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害怕熊诗言又不肯去,不愿跟他多说,裴教授提前和她打过招呼,说会派自己的学生替他去菲国,所以顾晴两三句糊弄过去,嗯嗯啊啊就要挂电话。
熊诗言叫住她,想问问眼前这三人是什么关系,可话到舌尖又咽了回去。
问了好像怎么回事儿似的。
上了车,熊诗言旁边就空了,西西搂着温临不放,又舍不得妈妈,于是俩大一小全坐后座,熊诗言变成了家庭司机。
他一声不吭发动汽车,淡淡扫了眼倒车镜,温临自从见到孩子就没再看过他一眼,估计连任务都忘了,果然是亲生的就不一样。
他们今天要赶一百多公里的路,才能在天黑前到达落脚点,那里比较荒凉,如果天太黑可能会有危险。
熊诗言把车开上高速,设置定速巡航,就放松腰背靠在椅背,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镜子里的温临。
他一直微低着头和西西说话,眼眉弯弯,看着就很高兴,是熊诗言没见过的表情。
他不是同性恋吗?熊诗言不自觉想,同性恋还会有儿子吗?
难道是娶了媳妇才弯的?
熊诗言瞟了眼粟颜,否定了这个念头。
粟颜察觉到熊诗言的目光,盯着镜子看了半天,凑过去和温临咬耳朵。
熊诗言瞥见了,没理会,缓缓加了点油门。
不知道听见了什么,温临朝他看过来,然后冲粟颜点了点头。
粟颜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用肩膀拱了拱温临。
温临苦笑了一下,转过去陪西西玩。粟颜眼珠轱辘转,上身前倾趴到熊诗言座椅靠背,敲敲他问:“熊队,有女朋友吗?”
温临一怔,有些紧张地看向熊诗言,又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转过了头。
熊诗言似乎很想聊:“怎么,要给我介绍?”
粟颜来了劲,歪着脑袋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有什么样的?”
粟颜朝温临看过去,熊诗言能听见她手指和真皮靠背摩擦出的声音,不知怎么他心跳有些快。
“嗯……短发的你喜欢吗?”
熊诗言思考了一下:“不讨厌。”
“皮肤黑的呢?”
“不喜欢。”
“微胖的呢?”
“……看哪胖。”
“胸大的喜欢吗?”
熊诗言沉默了,他突然想到那天温临的某个样子。
他搓弄两颗乳粒,温临赖赖唧唧按下他的手掌,让他在整片胸肌上揉,被热度发起来的乳肉就像嵌着一颗红豆的面团,又白又软,捏起来又滑溜溜弹回去,诱人得可怜。
温临淫叫着说,熊诗言,我这胸肌都是为你练的。
粟颜和温临却以为他默认了,温临一下一下摸着西西的后背,垂着眼没说话,粟颜尴尬地拉了拉自己的一字领,找补道:“我记住了,帮你留意。”
中午他们找了个户外公园暂时歇息,熊诗言刚把车停好,粟颜就拉着温临去买饭,把西西扔给熊诗言看顾。
熊诗言没接触过小孩子,也不太喜欢,他顶着一张严肃的脸盯着西西看,西西吓得爬上后座抱着小熊直发抖。
熊诗言莫名其妙,他正愁怎么哄,谁知道人自己走了,他实在无聊,就打开引擎盖检查故障。
温临和粟颜买了好多食物,把折叠餐桌堆得满满的,西西扑倒温临怀里就不肯出来,温临只好亲自喂,熊诗言拿了一个鸡肉卷饼开始吃,对面的粟颜小口啃着玉米,盯着熊诗言目不转睛。
刚才在路上,温临和她提起父亲,她追问怎么会接到父亲电话,温临就顺便把中毒的事说了。
温临说是熊诗言救了他。
还说他和熊诗言没可能了,别再开他俩的玩笑。
温临一直有暗恋的人她知道,也是刚刚在车上她确认了熊诗言就是那个人。
温临的眼光果然不差。
可是她试探后觉得,熊诗言似乎并不像温临说的那么恐同。
至少没那么恐温临。
“看我干吗?”熊诗言撩起眼皮。
粟颜:“……看你帅。”
“谢谢。”熊诗言又吃了两个饼。
“你怎么这么能吃?”粟颜被他的食量震惊,刚才温临要买的时候她还拦着,现在看来都够呛能够。
“你怎么吃这么少?”熊诗言总爱拿问句怼她。
粟颜撇撇嘴说:“吃多了胸大。”把熊诗言呛到了。
又开了四个小时,到旅馆时天已经擦黑,西西早都累得睡着,温临抱着他进门到前台登记,被老板告知今晚只剩最后两间房。
没得挑,他们却在分配房间上犯了难,西西开始在怀里闹,温临让粟颜抱着他先上楼,自己打算去车上睡一晚。
“你们不住一间吗?”
熊诗言冷不丁冒出一句,把温临和粟颜问愣了。
粟颜噗嗤一声笑:“熊队,你想什么呢?”
熊诗言反应过味,头上飞出三行汗珠,把房卡塞给望着他的温临,说:“中午发现车有点故障,我去看看,你先上去吧。”说完就走了。
温临到房间洗了澡,把脏衣服全部洗完烘干,熊诗言还没回来。
温临有所察觉,跑到楼下车里一看,熊诗言把车窗开了两条缝,躺在驾驶室座椅上睡着了,和早上的姿势一模一样。
温临的心像是被人捶了几下,既心疼熊诗言,又为自己感到悲哀。
熊诗言宁可睡车里,也不愿和自己一个房间。
他蜷着手指,还是敲了敲车窗,熊诗言闻声醒来,被吓到似的望着温临。
温临小声说:“你上楼睡吧,车里不舒服。”
熊诗言倒回靠背,过了会儿才说:“没事,我在这就行。”
“你明天还要开车,”温临有些生气,“这样休息不好。”
“我习惯了。”熊诗言笑笑,还客气地让他去睡。
温临低着头像是在做艰难的决定,而后对熊诗言说:“……上去吧,我不碰你。”
温临:可怜兮兮
14
熊诗言觉得温临的话很奇怪,说的好像他自己是什么恶人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解释,却并没有让温临高兴起来,只好起身下了车。
温临跟在熊诗言身后上楼,拖鞋轻轻踩在楼梯上,安静得像一片羽毛,可熊诗言却觉得他的步伐又沉又重,像拖着个秤砣在走。
进了房间,温临告诉了熊诗言干净毛巾和拖鞋摆放的位置,让熊诗言自己去拿,然后他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看地图。
熊诗言站了一会儿,开始脱衣服,他背着温临露出脊背和大腿,把脏衣服装进洗衣袋,放进脏衣篮。他拿起毛巾往浴室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又走回来隔着几米远看着温临。
温临看得很认真,几乎把整个脑袋埋进地图,手指快把缅国版图抠碎,熊诗言出言打扰他,对他说一些零乱的话。
他说温临,我不是因为你不碰我才上来的。
熊诗言磕磕绊绊许久,还是在把“我不介意你碰我”解释成“我希望你碰我”之前闭上了嘴,僵硬地走进浴室。
温临终于放下地图,缅国还是被他捏漏了。
熊诗言站在花洒下冲水,他闭着眼睛,回想刚才温临的表现,和他保持着一个房间的距离,做什么都口头遥控,最大程度践行“我不碰你”的承诺,好像携带了新冠病毒,怕传染他似的。
至于吗?
弄得好像他多小心眼似的。
他用力搓着满头泡沫,飞快洗了个澡,出来后把脏衣服送到洗衣房,回来时,看见温临已经钻进被窝,但仍旧拿着那张地图。
熊诗言面色稍缓,也坐进床里。
像是受不了熊诗言的靠近,温临僵住了半边身子,盯着地图找话题:“明天至少要开200公里,才能在规定时间到拉达镇。”
拉达是菲国的地级镇,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熊诗言手放脑后枕着,想着接下来的路况,说:“过了这片接下来都是平原,路也不错,能跑全速,就是那娘俩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我刚跟粟颜说了,她说有心理准备。”温临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熊诗言想趁机问问他和粟颜的关系,还有那个孩子,温临却想到熊诗言刚才在前台问出的话,他应该误会自己和粟颜了。
要解释吗?温临想。
该问吗?熊诗言想。
时间的锤子把沉默一下一下砸成尴尬,最后扁成一滩叫作“没什么必要”的碎渣。
温临折好地图,关掉床头灯,背对熊诗言躺下了。
熊诗言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又歪过头看温临,温临面部冲墙僵硬地贴着,把他和熊诗言之间的被子拉成了漏风的缝。
熊诗言突然有点生气,冷冰冰说道:“你是壁虎吗?”
温临却没听懂,小声说不是的,也没有从墙上下来的意思。
熊诗言懒得管他,也翻身背对他。
第二天早上熊诗言醒过来,看见温临正面朝上,陷在被子里睡得软乎乎。
像是烤熟的吊炉烧饼,终于肯从墙壁上掉下来,皮肤温暖干燥,还带着诱人的饱,他看得入神,忘记自己后背也热热的,不知什么时候,他也从墙上掉下来了。
路况果真如熊诗言预测那样,除了笔直一条通天大道,两侧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初秋的黄草衔着地皮蔓延,偶尔出现几个抽油机在兢兢业业工作,高耸的高压线架把枯燥的土壤分割成条状,再用缕缕细线缝起来。
虽然路况良好,车况却掉了链子,胎压监测突然报警,他们把车停在一边,温临检查了下右后轮,发现一根细长铁钉楔进胎纹,他二话不说打开备箱,抬出千斤顶开始换胎。
军用车的备胎结实耐用,足以撑到他们任务结束,但为了保险起见,温临还是决定在换下来后到前面落脚点找个地方把胎补好,备胎留着以防万一。
熊诗言要帮他,却被西西缠着不放,这小家伙不知道怎么的,睡了一觉性情大变,对熊诗言又是亲又是抱,刚才还在车上管他大声叫爸爸,熊诗言吓得方向盘都握不住,深度怀疑就是那时候扎的胎。
不过那声爸爸也把熊诗言叫清醒了,看来温临未必是他亲爸。想到这,他对待西西也亲切起来,搂着他软软的身子不撒手。
他抱着孩子半靠在驾驶门看温临修车,温临一脚一脚蹬着千斤顶,动作干脆利落,卸轮胎的手法专业,卸下来后手腕稍一用劲儿就把胎稳稳放平。
搬备胎时浑身肌肉均匀发力,几十斤的物件提起就走,扳手卡住螺帽下压,几下就拧好一个,等他放掉千斤顶的力,用时才不过十分钟。
熊诗言忽然想到他们出任务时,遇到什么问题总是先想到三队,车坏了喊三队修,没路了让三队挖,有时就连吃饭喝水都得三队人送到他们手边。
三队在温临带领下永远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摆平所有困难,抗下所有锅,所以他们一队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冲锋在前,一次次拿回最高胜率的小组殊荣。
“好了。”温临拍拍手,和那天对熊诗言冷冰冰说“到了”不同,这次熊诗言从他眼里看出了一点企望。
温临想得到表扬。
他张了张口,却听到粟颜说:“好厉害啊温临!”
熊诗言:“……”
“我妆还没补完,你就换好啦?”粟颜收起粉饼跳下车,踢了踢硬邦邦的轮胎,又给温临戴了好几顶高帽。
熊诗言神色淡淡,说了句该走了,就把西西往面前这对男女怀里一塞,钻进了车。
他们又连续开了三天。
三天后,前方即将到达一处浅海湾,粟颜顶着一头乱发盯着地图上的“海滨公园”四个字大喊:“我要去!”
两名任务在身的人不吭声,她只好动员小的,她绘声绘色讲了一堆海滨公园有多好玩,把西西的馋虫勾了出来。
“爸爸我要去游泳!”也不知在跟哪个爸爸说。
熊诗言是真不感兴趣,他瞥了眼旁边的温临,温临却表现得有些期待。
他很少娱乐,有限的假期全被他用来探望爷爷,墓地山高路远,一来一回就用掉大半天,留给他自己的时间屈指可数。
他没去过海滨公园,甚至不知道那里都有什么基本配置,但这次机会就在眼前,还有人作伴,家庭旅行的既视感,他控制不住开始幻想。
熊诗言看懂了,却苦于没有台阶,正愁着,万能的粟颜又开口了。
她凑到熊诗言靠背处动员:“熊队,海滨公园有很多大胸美女。”
她自以为使出了杀手锏,可熊诗言眼前却浮现出温临赤裸的上半身。
他挥散眼前黏腻的画面,轻笑着说:“是吗,那得去啊。”
【忘了说,副CP是百合】
15
从环山公路一直往下走,是一处三面悬崖的月牙形海湾,这里本是缅泰交界线上的一段普通海岸线,当地居民为了生活,集体出资把海湾包装一番,成了如今的旅游胜地。
熊诗言他们到的时候临近中午,海滩上已经挤满了人,粟颜迫不及待,抱着西西去买泳衣,温临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
熊诗言摘掉墨镜仔细观察周围,青白的峭壁遮住了大部分视野,岩石光秃秃的,连个石洞都没有,要埋伏起来很难。
再往上就是山顶,熊诗言寻思了一会儿,趁旁边一家人不注意,把他们的硕大遮阳伞拔出来栽在了自己身边。
他又依法炮制,顺了三个沙滩椅,一个竹桌,还有某个熊孩子一口没来得及喝的菠萝冰沙,温临他们回来的时候,熊诗言已经躺在伞下小憩了一轮。
“你这都从哪弄来的?”粟颜惊讶,温临也满脸问号。
熊诗言一动不动答道:“反正是公用的,谁用不是用。”他拉下点墨镜,看清温临手上拿着两条泳裤,臂弯里还挂着没充气的游泳圈。
“我能穿吗?”他质疑温临选择的尺码。
温临顿了一下,局促地说:“这是最大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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