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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药可医(近代现代)——Revival

时间:2021-08-29 11:23:48  作者:Revival
  “您不是都查到了,还需要问我吗?”谢待许垂下眼睫。
  不想谢成伟闻言居然横眉一竖,直指谢待许的鼻尖,怒道:“我们是查着了,你跟那个姓宋的小子不清不白的!这一回我回来,就是为了让你给你爹我解释解释!”
  两人讲话还带着当年在乡下时的口音,加之喊起话来中气十足,一时间在安静的高档餐厅里显得格格不入。
  要说起谢成伟和谢家老爷子的那些心酸史,恐怕五盆狗血都不够淋头的,总之是谢成伟在乡下长大,又娶了个媳妇——陈丽雅,等到老爷子找到他这个纯种的谢家大公子后,一切为时已晚。
  当年的陈丽雅已经怀孕,诞下的就是谢待许。老爷子没有他法,只能把谢待许按照贵族公子的标准从小养大。幸运地是谢待许从小聪慧伶俐,向来不会给老爷子丢脸。长此以往,这个谢家继承人的身份也就坐稳了。
  其中辛酸,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跟您解释什么?”谢待许轻笑一声,“我即便是和他结婚,也有路子能走出来。”
  谢成伟见他死不悔改,气不打一出来,“老子是你爹!跟一个男的结婚,亏你也想得出来!”
  “咱家子嗣可怎么办?”陈丽雅拧着眉,装作贵妇太太那般轻轻托着腮,显得格外滑稽,“哎,即便你的事业不会受影响,你别忘了家族里可是刚有了咱家的一席之地,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指不定……”
  像是忽然抓到了重点,谢成伟猛地一激灵,眼里放光道:“谢待许,你妈这话说的可没错!”
  他急着喊,口水悉数喷在了新上的牛排上,“你你,老子警告你,你要是敢跟他继续好下去,我就把你这事儿跟老爷子说了!咱家名声也甭要了,反正我儿子绝对不能跟一个男的好上!”
  谢待许心境由玩味渐渐转为慎重。
  他居然忘了,谢成伟这个时疯时不疯的疯子,很可能是个□□——
  一切事发突然,他措手不及之时,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
  “……”
  耳边是谢成伟和陈丽雅聒噪的唠叨声,眼里却只有手机屏幕上闪烁的,谢老爷子的电话。
  谢待许如今顶多算个谢家的继承人,除此之外几乎什么实权都没有,因此,谢老爷子的电话他是万万不敢不接的。
  不出意料地,那头谢老爷子早知晓了谢陈夫妇的这些小动作,但与他们同样,谢老爷子也是个由内至外的老古板,纵然在人家格外开放包容的国家立足扎根,心里腐朽的思想依然不能动摇。
  眼下,谢待许彻底没辙了。
  谢老爷子的手段非常人所能比,谢待许也不愿意对外透露半分,只是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彻底斩断老爷子对他性取向的怀疑,那么遭殃的绝对远不止自己。波及宋汀洲,或者直接“处决”宋汀洲,不过是早晚的事。
  谢待许挂断电话望向谢成伟和陈丽雅,一个颇为吓人的想法涌上心头。
  在计划实行之前,还有一个人必须知道一切原委,并且要与他打好配合战才行。
  -
  收拾好行李,谢待许提起大包小包就准备往外头走。
  宋汀洲见状一怔,“你干嘛去?”
  “……”谢待许仿佛没听见,只顾往大门外头走去。
  门外天气一片晴朗,万里无云。谢待许早已经买好了前往美国的机票,再过两小时就要登机了。或许这一去,就不知几年再回了吧。
  载他的司机已经被老爷子派到家门口停下,谢待许弯腰坐进去,未曾留给慌忙跑出来的宋汀洲一个眼神。
  宋汀洲的驾照早就过期了,如今临时叫来司机也显得苍白无用。他索性不管其他,一屁股坐进车里发动,一溜烟地追上谢老爷子的车。
  此次谢待许要去美国并不是出于老爷子的示意,而是谢成伟夫妇本就安排好的,把他送进一所戒同所。之所以去戒同所,也并非是为了真的“戒同”,而是借此作为掩护。若还能软化老爷子的态度,那是最好不过。
  但这些,其他人不需要知道。
  大汗淋漓地追到机场门口,一脚刹在谢待许的车身后。宋汀洲跑下车,皱着眉朝谢待许提着行李离去的背影高喊,“谢待许!”
  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谢待许连回头顿步都不曾,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玻璃门里。
  莫名其妙地,宋汀洲能感知到,他们这次分别,会许久,都不再见。
  宋汀洲坐会车里发呆,沉默良久,一拳捶到方向盘上。
  此后,谢待许和国内彻底失联。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谢待许还晕乎着就被强行塞进了车里,带去了戒同所。一路上颠簸,他几近要睡着,但真正亲眼看到那个铁栏杆围了一圈,周生杂草的地方,还是不免叹了口气。
  平房里开着空调,还有几个有些破旧的沙发,条件不算太差——这只是接待厅。来到自己未来将要住下的“宿舍”,才发现里面是八人间,还有一个挂在墙上闪烁着数字的仪器。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用来测量分贝的仪器。
  意外地是,他在这里见到了一个老熟人,还和他是同一个宿舍的。
  那是张保国的儿子,张尚息。他们几乎没有空闲能够聊天,戒同所里管得过分地严,为了不让老爷子起疑心,谢待许谁人都没找,正儿八经地待在里头度日如年。
  一两年后管理人员对他们稍稍放松了警惕,谢待许利用抽空地时间“撬开”张尚息这小子的嘴,才知道原来是他患有自闭症,幼年的经历让他对同性又格外依赖,他爸张保国二娶后又生了两个小孩,见他治也治不好,便彻底放弃了他。
  料想张保国也没能想到,自己是把孩子推进了更深的深渊。
  不过,抛弃孩子这件事听在谢待许耳朵里更意外,他从不知两三年的时间,也能将一个人的本性改变如此之大。
  国内的情况,随着谢待许的不告而别,急转直下。
  刘书晴和陈浩生了个小孩,刘书晴却患了产后抑郁症;另一边宋汀洲的抑郁症又复发了一次,并且这一次来得比以往都要猛烈。
  没有了谢待许的阻拦,他这次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一个更简单的死法——跳江。
  倦于再生活在这个令人痛苦的城市,他搬去了长沙住了一段日子,然后挑了一个凉爽的秋夜。
  冷漠的街灯拼命闪着晃着,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自己的得意。
  宋汀洲那会出去追谢待许又伤了腿,旧病复发。起初他还请了位保姆来帮忙,可后来,实在是畏惧了保姆那嘲讽的眼神,发了大怒,才从此一个人走。
  只是一时半会少了在身旁扶着的人,走起路来多少会有些不太稳当。甚至在昏黄的夜灯的照耀下,他看见自己的影子都是一瘸一拐的,格外可怜。
  他并没有目的地,因为现在甚至比粘在轮椅上的时候更颓丧,没有心情想要去哪里,为什么去。头发一绺一绺地垂在脸上,双目空洞无神,嘴角平平的,稍稍向下耷拉。
  除却五官精致,衣服贵重外,好似这个人,就再没有任何价值。
  那日见谢待许离开,毅然决绝。而他靠着飞机场的玻璃门,听着一声声冰冷的航班起飞声,看着对方的背影远去。眼前渐渐模糊了些,转而又清明起来,许久都不曾见那人的模样了。
  晚间的一步一步,脚步声踏碎了残破的落叶,落下一地荒芜。
  宋汀洲走向了不远处的小桥边。
  其实那算不得小桥,应该是座大桥——尤其下面翻滚着的江水,格外出名,叫作什么江。
  他有些累了。
  于是宋汀洲渐渐走上那座桥,缓缓打量着。看什么呢?桥之间的围栏还挺宽的,高度也不算高,迈过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腿还不太好,还是难些。如果非要从围栏间钻过去的话,又可能会夹住头,这就不好了。
  想着想着,一股委屈轰地涌上心头,弥漫在他身体中,久散不去。宋汀洲抽噎了两下,斜着的肩膀耸了耸,从背后看,像是哭了。
  其实他只是眼睛红了红而已。
  此时大桥上空无一人,只有鸟禽立在栏杆处把守着,似是维护领地一般,不允许那些不会飞的可怜生物来打扰它们歇息。所以他除却对这些小动物的一点抱歉和怜悯外,更多是庆幸的——没人来最好了,没人来,才不会出现那些没用的落泪情节。
  不过,料宋汀洲也没想到,当日晚上也有个人在和他同一处跳了江,最终他没成功,那个人却成功了。
  不仅成功,因为来时避着监控,警方误把他当作了宋汀洲,两人身上的许多东西又十分意外地重合了起来,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乌龙。
  因此,宋汀洲在几日后成功上了电视。
  就当他窝在家里听说此事时,还倍感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好事——他买了些纸钱,找了个深山老林里的空地给那人烧了去。
  这一回的复发来去都快,纵然宋汀洲没把此事当作事,但着实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新闻一传,就传去了大洋的彼岸。
  当谢待许听闻此事时,猛然发觉国内的事情似乎已经“out of control”,恰好自己的事情基本结束了了,老爷子先前犯病进了重症监护室待了两天,才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是一把老骨头支撑不住了。于是两日下发了文件,指名要谢待许三个月后接手谢家集团。原因无他,其他孩子没用的没用,小的小,一切终于尽在谢待许的掌握之中。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老爷子便不可能再叫谢待许再悄默声地待在戒同所里。管家捞他出来后,他二话不说,直奔国内。
  结果回来确认了新闻的真实性,整个人僵在原处一动不动了许久,此后一蹶不振,进了医院。
  期间谢家夫妇还给他办了个生日宴,请了许多贵客到场,算是打着生日宴的旗号在国内为他铺路。
  贵客有了,父母在了,生日主角却在医院病床上躺着。
  其实谢待许并无大碍,只是说自己没这心情过生日,听闻举办生日宴一事更是大怒,临时决定在生日宴上加一个演讲。他卧在病床上起不来,便开了视频连上大屏幕,远程演讲。
  天空是浓郁的蓝,干净地没有一丝杂色,而也只有真正到过那里的人才知道那天有多么寂静。
  典礼正前方放着谢待许小时侯照片的大屏幕忽然暗了一下,再亮起来,屏幕右下角已经显示了连线的标志,屏幕里是靠在病床上面色灰沉沉的谢待许。他似乎笑了一下,在电脑屏幕里也看到了众人,以及他的父母。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笑容。
  与开心毫无关系,自嘲还差不多。
  “大家好,”他的声音很轻,大概是最近折腾地太累了,没有力气说话,“我是今天的生日主角,谢待许。今天是我人生中的第三十个生日。首先要感谢大家来到我的生日宴会,即便各位或许会感到无聊,尤其为一个并不在现场的人庆祝一个每年都有的生日,在此也为我状态不佳而给各位平添了麻烦道歉。按理说这是个好日子,我也理应说些体面的话。只是就像各位耳闻到的一样,我这些年到国外,在那边(戒同所)一直待着,回来又发现老宋走了,所以一时间没承受住打击,就在这儿了。你们都是我很亲的人,所以恳请各位能听我胡说几句。”
  谢待许那双不见光的眸子轻轻向下扫去,屏幕那边露天场地里草色素青,水清树荣。
  “其实我自始至终都不认为那是病。73年,90年到01年,美国,WHO,以及中华精神科学会依次将同性恋从疾病名册中去除。也就是说我所待了两年的“托管所”,那个远离大陆,耗掉了我两年生命,称之为医院的地方是个违法拘禁地。当然,他们所做的全部事情,其实也不过只是让我从一个正常人到现在(变成)一个患有重度抑郁症的患者。或许诸位会很难想象戒同所里的日子是什么日子,又或者说,这个社会上,能有几个人了解呢。”谢待许一顿。
  “我记得他们跟我父母说会潜移默化地将我的想法纠正过来。请各位注意,是纠正。后来到了那里,我们十个人一间房,上下铺。里头有个测分贝的,说话做事都不能超过40分贝。但是进去的可是什么人都有,还几乎都是富家子弟,怎么可能受得了那种生活。再者,每个人一个号码牌戴着,像劳改犯,除了牌子做的精致点——其他的也不比监狱好到哪去。每天早晨起来跑步,干体力活。记得曾经我趁休息跟一个在那儿待了几年的青年简单聊了几句,接着就被几位guards分开,单独押送到一个小隔间里。我俩的隔间挨着,中间有道透明玻璃墙。那些人会把我们……全都扒光。先绑在椅子上强制注射一种药物,然后再面对面地看着彼此,看彼此被电击,被棍子殴打。电流会从你的身体各处游走,到大脑的时候,我总会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飘起来,凝视着备受摧残的身体。”
  “那些药物最近被我要求拿去做了检测。这是一种苯二氮卓类药物,属于安定类药物。停药之后会出现戒断症状,头昏呕吐,共济失调等症状。”
  “中午他们会给些水,有时候能啃片面包和简易沙拉。紧接着就挨个去“戒同”。所谓“戒同”,其实就是给你的头部,手部,腿部以及腹部粘上很多接着管子的仪器,然后一个人在前面给你放照片——看你喜欢哪种的。在我身上作用的时候,他们就弄来了汀洲的照片,就像是训狗的条件反射似的。”谢待许讲话的腔调平淡,没有一丁点起伏,全然听不出几年前那个礼貌幽默的青年模样。
  温度更高了。
  “每次一放照片,就立刻上电击,或是拿根管子捣你的喉咙,催吐啊。”
  台下,谢待许父母僵硬地攥着彼此的手。
  他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在—这最终成为了谢待许用来惩罚他们,也惩罚自己的工具。
  “于是我变得敏感,变得不敢哭,不敢笑,不敢听,不敢看。不敢生,不敢死。”
  “不过他们还是没能如愿,我到底是对那个电击器形成了条件反射,每次看到汀洲的照片倒像是看到了救赎,他仿佛在叫我回来。我就想那就再忍忍。其实这两年我见过很多特别多的人因为那些人渣被逼疯了。做出类似于’越狱’的行为,或者直接跟异性滚床单什么的。倒也不是变得所谓正常了,只是想逃出去。有的人受不了,就自杀。那边没有一些很硬很尖锐的东西,(所以)流行噎死或者淹死,吞石头吞棉花的都有——可能这样讲起来很令人震惊头痛,但的确有人成功塞住了自己的气管死掉了。在我面前的,硬生生倒下了。我跑上前去,慌张地想要救他,捧住他的头才发现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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