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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重捏了捏张九九的肩膀，“相信我，我跟在你后面下去，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曲执滑完一趟爬回坡顶后看见这一幕，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刚想揶揄学长也太体贴了，就听到耳边传来周密异常肉麻的声音，“别怕，我也会跟在你后面的。”
曲执打了个寒颤，扭过头皮笑肉不笑道：“你还是管好自己吧，老子不用。”
周密望着话音未落便扬长而去的曲执，无奈地一杵雪杖，把自己也送了下去。
曲执再次回到滑道起点的时候，张九九依旧还是没能出发，而闻重则在耐心地讲解动作要领和技巧，变换着各种方法给他打消顾虑和恐惧。
“没事儿的九九，你看现在道上人比刚才少了，”曲执边说边拉着同样刚上来的周密，默默在张九九身侧一字排开，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后面要出发的人，给他人为清出了一段暂时空阔的滑道，“我们一起下去，凭我俩的技术，肯定能避开你的。”
张九九原本也已经在闻重的鼓励下慢慢建立起了信心，再加上曲执拿话这么一推，终于眼睛一闭把心一横，顺着斜坡溜了下去，闻重则在他的斜后方默默跟着。
周密原本已经作势要跟着出发了，却见曲执往后撤了一步没有要下去的意思，连忙止住了动作，屁颠屁颠地蹭到他身旁问道：“怎么不走了？”
曲执倚在旁边的一块儿大石头上伸了伸腿，“歇会儿，腰有点儿累。”
“哟嗬，”周密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清醒的曲执喊累，一脸不敢相信，贱模贱样地问道：“年纪轻轻的，身子骨这么虚，不应该呀，怎么弄的啊小老弟？”
曲执眼睛一眯，恶狠狠道：“这事儿，应该问你吧？”
周密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曲执说的，应该是自己昨天拉着他折腾了大半天的事儿，瞬间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最后是在曲执越来越冷的目光中才将将止住。只见他伸手到曲执腰间捏了一把，色眯眯道：“要不要，我帮你揉揉啊？”
曲执深恶痛绝地把周密不怀好意的咸猪手打到一边，冷笑道：“滚。”
说罢，曲执撇下周密，一个人回到滑道起点打算出发，随即看到了坡底的闻重和张九九，只见后者显然是摔了一跤刚站起来，而前者则在仔细地帮他拍打着外套沾上的雪碴儿。两人有说有笑的，看来，张九九已经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碍。
虽然知道曲执早就对闻重没了想法，但看见自己对象望着别的男人发呆，周密心里总归不太是滋味儿，不免酸道：“你喜欢这样儿的啊，早说呀，我也可以的。”
曲执觉得平时很难见到周密吃醋，而闻重好像是唯一一个会戳中他的点。想着这个禽兽昨天对自己下的狠手，曲执决定不能轻易放过他，故意反问道：“你能做到我学长对张九九这么温柔的地步？得了吧，我又不傻，鬼才信你。”
周密怎么也没料到曲执会反唇相讥，怔愣的一刹那对方人已经朝着终点冲了出去，回过神儿来之后才连忙追赶着滑向坡底。
曲执稍事休息后回复了些状态，从滑道上熟练掠过时，心里想着下一趟可以上中级道了，却在接近尾声已经开始减速之际被一阵疾风带了个大马趴。
曲执怒而回头，想看看这是哪个不靠谱的眼睁睁地朝着人就撞过来，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对上了周密恶作剧得逞的傻笑，于是忍不住叫道：“你干嘛？！”
周密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然后异常绅士地向还倒在地上的曲执伸出一只手，诚恳道：“你不摔一跤，我怎么学你学长那样，把你温柔地扶起呢？”
“你——大——爷——！”
曲执和周密换道的时候，闻重还带着张九九在最开始的地方巩固技术，而万梓迎则已经一马当先地去玩儿高级道了，只留下陈朔和他们碰头。直到中级道三人组一块儿跑了数圈儿，才看见万梓迎再一次从高级道上下来后，向着休息区走去。
陈朔见状上前，关心道：“是不是累了？储物柜里有水，我给你拿去？”
万梓迎笑着摇摇头，“没事儿，我歇会儿就行，主要上面风太大，刮得我脸疼。”
周密带着曲执也跟了过来，“怎么不滑了迎姐，还想和你比赛呢。”
“快打住吧，”万梓迎对周密的技术毫无信心，瞎说大实话道：“您能从高级道上稳稳当当下来就谢天谢地了，还竞速，几个钟头不见飘了啊？”
周密在万梓迎面前没有面子可言，所以哪怕她说话毫不留情也无可奈何，只得撇了撇嘴道：“不比算了，我们三个一起上去，你可别眼馋。”
“我就不去了，”曲执过来之后就一屁股坐到了万梓迎旁边，然后对着另外站着的二人道：“你们去吧，周密你老实滑滑就行了，逞能摔坏了我可不管你。”
周密没料到曲执也要抛弃自己，刚想再争取一下，忽然转念意识到他恐怕是因为自己才没的体力，也就只好作罢，讪讪地拉起陈朔就要走。
“等会儿，”曲执犹豫之下还是叫住了周密，伸手把自己的围脖取了下来，爱搭不理地递到他眼前，“拿走拿走，免得回来冻病了再跑到我妈面前告状。”
周密闻言喜上眉梢，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万梓迎望着周密离去的背影，奇道：“你们发展得也太快了吧，都见家长了？”
曲执一愣，随后才明白万梓迎的意思，不禁笑道：“倒也不算，他就是昨天上我家吃了顿饭，其实自打香港那件事发生后，我俩也是过了很久才重新联系的。”
上次从香港回来之后，万梓迎有些不敢联络周密，但或多或少还是从陈朔那里听来了一些他和曲执的消息，此时不免愧疚道：“曲执啊，不好意思，我们两家的事情是我考虑得太简单了，没想到会伤害到你们俩，真的对不起。”
“没有没有，”曲执并不想让万梓迎因此有什么负担，连忙安抚道：“你别多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俩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反倒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万梓迎望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真像陈朔说的那样，是我自己还没开窍吧。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是我对周密绝对没有你对他的那种感情，其实我有时还挺羡慕你们俩的，可以爱得那么轰轰烈烈。”
曲执心说我还是宁可平淡点儿，“其实相爱的过程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这一辈子，总要找个伴侣相互支撑。虽然我没法百分百地理解你们的家庭对于婚姻的认知，但我觉得，人首先是要为自己考虑的，尤其不能为了身外之物牺牲感情。”
“其实这些道理我也懂，”万梓迎趿拉着雪板在地上刮出一道道凌乱的划痕，“我就是不太清楚自己的心。虽然有时候跟陈朔在一块儿我也会有心怦怦直跳的感觉，能见到他时会欣喜，见不到时会失落，看到他意气风发会跟着高兴，看到他受挫跌倒会为他担心，但我就是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爱情。”
曲执闻言无奈苦笑，心说看来万梓迎还真是没开窍，就她刚说的这些而言，至少能算得上是挺喜欢了，“其实你不用顾虑这么多，谈恋爱嘛，虽然从负责任的角度来说，是应该奔着结婚去，但双方相处的本身其实也是两人相互尝试与磨合的过程。如果你觉得陈朔这人还行，大可以先在一起试试，说不定处着处着，就想明白了。”
万梓迎听了之后若有所思，这时候正赶上周密和陈朔玩累了回来，几个人一商量，时间也不早了，干脆把闻重和张九九一起叫上，在附近找地儿吃个午饭。
他们六个人开了三辆车，一行人往停车场去的时候，万梓迎望着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放慢了脚步，见那车的牌照被另一辆车挡住，开始犹豫要不要凑近看看。
“梓迎，”陈朔拉开车门，欠身冲着没跟上来的万梓迎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万梓迎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吴浩龙应该不会大老远的跟到这儿来，于是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头，转而向陈朔走去，“我们走吧。”
第71章 除夕
自打放完元旦小长假回到所里，整个一月份曲执一直在忙各种案子，几乎就没休过一个整天的周末，直到除夕当天上午都还在加班。最后，还是周密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强行去所里把人薅了出来，毕竟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还是过年更重要。
曲执和周密回到平谷家里的时候，刘洁已经把整间房子打扫得干净整洁窗明几净，正要着手开始准备年夜饭，却被周密一把拦下，软磨硬泡地请出了厨房。
“妈，您就放心吧，我俩真的可以，”曲执一边帮周密把围裙系好，一边对着还徘徊在厨房门外的刘洁安抚道：“看您这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快歇会儿去吧。”
“是么，可能是上午干活儿干得太急了，”刘洁此刻其实确实有些头晕，见两个孩子样子十分坚决，终于妥协道：“行，那你们弄吧，我去屋里歇会儿，有事儿叫我。”
刘洁离开后，曲执回想起她刚刚那副憔悴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自言自语地嘟囔着：“都说了让她别自己一个人收拾，等咱回来一块儿弄，就非得要强。”
周密把已经泡出血水的牛腩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然后丢进曲执端着的高压锅里，“还说呢，要不是你这个工作狂死活不回家，阿姨能自己把活儿全干了么。”
曲执这次少见地没有回嘴，反倒在眉眼间带上了几分悔意。
周密一看曲执这是往心里去了，连忙找补道：“哎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瞎说着玩儿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咱俩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手里这顿年夜饭做好了，让阿姨个现成，好好地吃上一顿，到时候什么累不累的，也就都烟消云散了。”
刘洁买菜的时候，是按着同时照顾到周密和曲执俩人口味的食材准备的，没想到最后的成品全被周密做成了曲执喜欢的菜色。红烧牛腩、糖醋带鱼、咖喱鸡块、回锅肉，一道道硬菜接二连三被端上桌的时候，刘洁甚至怀疑这俩人偷偷请了帮厨。
“怎么样阿姨，”周密等不及刘洁坐定，传完菜就兴致冲冲地开始腆着脸求表扬，“您看我这手艺还见长吧，是不是有点儿米其林餐厅大厨的意思了？”
刘洁休息之后明显有了精神，看着周密的眼睛里盈满笑意，接过曲执递来的筷子夹了块儿牛肉尝鲜，不吝赞美道：“米其林餐厅阿姨没去过，不过你这桌菜绝对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这牛腩做得真不错，软烂入味，今天我和曲执算是有口福了！”
周密笑嘻嘻地朝曲执抛了个媚眼，趁着刘洁没注意的工夫，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撩拨起来，“曲执同学可不只是今天才有的口福。”
曲执只好假装无事发生，一本正经地抗议起来，“妈，您快少表扬他两句吧，他这人您还没发现么，说他胖他就喘，再不打压一下，一会儿就该上天了。”
“哎哟你看看，”刘洁嗤笑一声，“这孩子还听不得我夸人了，谁让人家手艺确实好呢，只可惜我们周密不是个姑娘，要不然，我真想让你把他给我娶回家得了。”
曲执听了这话还没说什么，周密倒先心花怒放了，连忙给刘洁和自己杯中满上饮料，也不管对方觉不觉得奇怪，兀自把盏道：“阿姨，就冲这句话，我敬您一杯！”
除夕夜的电视里放着有趣也无趣的春晚，蔡明照例搭档潘长江在节目里扮演夫妻，而当小品中的儿子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刘洁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周密啊，你别怪我多嘴，阿姨就是想问问，你过年怎么没回家呀？”
“我——，”这几个月下来，周密已经习惯了和曲执一起生活的日子，也习惯了跟着他回到这个家里，根本没想过自己的出现其实是会让刘洁感到疑惑的，愣了几秒才想好该如何答复，坦白道：“阿姨，不瞒您说，我其实是离家出走的，最近一直借住在曲执那里，他怕我自己一个人过年太冷清，这才带我回来，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不会不会，我就是单纯好奇，”刘洁没想到周密性格这么好也会跟家里闹矛盾，连忙关心道：“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阿姨讲讲，说不定还能帮你参谋参谋。”
周密别有深意地看了曲执一眼，见他似乎没有阻拦之意方才继续，“咳，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找的那个对象吧，家里不太同意，而且反过来还非要我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我跟他们说不通，所以就干脆跑了出来。”
“这样啊，”刘洁没想到周密还有如此用情至深的一面，这年头因为谈恋爱离家出走的可不多见了，会心一笑道：“其实阿姨年轻那阵儿跟你一样，也因为类似的事情跟家里闹过矛盾，所以能明白你的心情，也不认可长辈过分干预子女的终身大事。不过作为家长，我多少也能理解你父母的考虑，毕竟是自己孩子，想给你他们认为最好的，想为你把握好人生方向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有时候难免关心则乱罢了。”
周密心想，如果那二位越俎代庖定下的婚事真的只是为了他好，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随后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嗯，您说的我明白了，——还是别聊我那摊糟心事儿了，其实我挺好奇的，阿姨，如果曲执以后也带回家一个您不满意的结婚对象，您是会坚决反对，还是会给他自己做主的自由？”
曲执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倒不是怕在他妈面前露馅儿，毕竟周密这话在常人看来并没包含什么特殊的信息，他只是还没做好去面对问题答案的心理准备。
刘洁也确实没发觉周密的问题有什么不同寻常，一五一十道：“我想曲执如果有了结婚的念头，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我相信他的判断，所以会尊重他的选择。其实这个我倒不担心，我现在愁的啊，是他什么时候能先交个女朋友。”
曲执的心情随着听到的内容跌宕，先是惊喜地以为妈妈比自己想象的要开明，随后发现这不过是她因为被蒙在鼓里所以才给出的答案。
刘洁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二人的神色早已不似刚才那般轻松，沉浸在终身大事的话题中自说自话，“说真的曲执，如今你工作已经有了着落，妈现在最惦记的，就是你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成家过日子，到了那个时候，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你看人周密不管怎么样，至少已经有了对象，你别成天就知道闷头加班，一点儿也不着急，抓紧时间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孩子，趁我有力气还能给你带带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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