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不更。
第7章
七
傅云生看着翠喜摇摇头说：“不知道！”
翠喜没有看傅云生，而是看着里面的人说：“少爷的腿其实没事。”
傅云生以为会再听一遍罗鸿文的八卦轶闻，但万万没想到翠喜说他的腿没事。翠喜转头满意地看着傅云生的惊诧，说：“请了大夫和西洋医生看过，说不是腿的事，是少爷有心病。”
傅云生惊得张开嘴，好半天才问道：“所以他的腿没事？现在也能走路？”
“不知道，我没见他走过。但我猜是司令让少爷去军队，少爷不去，装的！”翠喜说。
傅云生微微皱眉问：“那眼睛呢？”
“也是司令打的，头撞在桌角，眼睛一点伤都没有，但就是瞎了，少爷不配合治疗，就一直是这样！”
傅云生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治！”
翠喜看着傅云生说：“少爷说不想再看见这个世界了，满眼血色！”
傅云生大概了解了，罗鸿文喜欢了个戏子，却没被真心相待，差点没命了，罗美民见不得儿子如此放浪形骸，不管不顾的，盛怒之下就将罗鸿文打成今天这个样子。怪不得罗美民让罗鸿文娶了傅云生，以为傅云生能代替那个戏子得到罗鸿文的喜欢，罗鸿文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个男的，也不知道他是个戏子。傅云生突然心中骇然，还好没有在罗鸿文跟前唱过戏，不然罗鸿文怕是不容他了。
傅云生定了定神，看着翠喜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翠喜抬头看着傅云生说：“我家少爷自从不能走路已经一年多没出过这个院子了，虽然我还是不喜欢你，但我希望你能帮帮少爷。”
“你怎么知道我能帮他！”傅云生问。
“少爷待你自是不同，他知道你是男人了！不然他会任你抱他背他？”翠喜说。
傅云生猛然心跳加速，半天说不出话来。翠喜知道傅云生的疑问，说道：“少爷今早让我帮他看看你，问了身高，有没有胸还有脚的大小，最后问我你像不像个男人？我说不上来，少爷笑得可欢了，说你有意思！”
傅云生有一种大脑缺氧的感觉。就在这时，陆青石拍了拍罗鸿文的肩膀站起来，翠喜见状走进屋里去候着了，傅云生看着陆青石和傅云生说着话，脑子嗡嗡的，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那种第一次见到罗鸿文的恐惧一下就涌上心头，傅云生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他讨厌这种像柳絮漂泊半空，像浮萍摇摆不定的感觉。
陆青石站在傅云生面前时，停了脚步，在他耳边轻轻说：“我什么都没跟鸿文哥说，你也别跟他说你会唱戏，鸿文哥说过他这辈子再也不听戏了，也不知道罗司令怎么想的，还给他找了个会唱戏的，我是为你好！”
傅云生愣了一瞬，低头对陆青石说了谢谢，陆青石笑了说：“不必谢我，快两年了，你是第一个能让他出门的人！”
傅云生有些呆呆的没有说话，陆青石见状，笑着拍了拍傅云生肩膀走了。
陆青石走了好半天，傅云生才记得进屋，罗鸿文听到傅云生的脚步问：“舍得进来了，我以为你跟陆青石跑了，你俩在门口嘀咕什么呢？”傅云生打量着眼前的罗鸿文，犹豫了半晌，最终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男的？”
罗鸿文噗嗤笑了说：“我本来也只是猜的，让翠喜诈一诈你还真诈出来了。我确实没有见过那家千金小姐会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因为害怕浪费？所以猜你可能是替了你家小姐的丫鬟。可我也没见过哪家的丫鬟力气这么大的，虽然我没以前健硕，但抱了我一个多时辰，还能把我背到花园，由不得我不多想，加之昨天你抱我的时候，胸很平，还有你脚也挺大的，所以我让翠喜问问你，这不就问出来了。”罗鸿文思路清晰，语气中略带几分衿骄，不等傅云生回应，又说道：“对了，你脚真有味，不信你自己闻！”
傅云生看了眼翠喜，翠喜心慌地跑出了房间，傅云生转而又盯着罗鸿文问：“我没打算隐瞒，我就是男人。”傅云生停顿了半晌，实话实说道：“罗司令专门给你找的，因为你不喜欢女人，”
罗鸿文脸色突然变了变说：“那谢谢罗司令的好意了！”
傅云生看着罗鸿文的面色不太好，说：“罗司令让我想办法讨你的欢心，但我偏不！”
罗鸿文挑了挑眉说：“是么？我没猜错的话，你很讨厌我吧？”
傅云生想摇头，但罗鸿文看不见，看见了也不会信，傅云生像被揭开了伤疤，隐隐作痛，如果没有罗鸿文的出现，他的人生是另一番场景，他此刻会在北京，小吉祥和闫三爷也都在，他在戏台上，唱尽天下巾帼人物。傅云生看着罗鸿文，突然出声道：“可我还得伺候你，讨你欢心，让你留我一命。”傅云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有些委屈起来。
罗鸿文突然揽过傅云生的腰，轻轻抚摸他的背，试图安抚傅云生说：“你不用讨好谁，取悦自己就可以了，我说过会让你去和心上人团聚的，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傅云生感受着罗鸿文掌心传来的余温，忽然像落地的杨花，心中有了着落。
晚上老夫人派了人给傅云生和罗鸿文送汤，罗鸿文皱着眉闻了闻汤的味道，让下人端回去，他不喝。下人盯着傅云生，傅云生只好硬着头皮说：“那我帮你喝吧！”罗鸿文突然发脾气似的说：“你不准喝！”说完，叹口气说道：“我来喝！”下人最后盯着罗鸿文把粥喝完了才走的，傅云生给罗鸿文擦嘴问：“是粥里面有东西？”罗鸿文抓住傅云生的手说：“能有什么东西，都是些给我补身子的，但我觉得我没什么可补的。”
罗鸿文没给傅云生多想的机会，让傅云生把衣柜上大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傅云生把衣服打开一看，全是下人的衣服，问罗鸿文怎么突然想穿这些衣服了，罗鸿文摇摇头说：“不是我穿，昨天学生游街了，有两个学生被罗司令捕了，一会会有人去救他们，救出来以后会到我这来避开追兵。”傅云生不懂学生为什么会被抓，但他知道这个肯定和陆青石下午来有关。
傅云生正在伺候罗鸿文躺下，门突然开了，翠喜带着三个学生打扮的人进了房间，罗鸿文张开眼睛，虽然看不见，但眼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他用不容置疑地声音说，都到床上来。床是罗鸿文的安身立命之所，所以高床软枕布置着，临近冬天，床上被子有三床，傅云生以为是要将人盖在被子下面，谁知罗鸿文不知道开了哪里的机关，床靠着的墙上露出一个小的密室入口来，罗鸿文看着人进入了，转动床头的机关，门就关上了，傅云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罗鸿文一把拉住，对傅云生说：“你上来！”罗鸿文将傅云生抱在被窝里，让翠喜熄灯关门，傅云生还没反应过来，罗鸿文就掐了傅云生的胳膊，痛得傅云生“啊”的叫了一声，也忘了屋里藏了人，在罗鸿文怀里扭动着骂道：“你有病啊，掐我干嘛！”罗鸿文翻身把傅云生压在身下说：“掐你怎么够，我还要咬你！”说着，真的在傅云生肩头咬了一口，明明不重，但傅云生叫出来就惨不忍睹。
罗鸿文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笑起来说：“别叫那么大声，让为夫好好疼疼你！”罗鸿文话音刚落，敲门的声音就响了，是司令的得力干将李副官，问罗鸿文有没有看到今天才抓的学生，罗鸿文喘着粗气，对李副官说：“李叔，我忙着呢，没空给你看什么学生！”
隔着门板都能听到士兵的哄笑，傅云生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学着呻吟了两声，外面起哄的声音更大了，李副官气恼地训斥手下说：“笑什么笑！”又对罗鸿文说：“那少爷你忙，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待门口人都走了，罗鸿文才让的学生都出来，就着月光，在暗中把衣服换了，一会趁乱出府，又让翠喜带着学生先走。
忙完傅云生有些脱力，他刚刚听到枪声了，他不知道学生是不是都平安。
气儿还没喘匀，就听见罗鸿文说：“地上还有衣服，你换上，跟着他们一起走吧！”
傅云生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什么？”
罗鸿文靠在床边看着傅云生笑着说：“你不是想走么，趁现在，不然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了！”
傅云生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可以走吗？”
罗鸿文嗯了一声，就微微咳起来。
罗鸿文催傅云生快一些，傅云生也来不及犹豫了，赶紧换上衣服出了房门。
还没出了院门就遇到回来的翠喜，两人打了照面，翠喜看到傅云生突然拉住他说：“你不能走，少爷还等你帮他！你走了，明早少爷就露馅了，司令会打死少爷的。”
傅云生把手从翠喜手里抽出来，看着她平静地说：“是你家少爷让我走的！”
翠喜本来还要去抱傅云生的手，但听到傅云生的话，像触电一样缩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傅云生说：“少爷喝了老夫人送来汤，汤里有媚药，他一口也没让你喝。”说着，翠喜停顿了一会，继续说：“你走吧，少爷不能碰女人，如果少爷熬过今晚，也不需要别人帮他了！”
翠喜没再管傅云生，径自往院子里去了。
第8章
八
傅云生没觉得自己走了有什么问题，他可以马上去找柳春和，接走吉祥，再去北京，找闫三爷，他可以继续唱他的戏，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可以成角的，当这段日子只是一场大梦。但傅云生脚下就跟灌了铅似的，迈不动步子。
傅云生回去的时候，翠喜正在用帕子给罗鸿文擦脸，罗鸿文听到脚步声，微微皱眉问：“怎么回来了？”罗鸿文从脚步声就听出了这是去而后返的傅云生。
翠喜看着傅云生，弯腰把脸盆端走，深深地看了一眼傅云生，像是生气，又像感激，推门出去了。
傅云生放慢了脚步，走到床边看着罗鸿文，罗鸿文突然笑了说：“不是让你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翠喜说我跑了，你明早穿帮要被罗司令打死。”傅云生看着罗鸿文像是很热的样子，便把罗鸿文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
“他还打不死我，我娘不准他打我。”罗鸿文面色微红，嘴角呛着笑，在烛光的照映下，格外柔和，傅云生都快忘记了，他第一次见到的罗鸿文是什么样的。
“翠喜还说你娘送过来的汤里放了春药。”傅云生看着罗鸿文说。
罗鸿文噗嗤笑出声来说：“别听翠喜瞎说，那汤里什么都没有，就是补药比较多，容易上火，我娘不至于那么蠢。”
傅云生坐在罗鸿文旁边看着他问：“那为什么不让我喝，你现在为什么全身发烫？”
罗鸿文扯了扯嘴角说：“这些都是你不用操心的事情，你要知道你现在不走，一会门口的看守换班了，你就出不去了？”
傅云生伸手摸了摸罗鸿文的脸说：“我知道。”傅云生知道他现在不走，他就唱不了戏了，接不到吉祥了，也遇不到他心中梦寐以求的心上人，但他好像被下了咒一样，暂时还走不了。
“你刚刚救了三个学生，又想放了我，你什么时候也救一救你自己呢？”傅云生的手顺着罗鸿文的下颌线，钻进刚刚被他解开的领口，罗鸿文伸手抓住傅云生的手，略带笑意地说：“救我干嘛！”罗鸿文推开傅云生说：“你还是走吧，你的心上人不会大度到能接受你做这种事！”
傅云生在罗鸿文的笑中仿佛又看到了与罗鸿文不相契合的绝望和沉沦，轻轻抬手用手指蹭着罗鸿文的脸颊，看着罗鸿文，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似的。
傅云生的思绪很乱，各种想法充斥在脑中，竟然觉得原来罗家少爷的心也有善良的时候，还会为他人着想，傅云生突然伏在罗鸿文耳边说：“我不会走，心上人还不在心上。”
傅云生挣脱罗鸿文的手，将罗鸿文的衣扣一一解开，说：“我明明听说，罗司令的儿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纨绔子弟，随意侮辱他人，罔顾人命，但我看着你怎么都不能和我听说的对应起来。”
罗鸿文在傅云生的触碰中，身体有些微的变化，呼吸变得微微急促，但仍笑着说：“不要在别人的评价中认识我，也不要因为我对你有过恩惠就觉得我是好人，人是很复杂的。”
傅云生看着罗鸿文嘴角擒着的笑容，用手指勾勒着他的唇线问道：“你亲过其他人吗？”
罗鸿文愣了一瞬，笑起来说：“小时候亲过我妈。”傅云生跪立上床，居高临下地捧着罗鸿文的头，心道骗鬼呢，罗鸿文和那个戏子什么都干过了，但傅云生没有拆穿，说：“看来还是我吃亏了。”说着傅云生就弓下身子，有一些犹疑地将唇落在罗鸿文的唇上，傅云生像接触到了两片滚烫的肉片，小心翼翼地吮吸着，热量传播的速度比傅云生想象的快，一阵一阵的悸动从嘴唇传到心脏，他没来由地心跳加速，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亲一个男人，像饥饿难耐似的，想一口将罗鸿文的嘴唇吞进肚子里，但又舍不得，只好含在嘴里慢慢品味。
就在傅云生优柔寡断，毫无进展的时候，罗鸿文的手从背后紧紧勒住傅云生的后颈，将人拉得更贴近自己，微微张开双唇，试探着将舌头递进傅云生的嘴里，抢夺着傅云生嘴里的芳菲。罗鸿文把傅云生的唇舌逼得退不可退，傅云生打算把身子朝后退开，但被罗鸿文死死卡住，动弹不得，傅云生唔唔地发出抗议地声音，罗鸿文才慢慢地从他嘴里退了出来，轻轻与傅云生拉开些许距离，用额头贴在傅云生额头上，鼻息相闻，沉着嗓子问傅云生：“需不需要我还你一个心上人？”
傅云生愣了半晌，用亮得闪光的眼睛看着罗鸿文说：“不用！”
罗鸿文得了答复，不管不顾地又压了回去，傅云生此刻大脑有些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地叫嚣着，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频率。明明喝了春药的是罗鸿文，但此刻神志不清地却是他。傅云生闭上眼睛，黑暗袭来，他静心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气说：“我刚刚是第一次和男人接吻，我觉得我有点吃亏！”
罗鸿文一只手紧紧搂着傅云生，另一只手在傅云生背上来回游走，停留在他股间，轻轻地揉搓起来。罗鸿文用唇角若有若无地碰着傅云生的侧脸，问：“你想怎么？”
傅云生按住罗鸿文在自己身上的手，将罗鸿文的手环在自己腰上说：“还没想好，就当你欠我的，等我想好了还我。”罗鸿文此刻并不想要什么，只是真心实意地想帮眼前这个人，他这样说不过是想让罗鸿文以为两人心照不宣，虽然起初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算计，但没有感情，那就当做交易，互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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