代)——甜松醪

时间:2021-08-09 15:18:41  作者:甜松醪
因着老夫人的缘故,傅云生再给罗鸿文换衣服,罗鸿文也不再说什么了,翠喜开始有些抱怨,但后来也觉得不过换下衣服,没什么大不了的,给罗鸿文换衣服这个事就这样落在傅云生的身上了。
罗鸿文的衣服以长袍大褂为主,也有长衫,傅云生喜欢给傅云生穿衣服,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衣料子,摸在手上软软乎乎的,他师父最好的行头也没这么丝滑,每次给罗鸿文换好衣服,他都会上手摸一摸,顺一顺,说:“你穿这个真好看!”
罗鸿文轻笑一声,略带不屑地问:“你以前是没见过男人的身子?这么喜欢摸别人,你以为你勾引我,我就会碰你?”罗鸿文高高在上地责骂着傅云生,傅云生一脸的茫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有些着急地大声反驳道:“我没有!”心想,以后不碰你就是了!
罗鸿文听了傅云生的反驳,继续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就想怀个孩子,想借着孩子为所欲为,控制我?”说着,罗鸿文轻笑一声,幽幽说道:“你就做梦吧!”
傅云生被罗鸿文的话弄迷糊了,他又不能生,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傅云生想也没想说:“我生不了!”反倒罗鸿文听了傅云生的话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你以前嫁过人生过孩子了?”
傅云生不傻,他能听出罗鸿文的话里话外一直以为他是个女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罗司令没有告诉罗鸿文傅云生是个男人这件事,现在他自己也拿不准,要不要说明自己是男人,只能回道:“没有,但就是不能生!”
罗鸿文没有再问什么,闭了嘴,可能是以为戳了傅云生的痛处,毕竟女人不能生孩子对她来说是一件毁灭性的事情,特别是在女性没有话语权,担负生子重任的时代。以至于罗鸿文接下来的几天对傅云生都不怎么冷言相待了。
也就在这几天,傅云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要不要跟罗鸿文坦白自己是个男儿身。傅云生见过罗司令,他知道罗司令的意思是让他凭借男人的身份亲近罗鸿文,投其所好早日取得罗鸿文的信任,但对外是要隐瞒的,不能让夫人知道。可这样一个看似隐秘却清晰的事件,在罗家父子那里却乱成一团,该说的没说过,该知道的也不知道。由此看来,傅云生明白了罗家父子隔阂很深,连基本的交流都没有,各自为政。
傅云生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跟罗鸿文说了,只要罗鸿文不问,他就不说。傅云生心中还是希望能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两情相悦的人共度一生,为他唱一辈子戏,而不是把自己交付给眼前这个人。
 
 
第3章 
罗鸿文虽然离了人就是个废人,但他有极强的感知能力,通过声音和周围人们说话的语气和行动发出的声音能准确揣测别人在做什么,当时的情绪怎么样。当然也因为罗鸿文耳力极好,下人的议论也不知道他是真听到的还是诈出来的,发过两次火,也就扼住了闲言碎语。
这院子里有一只小花猫,又瘦又小,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反正比傅云生来得还晚,看着小花猫,傅云生就像看到自己,孤苦无依,心中戚戚,有种对镜自照的感觉,同情得很,有时也去喂些吃食,没几次小花猫就粘人了,一见傅云生就竖起尾巴凑上去,在傅云生脚边蹭起来。傅云生不敢把小花猫抱进屋里,怕扰了罗鸿文,就这么养着,可有天吃饭的时候,罗鸿文还是问傅云生:“你在门外养猫了?”
傅云生心中一提,害怕傅云生要把小花猫弄死,手上的筷子啪嗒落在地上,是老夫人让傅云生和罗鸿文一桌吃饭的,美其名曰培养夫妻感情。
傅云生以前从没接触过这许多复杂的人,根本揣度不出这些人心中到底想什么,犹豫了一下说:“我会把猫送走的!”说着弯腰把筷子捡起来,放在桌上,不打算再吃饭了。
罗鸿文笑了笑说:“刚刚是筷子掉了吧,你在害怕?怕我把猫弄死?”
罗鸿文像没瞎似的,直直地看着傅云生,傅云生本来心脏没加速,被这样一说整个人紧张起来,撇开眼睛说:“没有!”
罗鸿文仿佛心情很好,把碗放在桌上,让旁边的小丫鬟给他加饭,轻扬嘴角,也不知道在看哪里,嘴里略带嘲讽,轻轻地说:“口是心非的女人!”
傅云生抬起眉眼,目光掠过罗鸿文略带笑意的脸,心中一阵寒意顿生。
傅云生当天就把小猫送给了厨房里的一个大婶,他偶然听到大婶说家里闹老鼠,傅云生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傅云生看着大婶抱着小猫咪离开的背影,耳边全是小猫咪喵喵的叫声,孰能无情,况乎草木,傅云生知道小猫咪在叫他不要送走自己,但他无能为力。
傅云生突然想到小吉祥,一种生于内心深处的无力感深深地束缚住傅云生,在这个世界,他手无寸铁,对砸向他的种种,他无力挣扎,心中像压着巨大的石头,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傅云生知道自己应该去讨好罗鸿文,成为罗鸿文身边离不开的人,傅云生有能力,他知道怎么可以讨好罗鸿文,怎么打压翠喜都嚣张气焰,况且老夫人虽然不是真的有多喜欢他,但为了能早日抱上孙子,隔三差五来帮他,让他住进罗鸿文的房里,让他同罗鸿文同一张桌子吃饭,但为求私利而做违心的事,让傅云生觉得恶心,觉得这个世界恶心,觉得自己恶心,傅云生倔强地站在那道门外,怎么都迈不出步子,走近罗鸿文,但他看着门外的光线,知道自己又不得不这么做。
傅云生心中憋闷,一个人跑到人迹罕至的藏书楼里,拿着两根水袖,夜色渐渐席卷了天地,傅云生双手拿着水袖,脚上踩着细步,嘴里唱道:“遭陷害逃出门飘零路上,投选亲避灾难渺茫堪伤……一霎时直觉天昏地暗,悲啼啼沼双啊流心不安。”
傅云生唱得是尚派的《失子惊疯》,唱着唱着竟能在声音中听到些许绝望的控诉。傅云生还未遇到闫三爷的时候,一直在苦练这部戏,戏里最有看点的是胡氏失子,发疯的那一段,用水袖来表现胡氏的疯癫,傅云生虽然跟着师父学武,但手上的功夫也灵活,最拿手的竟然不是耍大刀,而是水袖,因此他这出戏演的极好。
傅云生将水袖抛出又收回,立在无尽的黑暗中,汗水打湿了他的里衣,他淡淡地笑了起来,心情似乎也不那么压抑了。回去的路上甚至摘了花园里刚刚绽放的菊花,五颜六色的,还怪好看。
推门进屋,罗鸿文正在听翠喜给他念书,傅云生其实是能认字的,闫三爷教过他,闫三爷说刀马旦不同于武旦,只要功夫厉害就能赢得满堂喝彩,刀马旦讲究气度和分量,往台上一站就要让人看到这人必然是王亲贵胄家出来的巾帼千金,而非山野土匪家粗莽的丫头,因此逼着傅云生看书识字,背诵了大量昆腔唱词。古往今来,人人都爱这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但傅云生却不然,如此美好之境却是如此哀愁,他觉得遇到师傅,遇到闫三爷该是人间多好的事,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伤春悲秋的,可今天再将这些词句唱出来,却有了一丝感同身受。
虽然傅云生识字,但他却跟老夫人说自己不识字,因为他不想给罗鸿文念书。此刻,看着眼前的两人,傅云生懊恼自己进来的莽撞,心情一好,什么顾虑都没有了,真是不应该。
翠喜见傅云生冒冒失失地闯进来,面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将书抱在怀里,停了下来,不再念了,直直地看着站在门外的傅云生,傅云生手里还拿着菊花,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说着就要往门外退。
听到脚步声,罗鸿文突然说道:“站住!”傅云生吓得身形一顿,转身看着罗鸿文。罗鸿文突然笑了起来问道:“刚刚去哪儿了?”不知道为什么,傅云生总觉得罗鸿文对他的态度好像缓和了些,可能是同情他一个“女人”不能生吧!
傅云生还没说,翠喜就抢着说:“去花园偷花了呗,手上还抱着一大捧菊花,全是少爷以前种的!”
傅云生有些慌了,看着手里的花束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种的。”
罗鸿文先是有些意外,随即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傅云生意想中的责问没有来临,反而听到罗鸿文问:“花开得好看吗?”
傅云生点点头,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要说话,罗鸿文才听得见,他看了一眼手里的花,说:“好看的,有一束黄色的,两束紫色的,还有一束绿色的,我开始没敢摘,怕有毒,但实在好看,就摘了!”
罗鸿文感叹一句说:“原来绿云开了,我没瞎的时候天天盼着开,都没能一睹绿云盛开。”罗鸿文让翠喜去拿个瓶子来把花插上,就放这屋里,他要闻闻花的香气。
听到翠喜开门出去的声音,罗鸿文坐直了身子问傅云生:“你把你的小猫送人了?”
傅云生抬头看着罗鸿文,不知道罗鸿文到底要说什么,犹豫着说道:“嗯,送给厨房的王大婶了。”
罗鸿文转着手上的扳指,不知道在看哪里,说:“我明天让人去给你要回来。”罗鸿文神色有些不自然,立刻说:“我可没说不让你养,让我娘知道了准说我欺负你。”
傅云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罗鸿文,一时丧失了言语。傅云生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摆,心中明白了原来真的只有罗鸿文是他的出路。他的一言一行决定了傅云生能拥有什么或将失去什么。翠喜都拿着瓶子进来插花了,傅云生才记起来自己还没回应,于是傅云生走到床边,握着手有些局促地对罗鸿文说了句谢谢,罗鸿文自己躺回床上,傅云生见状帮他拉了拉被子,就听到罗鸿文说不用谢。翠喜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盯着傅云生,不知道在盯什么,傅云生抬头看了翠喜一眼。
傅云生对罗鸿文是心存感激的,虽然罗鸿文总是逗着他玩,像一只恶劣的大花猫,逗着嘴边的小老鼠,只是现在傅云生好像没有那种死亡的威胁了。傅云生自嘲地想他还真是个受不得恩惠的人,但他忘不了柳春和是怎么把他卖了的,所以他也不会对罗鸿文有实质性的改观。
傅云生给小猫咪喂了水,就去给罗鸿文换衣服,翠喜手头的事,渐渐让傅云生给做了,因为老夫人让翠喜早晚不得进罗鸿文的屋子,虽然也没严苛到按这样的要求来,但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在傅云生手里了。
傅云生手还没伸到罗鸿文身上,罗鸿文立刻炸毛地说:“我警告你别碰我!”
傅云生心里疑惑着,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又怎么了!就听见罗鸿文说:“别用你刚摸过猫的手碰我!”
傅云生莫名笑了起来说:“我刚刚在盆里洗过了!”
罗鸿文神情慵懒地说:“再洗,我没听见水声!”
傅云生哦了一声又跑到放盆的架子前,这次把盆里的水搅得哗哗地响,用帕子擦了手,才去给傅云生穿衣服。
罗鸿文面露嫌弃地问他:“你刚刚笑我了!”傅云生理了理他胸前的衣领说:“就觉得你和我家小吉祥可像了,怪可爱的!”罗鸿文眉头皱得更紧了,问他:“小吉祥是你给门外那只破猫取的名字?你说我跟一只猫一样?”傅云生摇摇头说:“不是的!”停顿了一下,罗鸿文听到否定的答案,眉头舒展了些,结果傅云生继续说:“小吉祥是我小师弟,胖嘟嘟的一小孩,他也不喜欢我用摸过小动物的手摸他脑袋!”罗鸿文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紧了问:“你说我跟个小孩一样!”傅云生也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罗鸿文让他把翠喜叫进来,让傅云生站在一旁,不准碰他了。
傅云生在旁边看着翠喜伺候罗鸿文,心中隐隐思索,好像罗鸿文不像传闻中那样是个很坏的人。
傅云生不用每时每刻都守着罗鸿文,他只负责早上给罗鸿文梳洗换衣,晚上伺候他睡觉,吃饭念书都是翠喜的,翠喜还负责日常需求跑腿。傅云生在每天的夹缝里找出了规律,会偷偷跑到罗鸿文院子外面独处,那是傅云生的快乐时光,傅云生常去藏书楼,因为那里人迹罕至。傅云生就趁着晚饭前,下人们都忙碌的时候偷偷跑去唱戏,但他不敢敞开嗓子唱,只能小声地哼着声儿,不知道在哪个院子里找了根棍子,就用这棍子练起武来。
傅云生觉得自己全身跟生了锈似的,只有动起来的时候才是上了油的,有活力的。
傅云生有专门的洗澡的地方,热气钻进傅云生的每一个毛孔,傅云生舒服地蜷缩着脚趾,他好像渐渐沉溺在这样的舒适当中了,唯有小吉祥和心中的戏能把他拉扯回来。傅云生练了功夫,就回了罗鸿文的院子,洗了澡,匆匆穿上衣服去看罗鸿文,罗鸿文已经在吃饭了,也没放下碗筷,听到傅云生的声音有些不爽地问:“又跑哪儿去了?”傅云生站在一旁不说话,翠喜有些落井下石地说:“少爷问你话呢,一点规矩都不懂,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来的,还跟老夫人说是什么大家闺秀!”
傅云生没理翠喜,直接坐下来,他记得罗美民说过,他现在是罗家的人,没几个人可以骑在他头上。他拿起桌上的筷子,端起碗,吃了一口菜说:“去了花园。”说着傅云生看了眼罗鸿文继续说:“花园里新搬来两只喜鹊,在树上搭了个窝,有三颗鸟蛋,今天有条蛇想去吃鸟蛋,我在树下看得真切!”
罗鸿文听得津津有味,放下碗筷说:“有趣,那蛇得逞没,鸟蛋还在么?”
傅云生故意扒了一口饭,停了一会说:“鸟蛋还在,我把蛇赶走了!”
事情是真的,但不是今天的事,是昨天的。
傅云生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进了这个宅子便谎话成篇,说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不红气不喘的,可能他知道反正罗鸿文也看不见。
第二天,罗鸿文命下人去花园里驱蛇,听到消息的时候,傅云生微微皱眉,有片刻惊疑,罗鸿文是不是对他上心过头了。一直到下午翠喜把新鲜的花换在花瓶里,傅云生才想明白。罗鸿文不是对他傅云生上心,而是对外面的世界上心,罗鸿文以前应该是个极爱生活的人。傅云生一边吃一边琢磨,让罗鸿文重获生活的乐趣,会不会成为一个转机?罗鸿文的生活太枯燥了,每天躺在床上,不是玩算珠,就是听翠喜念书,常常无事可做,要么发呆要么睡觉。傅云生知道罗鸿文以前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一个期盼花开的人,一定有自己内心深处的温柔。如果傅云生找到契机,也许能让罗鸿文去治眼睛。
 
 
第4章 
因为老夫人不让翠喜晚上进屋照顾罗鸿文,所以傅云生晚上住进了罗鸿文的屋里,但罗鸿文不准他上自己的床,傅云生抱着被子给自己铺床,罗鸿文靠在床头听着傅云生的动静。傅云生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问:“你为什么从不去外面看看?”
罗鸿文愣了一瞬,突然笑起来说:“我一个瞎子,出去看什么,而且又是个残废,走不动路,没意思!”
傅云生转身看着罗鸿文说:“但你还听得到,摸得到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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