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恨李隽,我只是想进入李家祖坟,那怕只是挫骨扬灰,洒在祖坟的近郊。”江照和沈赤对看一眼,都觉奇怪。
这女尸被整得这么惨,为什么还对李家执迷不悟?
“这地方的阴森都是受你的怨气影响,你还是安安分分的好,免得被路过的修士收了。”沈赤把棺材板给摁上,他才没那么闲去帮一个女人迁坟。
“我求求你们!”女尸的哭诉近乎是咒念了,江照让沈赤停下,问女尸:“你为什么一定要迁坟?”
“我是李家的人啊!”女尸尖叫:“我没有参与叛乱,我不该和他们一个结局的!”
原来是不想进入幽冥的炼狱。江照陷入沉思,这也不是不行,株连九族,确实太过分了。
“我可以先用纳物的东西把你收着,到时候再和李家现在的后辈商议,能不能把你迁到李氏家族的祖坟。”沈赤用眼神阻止他,这种迁坟改命的事,谁知道会惹什么麻烦。而且,对于江照的任务,应该没有任何好处吧?
“不妨事。”江照拿出韵涯和他堵棋输的纳物戒,里头的空间宽阔得可以容纳一座山。他把女尸在里头安放好,才对沈赤说:“赶紧去追你那些同门,人家没准已经打了不少东西了。”
沈赤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才问:“这次我要怎么做?”
江照看着任务栏的规则,这次的狩猎并不是重头戏,他宽仁一笑:“尽兴就好。”
“是。”
莽山深处,林焕被安排顶替沈赤保护大家,一个弟子知道他和沈赤很熟,凑近问:“林焕师兄,我听说那个师祖受的弟子病了,似乎还是风寒,真的假的?”
其余弟子都是一脸鄙夷,列位都是修士,这等小病可不像比试受伤那么光荣。
“这得多弱,才能吹吹风就倒?”一个修士叼着一根草,轻视非常。
“诸位,谁都有不舒服的时候。”林焕不好撕破脸皮,只是不咸不淡地提这么句。
“不舒服?他都病了几天了吧,我估计是怕输,不敢来,才谎称自己得病了。”另一名修士知道林焕和沈赤关系好,故意给林焕不痛快。
林焕道:“齐师兄,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师兄,齐师兄和我们可是一个峰的,你怎么能这样帮着外人说话?”
林焕心里冷笑,脸上还是老样子:“我们都是云岩弟子,那个是外人?”
“说得好。”林焕一惊,身后不知何时站了申屠教习和另一位教习,其他弟子都闭上了嘴。
江照很高兴沈赤能有这么个朋友,对林焕的话带着感激和赞许:“你说得很对。”
“见过两位教习!”林焕率先反应,这等的态度让申屠浩也对他很欣赏。
“身体弱不代表道心弱,诸位少呈口舌之快,多关注修炼为好。”江照的眼睛像浸水里的一面镜子,闪过每个人的脸。这些长舌头!
弟子不敢反驳教习,诺诺称是,江照还是从不少人脸上看出不忿之色。沈赤没和林焕一起走在前面,只是默默回到队列里。大家光顾着向前,没发现队伍尾巴又多了一员。
司乐天的心思游到六合之外,脚步慢下来,恰好和走在最后的沈赤遇上。江照看他的样子,浅蓝道袍,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很讨人喜欢。这好像是和他们换房间的司乐天?他默不作声隐去身形,留他们熟络。
“沈师兄,”司乐天和现在房间里的三人相处不错,蛮感激沈赤的:“你的病刚好就来,没要紧吧?”
“不要紧。”
“你别听那些人碎嘴,他们有些可不是正经选□□的,是宗门里的长老借口送进来的,平时就作威作福,见不得别人好。”司乐天对他们也反感非常,尤其和林焕呛声的齐慕,司乐天指指前方的蓝衣修士:“他,是青阳峰逸阁长老朋友的儿子,被逸阁长老带回青阳峰,平日净和素漫师姐瞎混,见素漫师姐很赏识林焕师兄,他就忌妒,一点修士的胸襟都没有。”
素漫?那个女的?沈赤倒是认识,不过她怎么会和林焕有关?
“林焕师兄一心向道,想来没有结道侣的心。”司乐天对林焕也挺佩服,他可是整个青阳峰真真切切熬过钟离昧教习三个月苦训的人,峰上几位长老都对他寄予厚望。
“嗯。”比起好友的八卦,沈赤更专注这山林深处,凶兽邪物的动向,尽兴就好?那,他就尽兴一次。
“有东西过来了。”沈赤说,灼日已握在手里,而司乐天则茫然无措:“什么东......”
一声嗤笑震断了他的后话,灼日出鞘,挡在他前面,司乐天迷糊着被沈赤推到安全地带,站定才看到四面八方都围着一群穿蓝衣六尺高的鬼魂。
“什么鬼东西!”他忍不住骂出来。
有修士已经麻利地斩断一只鬼的腰,可惜,只被黑血溅了一身,鬼立即又恢复原状。而修士被鬼抓伤的,掉皮掉肉却不能复原。这东西太邪乎了!
“沈师兄。”司乐天赶到沈赤身后,发现他根本不同与其他人,他一点也不畏惧,漆黑的眼里甚至现出几分兴奋。司乐天哆嗦说:“这东西杀不死,又能伤我们,怎么办?”
“画符。”沈赤把它们赶开一段距离,三只蓝衣鬼还摇摆着上前。
沈赤抽出随身携带的符笔,以神识画符,笔动而生金光,金色分为十四符,一一对应贴在蓝衣鬼额上。
瞬间,胶着的形式变了,蓝衣鬼飘在空中,怎么也动弹不得。
“镇妖?沈赤!”林焕要保护同门,冲得最猛,被黑血盖了一头一脸,见蓝衣鬼一下定住,马上猜到是谁的手笔。
沈赤没有过多表情,只是示意擦擦脸,顺便赶紧把它们收了。这事司乐天擅长,拿出玉葫芦把它们全装进去了。
想不到这么轻松就化解了危机,大家对沈赤多了些尊重,只有齐慕他们仍旧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沈赤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知道,师父呢?
说好形影不离,哼,嘴上说得好听而已,几次三番把他丢一边,也不知道浪到那里去了。
“沈师兄?”司乐天对沈赤感激得不行,眼睛都在发光:“方才,我看沈师兄的剑法好凌厉,是不是师祖教的?”
“有部分是。”沈赤前世的兵器是鞭子,今生为了避人耳目,开始用大多修士喜欢的剑。他的剑术全靠自己摸索完全地自成一派。近些日子有江照的教导,糅合他山之玉,多了几分冰雪的凛冽。
“那师兄你是修行那一脉啊?水脉吗?”
“火脉。”
“可你的剑法里没有火脉的灵气修为啊。”司乐天见过不少同门使剑,剑气运转都有灵气为伴。
“我先修行火脉。”最初他突破练气也好,突破筑基也好,六脉始终比不出个高低。江照就让他抽签,选了火脉。按师父的原话:急什么怕什么?六脉都要修得正果,哪个先哪个后有什么区别?
师父还真是,别人看来天大的事,他一说就轻如鸿毛了。他难道就没想过,是他徒弟有问题?还是他根本太信赖他?或者,他觉得不重要?
沈赤随意地抬抬眼,不远处飞着一只漂亮的白鸟。
说好的,形影不离。
第41章 玄焰狼王
不知行了多久,眼前除了树还是树,危险的气息似乎越来越近,可谁也没止住脚步,这种行为堵气的成分多于勇气。
司乐天害怕地紧跟着沈赤,他相信,像这位师哥这样的气定神闲是装不出来的。
“你说,这林子里都有些什么啊?”司乐天问,眼睛不住地逡巡,修士能感受到魔气和妖气,这周围的妖魔气息要命的多。
“玄焰狼,或者别的邪兽。”沈赤捏住一根毛发,他们刚刚遇上一只长翅蛇,斩杀时他发现地上有这么一根灰黑的毛发。
司乐天大惊失色:“玄焰狼!是浑身冒火的那种怪物?据说,前些年来莽山试炼的弟子就是遇上了玄焰狼,队伍里有两个筑基修士一个金丹修士在,还是被狼群全杀了,最恐怖的是,那个金丹修士不仅被咬断了四肢,还被活活刨开了肚子......”
“不要自己吓自己。”沈赤淡淡说。
“是很恐怖嘛!”这下司乐天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眼睛更加定不住,恨不得在脑后也长一对眼睛。
“沈师兄,”司乐天看到不远不近跟着他们的白鸟,他对这座山没有好印象,理所当然以为白鸟是什么窥视的灵兽:“你看那里有一只全身都白的鸟。”
沈赤若无其事:“嗯,跟了我们一路了。”
“你怎么知道?”司乐天想,他脑袋后面又没有眼睛,怎么知道那只鸟一直跟着?
“祭出武器来,做好准备。”沈赤好意提醒,玄焰狼的气息近在咫尺,只是,太多了,那些气息在空气里滚腾如沸水,他无法探知它们的数量和方位。
白鸟落在树杈上,沈赤本可以求助于他,但双方似乎都不是很乐意用“外援”这一方法取胜。
“会占卜罗盘吗?”沈赤跟着他们继续前行,前头的林焕齐慕等人已经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那种压抑的妖气越来越重。
“会。”司乐天赶紧从兜里拿出罗盘,施咒以后罗盘针晃悠悠转个不停,他急得要死:“这东西坏了!”
“没坏,这说明这次的玄焰狼很多。”沈赤握紧灼日,此刻天光幽暗,乌云低沉,俨然是暴雨将至的前奏。
风吹树林发出的响动足以混淆视听,众修士还是凝神去听。林里除了风声,叶声,就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忽然,大家都听到了那声音,由远及近,横冲直撞,树倒叶落。
林焕把手放在冰剑的剑柄上,随时拔剑,其他的弟子都已经亮出长剑,雪一般的白光从剑身折射到他们脸上。他们脸上的神情飞快转换,恐惧,惊慌,还有丝丝振奋与期待。
“我们怎么办?”司乐天拉住沈赤,他就是个炼丹的,那会对付这些玄焰狼?这下他必须有个人保护,不然今年的意外事故的主角就是他了。
“护好自己,我去杀了它们。”
狼的低吼,从身后传来,众人急忙转身,又发现前面也是一匹!不仅如此,四周,树倾木催,翁翁绿林里钻出好几匹巨大的玄焰狼。
它们额头画着血色的纹理,浑身燃着幽蓝的火焰。司乐天害怕得两腿发软,急忙往同门队伍里钻。
“格外,小心!仔细排列阵仗,把它们打退。”林焕的提醒惊醒了大家,大家这才开始意识到同门的存在,三两相结,对付不断涌来的玄焰狼。
玄焰狼四肢健硕,能把修士一掌拍成肉泥。司乐天和其他几个弟子躲在中间,沈赤画符护住他们,再拔剑冲向最近的一匹玄焰狼。
一剑横扫,纵然灼日是神兵,也只在狼爪上留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伤。不抵要害,其他的都是小打小闹。来不及让沈赤调整,玄焰狼一爪挥来,他擦身躲过,衣领依旧被抓开一道痕。
沈赤再度挥剑,剑身蓄满灵力,玄焰狼以额际的纹理抵挡,剑竟然刺不进,若不是沈赤闪避及时,差点玄焰狼吐出的火所吞噬。
“沈师兄!”司乐天白着脸叫他,那个防护灵符化成的罩子,在玄焰狼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下破碎,显得不堪一击。
沈赤冷不丁把灼日收回,以剑柄击入攻击司乐天他们的那匹玄焰狼的后脑,陨铁打造的剑柄把它震的够呛,一个趔趄,差点倒下。沈赤握回灼日,挑而刺向之前与他缠斗的玄焰狼的眼睛。
“嚎!”一片血喷出,沾染在枯草上,沈赤却没有回到司乐天那边,而是顺势钻入狼身下,把剑一抛,剑尖向上,迅疾刺入狼心,乘玄焰狼痛怒跳出它腹下。而灼日却刺得更深了几分,随他从狼腹下出来,划出一道长长血痕,直至喉咙。那匹狼来不及哀嚎就倒地而死。
林焕的冰剑与玄焰狼的火正相克,也斩杀了一匹,齐慕几人斩杀一匹,其他几个修士也打退一匹,众狼身上多多少少有伤,在场的修士并无伤亡,但伤得不比那些狼轻。
狼嚎再次响起,司乐天悲观地说:“完了,它们一定要打个你死我活。”沈赤加固一道符咒,又投入战斗。
枝上的白鸟静静看着这血肉横飞的战局,仿佛无动于衷。韵涯老头乐呵呵坐过来,销魂地叫道:“师祖~”
“啾啾!”别烦!
“师祖,”韵涯老头的虚影说:“你得让这些小弟子成熟,他们将来会遇到的东西可比玄焰狼恐怖得多。”
江照何尝不知道,只是,看着那些一路说说笑笑的弟子,转眼变成玄焰狼的猎物,被抓伤被烧伤,这样真的好吗?
也许他该忘记之前的日子,这样才能更好地融入这个地方。江照的目光几次流连在沈赤身上,他像是知道玄焰狼的品性似的,招招专攻它的薄弱点致命点,玄焰狼一匹匹被他打退。
他要做什么呢?江照发现了端倪:别的人,都是漫无目的地打,比如林焕,比如齐慕。太多玄焰狼了,他们在对付冲过来的邪兽时只能神经高度紧张的应战,根本来不及部署。而沈赤不一样,他打退危机之后,便弃之不顾,转而攻击他所想要的,化被动为主动。
“他要杀掉狼王。”韵涯老头和江照坐在外围,旁观者清,而困在罩子里岌岌可危的弟子当局者迷,不断呼救,阻碍了沈赤的前进。
江照以为沈赤会回头帮帮他们,谁知他没有管顾司乐天他们的死活,随后退的玄焰狼进入绿林。
茂密的树丛被它们冲得倾倒在地,地上都是新叶,沈赤望着那三匹围困的狼,几乎可以笃定,狼王在他们当中,是那个呢?
灼日散出华光,这在玄焰狼眼中不算什么,一匹急哄哄冲上来,沈赤压低身子滑倒在它身下,一剑刺进它的肚子,血水和恶心的液体哗啦落他满身,沈赤恶心地把脸上的东西抹了,看来那匹狼不是。
玄焰狼眼里是熊熊怒火,沈赤却很冷静,眸子像结冰的湖,又冷又硬。又一匹狼扑来,它浑身的火焰骤然变大,逮着沈赤就要把他烧成灰烬。
沈赤被撞了个正着,捂住伤处,目光如炬,显然不怕,他扫起地上堆得厚厚一层的叶子,玄焰狼被叶子迷了眼睛,再去看,沈赤已经来到眼前。一剑刺去,玄焰狼哀嚎一声,一目已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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